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
周可可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次最好别出什么小插曲了。
上次的周年庆就是情况频发,再来一回她实在吃不消。
也许是因为格外谨慎,年会基本是顺利进行的。
周可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管吃吃喝喝,易寻照顾她的同时也会应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应酬的频率看起来比周年庆要高不少。
人群接连涌来时,她从椅子上起了身,去了趟洗手间。
走廊尽头飘散着一缕稀薄的白色烟雾,周可可走近时,发现那是小高总独自一个人在抽烟。
她才想起来,今晚好像一直没有见着他的人影,难怪在见大高总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个人。
可能是一个人抽烟显得人寂寥又颓废,小高总又在发呆发愣,给人的感觉起码不那么轻浮讨厌了,大概是上次秘书的事情败露,确实给了他重重的教训。
然而这个念头刚闪过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就从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上掠过。
“啊。”那一刻,高瞻也看见了她,随手就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的水缸里,“不好意思。”
“没事。”周可可朝着他点了点头,绕过他面前,想要就这么走过去。
“你爸爸最近还好吗?”那句话在身后响起来,她回过了头。
“什么?”突兀的问题让周可可不明所以。
高瞻注视着她清澈的眸子,只是几秒,便放低了视线。
“我才知道你是周光耀的女儿。”
周可可愣了一下,还是保持了礼貌与友善,平静地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高瞻倒是被她坦然的目光看得不太好意思,他笑了笑。
“我听说他……”
“易太太。”高跟鞋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门后闪现,高瞻视线一抬,是袁满款款走了出来。
女孩也转过了身。
光彩照人的袁秘书笑意盈盈地用手包指了指厕所:“里面正好人不多,快去吧。”
“噢好。”周可可甚至没想起来回头再看男人一眼,便径自走了过去。
留下那一男一女,在走廊上颇为玩味地对峙着。
“怎么?”是小高总先开的口,他打量着袁满,微哂了一下,“只是说几句话,你在担心什么?”
“是呢。”袁满眯起浓黑的双眼,她妆容精致,眼线在尾部勾勒出妩媚的弧度。
高瞻耸了耸肩,“该不是怕我说出什么秘密?”
“不要多想,我只是为了你好。”袁满看着他无谓的脸,微微一笑。
周可可从洗手间里出来,走廊上已经没了人。
她刚回到易寻身边,就被他拉过去坐下,理了理头发:“正好要去找你。”
“嗯?”她摆出疑问的表情,不等他回答,台上的女主持就用甜美的声音点到了她的名字。
请她上台为员工们抽奖。
来迟了的周可可连是什么奖品都没有听到,就直接被推了上去。
这种作为幸运女神的荣幸,以前周光耀倒是也给过几次。
不过都是像笔记本电脑、万元奖金、出境游之类的,再大一点的奖,她就不够格了。
因而她站在台上,面对满大厅黑压压的员工时,表现得十分淡定,手伸进抽奖箱里就随便摸了一张。
直到宣布了获奖者姓名,被爆炸式的欢呼声震得耳朵疼的时候,周可可也不太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激动。
而走下台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腿有点发软,周可可摸了一下脸颊,也是发烫得厉害。
背后的骨头隐隐作痛,获奖的那位是位女士,领奖之前当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回到易寻的身边,坐下,喝了好大一口水。
男人转过来帮她擦拭下巴,她才带着一点点愠恼的埋怨问道:“你怎么没提前说一下,要我抽的是栋别墅呀……”
第33章 Coco Cool
这么大的奖, 周可可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就轻飘飘地抽了出去。
等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是一栋别墅,饶是淡定如她,站在台上也大脑空白了两秒。
银盛实在是手笔惊人。
怎么想都觉得起码得让集团里总裁级别的高管来开这个奖更合适, 而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局外人而已,即使有“易太太”这一重身份在, 也还是显得有点乱来。
易寻的回答只是淡淡地朝着她笑:“开心吗?”
周可可也纠结了一下, 最后没忍住“嘿嘿”乐了两声。
“……嗯, 开心。”她诚实地道。
不管怎么说, 毕竟那可是一座靠海的独栋别墅。
周可可感觉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一刻, 在台上就开始心砰砰乱跳。
今晚她这个幸运女神的光环着实是太大了。
——虽然比起送别人巨大的幸运,她更希望自己才是抽中了别墅的那个人。
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忍不住就想偷易寻的酒喝一点压压惊。
易寻没什么悬念地当即发现, 在她把脸埋进杯子里之前, 不作声地要了回来, 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以示惩罚。
“今天也不许喝呀?”周可可小小声问他, 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
跟他结婚以来,就没能获许喝过几次。
其实她接触法餐的那几年,品酒也是其中的一项必修课, 喝两杯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她也不认为自己酒品是属于差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她宽容的易寻,会在这个方面如此严格。
易寻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招手叫来路过的服务生,去拿了一小杯梅子气泡酒。
几乎没什么酒精含量的那种饮料,喝着跟调味果汁的区别不大。周可可尝了几口, 舔了舔嘴唇,总感觉他们在糊弄自己。
气味倒是很香,留在唇边久久不散,年会结束后,她时不时还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清新水果味。
周可可觉着也是这个原因,回去的路上,还坐在车里,易寻就亲了她。
她以为那只会是个蜻蜓点水的浅吻,很自然地仰起脸迎上去。
然而他顺势捧住了她的脸,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细致地品尝她的味道一样,很久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唔唔,易寻……”周可可好不容易重新索回了对自己舌头的支配权,虽然很享受与他的亲昵,但她好担心司机会偷看。
刚出声就不能自控地往前倾去,被带倒在他的胸膛上,他摸着她的脸笑了笑,说了句:“可可好甜。”
然后就将她扳了过去,继续纠缠。
根本完全无视了司机的存在。
周可可面红耳赤地扑腾了一会儿,放弃了抵抗。
眸底的视线明灭之间,她看见他的脸被醺色浸染了微红,隐约有几分醉意。
今晚来敬酒的人好像确实特别的多。
吻完后,便换成她捧住他的脸摸了摸。
“喝多了呢。”她喃喃地说着,纯净如水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关切。
看到对方略显茫然的眼神,只当那是酒精不及消解的疲态,关切之外,还多了几分心疼。
其实事后她也不明白这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去心疼一个只是微醺的男人。
比起心疼他,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当然,这都是事后才产生的痛的领悟了。
回到家准备着煮醒酒汤,还站在冰箱前翻找着食材,易寻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嗯,是哪里不舒服吗?”周可可转身踮起脚,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感觉有点烫。
正想要再踮起一点,用自己的体温确认他有没有发烧,身体便腾了空,被他抱起来。
“要直接睡觉吗?”搭着他的肩被抱向了卧室,她一边心大地问,一边与他抵了一下额头。
发现温度正常以后,松了一口气,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你忘了洗澡啦。”
易寻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眨了一下,他也仰起脸,回味般地在她鼻尖上蹭了蹭。
“不急。”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周可可听着他的声音,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危险的意味,但也不是很确定。
回过神已经是被吃抹干净以后。
那一点点酒精完全没有给易寻带来任何不适或困扰,反而撕碎了他平日里的隐忍和克制。
失去了克制,更没了节制的男人,此时此刻越发像一头穷凶极恶的野兽。
经历了易寻前几天的温柔,自以为已经可以慢慢适应他的周可可,接连不断被刷新了见识。
她在他的怀里近乎晕厥地绷紧了脚趾。
他稍有停顿,将她抱了起来,却依然不打算让她放松,只是放缓了速度,换了一种方式折磨她。
“又到了吗?”感官被无限放大,哑哑的嗓音舔着周可可的耳朵。
羞得她好想把男人的肩膀一口咬穿。
周可可还是如愿以偿洗了澡——并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方式。
逼仄的浴缸里无处可躲,又胡闹了一回,她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的结局是她奄奄一息地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
醒来的时候还是稀里糊涂的。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艰难地把手机抓了过来,面对不断闪烁的屏幕,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大大小小的群聊无一例外炸开了锅,无数个@她的提示在往外蹦。
她摸了摸沉沉的脑袋,随手点开其中一个。
“我惊了可可,怎么你老公真的是易寻啊?”最上面的一条消息停在屏幕中央,旁边提示着最新未读消息的数字,还在不断地跳动。
发生了什么?
周可可混乱的脑海里跳出个问号,把这句没来由的话消化了几遍,才接着一条一条往下看。
“哈哈哈哈哈她确实告诉过我们啊。”
“你不是还让她别泄漏身份吗?”
“也是你捂住人家的嘴了。”
美食博主的小群里,聊天氛围一向是如此欢乐。
而最开始发起八卦的那个人,不是一般地怀疑人生。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想到,天啊,我居然以为可宝是开玩笑的。”
“真的是你吗,可可?”
她接在后面,发来了两张照片。
用不着点开放大,周可可就能认出照片中的女孩是昨晚在年会上的自己。
她坐在易寻的身边,专心致志地对付餐盘里的小蛋糕,贪吃形象毕露,透着一股憨憨的傻气。
周可可第一反应就是毁掉照片,这种图传出去她肯定要掉不少粉。
然而照片明显已经传播了好几手,来源明显也无法追溯,右下角多次覆盖的水印完全看不清写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周可可只记得昨晚一直在埋头吃东西,印象里确实有几次看到摄像机来回扫动,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这种录影很多宴会都会有,但一般仅作内部留念,不会特意放出去宣传——上一次的周年庆典就是如此。
而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用于“一般”这个语境。
关掉群聊,从网上搜索了一圈,周可可才从银盛官博放出的新动态里复习了刚才看到的照片。
同时也领教到了易寻在网上的人气。
虽然他一向低调,鲜少出现在财经以外的新闻中,跟那些“国民老公”相比是非常小众的存在,但“易太太”们的狂热程度不可小觑。
从满屏的“心碎”、“嚎哭”和“噩耗”中出来,周可可再登上自己的平台账号,那里可想而知地同样沦陷了。
上次更新的那条视频下面,留言呈爆炸式增长,粉丝的反应普遍都很大。
周可可还记得面基那天开着直播,自己是有点委屈地嘀咕了一句“真的是我老公”的。
然而当时弹幕里刷屏的都是“哈哈哈哈哈”,和“好巧,也是我老公”、“谁也不许和我抢老公”……诸如此类。
而现在,被赞到第一的热评内容只有两个字:“惊了。”
下面还跟着一列吃瓜路人的留言。
“来看传说中的易太太。”
“鹅组观光团到此一游。”
“滴滴,知乎观光团打卡。”
……
看得心情格外复杂,她下意识想抓抓脑袋,已经有一只手先落在了她的头顶。
“醒了怎么不叫我?”
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的神清气爽,完全不像是个经历过宿醉的人。
她才是。
-
“是你让人公布的吗?”周可可本来想问这一句的。
窝在易寻的怀里喝了一小口喂来的粥,她眼睛眨巴了两下,要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咦,是你做的吗?”
他“嗯”了一声,瓷勺碰到碗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又一勺喂到了嘴边。
周可可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情喝下。
从来都是她做饭给别人吃。
头一次吃易寻煮的东西,意外的感觉不错。
里面放了糖,甜甜的却不腻,吃下去胃里很舒适,身体的疲乏也缓解了不少。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种甜口的白粥?
“你会做饭呀?”忍不住就聊了起来。
真正该捋一捋的话题反而丢到了一边。
易寻说:“不会。”
再喂了她几勺后,他抽出床边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查了食谱,第一次做。”
“噢。”也许是吃甜的就是容易让人开心,周可可埋下脸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