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今夕何如
时间:2019-06-19 09:27:31

 
    他要是知道督公与邵公子不对付,一听见邵公子留宿晓春堂就会那么生气的话,他是怎么都不会对督公说起这事的!
 
    莫晓拉他起来,摸摸他的头,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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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云常离了晓春堂,沿胡同慢慢走着,快到尽头时,可见胡同口立着一抹朱红身影,远远朝他行了一礼。
 
    芮云常在他面前停步,眼神阴霾:“人带去了?”
 
    姜元嘉点点头:“这会儿已经在外东厂了。”
 
    芮云常回头看了眼,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车夫把马车赶过来,停在他身边。他与元嘉先后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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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东厂的密室,徒有四壁,空荡荡地连张椅子都没有。
 
    室中央亭亭立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
 
    突然被带来这里,她心中惊惶不安,但也存有一丝希望。
 
    见到芮云常入内,她急忙福身行礼,问道:“督公找妾身来是……”
 
    芮云常冷冷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还有个亲弟弟吧?”
 
    施茵茵闻言一惊:“什么?”
 
    “你原来不姓施,姓奚名彤,你父亲是原吏部郎中奚建柏,后获罪被诛,你弟弟奚青书发配云川,更名为奚青。我可有说错?”
 
    施茵茵不敢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低头默默不语。
 
    “为了救一个薄情无义之人,你连自己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施茵茵浑身一震,不禁扑通跪倒,扑簌簌流下泪来:“此事与青书无关,都是妾身妄为!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发誓绝不会再对任何人提及亦清和……其他人之事。督公有任何怪罪,就都怪在妾身头上吧,妾身死不足惜,只求督公放过青书!”
 
    芮云常将一沓折子扔在她面前:“还有谁知道莫亦清有个妹妹的?全指出来。”
 
    施茵茵颤着手拿起折子,细看其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与她有关或是这几个月里见过之人!
 
     第90章 晋江独家
    【御下】
 
    折子上的人, 除了施茵茵已过世的双亲与弟弟之外。上至东厂管事与诸干事、北镇抚司主管刑狱各官吏与兵卒,下至添香阁内扫洒的粗使婆子,亲近如身边日日服侍的丫鬟,疏远如只是楼上楼下遥遥见过一面的卖货郎,全都在名单之列!
 
    而她甚至话也没对那货郎说过一句,只是让丫鬟下楼去买些花样时新的首饰与香囊而已。
 
    芮云常语调森冷:“是否为了救莫亦清一个,宁可让这上面的人全都去死。”
 
    施茵茵倒抽口冷气,忍不住问道:“督公是因妾身那日的一句话,就要把这么多人都牵连进来吗?”
 
    芮云常缓步走近,悠然道:“当日来威胁本督的人是你,要把旁人牵连进来的人是你, 要害得自己亲弟弟生不如死的人也是你。”
 
    施茵茵沉默着低头看向名单,看了一会儿, 指向诏狱那名带她去监房的狱吏。
 
    “还有。”芮云常的语气十分确定。
 
    施茵茵摇着头:“真的没了。妾身给他银两打点, 求他带妾身进去, 与亦清见上一面。亦清提及……他妹妹时,他走开了, 并未听到他后来说的话。”
 
    “你的丫鬟呢?她们一直在你身边伺候,多少会听到看到些。”
 
    “不……她们真的并不知道内情……”施茵茵低泣道, “求督公别再逼妾身, 妾身再也不敢了……”
 
    芮云常淡声道:“奚青……本督会着人好好照看他的。”
 
    施茵茵瞬时变得面无血色:“督公,妾身知错了,妾身不敢了!求督公放过青书,妾身什么都招!”
 
    “还有谁?”
 
    施茵茵脸色煞白, 颤抖着手指向一个名字——万和。
 
    芮云常仍然毫不留情地反复盘问,直到她再无半分隐瞒为止。
 
    他直起身,冷冷俯视着她:“稍后我放你回添香阁。”
 
    施茵茵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闻言吃了一惊,抬头望向他,心头忐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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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房门打开,芮云常让姜元嘉把施茵茵送回添香阁。
 
    回到东厂,命人找来辰颗总管万和。
 
    万和与其兄长万英不同,生就一张长圆脸,颧骨没那么高,人又略胖,平日说话常带笑,也不枉他这个与人为善的名字。
 
    但此人办起事来条理分明,行事慎重,半分不含糊。在厂内也十分注意避嫌,见到万英只称其为万总管,从来没有借其兄长之势而骄狂胡为,欺压厂众。
 
    芮云常对他道:“原辽东都督府副指挥贺江带着部下逃到关外,落草为寇做了马匪。这里有封密信,你带人去找到他,告诉他,他在辽东一事中是有功的,回来不会受罚只会有封赏。”
 
    万和收好密信,领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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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鼓巷这样的地方,即使在子夜时分,仍少不了寻欢作乐的醉生梦死之徒。半醉半醒之间,似乎俗世间一切忧愁烦恼与不如意之事,都尽可以抛诸脑后,管他酒醒后会是如何!
 
    除了节日期间,寻常日子戌时之后,便是夜禁,街道上除了更夫与巡逻的衙役之外,再无人来去通行。
 
    但夜禁那是对寻常百姓而言,对于东厂总管而言,却仍是是畅行无阻的通途。
 
    万和大步进了添香阁,内里老鸨热情迎上:“万爷啊,怎么好久没来了啊?”
 
    万和没搭理她,只抬眼看了看楼上,老鸨立时知情识趣地道:“茵茵姑娘这会儿正空着,奴这就让她准备准备。”
 
    万和在厅里坐下,很快便有酒菜摆上,他喝着酒等了片刻,便见施茵茵从里面出来。
 
    施茵茵上前行礼,一低头,发鬟上步摇轻晃,一抬头,浅笑嫣然。
 
    万和却不曾展颜,示意她坐下。
 
    施茵茵劝他喝了几杯后,万和道:“明日我便要离京。”
 
    施茵茵讶然,随即露出依依不舍之色:“官人要去哪里啊?何时回来?”
 
    万和摇头,也不说去哪里,只叹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少说也得半个月,长一点半年也未必能回来。”
 
    贺江在陈公明被斩首的那天晚上,本来负责都督府守卫,却没能护住陈公明安全,最后还放了芮云常一行。他既怕被陈家在辽东的势力报复,又怕被清算叛逆之罪,索性带着部下逃到关外,落草为寇做了马匪。
 
    关外那是多大一片地方!先不说得要花多久才能找到贺江的人,就算找到了,能不能见到他本人,他是不是肯回来,什么时候肯回来,都是说不清楚的事。
 
    施茵茵闻言显得更为惊讶:“怎会那么久?”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小声问道:“那么……亦清的……那件事怎么办?”
 
    万和一皱眉:“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还想着要救他?是你说要亲眼见他,当面骂他一顿才能死了心,老子才让你去见他的,老子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让老子帮你救他?你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啊!!”
 
    他越说越气:“那无赖货已经是个死人了,抓着根稻草就不会放。你他娘的听他说疯话,还当真了……”
 
    女人就是蠢!想要拿这事作为要挟更是蠢到极点!
 
    在东厂当差的,有哪一个的手是干净的?包庇犯人或是屈打成招都是家常便饭。
 
    督主他就是包庇个把连坐的犯人又如何?又不是主犯!就算是主犯又能怎样?最多不过被参上一本,随便罚个把月的俸禄,意思一下就完了。皇上恐怕都懒得搭理这事。
 
    但若事情扯到明面上,那个本来逃过连坐的人多半就要倒霉了,而督主既然要包庇那人,自然有他的缘由。这么不上不下的要挟,不是威胁到督主,而是威胁到自己的小命啊!
 
    见他发怒,施茵茵低头不语,少时,落下几滴泪来,坠入酒杯之中,溅起三两朵酒花。
 
    万和一口闷了杯酒,又骂了句:“这种事就该烂在肚子里,只当没听到过!老子都不想知道,你他娘的告诉老子做什么?”
 
    施茵茵轻拭眼角,替他斟满酒杯,柔声道:“是妾身不好,以后再也不提此事了。”
 
    万和这才把气顺下去些,朝她招招手。施茵茵坐到他身边,万和揽着她的肩,端起酒杯送至她唇边喂她,看她顺从地喝下杯中酒,便道:“他待你哪有我待你好?你安心等我回来,到时候我总会设法替你赎了身,娶你进门。”
 
    施茵茵幽幽望他一眼:“说得倒是好听,妾身听官人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是拿来哄妾身白开心的。”
 
    “不是不是,我可以对天发誓,等这次一回来就替你赎身!”万和嬉皮笑脸说着,拉她便往内室走。
 
    才掀帘,便见屋中央立着一名红衣少年,笑嘻嘻望着他:“小万总管,你要把什么事烂在肚子里?”
 
    万和怒极回头:“贱人,你害我!!”反身一掌抽向施茵茵!
 
    施茵茵虽有防备,仍是没能完全躲开,被他一掌打得横飞出去,摔在墙边,当场就晕了过去。
 
    万和打完施茵茵,脚下不停,几步跨至露台边,就要一跃而下。
 
    手还没来得及搭上露台栏杆,就听侧后方风声一起,万和心知不妙,急忙朝左闪避,仍是被踹中肩头,清清楚楚的“咔嚓”一声脆响,臂骨已然断裂,肩胛亦是一阵剧痛。
 
    他却头也不回,强忍着剧痛,借着这一踢之势往左侧露台外就是一跃。
 
    身在半空,他的腿被人拽住,随即被猛然拉回,狠狠摔在地上,震到断臂,疼得他呼吸一窒,脸都扭曲了。
 
    就听头顶有人问他:“万和,你逃什么?”声调凉凉的。
 
    万和咬着牙忍痛爬起,受伤的那条手臂垂在身侧也不去管它,跪伏着连连磕头:“属下知错了,督主饶命!”
 
    芮云常悠悠道:“你犯了三个错,第一,你不该逃的。第二,你真想要逃,就不该去打她。至于第三么,你跑得太慢了……”
 
    万和仍是不停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得砰砰作响。
 
    “你在我手底下也有许多年了,万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万和低声道:“她去诏狱探监是属下打点的,其余的属下什么都不知道,属下只知对督主忠心耿耿,一心为督主办事,督主所愿就是属下所愿,督主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吗?”芮云常看向屋子一角的施茵茵,眼神阴冷。
 
    万和顺着芮云常的视线看过去,已然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撑地,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施茵茵面前。
 
    她正勉强撑地坐起,本来清丽绝伦的脸庞,此时却红肿不堪,嘴角带血,对上他的眼神便剧颤起来,眸中不由流露乞求哀怜之色,淌下两行泪来:“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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