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和闭了一下眼,涩声说了句:“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言毕用左手扼住纤细脖颈,一下将她压倒在地,五指收拢,死死攥紧。
施茵茵眼神惊恐,双目瞪出,用指甲抓着他的手,双脚踢蹬。
万和用膝盖压着她的腿,左手持续用力,直到身下的人再无任何反抗,一动不动为止。
他将她从自己身下推开,女人毫无生气的身子翻滚了半圈,靠在了墙根边。
万和没有再看她,转身向芮云常行礼,连番动作牵动伤臂,额头渗出豆大汗珠,他却只是咬牙道:“求督主饶过属下这条贱命,允属下再为督主效力!”
“你已经断了一臂,我还要留你这废物何用?”
万和浑身一震。
令人窒息的静默。
终于芮云常淡淡道了句:“起来吧。关外不用你去了,回去养伤吧。”
万和骤然一松,急忙叩头:“谢督主不杀之恩。”
第91章 晋江独家
【缠吻】
晓春堂开业的第二日比第一日稍好, 虽然看病的人也不多,但来抓药的要多一些。
太过清闲难免想东想西,莫晓看书也看不进,不由自主地一遍遍想起早晨之事,不知发了多少回愣,即使她让自己别再做这些徒劳的回想也没用。
她向来睡眠不错,除了最初受伤的那段日子,她因疼痛而难眠,之后就一直都能睡得很好。但这天晚上她失眠了,生生在床上翻了一整夜,起床时眼圈都是肿的。
为了转移心思, 莫晓决定找点事情来做做。
她让石斛从杂物房找出块方形木板,洗干净后糊上白纸, 她凭着记忆在上面画格子与图案, 做了个大富翁棋盘。
另从修缮窗门留下的边角料里挑选合适的小木条, 截断后做房子,裁纸笺制作宝钞以及好运卡等卡牌, 骰子是双陆棋现成有的,棋子也能用双陆棋的替代。
即使如此也花了一个上午来做完所有准备, 午后她便让石斛竹苓陪她玩起了大富翁。
玩大富翁的好处, 是总有简单的计算要做,又不会像象棋围棋那样太难,要花长时间等待对方思考,这样脑子就不会停下来, 去想些有的没的。而一旦有病人来,随时可以停下,等看完病再继续,也不怕下棋思路被打断。
玩起来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石斛已经倾家荡产。莫晓看看天色,便让石斛去关了晓春堂大门。
她与竹苓继续接着下,但只有两人走棋,房子越造越多,宝钞有进有出,又走了几圈也没有分出明显的上下。
儿茶从外面进来:“先生,昨日那位大人又来了。”
莫晓莫名:“哪位?是来看过病的么……”
她视线随之移向儿茶身后,从屏门后绕过来之人修眉凤目,眼神冷冽,自带闲杂人等免于近身的气场,不是芮云常还能是谁?
她的吃惊委实不亚于昨晨他突然闯入她卧房内的那一刻。本以为他那样离去,是再也不会来的,没曾想才隔了一日又见到他了!
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心跳又变得狂乱起来。
好不容易才强迫安抚下去的心境又变得混乱起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这人既走了,为何就不能走得远远的,干脆弃之断之!偏要一次次地来乱她的心!
她长出口气,从座后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他朝她走过来,既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眸中神色复杂,但与昨日比起来,还是要平静许多。
她直起身,望着他一步步走近,静等他说明来意。
芮云常走到案前,瞥了眼她与竹苓正下的棋,不快地眯了下眼:“你倒是好兴致。”
“……”
谁说只有兴致好才能下棋了?她是为了解忧去烦好吗!
“只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督公来此是为了……?”
“有些紧要之事。”说着他不等她回应便向内走。
莫晓心神不定地跟在他后面,他说的紧要之事是什么事?想来想去也只有昨天早晨的闹心事,这确实不适合在前头当着那些僮儿谈论。
可听他口气,又觉得不太像是这事。
她想,昨天一大早他来找她,大约确是有什么紧要事吧,却因撞见邵望舒宿在她屋里而激怒,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便走了。
到了主屋外,芮云常径直推门进入,在里面走了一圈,确定无人在内才又回到外间,对她道:“关门。”
莫晓把门掩上,一回头发现他就在自己背后,她转过身和他就变成了面对面,两人之间不过尺余距离。
莫晓微吃一惊,往后让了半步,后背贴上门板。然而门没上闩,让她靠上便直接向外打开。
随着背后一空,她身子失衡,低呼一声便朝后摔了出去。
芮云常一把拽住她胳膊,稍一用力便拉进怀里揽住。
莫晓被他搂在怀里,只觉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与体温包裹着,顿时乱了心绪。
芮云常亦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意外。
昨日她说得那番话,让他确信了她对他的心意,也让他清楚了她的顾虑。来此之前他刚做下决定,确是有些话要和她谈。
他极少有这种完全抛开初衷与利害考量,只遵从自己心底冲动的时刻。
然而怀中的躯体绵软温热,带着她独有的气息,混着少许药材的气味,还有淡淡的墨汁味……
相贴的胸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抱住了,就不想再放开。
莫晓挣了一下,腰间那道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
芮云常用另一手扣住她后脑,低头,嘴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莫晓全身僵硬了一下,心头那只兔子与那匹野马又开始两头拉扯,兔子或许不敌野马之力,却仍是要坚持顽抗。
他的手掌扣着她后脑勺,左臂环在她的后背,包括她的双臂都被约束在他手臂形成的环里,她就只能使劲儿往下出溜。
芮云常把她拎起来推到墙上,压紧她的肩与上臂,用手扣住她下颌,身体贴住她。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不至于弄疼她,但也不会给她挣脱的余地。
莫晓放弃徒劳的挣扎,低低喘息,恢复体力。她停下来后,芮云常亦稍稍放松,但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他便再次施压。
没人出声,挣扎与压制都在沉默中进行。
她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抬起头,唇与唇分开,凝眸注视她脸上神情。
莫晓涨红着脸,喘息着,恨恨地道:“这就是你说的紧要事?”
“这事不紧要?”芮云常嘴角微勾,“那再多亲几下也不要紧吧。”
莫晓瞪他,他完全无视,俯低头细细亲她。
就好像余生只剩亲她这一件事。
所以要做得格外慢,格外细致。
从她执拗着紧抿的唇角开始,沿着上唇微翘的线条,一点点一分分地亲过去。
到了唇瓣最高那一处,用双唇夹住了,轻轻抿,浅浅尝,忽而舌尖在上方的浅凹处舔一下。
莫晓被他这般亲的面红耳热起来,心底浮起几分难言的燥,她本来就因连番挣扎而微微气喘,呼吸渐渐变得更为急促不稳。
他又往另一边唇角一分一分地亲过去,却比方才更慢,更撩人。
直亲到另一侧的唇角,这会儿她的嘴唇已是完全放松的了。
他的头稍许向后仰,好看清她的神情与反应。
莫晓仍有些许恍惚……
不知是不是这月光多情的关系,他的眼眸温润而深邃,让她想起晴朗的夜空下,微微涌动着波澜的深海。
直到瞧见他自眸底浮起的笑意,她才又恼了起来:“你就是用强也没用,我昨日说的那些并没有变!”
芮云常亦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开晓春堂,便开着。你要自己养活自己便去赚你自己的饭钱,我不会给你半个铜板。你想姓什么便姓什么。你要做‘男人’,只要你能,便做着。但是我要留人在这里,不许再让别的男人进你内院,更不许进你屋子,不许再让别的男人碰你,不管是手还是……”
莫晓本来愣愣听着,但听到最后一句,尤其是后面连着那几个“不许”让她不快:“开着医馆替人治病,哪有不碰到人手脚身体的?要是我找人搬重东西进后院呢?”
芮云常眉一挑:“别跟我抬杠,说的不是一回事。”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本来就开着晓春堂,本来就自己养活自己,我为何要受你管着?”
“不答应就别想让我放开你。一天也好两天也好,就这么耗下去。”
切,他能连着几天不去东厂?谁信?!
静了一会儿,莫晓低声道:“总要给我些考虑的时间吧。”
“行,你考虑吧,等你想清楚的时候,亲我一下。”
“美得你!”
他靠近她,贴住她双唇……半晌才分开,凝视着她。
莫晓气急:“你不是说等我想清楚吗?”
因方才的亲吻,她的嘴唇涂上了一层水色,在昏暗的暮色中,闪着莹润的微光。
甘美如斯。
“等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
“……”
他又亲她,一次又一次。
夜色似水,渐渐浸没屋内。
没有灯火,只有温柔的月色洒落一地,像是夜晚静流的河面上粼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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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莫晓终于讨饶了,不是因为拗不过他,也不是因为他无止境的缠吻。
只是因为她饿了。
她伸头亲了他一下,他低声笑。
屋门开启,她出屋,回头:“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这问题似曾相闻,她微笑:“要厨房里有的才行。”
他出了屋,牵起她的手一同往外走:“看了才知道。”
厨房里大多是蔬菜或腌肉,这个时辰也买不到别的菜了。于是这天晚上的菜便是葱油蚕豆、咸鸭蛋、香椿拌豆腐、腊肉片炒鸡蛋,都是家常菜且很快就能上桌。
莫晓自己不会做,但她懂得怎么做才会好吃。厨娘手艺本一般,经她指点,好歹也能把家常菜做得合她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