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种风情——丧丧又浪浪
时间:2019-06-19 09:34:23

  宴随把玩手中暗红色的天鹅绒盒子,满目晦涩不明。
  罗晶晶被吓到,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挨到宴随身旁。她同样不知道杜承出轨的事情,只知道两人因为未来发展的问题闹了矛盾,要不然打死她也不可能自作主张接了杜承的电话,所以此刻在她眼中,宴随是二人恋情中的主要过错方。
  可是人生在世,谁逃得过做一条双标狗的命运呢?要是杜承出轨,罗晶晶一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换了宴随……
  问题不大。
  罗晶晶斟酌片刻,诚恳道歉:“对不起哦阿随,我不该告诉他你的行踪。我以为你只是在跟他赌气……”
  话音未落,宴随用两指顶开了首饰盒。
  做工精细的戒指镶着一颗硕大的粉钻,钻石的切割面反射出熠熠的光芒,戒指内侧,YS,她姓名的首字母,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根据时间,一发现她失踪,杜承就追了回来,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定制一颗刻着姓名首字母的戒指,这是早就预备好了要送她的生日礼物。
  说女人矛盾,男人又何尝不是,一面准备献上一生的承诺,一面又残忍玷污爱情的忠贞。
  而他甚至不觉得自己矛盾。
  这样的战役,即便赢了,仍然让宴随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她苦笑一声,扬手把戒指也扔了出去。
  遇上个不把钱当钱的主,戒指掉落的方向,有人群哄抢。
  “金萝卜。”宴随捏一把罗晶晶的脸,笑得轻浮,“现在开始你可以把他全面拉黑了。”
  *
  “小随儿。”一张还算熟悉的脸带着套近乎的微笑,不请自来在二人旁边停了下来。
  宴随微微一笑,在是否要装作不认识的选择间踟躇片刻,最终给他面子,唤道:“凯旋哥哥。”
  这位就是在嘉蓝第一次碰面撺掇傅行此看她,最终惹来傅行此那句“也就那样吧”的主。从前在嘉蓝,祝凯旋对她多有照顾。
  “跟朋友出来玩啊?”问候完宴随,祝凯旋又极其自来熟地和罗晶晶打招呼,短短一句话把罗晶晶哄得心花怒放,“小随儿的朋友吗?阿随喜欢和美女做朋友的习惯真是一点都没变。”
  几句寒暄过后,祝凯旋暴露真实目的:“小随儿,去我们那一块玩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宴随非常清楚,祝凯旋老毛病又犯了,一如当年,他比傅行此本人还关心注意他的幸福,一旦傅行此对哪个女生露出点什么不正常的苗头,不消多说,祝凯旋立刻积极主动化身老鸨,想方设法给帮傅行此刷存在感。虽然祝凯旋曾无数遍强调过,自己只对她一个人这么上心,但是宴随信他个鬼,就他那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是过尽千帆的惯犯。
  祝凯旋和傅行此,就是两头狼狈为奸的大尾巴狼。
  比如说,一开始宴随一直没明白她刚进嘉蓝谁也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要热情洋溢地和她打招呼。
  后来她和傅行此在一起了,问祝凯旋理由,祝凯旋面不改色地说:“行此对你的第一评价可好了。”
  傅行此惊了,不过反正兄弟是在给他赚加分项,不要白不要,他也就没反驳。
  “什么评价这么好?”宴随一举揭穿,“也就那样吧?”
  傅行此&祝凯旋:“……”
  片刻窒息的沉默后,祝凯旋一本正经地强行解释:“行此就是嘴硬,看上了又不肯明说。”他一怼傅行此,“对吧,事实证明我猜的很准啊。”
  一句贬义的评价就能脑补那么多,更别消今晚共同打击前男友,又亲又抱的,祝凯旋能替傅行此把孩子去哪上幼儿园都考虑好。
  宴随打量祝凯旋一番:“凯旋哥哥,你还干着给傅行此拉皮条的活呢?”
  “小随儿。”祝凯旋不乐意了,“这话就难听了啊,叙点旧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拉皮条呢?”
  话说完,他后颈让人用手砍一下。
  祝凯旋吃痛,捂着脖子回头,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干他妈什么?!”
  “我还没问你在这干他妈什么。”
  “我叙旧啊。”祝凯旋说。
  傅行此烦躁地薅一把头发。他去给纪晓初打了通电话,但没打通。死命打过来,等他打回去了又不接,也不知道纪晓初什么毛病。
  知道傅行此是去联系的纪晓初,祝凯旋鸡贼地没提半个字,继续热情洋溢地邀请宴随,顺便给她指路,“行此的朋友们……”
  行此的朋友可都对你很感兴趣。
  可他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
  他们那一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没人知道她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因为身份特殊,她的脸上不得不架着帽子口罩,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正是圈子里公认的傅行此现任,纪晓初。
  感谢宴随,无论事情真相如何,至少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眼中,傅行此集齐了三人感情中的所有身份,八年前他是那个被辜负的可怜虫,十分钟以前他当了把不知廉耻的男小三,此时此刻又变身喜新厌旧的渣男。
  “我操。”预感到一场世界大战,祝凯旋眼睛都直了,扭头看傅行此,“她怎么也来了?”
  傅行此也不知道纪晓初什么时候来的,一和他对视,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纪晓初是跟过傅行此时间最长的女人。懂事体贴,却也不是死板无趣的人,一个女人能兼具这两个优点不容易,要说傅行此铁了心非要和她分手,也是不至于的,只要纪晓初放弃那部戏,别再提结婚这种扫兴的话题,他这里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看到她的眼泪,想到她也许看到的画面以及哄好她需要费的口舌和精力,他最多的感受确实是嫌麻烦。
  他朝纪晓初走,祝凯旋还不忘跟宴随罗晶晶说一声“回聊”才跟上他,反正不是他后院起火,看热闹的都不怕事大:“行此,红玫瑰和白月光你选一个吧。”
  傅行此说:“我和纪晓初分掉了。”
  不管纪晓初答不答应,分手是只要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祝凯旋穷追不舍:“所以你又要泡宴随啊?”
  傅行此脚步一顿,看神经病似的乜他一眼:“我疯了?”
  祝凯旋被噎了一下:“那你亲人家姑娘干什么?耍流氓啊!”
 
 
第5章 
  夜已深,一辆车还未在锦城市一院的急诊室门口停稳,后车门已经迫不及待被打开,傅行此弯着腰从车里钻出来,眉宇间一派焦急和担忧,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脚步匆匆小跑着朝急诊室里头奔去。
  随便拉住一个护士问完路,他大步流星朝护士指路的方向直奔而去,推开一扇半掩着的门,里面被门隔绝的声音拥出来,三四个人正围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孩轻声细语地哄,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眼眶红红,要哭不哭。青色的淤痕、黑色的污渍和残留的血迹糊在她嫩生生的小脸上,令她看起来就跟只花猫似的,人中那块红得尤为明显,显然是留过鼻血,而她的左臂以手肘为中心,不正常地高肿了一大块。
  看到他,坚强的堡垒轰塌,嘴一撇,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滑下来:“哥哥。”
  这声“哥哥”跟宴随喊的不一样,这位是傅行此货真价实一母同胞的妹妹傅明灼,傅明灼小傅行此14岁,马上要读初中,但是发育迟缓,个子也矮,看起来还很年幼,说是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傅明灼的脸上有伤,脸部肌肉一动就会被牵扯到,她表情不敢夸张,没法放声大哭,只是见到了哥哥脆弱的阀门没法关上,不停地噼里啪啦掉眼泪,鼻子耸啊耸的,好不可怜。
  确认她没什么大碍,傅行此放下心来,看她这幅样子,他半是心疼半是好笑,走过去撩起她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恨铁不成钢地发问:“灼灼,闹哪出呢?”
  一起陪同前来的还有管家和专门照看傅明灼的阿姨,突发情况,二位来不及更换着装,也都穿着睡衣,其中阿姨的拖鞋都只剩了一只,唯恐落得照看不周的罪名,阿姨的神色很凝重,小心翼翼地代替作答:“明灼从床上跳到柜子上,没控制好距离摔了一跤。”
  这可是半夜一点多,从床上跳到柜子上?
  多么匪夷所思的剧情啊。
  当着小孩的面傅行此不好骂脏话,那句抒发情绪的“我操”只好闷在心里说,自己的妹妹,他比谁都清楚她有几斤几两,因此并未怪罪阿姨,毕竟换了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分秒不离地管着这只猴子不出差错。
  他指尖去戳傅明灼的额头:“……傅明灼你可真是我的亲祖宗。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去跳柜子,你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
  “我是去上厕所的。”傅明灼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拿手背抹眼睛。
  傅行此拦了她脏兮兮的手,抽了两张纸给她擦眼泪:“上厕所你不好好走路,跳什么柜子?”
  傅明灼嫌他下手重,偏过头躲避:“我每天都这么跳。”
  傅行此:“……”他叹一口气,减弱了手中的力道。
  傅明灼的右手臂肿得厉害,需要照CT看具体受伤情况,她怕得不行,不肯去检查,傅行此来之前,大家正在齐心协力说服她照CT不痛。
  每一个小孩的记忆深处都有被家长骗着去打针的回忆不堪回首,尤其傅明灼这次伤得不轻,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她打死不信他们的话。
  “真的。”此时此刻不是教育小孩好好走路别跳来跳去整幺蛾子的时候,傅行此安抚地摸她脑袋,“哥哥不骗你,照CT真的不痛,就是检查一下。”
  他太情真意切,傅明灼神情有所松动,半信半疑:“真的?”
  也就小孩好骗,什么都不懂,照CT确实不痛,但是后续治疗方案才是痛不痛的关键,这点他并没有保证。
  “真的。”傅行此信誓旦旦地往上加筹码,“你乖乖去,等过几天你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我想你带我去游乐园玩。”
  傅行此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可以。”
  骗好傅明灼,念及她腿上脚上也有皮肉伤,傅行此没让她走路,一路把她抱进CT室,反正她还是孩童模样,这么抱着也不显突兀。等他把人放到检查的床上,里面医生赶人:“家属先出去。”
  傅明灼一听,“蹭”一下坐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被惊恐充满:“那我不拍了。”
  “我不走。”傅行此把她重新摁倒,又跟医生打商量,“我妹妹胆子比较小,我留下来陪她。”
  “不行,家属出去。”医生以为他不知道危害,强调道,“这里有辐射的。”
  “没事。”傅行此不动。
  这是他从14岁那年就开始又当爹又当妈一手养大的小孩,是他心尖上那粒青翠欲滴的嫩芽,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和最大的牵挂。因为她受一点小小的辐射,根本不足挂齿。
  检查结果出来,傅明灼并无大碍,伤不及骨头,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医生给她的手臂绑了个石膏,逗她:“小朋友,你的右手受伤了,不用写作业咯。”
  听到这天大的喜讯,傅明灼并不像别的小孩面露喜色,她冷淡地点一点头,一本正经地炫耀自己的本事:“我的左手也会写字。”
  医生扶额:“……你好厉害哦。”再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就放她回了家。
  免受皮肉之苦,回家路上傅明灼一扫方才在医院的杯弓蛇影,在座位上坐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异常活泼,一张嘴叽叽喳喳就没停过,即便是傅行此秋后算账也镇不住她,回到家,临睡前她还惦记着他给她的承诺:“哥哥,我生日你别忘记带我去游乐园玩啊。”
  傅行此被她烦得不行:“知道了,都说了几遍了。”
  “我想去迪士尼。”
  去迪士尼得去别的城市,傅行此一口拒绝:“迪士尼换一天再去,我们还要去看望妈妈,来回路上赶不及。”
  每一年8月7号,傅明灼生日之时,除了给她过个开开心心的生日,傅行此还会带着她去锦城北郊的山上扫墓,十几年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傅明灼犹豫两秒,在看望母亲和去迪士尼之间下了很大的决心,忍痛割爱地放弃后者:“好吧。”
  傅行此眼睛垂下去,浓密睫羽掩住眼中情绪,再抬眼,恢复平静无波,他摸摸她的脑袋:“下次带你去迪士尼,快睡吧。”
  关房门前,怕这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熊孩子又惹是生非,他佯装板起脸警告道,“好好走路,你再这样我把你送去动物园了啊。”
  傅明灼从被窝里拗起脑袋看他一眼,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又躺回去了,似是在嫌弃他幼稚:“哥哥晚安。”
  傅行此:“……”一个猴子一样的小学生,到底有什么资格装老成?
  安顿好傅明灼,傅行此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终于有空理会微信里众位好友发来的问候关心,他一一简短回复,最后打开祝凯旋的,祝凯旋的消息和别人一样,也是关心傅明灼:「灼灼怎么样?」
  傅行此不答反问:「送回去了吧?」
  祝凯旋没有秒回,于是傅行此先去洗漱,回来看到祝凯旋回了三条语音过来。
  因为没得到他的回答,所以第一条还是“灼灼没事吧?”
  傅明灼就跟傅行此闺女似的,宝贝得不行,一来二去圈子里的朋友也都多多少少接触过她,像祝凯旋这种级别的老铁,基本上就是傅明灼半个亲哥,四舍五入,就是四分之一个亲爹。
  第二条:“你问的谁?”
  大概是因为看他没回复,祝凯旋以为自己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惹人不开心了,所以隔了不多时发了第三条,自觉回答该回答的回答:“你家女明星给你平安送回去了。”
  祝凯旋那闹哄哄的,显然还没散场。
  傅行此:「傅明灼没什么事,皮肉伤。」「你们还没散?」
  祝凯旋:「没事就好,我明天来看她。」「没,你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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