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策:“……”
……
暴雨早就停了。
来回折腾了那么久,回到家都快凌晨了。
乌云渐渐散开,夜幕依旧笼罩着,只依稀露出几点星光。
钟意早就在赵姨旁边睡了,也是,这崽子就跟睡不醒了似的。
钟策把程愫愫抱上楼抱到主卧床上,又转身下楼去把钟意抱上来,虽然现在睡着了软绵绵地像个小天使,可是,半夜三更挥之不去的哭闹的噩梦是停不了的。
这些,还是得让他们俩自己承担。
被爸爸小心翼翼地抱到怀里。
钟意小崽子撇撇嘴,哼唧了两声。
小手握着拳头小幅度地挥一挥。
钟策屏住呼吸,不敢有大动作,就怕不小心把他吵醒了,惹他哭,惹他把房子都炸了。
“唉。”他叹气,总怕弄疼了这瓷娃娃,他想了想,自行脑补对比过后,得出结论,“还是抱你妈轻松点。”
瓷娃娃:“哼唧。”
不,小崽子他妈也不好抱。
贼特么不好抱。
至少,程愫愫是这么认为的。
独自守在卧室无所事事的程愫愫有些按捺不住,在暖色系的灯光下,她四处张望了下,随后便盯着衣柜旁的电子秤。
电子秤像是有魔力,像是有磁铁。
像是要把她给吞没了般。
但她现在是个“伤残人士”。
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只能“望梅止渴”。
程愫愫表情很淡,她慢吞吞地收回眼,整个人往床上一躺,顺便,规规矩矩地将两只手叠放在小腹上。
呼吸时,还能感受到小腹有规律的起伏。
她眉头一皱,心头瞬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头痛加脚痛,都被痛感夺取了思考其他事情的能力了,现在再仔细仔细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
程愫愫缓缓地屈起自己的手,掀开衣服,就着肚皮一捏。
果然,轻松捏起了小肚腩。
“……”程愫愫稳如泰山的表情终于皲裂了。
她以前,小腹平坦到根本揪不起来。
现在回过头再认真想想,刚刚钟策抱自己时,她能感受到自己不断往下塌陷,她倒是能够理解了。
简直是五雷轰顶般的打击。
程愫愫绝望地闭上了眼。
钟策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程愫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衣服往上掀开,她没有感情的,像个机器人般麻木地一下接一下地揪着她自己的肚皮。
“你干嘛?”钟策有点懵。
程愫愫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气。
“你到底怎么了?”不明真相的钟策继续上演无知者无畏。
程愫愫静静地眨眼,须臾,熬不住钟策求知若渴的目光,问:“你摸摸看,你的腹肌还在吗?”
“在啊。”钟策把小崽子放进婴儿床,直起身子开始扯领带,他都没有检查,“所以呢?”
短短几分钟,他居然还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程愫愫有点幽怨,“你的东西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了,我的呢?”
犀利的小眼神里刷刷刷地放出几支利箭。
钟策解衣服的动作猛地一顿,电闪雷鸣间,好像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垂下眼,舔了舔嘴角,须臾,看了看程愫愫的脸,又看了看程愫愫的肚子,来回几次后,总算被他摸出门道儿来了,他恍然大悟。
了解情况后,钟策有点尴尬了。
他蹙着眉,咽了咽口水,慢慢地走到程愫愫跟前坐下,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地咳嗽。
试图以这笨拙的方式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两秒后,他灵机一动,“没缺斤少两,说明你赚到了啊。”
程愫愫:“……”
俩夫妻,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面面相觑,再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钟策便看到了从程愫愫眼底缓缓升起的怒火。
他愣住,“额,稍安勿躁。”
“真没那么严重。”他极力安抚。
程愫愫不说话,这样的沉默可太有压迫感了。
就在钟策以为她即将要爆发的时候,她居然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
程愫愫虽然遭受了打击。
但她理智还在的。
虽然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也能体谅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产后一个多月而已。
产后恢复还没有开始而已。
她只能这样安抚自己。
窗外的路灯点缀着城市里的夜。
宁静,悠扬。
钟策觉得有理由再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压低声音,说:“当初你只让我护肤啊。”
程愫愫翻了个大白眼,侧身躲开他。
他不依,就又像黏皮糖般靠过来,“再说了,现在这样才好。”他戳戳程愫愫的腰,“软乎乎的,抱起来也舒服。”
“而且而且,换回来前你怎么不叫我减肥。”
也是够无聊的,就这么个小问题,闹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钟策在不断深究。
程愫愫都已经终止这个话题了,偏偏他还要持之以恒地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口锅他打死不背。
“打住。”程愫愫给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她手肘撑着床面,慢慢坐起,随后,捧住钟策的脸,“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了,行了吧。”
“但你总得给我留个接受的空间吧。”
“肉没长在自己身上,谁会注意?谁会在意?”
她揉着他的脸,“我现在就是发现了肉长在我身上了。”
“哦。”钟策噘着嘴,被揉到口齿不清,“那你得承认,再换回来前,你喜欢肉嘟嘟的我。”
程愫愫:“……”
钟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难道你没发现,你晚上抱着肉嘟嘟的我睡觉时,很舒服吗?”
程愫愫:“……”
……好像确实是这样。
程愫愫皱了皱眉,在即将要被他说服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
“你说谁肉嘟嘟呢!我这是肉嘟嘟吗?”
她急了,“再乱说话薅你啊。”
钟策:“……”
钟策撇撇嘴。
不想说话了。
女人心,海底针。
这是门大学问,他真的是不懂。
钟策站起身,又开始解他松松垮垮的领带。
身上的酒气熏地他难受,他得赶紧洗个澡。
领带扯下,又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扣子,慢动作回放,每一帧都像是刻意引/诱,他垂眼瞧着程愫愫。
就见程愫愫满脸的艳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艳羡的。
钟策挑眉,他稍稍倾身往前凑,手撑在程愫愫身后的靠垫上,把她圈住,而后,轻轻一笑。
程愫愫浑身绷紧,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的接近。
她蹙眉,“靠那么近干嘛?”
“你也想洗澡。”他笑着说,语气笃定。
被看中心思的程愫愫:“……”
“要一起吗?”他似笑非笑。
连“我好帮你”都省了。
他深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光,想着,
势必要借此让程愫愫有点女孩子该有的害羞的自觉,也借此掰回一局,以振夫纲!
第73章
偏暗的暖色系壁灯照出来的光束将卧室置于影影绰绰中。
程愫愫算是看出来了, 钟策这厮现在是完全处于经历过解放, 从此便如脱缰的野马, 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男人漆黑的眼望过来,眼底饱含笑意。
她抬头, 神色自若, 眼神微闪,哦,她明白了, 这是在调戏她并等着她做出面红耳赤的反应呢!
说白了,这就是钟策单方面挑起的博弈。
幼稚。
程愫愫“呵”了声, 果断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反击,“我拒绝你的求欢。”
果然,她话音刚落, 就看到了钟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痛到跳脚, “谁求欢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恼羞,钟策不自觉地拔高声音, 用自以为是的底气, “你别冤枉我。”
说完,看也不看她,逃命似的躲进了浴室。
***
程愫愫睡醒的时候,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这是她近一年以来的习惯了的生物钟,习惯是种好东西, 至少让她的生活变得规律了,她起身,套上拖鞋,像往常一样去看了眼婴儿床上的钟意,钟意今儿个居然也醒了,也不闹,就睁着他黑曜石般的漂亮大眼到处望。
程愫愫逗了逗他,就一瘸一拐地转去洗漱。
待洗漱结束,回到卧室,钟策还没有醒。
她有了他严以律己的好习惯,他却继承了她偷懒赖床的坏习惯,哦,不止,他睡相也不好,卷着被子整张床都是他的。
“醒醒。”程愫愫拉开窗帘,让晨光落进室内。
对着窗外的风景伸了个懒腰,又走回来,坐到床边,伸出手推了推无动于衷的钟策,“可以起来了。”
钟策翻了个身,抽出枕在头下的枕头盖到脸上。
用企图闷死自己的方式“嗯”了声。
带着波浪线的“嗯”,舍不得醒的意思很明显。
程愫愫:“……”
过了一会儿,见时间真的差不多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后,她下狠心夺走他的枕头,然后趴到他耳边,伸手揪着他的耳朵,也不客气,上来直接就,“起床上班。”
把钟策吓得一激灵,赶紧滚走,滚到床的另一边。
“别赖床了啊,工作养家的重担又扛到你肩膀上了啊。”
她都是想下楼了,可就她现在的状态,原地蹦跶几下倒是可以,上下楼梯怕是会有一定的困难。
“赶紧的。”她又催促了一遍。
钟策依旧倔强地不为所动。
程愫愫也懒得再劝了。
她只是忽然有些担心。
她皱着眉,有些同情地盯着他。
这样的目光可比絮絮叨叨有用多了。
钟策终于睁开了眼,睡眼惺忪。
对上程愫愫的眼时,着实被吓到了,吓得直接跳起,裹着被子靠在床头,满脸警惕,“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程愫愫抽了抽嘴角,她倒也实诚。
“我在想,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你就有小肚腩了。”
说完,同情的目光就转为了赤/果果的嫌弃。
上下打量着他,比昨天嫌弃她自己肚子上的肉还嫌弃。
钟策:“……”
……
橙娱的员工,特别是和钟策有所接触的员工。
都发现了他们老板今天的气场变了,隐隐变得没有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了。而在老员工们的眼里,这样的钟策他们其实是似曾相识,甚至是再熟悉不过的。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秘书处的几个,把高鹏排除在外,组了个群。
【老板又开始给我压迫感了。】
【想念昨天的钟总。】
【我觉得钟总今天心情不好。】
【废话,换你遇到这种事情你心情还能好?】不等其他人问,小姐姐又甩出个新闻链接。
【看到没,昨天我们老板娘被她娘家人给欺负了。】【卧槽,怪不得。】
记者是程家叫来的,本来就是收了钱打算拍些捕风捉影的内容的,只是没想到程愫愫会带着钟母来,有钟母坐镇,程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言语挑衅,就算稍稍绵里藏针拐弯抹角地提醒程愫愫,也会被钟母成功挡回来。
昨晚简直就是“婆媳联手,天下我有”的场面。
可以说到最后程母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让记者拍到该拍的。
这也就罢了,最惨的是这群被收买的记者反口咬人了。
怎么说呢,外快赚不到就赚不到,但业绩一定要搞上去。
再说了,这可是送上门的业绩,不要就真的是缺心眼了。
为了博眼球。
程母携小三的女儿逼亲生女儿的类似标题满天飞。
祝燕偷鸡不成蚀把米,把程建邺气地够呛。
“我让你去找她帮忙,你带她去干嘛?”
“你明知道她俩不和,明知道她冲动,你就不能拦着点?”
事情闹地那么大,反而给了程愫愫不帮助程家的借口,程建邺还能不发火吗?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又转过身指着祝霖芸的脑门开骂,“跟你妈一样蠢。”
“程建邺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
“你是傻了吗?你当她是亲生女儿,走哪儿带哪儿,你要不要看看网上怎么说你的?”
“你要不要看看舆论是怎么站在愫愫那里的?”
“现在我们想找她,她不帮都是合理的。”
这就是焦头烂额气急败坏后,最典型的狗咬狗。
程建邺这个男人,花心,懦弱,还喜欢推卸责任。
现在看起来,更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也怪不得程家在他手里每况愈下,偏偏,他又看不见这些,他太过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