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愫笑着冲她扬扬眉,“那是当然。”
程愫愫当钟策当久了,不知不觉地也就变得雷厉风行了。
礼服的初稿她早已经定了,从盛冉的经纪人那里拿了盛冉的各项数据后,她就抱着崽顺道去看了钟策。
这会儿的钟策,正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聚在一块儿。
自从他和程愫愫换了身体后,他就没见过他们了,以至于,这几个损友直接给他贴上了“妻管严”的标签。
钟策躺在沙发上,把薄毯盖在身上,昏昏欲睡。
“难得啊,以前的工作狂,就是见了我们也不离开你的办公桌,现在倒好,约我们来,倒了杯茶,你自己倒是先躺下了。”损友一号不遗余力地吐槽。
钟策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我乐意。”
损友二号乘胜追击,“我说钟策,今儿个怎么会想到我们的?你老婆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
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终于度过了蜜月期,想起了我们这群曾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瞧瞧,婚后的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损友三号接棒,“嫂子是虐待你不给你吃了吗?”
这些当然就是几个要好朋友间肆无忌惮的玩笑话。
“快跟我们说说,婚姻是不是坟墓?”
“你是不是妻管严?”
钟策声音沙哑,“不是。”
“我怎么可能是妻管严。”
“我在家就是老大。”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办公室门外。
高鹏站在程愫愫身后,时不时地瞥几眼程愫愫。
他很佩服他老板的勇气,以及运气。
平时认真努力工作的时候,不见老板娘过来视察,现在好不容易三五好友聚会了,被抓了个正着。
抓了个正着也就算了,偏偏还要聊这种老掉牙却容易激发夫妻矛盾的话题。
可不就是上赶着送人头嘛!
高鹏低声嗫喏了两句,刚要上前替程愫愫敲门。
钟意先他一步。
非常突然的,哇地一下就哭了。
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钟策猛地睁开眼,起身,视线转到门口。
好半晌,“朋友们,今儿个想起你们是因为……”
“我想问一句……”他微微颔首,眯起眼,“你们做叔叔的,是不是该给你们的小侄子包红包了。”
损友一号:“……”
损友二号:“……”
损友三号:“……”
第75章
鸿门宴, 赤/裸/裸的鸿门宴。
这是仨损友面面相觑后从对方神态中看到的讯息。
他们舔了舔唇,几乎是在钟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下意识地捂紧了钱包,手往口袋里一摸,得了,都没钱。
电子支付盛行的便利时代, 谁出门还带大把现金啊。
损友一号故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谁知道钟策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没有现金,支持微信转账。”
说完, 他走过去,亲自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他接过还在哇哇大哭的钟意。
轻轻拍了拍钟意的背,有模有样地晃了几下, 很快的,钟意就止住了婆娑的眼泪,吧唧吧唧嘴, 笑了。
程愫愫惊了。
她心里甚至有点吃味。
“顺道。”她言简意赅。
当然,她也顺道歪了头去打探办公室里的情况。
钟策的好友看起来比她还吃惊。
瞠目结舌, 想被摁了暂停键般。
应该是被钟策刚才扭腰扭屁股的哄娃方式给吓到了。
果然,损友二号撞了撞损友三号的胳膊肘,咽了咽口水, 压低声音, “钟策, 够骚的啊。”
损友三号跟着点头,摸着下巴分析,“看来, 不止是妻管严,还是个特别有爱的慈父。”
“这多好啊。”损友一号竖着耳朵,凑过来凑热闹,“我妈跟我说,我爸自打知道我是男娃后,仗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看都没看我一眼,钟策这种不重女轻男的思想很值得表扬。”
窃窃私语过后,损友一号主动起身,“嫂子好。”
程愫愫弯了弯眼,笑眯眯地冲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
其实刚刚钟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时候还真的不知道该感慨这办公室隔音效果不好,还是该鄙视钟策为了虚张声势而刻意拔高的嗓音。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家里的地位似的。
程愫愫倒是理解这些,好歹她也是当过男人的人了。
男人好面子这件事情她也摸得门儿清。
所以对外,她自然是和钟策站在一边的。
“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
程愫愫力所能及地在得体,得体到不能再得体。
可惜没用。
钟策哄娃扭腰扭屁股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们仨心中,千算万算,钟策也算不到自己会毁在习惯性的动作上啊。
程愫愫在外人面前会给钟策面子,同理,钟策的损友们也非常识趣,知道在程愫愫面前打趣钟策应该适可而止。
所以他们除了表情古怪外,暂且还看不出其他奇怪的地方。
钟策已经将近一天没看到他的宝贝儿子了。
这会儿程愫愫把钟意送上门,钟意又在转到他手上后破涕为笑,现在还乖乖的,冲着他傻乐。单单这一点,钟策就已经把他的朋友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也是习惯,甩手掌柜当地痛快,他把他的朋友们甩给程愫愫,见程愫愫和他们聊上了,自个儿则心安理得地继续来回踱步逗着钟意小崽子。
殊不知,没有他在中间调剂,程愫愫和他们只能尴尬地大眼瞪小眼,最初的寒暄过后,余下的只有沉默。
短暂的相顾无言后。
损友二号扯着损友一号三号凑到钟策跟前。
他们仨放荡不羁爱自由,而立之年都到了还自诩是天边自由自在的风。自由自在,不愿受拘束,其中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不想成家不怎么喜欢和小孩玩,在他们的思想里,小孩子最讨厌了,爱哭爱闹比女孩子还难哄。
所以他们至今想不通,钟策是怎么愿意英年早当爸的。
照理说,钟策应该跟他“同仇敌忾”的啊。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
特别是看到钟策孩奴的模样,就更想不通了。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毕竟是兄弟的崽,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叔叔已经当上了,那他们自然是不会吝啬自己的钱包的。
人高马大的三个人凑过去,瞬间把钟意困在狭小的空间内。
钟意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转呀转。
嘴里还噗嗤噗嗤地吐着小泡泡。
损友一号:“……”
损友二号:“……”
损友三号:“……”
“他怎么这么软?”
钟策皱眉,“你别捏他。”
“卧槽他握我手指诶。”
钟策继续皱眉,“你洗手了吗?”
“别那么小气呀,好歹我们也是他的叔叔。”
钟策:“……”
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特别是现在。
特别是钟意被他爹哄成小天使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
损友一号抬头,“叫叔叔的话,感觉距离好像有点远。”
他摸摸下巴,倒也不客气,“他还缺爸爸吗?”
“干爸爸。”话说出口,察觉不对劲,赶紧亡羊补牢。
钟策皱眉,刚一抬眼,发现另外两个的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
钟意挥挥小拳头,完全置身事外,咧着嘴,乐颠颠。
瞬间把仨铁汉萌地柔情起来了。
嘛的,怪不得钟策刚刚抱到小崽子时会搔首弄姿。
“平时给零花钱的那种。”损友一号继续不遗余力地补充,“买玩具当冤大头的那种。”他边说还边去注意钟策的脸色,好嘛,黑成锅底了,明显没戏,他眼珠子微转,心里立马有了主意,钟策这边行不通,那他可以找程愫愫啊,损友一号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刚转身,刚要开口,脚腕上就被狠狠地踢了一下,他吃痛,弯下腰,“嘶。”
钟策眯着眼,阴狠狠,“滚蛋。”
损友一号:“……”
其他两位够识时务,瞬间闭了嘴。
程愫愫觉得这样子的钟策还挺逗,挺有反差萌的,她站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心里好似有块地方开始松动,变得柔软。
她瞧着那哥儿几个推推搡搡地离开,有些无语。
待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俩。
她冲钟策勾了勾手指,“至于吗?想抱抱你儿子怎么了?”
钟策挑眉,半晌,严肃道:“至于。”
“男孩子不应该娇养的。”她说。
钟策:“他还是个连牙牙学语都不会的孩子。”
“行吧行吧,你赢了。”程愫愫举手投降,她垂眸瞥了眼手机,“”你也快下班了,这样吧,这半个多小时钟意就交给你了。
钟策:“?????”
“我看你挺想他的,挺如隔三秋的。”
程愫愫也打算先回家了,初稿出来,她得描细节了,设计是门精细耗时的活儿,她得自己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
程愫愫走过去,抬手圈住钟策的脖子,踮起脚尖。
紧接着是轻轻的一个吻,印在他唇角。
“辛苦孩子他爸了,晚上补偿你。”
她可不矫情,男人有欲望,女人也有欲望,之前换了身体有所顾虑不说,再之前伤筋动骨头脚缠纱也不说,现在都痊愈了,成年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直抒胸臆的。
“……”钟策盯着她看,耳尖一寸一寸地变红。
然后,别扭着故作矜持正经,“别,当着孩子的面儿说什么呢!”
程愫愫:“……”
程愫愫低头看了眼什么事儿都不懂的钟意。
她不想再搭理他了。
她很有决策力,“行,那就算了。”
……
那些话程愫愫提过后还真给忘了。
她回到别墅,就开始忙活她的工作。
就算没忘,冲钟策那态度,她都要临时改变主意。
可,钟策当了真。
他还是挺有仪式感的。
还知道去花店买束花。
他憋屈了那么久,总感觉是时候在行动上证明自己了。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还是振夫纲的问题。
怎么着,也得展现自己霸道总裁的一面。
他回到家。
把玩累了睡着了的钟意搁到他的小床上。
再捧着那束花满屋子地乱找。
“愫愫呢?”他问赵姨。
赵姨揶揄着笑,“在她工作室里呢。”
“一回来就扎到里面去了。”
钟策点了点头,转身径直走向程愫愫的工作室。
为了制造惊喜感,他门都没敲。
结果推门而入后,除了亮着的显示屏外,里面空无一人。
钟策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后背被拍了两下。
他猛地转过头,耷拉下眼,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程愫愫发怔。
“你堵在门口干嘛呢。”程愫愫问。
杀他个措手不及。
钟策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局促有点紧张。
“没干嘛啊。”他假装轻松。
“就没看到你,找找看啊。”
“噢。”程愫愫掐着腰点头。
抬眼,视线一瞟,瞟见了他捧着的玫瑰。
“儿子呢?变花儿了?”
钟策没好气地道:“楼上睡觉。”
程愫愫又“噢”了声,“现在睡,晚上肯定闹。”
她继续单手掐着腰,单手撑着旁边的门框。
十分钟后。
在钟策磕磕绊绊支支吾吾的解释下,程愫愫总算是明白了,仪式感,矫情的仪式感。
挺好,但大概她神经大条,没有把这往浪漫的气氛上引。
现在别说是浪漫了。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他。
当然不是害羞,她也不是个会害羞的主儿。
程愫愫接过玫瑰,眨眨眼,郑重其事,“现在有个我必须要出尔反尔的坏消息,你听不听?”
钟策皱眉:“……???”
隐约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也不知道现在撤回之前他磕磕绊绊的解释还有没有用。
程愫愫哪里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哪里又肯再听他的辩解,她叹了口气,抬手揉揉自己有些泛白的脸颊,“就在刚刚,我大姨妈前来造访。”
钟策:“……”
钟策:“……??!”
钟策假装镇定,假装这事儿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假装送玫瑰只是迟来的庆祝程愫愫当妈,“哦。”
程愫愫还在盯着他看,突然就来了兴趣,她扬扬眉,坏笑着道:“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它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