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人设不能崩——历九歌
时间:2019-06-19 09:24:07

  皇后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才侧头向太后道:“母后您也看到了。此人根本就是见毫无退路了,想要多拉一个人下水才诬陷嫣嫣的。嫣嫣年纪这么小,她平素再任性,也做不出诬陷怀安郡主是妖物这种恶毒之事啊!”
  沈若轻:……
  原来皇后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恶毒啊!
  然太后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皇后的说法。
  见状,秦峥开口道:“皇后和七公主说的话乍听起来很有道理,实则全是狡辩之词。既然您与兼德道长事先并未串通,那么请问,为何朝霞殿外会有那么多的禁卫军,又为何不容怀安郡主辩解一句,就立刻要人将她拿下?您虽是后宫之主,但怀安郡主并非后宫之人,于情于理,都不该由您来处置。”
  秦峥此人,在诸皇子当中,向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尤其在帝后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谦恭温顺的模样,瞧着胆小懦弱不值一提,皇后还是第一次见他敢顶撞自己,还是当着大殿上这么多人的面。她对上秦峥直直望过来的视线,目光触及其中的冷漠,瞬间就想起了霜妃最后要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她顿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宫中若出了妖物会有什么后果不必多提,本宫也是为了宫中的安宁才会急急命人将怀安郡主拿下。至于那些禁卫军……这闻道宫并非后宫辖内,今个儿太后和诸位年幼的皇子公主都在,本宫提前命人知会过刑统领,让他多派人在朝霞殿附近巡守有何不妥?”
  秦峥抬眼看她,“可我听皇祖母身边的女官说,是皇后提议请怀安郡主来闻道宫的,您说兼德道长的片面之词不能信,那么您此刻所言,不也同样只是片面之词?”
  跪在地上的兼德道长连忙道:“安王殿下英明!贫道确实没有证据,但贫道敢发誓……”他顿了一下,趴在地上转了个圈朝向身后的沈若轻道:“贫道敢向着这位仙子发誓,贫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是七公主命贫道陷害仙子的啊!若贫道所言有半句虚言,就叫贫道遭天打雷劈,生生世世投入畜生道当牛做马做猪做鸡,日日辛劳还要给人当下酒菜吃!七公主可敢像贫道这般发誓?”
  兼德道长这誓言听着可是相当的有诚意,沈若轻低头看着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发起誓来还格外真诚的老头子,觉得他颇有当喜剧演员的天分,瞧这激愤委屈里表现出的真诚,瞧这抑扬顿挫的语调与丰富而有层次的表情变化,瞧这编台词与临机应变的能力……可比我强多了!
  而七公主,听着兼德道长这铿锵有力的誓言,脸都有点白了。她不敢发誓。她不怕沈若轻报复自己,母后说了她这样的人是不能伤人的,但是她怕遭天谴啊!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太监洪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陛下怎么来了?
  容不得多想,也来不及出去迎接了,大殿众人立刻低下头去行礼。
  太后坐着没动,秦峥断了腿不方便行礼,沈若轻则往前走了几步,没再挡着朝霞殿大门。
  皇帝是被白公公扶着进来的,他前两天为了找秦峥感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全,本就显得老态的帝王如今瞧着更是苍老,秦峥定定地看了他两眼,才低下头去。
  皇后赶忙上前要去搀扶皇帝,却被皇帝一摆手拒绝了,她伸出去的手顿时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才收回来。
  而皇帝来了以后,听完了事情发展的经过后,没去看皇后和七公主,反而是对着沈若轻道:“郡主以为该当如何?”
  沈若轻看了兼德道长一眼,面上从容不迫,仿佛今天被诬陷的人不是她,道:“自然是还原真相,扬善止恶。”
  “好一个扬善止恶。”太后如梦初醒,点点头对皇帝道:“皇后是哀家的儿媳,嫣嫣是哀家的亲孙女,哀家都是疼的,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放纵。”其实老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她既不想得罪沈若轻,又不想让自己亲孙女遭难,因此才犹豫不决,此刻听了沈若轻这话,她觉得沈若轻这是心里不满了,话里有话呢,心道:自家人动手,好歹能留个性命,若是真惹恼了沈姑娘,真叫她下道雷劈下来,皇后和七公主焉能有命在?
  皇后看着太后的脸色,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皇帝道:“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皇帝话音刚落,就见禁卫军押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个是清虚观的前任老观主,一个是七公主贴身服侍的宫女。
  两人显然已经被审问过了,一上来就直言不讳,将七公主前天出宫和兼德道长密谋陷害郡主的事说了出来。七公主是以上香求签之名去的清虚观,她身为公主,出入都有人盯着,身边不带着人根本不可能。
  而兼德道长先前靠着一手高明的骗术,混到了清虚观观主的地位,在京中负有盛名,也很是心高气傲,如果只是派一个宫人过去,兼德道长又怎么可能答应?少不得七公主带着人亲自去谈。
  这两人密谋,又好巧不巧地让一直跟兼德道长不对付的老观主听了去。
  皇帝并非料事如神,这么点时间也不能够将证人找出来,是秦峥暗地里一直派人盯着宫里的动静,在七公主出宫的第一时间,他的人就跟了上去,他当时不知道七公主去找兼德道长是做什么,毕竟七公主去清虚观的次数并不少,但老观主偷听两人谈话时的一幕,却被秦峥派去的人瞧了个正着,今□□霞殿上的事一发生,秦峥就将两件事给对上了。
  经过那么多次刺杀,秦峥要还不长记性,那不是愚蠢就是懦弱,他一直同皇后她们说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叫他的人去抓人、去找皇帝。
  这兼德道长也是倒霉,他不知道沈若轻的本事,再加上七公主言之凿凿地肯定沈若轻是用了邪术障眼法的妖物,只要他能“证明”沈若轻是妖物,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享。而兼德道长多年来为了立住仙风道骨世外仙人的人设,无论做什么法事都不方便多收钱,对财宝金银自然是眼热的,再加上他多年来被捧惯了,年纪也确实大了,就犯了糊涂。
  沈若轻并不知道这背后有秦峥的手笔。她原本还以为,以皇后和七公主的地位,自己今天又要动用道具才能达成“打脸恶毒女配”的成就,却没想到皇帝这么轻轻松松就把证人找出来了?难道她之前误会了,这个皇帝其实很有能量?只是之前一直没派上用场?
  在老观主和宫女的证词下,在兼德道长不遗余力发毒誓诅咒自己的情况下,七公主再找不到辩驳的借口,当场就被皇帝命人按住跪在了地上,皇后想要求情,却听太后道:“皇后方才说得对,嫣嫣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哪里想得出这种陷害人的法子,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她?”
  这话一出,皇后要给秦嫣嫣求情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眼,面色瞬间就僵住了。
 
 
第67章 
  太后说完那话后,还抬眼看了沈若轻一下, 见她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立在那里从容娴静, 似乎毫不在意。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沈姑娘对这个处置方式还算满意。于是她看向皇后,继续道:“嫣嫣年纪小,又一贯依赖你, 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
  沈若轻可没有像太后那样想得深,她只是觉得以太后这个年纪,在土著当中算是很老了吧,思维竟然还这样清晰,处事还能这样公道,丝毫没有因为皇后和七公主是她的家人就偏袒她们,不愧是能当上太后的女人啊,处事就是大气!
  【哎,在太后的对比下,方才还想要狠狠报复皇后和七公主的我,格局真是太小了,我产生了一点点愧疚。】
  小A:【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所以主人您面对陷害欺负您的人, 想要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是正当的, 您不用感到愧疚哟~】
  沈若轻心里摇头,【你不懂,仙女就是要完美无瑕, 做事就是要大气要有格局,一条疯狗咬了我,难道我也要学着疯狗的样子咬回去吗?那样子也太难看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只要像一朵洁白的莲花,静静地绽放,然后享受世人的赞美和爱慕就足够了。】
  小A:……
  皇后和七公主这两人就跟小说里打不死的反派一样,你打脸她们一回,她们还会把脸凑上来三回四回,非得把她们的脸都打肿了,她们才肯心甘情愿地下线。
  沈若轻一开始的时候,脑子里其实转过了很多个装逼的想法,比方把皇后和七公主带到大太阳底下审问,然后她们两个敢说一句谎言就劈一道雷吓唬她们,在这颗还处于迷信时代的星球上,就算皇后和七公主不承认,一道接一道的雷光也能逼得她们不得不认罪。
  而笼罩着“神明”光环的沈若轻,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默认是正确,至少没有人敢明面上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她想了又想,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用这种方式对付皇后她们,的确够爽、效率够高、看起来逼格也更强大,但是沈若轻……她不相信自己啊!
  今天她能直接用道具报复陷害自己的人,那么明天,她是否能够克制住自己,不用道具去打压自己讨厌的人呢?一旦养成了这种随心所欲就能惩治别人的习惯,一旦沉溺进去,将来改不过来怎么办?
  她对自己的自制力实在是没有信心啊,比如她在家里的时候,订下了每个月至少看一本书充实心灵的计划,结果到后来一年也没有看完一本,比如花一小时做了份计划表,然而十条只实行了三条……
  在场众人丝毫没有发现表面上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沈若轻早已神游天外,只有秦峥发现了她睁着的双眼里毫无焦距,他看了沈若轻一眼又一眼,拄着拐杖往她身边靠近了两步。
  而皇后,面对着太后和皇帝明显怀疑的目光,顿了一顿,随即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道:“嫣嫣犯下大错,确实是臣妾管教无方,这一点臣妾无话可说,可臣妾没想到,在太后和陛下的心里,竟是这般想臣妾的。且不说臣妾与怀安郡主无冤无仇,没动机害她;就算是臣妾与怀安郡主起了嫌隙,难道在太后和陛下眼里,臣妾就是那种只顾私心却全然不管皇室体面的人么?”
  太后听了这话,沉沉叹了口气,皇帝则是一动不动坐着,不知在思虑什么。
  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七公主自然也听到了皇后的那番话,她可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眉头一皱,眼睛一红就掉下泪来,可怜兮兮地膝行过去爬到太后和皇帝身边。
  她虽然犯了大错,但到底是皇帝的亲女儿,那些宫人也不敢出死力押着她,只能任由她爬了过去。
  七公主跪在太后和皇帝脚边,此刻她脸上没有半点往日的骄矜之气,反倒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父皇,皇祖母,是嫣嫣错了,嫣嫣不该妒忌怀安郡主,不该找兼德道长陷害她。不关母后的事儿,全是嫣嫣一个人的错,求您不要责罚母后,全怪嫣嫣一个人……”
  皇后听了这些话,也落下泪来,跪在地上抱着怀安郡主,母子俩哭成一团,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可怜呐!
  围观的嫔妃们平日饱受皇后母女欺压,心里巴不得见到她们俩倒霉,但即使这样,她们也不敢落井下石,全都缩在一边降低存在感,个别实在控制不住表情的,也只敢抬起袖子遮住脸偷偷笑话,并不敢真当着皇后的面笑出来,皇后娘家势大,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翻身了?
  皇后和秦嫣嫣母女俩抱作一团哭泣,边哭边说话,两人争着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当真是母女情深,吵得不行。
  神游天外的沈若轻终于被这阵噪音吵回神了,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皇后母女,又看了眼太后和皇帝。
  皇帝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被沈若轻一看,又以为沈若轻是在暗示他们,于是侧头对皇帝道:“陛下,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置吧!”
  皇帝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先是让人将兼德道长拖下去听候发落,而后才对着皇后母女道:“从今日起,撤去嫣嫣的公主封号,贬为庶民,若非特赦,终身不得回宫。”
  这话一出,皇后母女当即愣住了,围观的众人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道:陛下这处罚,对七公主而言,可相当重了。
  沈若轻不太明白撤去公主封号对秦嫣嫣有什么影响,又不是杀头砍胳膊的,这处罚很轻了好吗?怎么秦嫣嫣一副要崩溃的样子?
  她低声对身边的秦峥问了一句。
  秦峥便轻声解释了一遍。原来皇帝的女儿虽然都被称为公主,但并不是每一位公主都是有封号的,没有封号的公主就跟未分封的皇子一样,只能住在宫里,自然也不会有封地和专属的宅邸,可以说没有半点儿权力,只是名头好听罢了。若是生母受宠还好,若是生母不受宠,那真是只能在宫里当个透明人,等待成年后嫁出去了。
  前者可以靠着在封地上的权力和进项逍遥快活,在封地里养百十个男宠都不会有人管,后者嫁了人后,懦弱一点的连驸马纳妾都不敢多说一句,说到底就是权力的问题。
  而秦嫣嫣被撤去封号、贬为庶民,就意味着封地没了,大笔的钱没了,以后也不能和贵族结亲,至多只能嫁给寒门出身的官员,然后被关在家里相夫教子,而身处这个时代,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嘴里吃的,都是有制式的,被贬为庶民以后,就算有钱,也没法光明正大地穿戴贵重衣料和首饰……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以后见了任何一个官宦世家出来的,都必须下跪行礼。
  这对于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受尽众人追捧的秦嫣嫣来说,估计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皇后听了这个惩罚,自然是不愿意的,开口就要求情,却被皇帝冷冷一句话驳回了,“嫣嫣变成如今这样恶毒,你责无旁贷。今日若不是找不出你指使嫣嫣的证据,你这皇后之位,朕也会一并除了!”
  皇后听了这话,目光顿时凉了下来,抱着秦嫣嫣的手开始颤颤发抖,而秦嫣嫣已经被吓懵了,她以为父皇至多只是罚她禁闭或是打一顿,却没想到父皇直接将她的封号都给革除了。
  皇帝站起身,对皇后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立政殿中好好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这后宫诸事,便都交由贤妃打理。”
  这是要关皇后禁闭,同时移走她手里的权力了。
  皇后再怎么不甘心,终归还是不得不把这口气咽下。
  此间事了,沈若轻被太后拉过去好好安抚了一番,然后带着大笔赏赐和秦峥一起回了安王府。
  而秦嫣嫣当天就被脱去华丽的宫装送出了宫,在秦嫣嫣出宫前,皇后拉着闫公公交代道:“快去寻太子回来!他一定能有办法的!嫣嫣从小千娇万宠的,如何能出宫去吃苦?”
  闫公公苦着脸道:“皇后娘娘,今个儿一大清早,太子殿下就被陛下交代了南下巡查的差事,本是明日走的,但太子勤勉,今个儿上午就收拾东西带着人走了。这会儿,早已远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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