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今夕何如
时间:2019-06-19 09:27:31

    那贼人高声大叫,因恐惧而声嘶力竭,因急切而语无伦次:“我都全部告诉你!求求你别杀我!”
 
    -
 
    莫晓被人横摞马背绑着,脸朝下只能看见飞掠而过的地面。疾驰中她被颠得不停起落,坚硬的马鞍不断撞击着她的胃,让她难受得直想吐。
 
    她勉强抬头,夜色下却看不清他们到底是朝什么方向而行。她只知他们离芮云常的车队越来越远了。
 
    这些人为何要劫持她?难道是因为相貌相似把她当成了莫亦清?
 
    若是他们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莫亦清,等着她的大概就是随手一刀,抛尸荒野了吧……
 
    莫晓打了个寒噤。
 
    马停下了,有人把她从马背上解下来,揪着她被反绑的双手将她拖下马背。
 
    莫晓刚勉强站稳,身后的人便推着她往前走。这是个空置的破庙,入了庙堂,身后的人便拽着她坐下。
 
    灯烛点起,莫晓借光看清这几人的面目。劫持她的一共三人,个个都是尖帽皮衣,脑后结着小辫,满脸络腮胡子。
 
    鞑靼人??
 
    可是鞑靼人不劫财物,却劫了“他”这个文弱医生?想想就不符逻辑。何况边境之地虽偶有鞑靼行劫商旅,芮云常这一队人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狠角色,车队又没有带着贵重货物,普通强盗如何会硬碰硬地与他们厮杀老半天?
 
    芮云常去灵州带回莫亦清,直接威胁到的就是陈贵妃以及陈贵妃背后的靖安公府了。若是半路上劫杀了莫亦清,芮云常也就没了强而有力的证据来弹劾陈氏一门了。而若是能将芮云常一同刺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他们本是要杀莫亦清的,这会儿却将“他”劫来此处,是因为要将“他”作为人质,和芮云常交换被擒获的那些同伙吧?
 
    但他们最首要的任务,依然是劫杀莫亦清,不管芮云常是否答应交换,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这个“莫亦清”活着的……
 
    她轻咳一声:“我不是莫亦清。你们搞错了。”
 
    三人坐在那儿低声商议着什么,根本没有理她。
 
    莫晓又用吴语将方才的意思说了一遍:“吾勿是莫亦清。俚多搞错特哉。”
 
    三人齐刷刷地转头,一起瞪着她。莫亦清是灵州当地人,后来又去了京师,一直留在京中,从未去过南方,自然不可能会说吴语。
 
    坐在中间戴羊皮帽那人站起身来,提刀走至她面前,望着她冷冷道:“如果你不是莫亦清,那你就没有用了。”
 
    莫晓不自禁往后躲了躲,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我不是莫亦清,但你们能用我换莫亦清,因为督公很重视我,很在意我!”
 
    戴羊皮帽那人挑眉瞪着她:“你是为了保命就胡说八道吧?”
 
    莫晓回瞪他:“你们亲眼见到我从督主的车上下来的吧?我与督主同车而行,同桌用饭,同室而居,你说他重不重视我?方才你们袭击马车,好长一把刀朝我刺过来,他命也不要地护住我,自己差点受了伤,你说他在不在意我?”
 
    一叠声地反问后,她骤然垂眸,作羞涩状低声道:“他有龙阳之好。”
 
    那戴羊皮帽之人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半跪半坐在地上的瘦弱文士,长得倒确是眉目清秀,颇为俊俏……芮云常好这口?
 
    莫晓头埋得更低,满脸红晕:“房事的时候他特别折腾人,还喜欢强人所难……”
 
    戴羊皮帽之人忽然来了兴趣似的,望着莫晓笑道:“哦?怎么个强人所难啊?”
 
    “他喜欢把人捆起来……还非让人叫他干爹……”
 
    那人切了一声,不屑道:“想认他作干爹的人多了去了,你委屈什么?”
 
    莫晓:“……”
 
    她咬着牙,一脸仇恨道:“我又不是心甘情愿跟他的,他以我家人安危胁迫我,逼我从他。我一个堂堂男儿,昂藏七尺,却不得不委身于阉宦……”
 
    戴皮帽的汉子满脸怀疑地盯着莫晓:“那你还想被换回去?”
 
    莫晓抬眸,害怕地看了看他的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汉子像是信了,在她面前蹲下,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再说说看,他对你还做过什么‘强人所难’之事?”
 
    “……”
 
    歪楼了啊!
 
    莫晓深吸一口气,肃然道:“他与姜元嘉两路人马汇合,又擒获你们大部分的人马。你们如今只剩三个人,根本不可能再碰到莫亦清一根头发。这次的暗杀,你们已经失败了。”
 
    戴羊皮帽的汉子脸一沉,这瘦弱文士说穿的正是他们如今的窘境。
 
    方才芮云常的援兵一至,他便知大势已去,虽然姜元嘉所带之人将他们合围起来,但他要是立即聚合残余人马,集中一处地方冲杀出去,未必没有机会逃脱,可这次伪装成抢劫的暗杀就彻底失败了。
 
    他不甘就此逃离,趁乱躲到了马车下,双手攀住车底横梁,就如只壁虎般贴在马车底部,听见车里有人被称莫大夫,又听芮云常警告他别下车,他知芮云常狡诈多计,很可能真莫亦清不在囚车内,反而在芮云常所乘马车上,由他亲自看守。
 
    看到这个莫大夫悄悄溜下车,形貌年纪与画像符合,他更是确信了这一点,不由大喜,还真是柳暗花明时来运转!
 
    本以为抓住了莫亦清,能迫芮云常把被擒的手下放了,并寻机杀了莫亦清灭口,一箭双雕!可万万没想到,抓来的竟然不是莫亦清!
 
    功败垂成,最是让人不甘!
 
    而死伤了那么多手下之后还行动失败,一想到回去后可能遭受的处罚,更是让人后背发凉。
 
    “其实机会还是有的。”莫晓以一种十分励志的口吻说道,“在下便是你们唯一的筹码。”
 
    “……”汉子冷冷打量莫晓,“芮云常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相好就把钦犯交出来?没有了莫亦清,他东厂提督位子不保,和这比起来,你算个屁!”
 
    “至少可以赌一赌吧?对你们来说,赌输了,不过与如今情形一样!可若是赌赢了,那就完全不同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赌?”
 
    莫晓也知道,她能活下去的机会微乎其微。要芮云常放弃东厂提督之位用莫亦清来换她?那根本不可能!
 
    但她别无选择,若是不赌,她输掉的不是金钱或成败,是命!
 
    而事实上,她赌得是另外一个机会。
 
     第44章 晋江独家
    【留手】
 
    跪伏在地的“马贼”被一个个斩杀, 当剩下最后五人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哀求饶命。
 
    芮云常让人把他带走,接着走到另外四个人面前:“哪个先降,便不杀,居后者即使投降,照杀不误。”
 
    其中三人顿时争先恐后地叫道:“我降!”“我降!我先降的!”“是我先降的!”
 
    当所有人都坚持不降的时候,做第一个投降之人总是比较困难,然而一旦有人带头投降,且降后真的能逃过一死,不降,则是命丧当场。这种情况下, 选择投降便不是十分困难之事了。
 
    尤其是附带时间压力的情形下。
 
    坚持顽抗,大抵是因为觉得没有其他选择, 也可能真的是比较忠直。
 
    芮云常冷冷一笑, 挥刀砍翻了最后那个坚持不降的。
 
    他让人把余下三人中的两个带走, 俯身靠近那个抖得最厉害的,染血的面目犹如罗刹般森然而可怖。
 
    “我问一句, 你便立即答一句,有任何一分迟疑, 我就立即杀了你, 不会给多余的机会。等下我会分别去问另外三个,若是你们的回答有任何一处不一致,我会杀了那个说假话的。明不明白?”
 
    因着方才那场毫不留情的屠杀,那“马贼”心底清楚他绝不只是出言恐吓, 边发抖,边连连点头,颤声道:“明白!明白!”
 
    芮云常回头,吩咐人把地图取来,掠了一眼仍跪着的姜元嘉,淡声道:“起来吧。”
 
    “谢督主!”姜元嘉把礼行完才从地上起身。
 
    根据所余俘虏的交待,芮云常确认了几处地点,当即点齐一队人马,经过短时间的整装后正要出发,却见不远处升起一道狼烟,冲天而上!
 
    他一带马缰,眯眼看去,虽然云开天净,月色朗朗,但夜色下也能看见的烟柱,距此不会超过三里,看方位正是那些贼人聚首的最近一处地点。
 
    -
 
    远远看去,这是一所荒废已久的破庙,内中虽有生过火的痕迹,但早已空无一人。
 
    芮云常命干事进入庙中查探,不久后干事回报,庙中香案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这本是芮云常意料中之事,这些人之所以带走莫晓,多半是误把她当成了莫亦清。而没有当场就杀了她,自然是想把她当成筹码,与自己交换俘虏。
 
    然而对他们来说,杀死莫亦清,确保其不会成为陈贵妃一案的确凿人证,才是他们最首要的任务。他们是绝不会真正交出“莫亦清”的。
 
    即使依他们的要求去做,在交换俘虏的过程中,他们也一定会设法将她杀了。这才是最棘手之处……
 
    芮云常思忖着展开纸条,不觉一怔。
 
    这笔迹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莫晓亲笔写的人质交换书——在庙前留下莫亦清与被俘之人,撤走所有人马,就能于此南方十五里处的野坟边找到莫晓。
 
    芮云常不由皱了皱眉。她自称莫晓,他们已经知道她不是莫亦清了,却还拿她做人质?甚至还想用她与他交换莫亦清?她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芮云常让人取出地图,据俘虏交代,除了此处破庙,还有三处备用的聚头地点,那座无主坟冢,正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纸条与地图沉吟片刻,低声吩咐人去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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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一身青衫的莫亦清被带到破庙前,手上戴着木枷,头上依旧蒙着黑布。还有一名夜袭贼人与他一起,头上也被蒙着黑布,都被留在庙门前。
 
    芮云常的人撤离后便往南方急急赶去。
 
    破庙外的莫亦清静静靠坐庙门,忽然一支箭射来,直贯入脑,将其钉在庙门上。
 
    数十丈外的草坡后,戴皮帽的汉子屏息等了片刻,警觉地观察周围,不见有伏兵出现。但他仍是一动不动,又等了一刻多,还是没有任何伏击的迹象,他便朝庙后又射一箭。
 
    从庙后出现另一名鞑靼打扮的汉子,谨慎而戒备地绕到前门,将俘虏头上蒙着的黑布扯掉。
 
    那名俘虏口被破布塞住后绑上绳索,无法挣扎,言语不能,瞧见同伴出现,顿时激动地“呜呜”做声。
 
    汉子迅速上前,割断捆绑他双手的绳索,拔出他口中破布:“怎么就你一个?”
 
    俘虏含泪:“弟兄们都被杀光了!”
 
    汉子咬牙:“就你一个活着!?”
 
    俘虏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身侧“莫亦清”。
 
    汉子暗道不好,拔出钉在“莫亦清”脑门上的箭矢,一把拉开他头上的黑布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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