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越来越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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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是初六开学,时间正好是赶在周一,宫笑黛本来就打算提前一天回去,奈何顶不住韩胥辰短信的连环轰炸,再加上有周尽在一旁帮腔,宫笑黛初三就早早回到了市区。
况且,她在乡下真的没有办法专心学习,乡下过年气氛浓郁,镇上到处张灯结彩的,不是庙会就是集会,她总会控制不住的想往外跑。
时迁那句话说的很多,这个年她过得有点撒欢了。
几乎快要得意忘形了。
想想书包里一字未写的卷子,她深深觉得有点对不起时迁的良苦用心,正好韩胥辰此时也给她了一个台阶下,她自然而然的提前回了市区。
宫笑黛是回家住的。
虽然她有时迁家里的密码,可主人毕竟不在家,她自己也不好自己去住。
回去后她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能干过,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她随手拍了两张发给了芝加哥的妈妈,并配上得意的小表情,“看,我多勤劳。”
诸葛宣在国外的春节气氛自然不如国内,所以,她都淡漠的忘记像往年一样给宫笑黛发红包了,直到收到她的短信才恍然大悟,她这闺女怕是借这理由向她讨要红包呢。
她回,“勤劳的小蜜蜂,妈妈在衣柜最下面的包里藏了私房钱,你拿去花,但是,别告诉你爸爸哦。”
宫笑黛握着手机高兴的原地转圈圈,果然没有白白劳动啊,她正愁晚上和韩胥辰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带的钱不够呢。
她也顾不上回诸葛宣的信息,屁颠颠跑到卧室,打开衣柜就开始找那个所谓的包包,终于,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单肩包,她有点不确定的翻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小沓红彤彤的毛爷爷。
宫笑黛乐呵呵的抽了两张,然后跑到卧室外面给韩胥辰打电话,铃声响了好大一会儿才被接通,听到对面传出那声“喂”,她欢快的说,“帅哥,晚上我请客啊,我有钱。”
韩胥辰下意识反问,“你抢银行了?”
昨天他说要一起出来玩的时候她还哭穷说没钱的,这眨眼工夫就跟抢了银行似的,本来出去吃饭他也没打算让女生掏钱。
宫笑黛,“你管我哪来的,快想想一会去吃什么,我给周尽打个电话问问他。”
韩胥辰皱眉,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撂了电话。
不一会,宫笑黛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周尽说他想吃火锅,我好像也想吃。”
韩胥辰气的直翻眼,周尽这孙子,这么不上道,就不能给他俩留个私人时间吗?
他态度和语气都极为不情愿,“行吧,少数服从多数,火锅就火锅。”
宫笑黛灵机一动,“要不,咱们买菜回家自己做吧。”
韩胥辰想了想觉得这也可行,“来我家吧,一会我妈参加聚会,我爸晚上回部队,都不在家。”
他可以让阿姨买好菜,等他们来了再开始。
宫笑黛是见过韩爸爸的,她从心底里崇拜和敬畏,哪敢在他眼皮底下吃火锅,而且,再加上上次她怂恿韩胥辰坚持自己理想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韩家。
所以她决定地点定在她家,刚才他也和周尽说了,那厮也没意见。
定好地点,韩胥辰没多耽搁就动身去宫笑黛家,周尽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让他们先准备,他晚点到。
韩胥辰当然乐意至极。
两人在宫笑黛家附近的生活超市推着购物车挑挑拣拣,韩胥辰跟在她身后,似有似无的眼神瞄着前面的姑娘。
好像过了个年,她更好看了。
超市里的暖气十足,宫笑黛套着厚厚的羽绒服明显感觉到热,她看了眼身后两手空空的少年,然后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掉塞给他,“帮我拿一下,看你这甩手掌柜当的洒脱样,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韩胥辰低头看了眼怀里军绿色的长款衣服,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就连平时和她呛的语气都变软了,“好,我替你拿着。”
宫笑黛转回身继续挑选青菜,嘴里还抱怨,“要知道就出去下馆子了,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
韩胥辰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凑上前去询问,“你说什么?”
宫笑黛克制着怒火,猛的抬头,“我说我又……”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韩胥辰身后不远处并排的一男一女后顿时一愣,脸色也霎时间由难看变成青色。
韩胥辰下意识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时迁和徐佳各推着购物车,恰好朝着蔬菜区过来,男的气质疏离,穿着矜贵得体,女的娇美高挑,是很养眼的一对佳人。
两人也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少年和女孩。
韩胥辰胳膊上搭着女孩的衣服,他低着头距离女孩有点近。
反观宫笑黛,修身的牛仔裤显得两条腿越发的修长笔直,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套在上身,脚上一双看起来有点崭新的雪地靴,高度恰好到脚踝处,身材纤瘦却又凹凸有致。
头发也剪短了些,松松软软的散在肩颈处,看起来异常乖巧。
时迁眸色越来越沉,眼底努力克制着情绪,一双黑眸微眯着,目不转睛凝视着她,面上看上去依旧是无波无澜。
徐佳也看到了宫笑黛,她略显意外,“诶,这不是沐会同学吗?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宫笑黛回过神,勉强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徐医生,小叔,好巧啊!”
说完她还故意的补了一句:“你们来买东西啊?”
徐佳,“是啊。”
宫笑黛扫了一眼他们还空着的购物推车,“还没买啊?”
她心里早就哼哼了,男人啊,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她分明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什么要一周的时间,不愿帮她辅导就直说啊,她又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回来了却又不告诉她,是担心她缠着他补习没了约会时间么?
哼,说一套做一套!
时迁一瞬不瞬望着眼前的小丫头,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也不知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漠不关心,时迁一无所获,他突然感觉一阵烦躁。
小白眼狼也不过如此了。
他在A市处理完病人的情况,抛下院长就一个人提前回来了,到家后发现家里丝毫没有她住过的痕迹。
他心里算了一下宫笑黛开学的日子,以为这丫头还在乡下疯玩,考虑到她最近学习挺紧张的,便没忍心把她揪回来学习,于是他没有告诉她他回来的事情。
时迁想到宫笑黛每次穿时沐会那双带着凯蒂猫拖鞋时的一脸嫌弃,以及对用男士洗发水的不满,这才来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遇见徐佳,纯属巧合。
他看了一眼他和徐佳各推的一辆购物车,又瞥了一眼宫笑黛手里推的那一辆,意味不明的说,“你买的倒不少。”
又是青菜,又是火锅底料沾料的。
宫笑黛一愣,丝毫没想到时迁会搭腔,原本以为她“撒欢儿”过了头他多少有点生气,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瞧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宫笑黛突然恨的牙痒痒。
既然撞见了,她也不隐瞒直接坦白,“啊,我们晚上要一起吃火锅的。”
说完她就看了一眼他们手里还空着的两辆空车,心里腹诽:哼,各推一辆,是有多少东西要买?打算同居把超市搬回去吗?
她不等时迁和徐佳说什么就扯了扯韩胥辰,“我们走吧,还有东西要买,我都饿了。”
丝毫不给他们说话的空间,扬起笑脸就冲他们告别,“徐医生小叔再见,你们慢慢逛。”
时迁胸口突然堵了一口气,看着渐渐离去的两道小身影,突然没了刚才想买东西的冲动。
第二十二章
宫笑黛心情跌到了谷底, 她一路上话就很少, 韩胥辰感觉她从超市回来就兴致缺缺的, 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也没敢主动问,一到家, 韩胥辰就主动担起洗菜的任务。
按照她的火爆性格,这时候他说多错多, 但是, 少说话多做事肯定没错。
宫笑黛蔫蔫的踱到厨房帮他一起摘菜, 每洗一颗,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是要把谁扒一层皮, 他看了一眼被她洗的快要烂掉的青菜,手快的抓紧洗完了剩下的。
再让她洗下去一会就不用吃了。
他刚把菜和肉摆上桌,周尽便掐着时间点姗姗来吃,手里还晃悠悠的拎了两瓶啤酒。
宫笑黛撇了一眼他手里的瓶子, “你是不是不会算数?这有三个人,你带两瓶是几个意思?”
周尽依旧斯文的笑笑,伸出中指往上推了推眼镜,“这是我和老韩的, 压根儿没打算你的。”
宫笑黛:“……”
来她家没诚意, 不带礼物就算了,就连喝啤酒都把她排除在外, 这客人当的可真……
还有,他能别对着她伸中指吗?鄙视谁呢?
三人围在火锅旁, 各怀心事,周尽心情好像不太好,拎起酒瓶就开始对瓶吹,几秒的功夫就下去了大半。
宫笑黛目瞪口呆,片刻后,她拿过韩胥辰那瓶没喝过的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韩胥辰知道她有心事便也没有拦着,宫笑黛小小任性了一把。
韩胥辰:“你俩怎么回事?”
一杯凉凉的液体下肚后,宫笑黛清醒了不少,她慢慢的说,“别说我们了,先说说你吧,怎么打算的?”
周尽也看过去,韩胥辰默了片刻,“进部队吧,只是不知道是考军校还是直接进。”
周尽毫不犹豫:“当然军校啊,毕竟文凭在那摆着呢。”
宫笑黛有点瞠目结舌,这货说的考军校就跟说着玩似的,他以为军校的大门跟网吧一样?是他想进就能进的?
虽然她这么想,但也没说话给出意见,她自己的烦心事都没解决呢,自顾不暇。
宫笑黛默不作声,一小口一小口吸着杯子里的啤酒。
韩胥辰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喝了小半瓶了,他朝她脑袋了胡乱揉了一通,拧着眉问,“怎么回事你?”
宫笑黛一个眼神瞪过去,“你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韩胥辰摸摸鼻尖,“怎么有种你在喝闷酒的感觉?”
周尽也朝她看过来。
宫笑黛无所谓的笑笑,“你不觉得,一个满18岁的成年人没喝过瓶酒,这事说出去会丢死人的吗?”
周尽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幽幽的说:“这是我满18后第一次喝……”
宫笑黛嘴角忽然咧了一下,“那你可真够丢人的……”
说完她端起杯子里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她搓搓手招呼他俩,“吃菜吃菜,快饿死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宫笑黛再三保证自己清醒的情况下送走了韩胥辰他们。
她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刚从书包里掏出来英语试卷,脑子就不由自主的闪进来今天在超市的一幕。
宫笑黛顿时心里堵堵的,看了眼时迁给她的试卷后觉得更加烦躁,索性一咬牙又把试卷塞回了书包里。
眼不见心为净。
她心事重重的呆坐了一小会,然后慢慢挪到他爸那个酒柜跟前儿,定定的盯着上面的一瓶红酒。
到时候就说它自己不小心摔碎了,他爸应该会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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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坐在书房里心不在焉的整理着A市患者的病例,每每想到超市那一幕,胸口就有串无名的浊气,似要破腔而出又找不到突破口,他脸色有些阴沉,整个人明显烦闷。
他自己都有些不懂到底在气什么。
时迁看了眼书房的壁钟,眉心微微皱起,他收起不耐的神情,起身走到客厅。
八点半了,这小丫头是不打算找他补习了吗?还是和韩家那小子两人玩的忘记时间了?
他思忖片刻,拿出手机划到宫笑黛的通讯录上,丝毫没犹豫的点了拨出键。
宫笑黛抱着酒瓶坐在地毯上,身子歪歪扭扭的靠在茶几上,整瓶红酒被她已经喝了小半瓶的量,加上刚才喝了不少的啤酒,此时早已神志不清醒,但一双眼睛还是闪着亮光,她微微撇嘴,嘴里呢喃着:“老男人,我才不稀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