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王老头——一点萤
时间:2019-06-17 09:06:21

  他以为这就是灾难的全部了,却不料洪水过后的粮食短缺和疫病,又把刚刚逃出生天的人们抛回到了地狱里。
  想到这里王国栋已是泪流满面,他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想放声痛哭一场。
  现在村子里有了礼堂,洪水来后大家都能有个高处可避一避了。
  礼堂还将被当做大队部的粮仓,洪灾过后人们也不用再去黄泥汤里挖掘可吃的牲畜尸体烂红薯了。
  好兄弟李志军的姥爷一家都不会被水淹死了,五十多岁的尿罐大爷也不用为了给最心爱的小孙女王有玉省口粮把自己吊死了。
  像褚天逸、王有玉和他娘韩老太一样感染了疫病的人,也不过是因为洪水过后水源都被污染,喝了不干净的水罢了。
  王国栋靠着楼顶的护栏滑坐在地上,他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地流泪。
  建好礼堂后他要在各个公社里推行压水井,到时候请专业的机器钻井队来打25米的深井,就能避开水源污染的问题。
  那些或苍老或稚嫩或平凡或俊俏的面孔,会继续在这块儿黄土地上生活下去,再也不会变成官府的报告书上那模模糊糊的数字。
  洪水过后全国各地赶赴本地参与救援的人,也不会变成县城大街上那冷冰冰的纪念碑。
  王国栋抬起头仰着脸,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脖子上又落到衣襟里,他望着天空无声地低语:你既然给了我改变的机会,我就会尽力,尽我全力,一定会改变!
  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后,他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准备回去了。
  明天‘主席礼堂筹备办公室’成员要在县城开会,商量下一阶段的工作,他这个‘特派员’是其中的重要成员,不能缺席。
  这时楼梯上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个人影走了上来,王国栋蹲坐在护栏边的阴影里,这人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朝南边的护栏走了过去。
  为了防止顽皮的孩子上来玩时不小心掉下去,三楼的屋顶上拿砖砌起了带镂空高达一米三的护栏,这人趴在护栏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开始抽泣着小声哭了起来。
  王国栋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除了林家姐弟,王国栋极少和知青们打交道,他叫不出这个女知青的名字来。
  大半夜的她跑到这屋顶上哭,肯定有伤心事,王国栋也不好贸然出现惊扰了她。
  女同志都爱面子,被他看到了或许会不好意思,反正这人也没看到自己,他决定等这个女知青走了他再下去。
  王国栋坐在阴影里耐心等待,哪知道这女知青哭了一阵开始往护栏上爬,王国栋见她架势不对,赶紧跑过去一把拽住了她。
  “你是打算跳下去吗?”王国栋问道。
  这女知青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住了,看清楚了是他后开始疯狂地挣扎,哽咽着凶他:“谁要你多管闲事!放手!”
  王国栋肯定不能放开她,他紧紧地扣住这女知青的手腕对她说道:“这栋楼才三层,总高10.5米,加上护栏也才11.8米,你跳下去根本摔不死,倒是很有可能摔成残废!”
  听了他的话这女知青不再那么疯狂地挣扎了,却也没有老实下来,不停地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挠王国栋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
  女知青的这番举动把王国栋弄得直吸凉气,娘的,这疯女子肯定给他抠出血来了,王国栋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不停行凶的爪子。
  “这下面都是泥巴地,你跳下去运气好可能就摔断腿,养三五个月或许变成瘸子能拖着腿走路。运气不好就摔断脊椎骨,到时候瘫痪在床屎尿都没办法控制。”王国栋对着她厉声喝道:“你还想往下跳吗?”
  女知青被他的话吓住了,呆了片刻后对着他哭诉道:“那我该怎么办?我活不下去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国栋最看不得人轻生,生命多么宝贵,这世上有多少人挣扎着想活下去?乱世里又有多少人费尽了心力却没能挣出一条命来?
  他爹、他爷奶、他大伯二伯、他姥爷姥娘,还有几年后那场天灾中消逝的十数万条生命,为什么这些轻生者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那么宝贵的东西?
  王国栋理解不了,他对着这姑娘说道:“你为什么活不下去?天塌了?地陷了?你明天就要被抓去枪毙了?”
  女知青泪流满面地冲他摇头:“没有!都没有!是我怀孕了,我怀孕了!”她说完浑身无力就往地下瘫:“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个答案倒是出人意料,王国栋呆住了。
  村子里的知青都梦想着要回城,或许他们刚开始来乡下插队是抱着一腔热血建设祖国来的,但是最早六十年代中期来的那批知青,已经在村里呆了五六年了。
  繁重的体力劳动,差劲儿的居住环境早已磨灭了知青们的热情,他们都开始绞尽脑汁琢磨着回城。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成功的,极大地鼓励了还留在乡下的知青。
  他们自持身份,端着知识青年的架子,从眼皮子底下看当地的村民。
  还有那么一两个男知青和本地女青年谈恋爱,但还没听说过哪个女知青和本地男青年恋爱的。
  这女知青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如果这女知青结婚了,她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这孩子是谁的?本地村民的?还是村里的干部?公社的干部?有人强迫你了?”王国栋不傻,他以前听过许许多多女知青下乡被当地村民干部糟践的事。
  虽然他不认为小王庄会有这样的人,但世事无绝对,万一呢?
  王国栋急得都要出汗了,这姑娘一声不应,只瘫在地上哀声痛哭。
  王国栋蹲下去温言安慰她:“你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认识县里的革委会范主任,不管是谁伤害了你,我们绝不包庇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这姑娘一边哆嗦一边哭,嘴里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啊?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完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没脸活下去了!”
  王国栋气结:“怎么就不能活了?错的又不是你,是强迫你的那个家伙,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这姑娘抬起头来抓住了王国栋的手,泪眼婆娑地问他:“我告诉你是谁,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第47章 不要孩子
 
  
  女知青泪眼婆娑的祈求王国栋, 王国栋点头保证:“你跟我下去,我肯定会帮你的。”
  王国栋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这主席礼堂刚建好,它是王国栋的心血, 是用来庇护村民的,不是给这姑娘跳楼用的。
  这女知青看王国栋答应了她,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多少天来的惊慌害怕,伤心欲绝都仿佛有了依托的港湾。
  她一边哭一边向王国栋讲述了她的伤心事。
  原来这姑娘叫张婧姸,省城人,来小王庄插队已经两年了。她的孩子并不是被人强迫才有的, 孩子的父亲是和她同样来自省城的男知青李腾跃。
  原本在一众知青里两人也算门当户对,都是省城来的,都是普通工人家庭子弟, 俩人有共同语言,很快就挑明了关系, 谈起了恋爱。
  一对儿有情人在一起朝夕相处, 耳鬓厮磨, 哪里能按捺住青春的骚动?
  俩人很快偷尝了禁果,如果没有后来的‘但是’,这俩人可能会按部就班地回城, 也许过上那么一两年,他俩就在当地先结了婚。
  但是——(但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总是让人痛恨不已)世事总是那么难以预料,李腾跃有一个参加工作后早早结婚的姐姐, 这姐夫不知怎么地,最近一两年就混出了头来,手里颇有一点小权利。
  身为老李家唯一男丁的李腾跃还在乡下受苦,李腾跃的姐姐岂能坐视不理?她撒泼打滚闹得丈夫没办法,只得走了关系,把李腾跃给调回了省城。
  李腾跃要回省城当工人了!这个消息打懵了张婧姸,她乞求李腾跃带上她,李腾跃断然拒绝了。
  李腾跃告诉她,为了他的事,他姐姐和姐夫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他姐夫是不会也没有能力再把张婧姸也给弄回去的。
  心爱的人要和自己分开了,张婧姸痛苦万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张婧姸又去请求李腾跃和她结婚,李腾跃却劝她打掉孩子,并对她说:“姸姸,现在政策是孩子跟母亲,你不能回城,就得带着孩子住在乡下。咱们在乡下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你让孩子也吃这种苦?就算咱俩现在结了婚,我在省城,你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乡下,咱们两地分居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张婧姸听进去了他的话,但是打掉孩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种手术只有县医院才能做,这李腾跃和张婧姸假托去县医院看病,让生产队长王保国给开了假条,俩人到了县医院一问,傻眼了。
  原来这打胎不但要求生产队上的证明信,还要求出示结婚证明,这可如何是好?俩人垂头丧气回到小王庄。
  这李腾跃想不出来法子,仗着自己过两天就要走了,只拿甜言蜜语安抚了张婧姸,让张婧姸先等着,等他回到省城再想别的办法帮她。
  张婧姸既不傻又不蠢,看到心上人的这一番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她身边都不能帮助她,等他回到了省城,自己还能指望得上?
  一瞬间张婧姸心丧若死,美好的爱情幻灭了,心爱的人也露出了不堪的一面,自己未婚先孕是极不名誉的事情,过段时间肚子大起来又该如何遮掩?批|斗破鞋时会不会也把她拉上?
  前方千难万险过不去,唯有一死百了!
  于是张婧姸深夜爬上礼堂楼顶,欲跳楼寻死,也是她命不该绝,遇上了趁夜深人静在楼顶大发感慨之情的王国栋。
  “那这孩子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你如果生下来,我可以帮你找一户人家收养了。”王国栋觉得这孩子全然是无辜的,一条人命,能挽救还是挽救一下的好。
  “孩子我不要!”看破了心上人的真面目,张婧姸觉得自己也没办法面对这个孩子了,孩子到底是爱情的结晶还是自己识人不明的证据?
  就算是送人了,这孩子日后也会成为她心上的一根刺,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打掉来的干净。
  她这么坚决的态度,倒是大出王国栋的意料,他还以为这姑娘得犹犹豫豫哭哭啼啼呢。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你明天一早请了假在村口等我,我明天去县城办事,和你一起去把孩子打了。”王国栋对她安排道。
  “真的?”张婧姸惊喜万分,如果能解决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等于把悬在她头上的利刃拿掉了。
  至于李腾跃,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俩人江湖不见才是正事。
  看她这么惊喜,王国栋给她泼冷水:“我虽然能带你去把孩子打掉,但是你也应该了解,打孩子这事不是百分百安全的,万一打孩子时你有个什么差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的事我要向公社领导汇报。”
  “只有公社领导知道吗?”张婧姸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会被拉去批|斗吧?”
  “不会,我会请公社领导为你保密。”他们安平县的风气一向好,尤其他所在的朝阳公社。
  除非上级领导要求,否则王世全是不肯把人随便拉出来批|斗的,就算批|斗,也是让他们背语录,跳忠字舞。
  张婧姸放下了一颗心,不停对王国栋道谢,王国栋让她回去休息,明天在村口等着他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王国栋爬起来去院子里洗脸刷牙,手一放到脸盆里就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昨晚太黑了他回来的又晚,没点灯细看。
  他手背上被张婧姸给挠了十几条血痕,整个右手没一处好地方,王国栋把手从盆里拿出来甩了甩,气得小声嘟囔:“死丫头片子下手真狠,真是好心没好报!”
  往厨房去做饭的韩老太看见了,赶紧上来捧着他的手细细端详:“你这是干啥了?谁给你挠的?”
  王国栋大吃一惊:“娘,你怎么知道这是被人挠的?”
  “还我怎么知道是被人挠的,这谁看谁知道。”韩老太白了儿子一眼:“到底谁给你挠的?你不会是欺负人了吧?”
  听了他娘的话,王国栋哭笑不得:“娘,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我谁也没欺负,相反我还救人了呢!”
  王国栋跟他娘简略讲了张婧姸的事,听得韩老太是义愤填膺:“这姓李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长人样不干人事。国栋你跟领导熟悉,跟领导说说别让这负心汉跑了,他不是想回城吗?就不让他回!”
  韩老太气愤不已,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杀死人,男的可倒好,拍拍屁股走了,把女人一个扔在他们这乡下地界,干的这叫啥事?
  “他跑不了,娘您放心吧!”王国栋安慰韩老太。
  这李腾跃敢做不敢当,把人家大姑娘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想走,还是个男人吗?今儿王大爷非教教他做个人不可!
  王国栋草草吃过早饭,一溜烟儿来到了村口。张婧姸已经等在那儿了,王国栋对她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朝大王庄的公社大院去。
  到了公社大院,王国栋先探头看看,院子里没啥人,他把张婧姸安排在一间空屋子里等着,自己跑去找社长王世全。
  王世全正在公社大院旁边的主席礼堂里转悠,楼上楼下的一间间屋子巡视,从地板看到屋顶,从一楼逛到三楼,这是自打礼堂落成以来,王世全最喜欢干的事。
  看到二楼走廊上王世全慢慢悠悠的身影,王国栋站楼底下喊了一声:“三大爷!”
  王世全探头看到底下站着的王国栋,老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他冲着王国栋使劲招手:“国栋来了!来来来,上来!”
  王国栋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二楼,王世全已经迎到楼梯口了,见他上来王世全喜笑颜开地对他道:“国栋啊国栋,我都没想到你能这么能耐,不愧是咱老王家的人!”
  王国栋谦虚到:“我这刚一来您就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夸你?我说了一句夸你的话了?我实话实说而已!”王世全拍着王国栋的肩膀:“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能折腾,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讨范主任的欢心,哗众取宠而已,只以为你的行为会劳民伤财,可是你看看!”
  王世全拿手抚摸着走廊上的栏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没有从社员手里集一分钱,你们愣是赤手空拳盖了三四十座大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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