我的印钞机女友——时镜
时间:2019-06-16 09:31:03

  边斜一开始还能站在旁边听会儿,但没两分钟就觉得这话题太过沉重,而他一向不大愿意接触这些人间疾苦的东西, 所以想了想, 便静默无声地退了回来,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师生。
  “您昨天发给我的起诉书, 我已经看过了, 里面被列为被告的新闻媒体几乎都存在片面性报道的情况, 足以使民众对您产生‘评价错觉’, 官司打起来应该很容易。”
  这一次名誉侵权案程白是不会插手的。
  一是赵平章自己在法学领域有不错的建树, 完全能自己为自己维权;二是因为她狼藉声名在外, 考虑到这一次案件的特殊性, 就算再想为赵平章出力, 也只能隐身于幕后。
  所以,在案件本身上她并未深谈。
  只道:“只不过今天还是我太草率了, 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孙宝山的女儿。看她的样子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案件开庭审理之前的舆论,可能会失控……”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遭, 就不会失控吗?”赵平章已经有些看开了,还安抚似的对她笑笑,“该来的总会来, 大不了一直这么告下去。很多网络上唇枪舌剑的人,真站到法庭上的时候往往畏首畏尾。所以,总归有一天会消停下来。等那时候,我们这一家子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了。往大了想想,也算是为国家法治观念的普及添砖加瓦吧。”
  就像是以前有些诉讼原告起诉要求的赔偿金额只有1块钱一样,当事人要的不是钱,为的是出一口气,讲一个理。
  名誉侵权这种诉讼对赵平章而言也一样。
  真打起来千头万绪,案件本身不难,难的是打完官司之后也可能面临无法恢复自己名誉的窘境。
  程白听后也不知是不是赞同这番话,沉默了片刻,却道:“这种案子真打下去没完没了,始终都会对老师和师母甚至您其他家人造成困扰,诉讼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投入相对于您的生活而言都太高了。”
  赵平章忽然有些诧异:“你是又不支持我打这官司了吗?”
  “不,官司当然是要打的。”程白一笑,却是想起边斜和姜明怀讲过的故事,“我只是想知道,经历了这么多,老师有没有想过要测试一下所谓‘人性’?”
  哪怕,只是偶尔一闪念。
  “所以你之前到底干什么去了?”消防通道旁边,刚做完一台外科手术的褚贤文打着呵欠,有些好奇地问边斜,“本来以为你过年回南京能有时间聚聚,结果到你家找你,伯父伯母居然说你去英国了。我记得你这人不爱挪窝,也很厌恶出远门啊。”
  边斜忍不住叹气,心里面哀悼自己运气实在不好。
  不过是随便在医院里溜达了一圈,竟然被褚贤文眼尖抓到。一问他体检做没做,二问他是否按时吃饭,三居然还关心起他行踪来了。
  “有个挺有意思的人,所以去见了见。”
  什么“有意思的人”值得边斜这种养尊处优的祖宗打十几个小时的飞的去见?
  褚贤文顿觉惊悚。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怀疑起来:“跨国恋爱?”
  “你他妈才跨国恋爱呢!”边斜直接就给了他一脚。“老子性取向正常。”
  “哦,男的啊。”
  褚贤文顿时没了兴趣。
  真真是个斯文败类,白大褂上铭牌翻过来背面一定写着“兽医”两个字的那种。
  边斜很想吐槽他这八卦的德性。
  不过一抬眼就看见程白和赵平章从那边走了过来,于是他顿时把褚贤文抛诸脑后:“程律聊完了?”
  “也没聊什么太正经的事。”赵平章回病房去跟冯琼说话,程白则向他这边走过来,同时也注意到了跟边斜站在一起的褚贤文,“这位是?”
  “哦,我朋友。”边斜简单介绍了一下,“姓褚,叫褚贤文,在这家医院工作。”
  “原来是医生呀。”
  而且还是边斜的朋友。
  程白眸底划过了一分思量,竟然从自己的名片夹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过去,弯弯唇角扬起笑容:“你好,我叫程白。”
  “……”
  好像有哪里不对。
  认识这么久他第一回看见程白主动给人递名片!
  边斜整张脸的表情顿时无比精彩。
  褚贤文其实早听过程白大名,上回她那个法官朋友尚菲进医院的事情也在医院里传得很开,但具体对于程白的性情和作风,他都不了解,也就没把程白主动给他递名片当回事,很自然地就接了过来。
  他这人视觉动物,且单身。
  对着长得漂亮的妹子一向是和颜悦色,十分有绅士风度。
  所以,当着好兄弟边斜的面,他还看了一眼名片,然后对程白眨眼笑:“这上面是工作联系方式?我要加个微信能被通过吗?”
  边斜忽然有些不爽,想起自己当初千辛万苦加程白微信的惨痛经历来,当下扯扯唇角冷笑了一声:“这你还是做梦来得比较——”
  “可以。”
  他话音都还没有落地,程白那淡淡的嗓音就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边斜整个人都傻眼了:当场打脸,什么情况?!
  褚贤文觉得边斜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往深了想,甚至都没有去想程白这样一个大par为什么会主动给他递名片,还以为是边斜的面子。
  程白也没有多解释。
  她拿了车钥匙便往外面走,只对边斜道:“我先去停车场那边开车,你在医院楼下等我一会儿。”
  说完摆摆手就走了,留下边斜一个人站在原地忽然怀疑起人生。
  褚贤文还不知自己到了何种危险的境地,把玩着手中这一张简单的名片,有点开心:“我怎么觉得自己开始走桃花运了呢?”
  边斜弯起唇角,抬手搭了搭这位“好兄弟”的肩,特别善良地道:“可能是人没有自知之明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吧,改天你有空一起吃饭啊。”
  “……”
  嘲讽突如其来。
  褚贤文莫名打了个寒战,看着边斜这牲口那“友善”的笑容,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哈,其实我最近挺忙的……”
  不知死活。
  边斜下了楼,想起程白主动给褚贤文递名片还生气,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程白。
  说来也巧,赵平章这时也出来了。
  他主动问好:“赵教授也要回去了吗?”
  也不知程白到底跟赵平章聊了什么,他的神情中竟有几分恍惚的深思,听见边斜说话,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医院里缺东少西的,她住着不习惯,我回去再拿点她平常会用到的东西。”
  听这意思,好像还要住院一段时间。
  边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赵平章主动又问了一句:“在追小程儿呀?”
  边斜并不否认:“在追。”
  赵平章便笑起来:“小程儿以前在法学院读书的时候,可也有很多人追的,你得抓紧了。”
  “前段时间法学院院庆我有幸看过,也听别人聊过程律,听说是很优秀的。”
  边斜说到这里时,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的疑惑,也想起自己回去之后查过程白当年写的那篇论文,但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的目光不由移到了赵平章身上。
  想问什么,又有些犹豫。
  赵平章看出来了:“你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有。听说,当年法学院曾讨论过电车难题。”边斜的声音顿了顿,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有点好奇,程律当初的答案是什么。”
  会把那个胖子推下轨道吗?
 
 
第101章 胖子的危险
  边斜工作室最近流传出来一个极不靠谱的八卦, 那就是他们那位“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的大老板,竟然开始锻炼了。
  锻!炼!
  西边出太阳!天上下红雨!
  没两天消息就传到了程白的耳朵里, 一开始她还不相信,可在连续两天让边斜踏上办公室的体重秤,看见那一天少下去一点的数字时, 她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起来。
  天知道这阵子她好不容易才把这祖宗喂胖一点啊!
  怎么称一次就少二两呢?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喂胖了即将出栏的猪忽然瘦回去, 程白浑身难受。
  从医院与赵平章交谈回来的第四天下午,边斜穿了件白衬衫外头套了件修身的黑毛衣, 十分乖觉地站在体重秤上。
  程白就站他面前, 皱眉盯着显示的数字。
  68.2kg。
  明明昨天还是68.4kg……
  天气已经有点转暖的迹象, 她一身宽松的蝙蝠袖针织衫, 露出精致的锁骨, 两条手臂抄在身前, 虽然是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大作家, 但眼神里明显透出一种自然的审视与压迫力。
  程白不明白:“你真去锻炼了?”
  边斜微笑:“跟程律吃了两个月的饭我胖了6斤, 有点危机意识不过分吧?”
  “……”
  所以说什么“吃不胖的体质”,不过是量变还没积累到质变那个临界点罢了。
  不过……
  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耿耿于怀呢?
  程白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边斜镇定地回视。
  但他唇边弯起的标准弧度里, 实则藏有内心深处发出的愤懑咆哮:运动, 锻炼?那他妈是我边某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完全是被逼无奈!
  这世界对胖子的恶意怎么可以这么大?
  胖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人家吃得多一点锻炼少一点吗!
  “锻炼当然是一件好事,可你这么瘦下来, 让我怎么面对周异最开始的嘱托?”程白有点不想承认这家伙瘦下来让自己有点不爽,因为特别没有成就感,于是只把周异拖出来挡枪, 又直接道,“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摄入和消耗平衡一下就行。
  边斜:“……”
  再一次思考起自己为什么偏要喜欢程白这间严肃的事情。
  “咚咚。”
  玻璃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有人敲门。
  程白低头看了一眼表,这才想起跟边斜说话这几分钟功夫里,昨天就跟唐驳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边斜回头一看也了然。
  他从体重秤上下来,又拎起这玩意儿放回柜子里,才推开门从办公室里走出去,正好跟等在外面的唐驳打了个照面。
  唐驳依旧穿着那一身深蓝色的有些不合身的西装,不苟言笑的面容,即便是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边斜非同寻常的身份,也半点没有投以更多关注的意思,见他从里面出来,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边斜对唐驳的感觉却是有些微妙。
  明明只是个律师助理,可打从他被程白特聘进天志以来,好像就没有做过一件律师助理应该做的事情,甚至不像是书婉婷一样帮肖月他们一起跑官司。
  更多的时候,他在程白办公室。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谈。
  唐驳刚来的时候,众人心中可能还存有疑惑,可现在天志上上下下无不认为他是与程白有一点特殊的关系,才会被程白破例录用。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瞬间,边斜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上午偶然撞见的一幕。
  是几个年轻的律师在跟书婉婷说话。
  基本都为书婉婷打抱不平,觉得以她的实力和学历居然在第一个月试用期里就被程白区别对待,实在特别不公平。
  书婉婷低着头没回答。
  但谁都知道在这种话题上她的不反驳,基本等于默认,显示出她心中其实也有几分不满。
  没想都就在这时候,唐驳不知道去外面干什么,拎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正好走进来。
  那几个年轻律师顿时噤若寒蝉。
  毕竟是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逮个正着,都十分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告辞离开,只有书婉婷还留在原地,抬起头来与唐驳对视。
  平日里一语不发的唐驳,难得开头对她讲了句话。
  边斜若不是在角落里正好听到,只怕都不敢相信那是唐驳说出来的。
  对一名傲气的高材生而言,这句话就更刺激了。
  唐驳的声音无比平静,甚至看了她一眼就平淡地移开了目光,只道:“很显然你不需要担心我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在我踏进这家律所的时候,你的败局就已注定。”
  并不嚣张。
  这只是一种基于客观事实的理性陈述,却更因这理性而显得冷酷。
  书婉婷当时是什么反应,边斜没有看到,但唐驳说完这句话之后唇角那隐约浮出来的一点弧度,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背后一声轻响。
  唐驳走进去,程白办公室的门合上了。
  边斜回过头来,透过那磨砂的玻璃墙,轻而易举就看到唐驳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开始跟程白聊些什么。
  可到底,是聊什么呢?
  最近除了协助赵平章正确应对相关司法监察部门的调查外,程白好像还在忙一点别的事情。
  但这件事他一无所知。
  只能根据唐驳这个人猜测,说不准与当年的3·28案有点什么关系。
  大作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唐驳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周围正好没人。
  边斜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思考着是否能撬开对方这一张祖。
  这种目光太明显了,而且看上去是有话要说。
  唐驳并不是反应慢的蠢笨人。
  他注意到了,于是抬起头来,十分直接地询问:“边神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算,就是我这段时间想了想,觉得有件事很疑惑。”作为一名总是能从生活里得到灵感的作家,边斜对于细节的洞察和对逻辑的深思从来不简单,此刻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散,有点要笑不笑的意思,“我记得,唐律曾经说过,自己是个不擅长考试的人,所以第一学历不好看。可法考也是应试啊,怎么就能一鸣惊人,考出这么高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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