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今夕何如
时间:2019-06-19 09:27:31

 
    带路的小公公回头笑笑:“莫太医误会了,不是看病的事。”
 
    莫晓疑惑道:“那是为了何事?不能白日里说吗?”她心中惊疑不定,这就停下不走了。
 
    小公公催促道:“督主等着莫太医呢,可不敢让他老人家久等啊!”说着也不看她,直往东而去。
 
    莫晓原地站了会儿,见小公公根本没有停下等她的意思,咬了咬牙也只能跟上。
 
    她跟着小公公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院落前,四扇黑漆大门只开了中间两扇,门楣上方一块横匾——东缉事厂。
 
    莫晓不由心跳狂飙一百五,手心出汗脚发软,半夜被叫来东厂,随便怎么想都不是好事,但这又是完全不可能拒绝的来自地狱的“邀请”啊!
 
    她深吸几口气,强作镇定,迈步入内。
 
    前院正中竖着那块充满讽刺意义的“百世流芳”牌坊,莫晓却根本无心细看,视线匆匆移向牌坊后的正堂。
 
    幸好,堂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并不阴森恐怖,亦没有大群恶狠狠拿着铁链木枷或是水火棍的东厂番子。
 
    幸好,在堂里等着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张俊秀却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还很眼熟。
 
    瞧见是他,而不是什么脸色青白的可怖老太监,莫晓长长舒了口气。因为与预期相比实在好得太多,此时此地看见他,她心中竟然还有一分莫名的亲切感。
 
    她上前拱手行礼:“芮司班,别来无恙?”
 
    带路的小公公回头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上前跪拜行礼:“督主,莫太医来了。”
 
    咦?咦——?
 
    督主?!东厂提督??!!方才带路小公公口中所称的“他老人家”???!!!
 
    莫晓瞪大眼睛望向眼前穿着圆领绯袍的男子,方才心慌中见到熟面孔心下放松,就没顾上仔细看,这会儿她才看清他头戴乌纱描金帽,身着织金过肩蟒袍,当膝处横织细云蟒,腰间白玉横带,悬象牙腰牌。
 
    龙有五爪,蟒只少一爪,若非极贵者或帝王荣宠者不得服之。眼前之人还真是东厂提督……
 
    只是她实在想不到提督东厂之人会是如此年轻,看着似乎三十岁都不到,且上回他来莫府“探望”她时还自称司班呢!怎能怪她叫错?
 
    难怪带路的小公公方才会那样子看她一眼了,那是看死人的眼神么?
 
    怎么办?她要不要重新行全礼?要不要磕头请罪??!
 
     第12章 督主他老人家
    莫晓仍在那儿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时,芮云常淡淡道:“有恙找莫太医就是了。”
 
    这是接她前一句“别来无恙”问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追究她把他官位喊低之事。
 
    莫晓十分捧场地“哈哈哈”笑,自己也觉笑得好狗腿!笑了几声便收住了,告诉自己放松些,这位还会讲笑话,找她来应该不会是太严重的事。这几个月下来,她对于原身了解颇多,小心应付他就是了。
 
    “莫太医伤势恢复得如何?”
 
    “托督公的福,差不多全好了,这不是开始当值了么。”
 
    “后脑勺的伤好了?”
 
    “只是磕了个包而已,早就好透了。”
 
    芮云常托起茶碗:“如此,莫太医应记起那盗贼的模样了?”
 
    莫晓心说这位怎么还是念念不忘那毛贼啊,口中随意地回道:“那是真想不起来了。”
 
    许是她语气太过随意,芮云常正低头喝茶,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心里发毛,这就闭嘴不言。
 
    他却也不说话,堂中一片静默。
 
    莫晓等了一小会儿,看他喝茶喝得津津有味,像是完全忘记自己了。她轻咳一声道:“下官斗胆问一句……”
 
    他又抬眸看她一眼。莫晓就把下半句咽回去了。
 
    芮云常放下茶碗,道:“你要问什么?”
 
    莫晓小心翼翼地道:“这伤了下官的毛贼是谁……很重要么?”东厂提督,司礼监大太监,这么关心这等小案件,让人感觉好奇怪。难道这名毛贼与他在查的案子有关?
 
    芮云常反问道:“莫太医难道不在意不关心是谁伤了自己吗?”
 
    莫晓咬牙切齿地握拳道:“当然在意了!若是给我找到那混蛋,必要他受到应得惩罚!”话锋一转,苦着脸道,“但是顺天府至今没有罪犯下落,下官也很无奈啊!”
 
    芮云常呵呵一笑。
 
    莫晓被他这一笑笑得后背发凉,心说您老人家到底几个意思啊,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发话,便问:“下官能回去了么?”
 
    “回吧。”
 
    莫晓松了口气,告退出来,一看天色,月坠西天,已经后半夜了。
 
    她回到值房,轻手轻脚入内,就见房中两名太医斜靠椅背打着瞌睡,另一名也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
 
    邵望舒无聊地托腮,正单手翻着莫晓带去的书,忽然以袖掩嘴打了个大呵欠。莫晓本来心中烦乱,见状不由轻笑出声。
 
    他听见了,抬头见是她,便合起书伸个大懒腰:“怎么去了那么久?”
 
    莫晓低叹口气:“是个麻烦的病。”
 
    “什么病?是怎样的疑难杂症?”他顿时来了兴致,双眼放光。
 
    邵望舒的父亲是京卫指挥使司邵镇抚。邵平自己武将升迁上来,两个女儿一个独子,希望儿子学武继承自己官爵,邵望舒却不喜欢习武,从小喜欢医学钻研医术,是个医痴。这会儿一听有麻烦的病症,立即来了精神。
 
    莫晓只道:“是麻烦,不是疑难。患者年纪大了,五脏不调,肝肾亏虚,尿频,还有风湿,这几日外感风寒,没养好转成肺炎……这才多花了不少时间。”
 
    “哦。”邵望舒这才作罢,不再追问她。
 
    后半夜再没什么人来传召,莫晓却总是想着东厂揪着她的案子不放是为何缘故,心神不定的情况下下棋也没心思,频频下出臭招。
 
    邵望舒见她神思不属,关心地问道:“你想什么呢?”
 
    莫晓掩饰地捂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才总是犯糊涂。算了不下了,这局也是我输。”
 
    “已经这时候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你困就打会儿瞌睡吧。今晚你也够累的了。”
 
    “那你呢?”
 
    他咧开嘴得意一笑:“你被叫出去的时候我打过瞌睡了。真要再有传召,我替你去就是了。”
 
    莫晓点点头:“那好,我养养神。若再有事就麻烦你了。”
 
    她搬张靠椅,找了个墙角放好,这就合衣靠坐着,闭眼假寐起来。迷迷糊糊地想了会儿事情却理不出头绪,再一睁眼,天际已经微明。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腰腿,只见口口声声说会替她出诊的邵望舒正趴在桌上,睡得酣然香甜。她不由失笑摇头。
 
    东方既明,来替白日值班的太医陆续来到值房交接。年长的太医先回,莫晓与邵望舒资历最浅,留到最后一名日班太医过来交接才能走。
 
    两人出了值房,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邵望舒道:“莫太医,去用早饭吧?福鑫楼的早点可是京师一绝,卖得还不贵,就是要早点去占位子。不过我们这个点过去正好,不用担心没座。”
 
    莫晓摇头道:“抱歉,内人替我准备了早点,还等着我回去呢,今日就算了,下回若与邵太医一同值班再去吧。”
 
    邵望舒朝她挤挤眼睛,笑道:“莫太医可真是顾家啊!”
 
    莫晓扬眉:“你嘴上如此说,心中定在说我惧内。”
 
    邵望舒不以为然道:“你这算啥惧内?和我爹比起来差远了!你别看他在指挥使司里横眉竖眼,对手下凶着呢!可他回家还不是要乖乖听我娘的话。他就我一个儿子,却也没纳妾,就因为我娘不许。”
 
    莫晓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爹才是那个惧内的。”
 
    邵望舒大笑起来。
 
    -
 
    莫晓回到家,柳蓉娘已经擀好面条,她也是陕西人,对面食很有一套,见莫晓归来便吩咐香兰去下面。
 
    等着面煮好的时候,莫晓对柳蓉娘提及自己被找去东厂的事
 
    柳蓉娘紧张问道:“东厂又找相公去了?可说是为何?”
 
    “他们只问我是否想起过去之事。”莫晓道,“蓉娘,过去的事情我全都忘光,也只有靠你帮我回忆了。你仔细想想,过去可有什么特异之事,或是我过去结交了什么人,会让东厂对我紧盯不放。”堂堂东厂提督出马追查,总不见得真是为了抓个伤人盗贼吧?
 
    柳蓉娘拧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为难地说:“妾身一介妇人,平日甚少出门……相公在外有些什么事,妾身怎会知道。”
 
    莫晓一想也对,莫亦清娶了一妻二妾还不够,还在书房藏了一个叫茵茵的姑娘写给她的情诗呢!她女扮男装,想必秘密非常多,蓉娘也未必全知道她的事。
 
    夜班第二天可以休息,莫晓用完早点后睡了两个时辰补眠,醒来后躺床上琢磨。
 
    这几天的事情经历,让她深有感触。她没了原身的记忆,就像暗夜里摸黑走路一般,就如汤公公所言,对面来一人,她甚至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所以她不能安于如今的太医一职,得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若是太医做不下去了也能有个谋生之计。
 
    但她反复琢磨了半天,发现她这会儿想到能做的不是缺乏技术条件或是基本原料去实现,就是缺乏资金去实施,要么就是已经有人去做了,古代人民的智慧也是不可忽视的啊!
 
    既然短时间内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赚钱门路,她也就先搁下此事。
 
    -
 
    莫晓为人谦和医术好,邵望舒谈吐诙谐又好说话,加之这两人长得也好,可谓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宫女们都爱找他们俩看病。若是知道今日有莫太医或邵太医当值,哪怕只是有点鼻塞头晕的小不适,也会抽空去值房找他们问东问西。
 
    因此莫晓每次在宫里侍值,几乎都忙着去各处看病,没几日便与西六宫慈宁宫各处的宫女混得脸熟。
 
    这日又轮到莫晓进宫侍值,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个宫女来找她。莫晓抬头一看,就见她脸上蒙着丝帕,只露出两只眼睛,不由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多半是她脸上出了问题。
 
    宫女不肯解下丝帕,只小声说病由。
 
    她为使肌肤白净光润,用过不少面药或偏方,但效果甚微,这回得到个新方子,找相熟的采办内侍去买来原料,自己调和后敷脸,当时洗完后,肌肤果然白净许多,却不想第二日皮肤开始发红瘙痒,今日起床后症状更显严重,她才蒙着脸来看病。
 
    莫晓听她描述,估计是乱用方子导致的过敏,但还得看一看严重程度才能定下治疗方案,但看宫女扭扭捏捏始终不肯摘下丝帕让她瞧,便微笑道:“看病看病,看了才能治,你不让我看,就是医神下凡,华佗再世也没法治啊!”
 
    宫女忍不住轻笑,本来焦虑的心情也因此稍有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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