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师祖献上咸鱼——扶华
时间:2019-06-19 09:38:07

  山上那个野亭荒凉败落,破的差不多了,几乎被雪掩埋,两人转了一圈,踱步到亭边的一棵枯树下。司马焦伸手摇晃了一下,枯枝上的雪瞬间落了廖停雁满脑袋,她才刚收了用来装逼的伞。
  廖停雁:“……”
  司马焦在她反击之前,折下了那根抖落了积雪的枯枝。他的手指在枯枝上点了点,那根枯枝飞快长出花苞,眨眼就开了几朵粉色的山桃花。
  这是回春术,很普通的一个术法。
  廖停雁默然片刻,接过那枝在雪中露出粉色的山桃花。
  司马焦便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我以前说过,只要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廖停雁晃着那枝不合时节的桃花,心想: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世界,我唯一怕的不就只有你吗。
  但她的陛下就像这一枝花,想开就开了,半点不由人。
 
 
第80章 
  廖停雁半夜突然惊坐起, 看到床边插在花瓶里的那一枝山桃花,伸手把身旁的司马焦给摇醒了, 震声问:“你都想起来了还让我变水獭给你看?!还假装蛇妖逗我玩儿?!”
  司马焦没睁开眼睛, 哑声嘘了一声。把廖停雁拉回来按在胸口上,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脸埋在她的头顶。
  司马焦:“睡了。”
  廖停雁疯狂摇头, 甩了司马焦一脸头发,终于给他闹醒了。他只好放开廖停雁, 摊开躺在床上,捏了捏鼻梁, 斜睨她一眼。
  廖停雁:呵, 半夜把人摇醒果然很爽啊。看到了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司马焦:“你……不如坐到我身上来摇?”
  廖停雁发出了嫌弃的一声“呃——谁要滚床单!”
  司马焦坐起来,“好吧, 那我来。”他突然扑向廖停雁把她压在床上,然后滚了一圈。
  廖停雁:“!!”你搞啥!
  滚了几圈停下来, 廖停雁吹了一下甩在脸上头发,觉得司马焦是不是脑子又有病了?大半夜的滚床单?
  廖停雁:“请问,你在做什么?”
  司马焦:“自然是滚床单。”
  廖停雁想起了久远以前的“摸鱼”事件, 脸色顿时有点狰狞,她一个用力,抱着司马焦的腰往回翻滚,“行, 来滚啊!”
  外面守夜的宫人听到这大半夜的动响,脸上露出微妙的神色,陛下和贵妃……啧啧啧,真是激烈啊。
  两人玩闹一样滚了两圈,把床上的被单枕头滚了一地,廖停雁的脑袋撞到了床架,司马焦伸手挡了一下墙,让这场幼稚的游戏停下来,他的手掌捂住廖停雁的后脑勺,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好了,睡吧?”
  廖停雁:“……”我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现在每次生气,就突发性被他传染沙雕,这人是有毒吗?
  看到她的表情,司马焦笑起来,廖停雁感觉他胸口里的震动,觉得鼻子痒痒的,就近凑在他胸口蹭了一下。
  蹭完发现司马焦表情不太对。他的手指抚到她的衣襟拉开,往她的脖子上蹭了蹭,“行吧,待会儿再睡。”
  然后她们滚了另一个意义上的床单。和刚才闹翻天的踢枕头踹被子不同,这一回安静又缠绵。廖停雁在这个时候,会怀疑司马焦从前是不是真的蛇妖,那细密无声的纠缠令人战栗窒息。
  “嘶——”她吸了一口气,抓紧司马焦的肩膀,耳边听到司马焦微微的喘息和笑声。
  “我是想起来了,和我想看水獭有什么关系?”
  廖停雁:“……”捏他屁股!
  ……
  之后廖停雁再追问他想起来多少了,司马焦只说:“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廖停雁就没再问这个,只是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司马焦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司马焦偶尔会故意一个人出去,然后就悠哉地看着她匆匆出来找。
  廖停雁:“祖宗!别离我太远!”
  她每回看着司马焦那一脸“真拿你这个粘人小妖精没办法”的神情,就燥的感觉像是来了大姨妈,忍不住朝他大声逼逼:“祖宗!你有点自觉好嘛!”
  司马焦意外地很喜欢看她变成暴躁咸鱼的模样,看够了才问:“什么自觉?”
  廖停雁简直给他气到飞起,板着脸快步走过去,她刚准备开口说话,司马焦上手一把将她抱起来,抱着大腿抬起来那种,廖停雁差点给他抱得一个倒栽下去。她往前趴在司马焦身上,被他抱着往那仍积着厚厚一层雪的石阶走去。
  只暴躁三秒就恢复了原样的廖停雁搂着他的肩,“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还是之前那条路,司马焦抱着她往上走,步子不快不慢:“有什么好怕。”
  廖停雁沉默了很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最开始,你在庚辰仙府被困,后来你能脱困,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时候我还不懂,可是后来就想明白了。”
  “我们那次逃离庚辰仙府,你差点死了,吃下的那一枚丹丸效果太好了,现在想想那样彻底治愈你的损伤,恐怕是有代价的,那个代价是什么?”
  “之后,你几乎杀尽了师氏一族还有庚辰仙府那么多顶尖的修士,要杀他们,你又牺牲了什么?你的灵火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失控的?在魔域几年,都说你嗜杀,时常无缘无故将人烧成灰烬,是因为你当时已经无法控制了是不是?”
  他这个人,就是痛得要死了,伤得快死了,也不想让人看出来一点点,总要摆出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跟我说过的,你说天要亡司马一族,你就是最后一个,所以你一定会死。”
  他挣扎过,最后选择将生命给她。自我牺牲的几乎有些不想他了。
  “你本来应该死了,是我、是我强迫把你的神魂拉了回来,你的苦难本来应该在十七年前就停止了……”
  如果是那样,他不会成为现在这个陛下,不会有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不会遇上这些无休无止的天降灾难。如果只是这样,她可以护着他,可是当他再次走上修仙之路,没有了灵火和那一身司马血脉的司马焦,他还能对抗这一方天地吗?
  她又能在“天谴”之下护得住他吗?如果护不住他,她怎么能看着他在这世间苦苦挣扎。
  “司马焦……我很没用的,就算你千方百计把灵火留给我了,我也比不上你厉害,我怕我护不住你。如果我强行留下你,就是为了让你再痛苦的死一次,那我为什么要强求?”所以,只有这平安喜乐几十年,不可以吗?
  她越说声音越低。
  司马焦抱着她往石阶上走,突然笑出声。
  廖停雁:“……”你看看这悲情的气氛,这种时候你可以不要笑场吗?你尊重一下我心里的痛苦好吗?
  司马焦:“你搞错了一件事。”
  廖停雁:“什么?”
  司马焦:“如果我打定了主意灰飞烟灭,你不可能‘强留’下我的神魂。”
  廖停雁一愣后,猛然反应过来,往后一仰,不可置信地盯着司马焦的脸,“你……”
  司马焦脸上露出她很熟悉的笑,就是十七年前,他在她面前燃烧起来时脸上那个笑,带着洞悉一切,带着早有预料。
  可她现在才看明白。
  “那是我给你的选择。如果你宁愿承受痛苦也想让我留下,我就会留下,若是你并没有那么爱我,我也愿意将神魂为你做一次灯引。”司马焦很随意的道:“总归是给了你的东西,你愿意如何,就可以如何。”
  “现在也是这样。”
  廖停雁想起当初自己把司马焦的神魂从灵火中分离的情景,确实比她想象中容易。
  她突然恨得有些牙痒痒,低头一口咬住司马焦的肩,她第一次这么用力,口中很快就尝到了腥味。司马焦却连哼也没哼一声,甚至还大笑起来。
  “你看,你想我留下,想我陪你更久,我都可以做到。而且,我其实并不需要你保护。”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上次那个山间野亭。
  司马焦侧了侧头,抚了一把廖停雁的头发,“好了,松嘴。”
  他把廖停雁放在了那棵山桃树下,扶着树枝,弯腰亲她沾了血的唇。“真凶,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凶。”
  廖停雁靠在那棵山桃树树干上,被亲的仰起头,她看见司马焦漆黑的,仿佛跳跃着火焰的眼睛,还看见他们头顶这棵树骤然间如春风吹过,白雪融化,枯枝上绽开无数朵粉色的山桃花。
  她听见了雷声。抓着司马焦衣襟的手一紧。
  司马焦握住她的手,抬起头,红色的唇往上勾起,“你在这里看着我渡这一场雷劫。”
  他要渡雷劫?为什么她没能看出他到了需要渡雷劫的时候?
  是有什么遮掩了她的感知,甚至是遮住了天机?!
  廖停雁看他起身后退,险些追过去,却被司马焦一手按了回去。
  “安静看着。”
  他侧身站在那,仰头望天。廖停雁眼前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初在三圣山,站在高塔外面对着一群庚辰仙府修士的那个师祖。
  廖停雁的瞳孔忽然缩紧,因为司马焦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火。不是他以前的红色,而是无色的,只有边缘能看出一点蓝,这火很小,但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瞬间就升高了,这一片山林以这一处坍塌野亭为中心,积雪飞快融化,就仿佛快进的动作,地面上长出绒绒青草,周围的树木也开始青翠。
  这是……灵火?为什么他还有灵火,又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廖停雁满腹的疑问,司马焦望向她,说:“这是你为我点燃的火。”
  这是当初师氏一族用奉山一族血肉培育出的一朵新生灵火,也是被他融合后,导致他当初身体迅速崩溃的东西。不过现在,它经过灵火融合,又有最后一个司马氏的血肉炼化,如今被廖停雁身上那一簇灵火引燃,已经变成一朵全新的,可以不断生长的灵火。
  ——这是他当初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他赌赢了。
  雷一声声坠落,又一次次不甘散去。司马焦手中的灵火重回身体,他刚才灵气充盈的身体,融合进了那灵火之后,再次变得气息纯粹,仿若凡人,廖停雁也看不出异样。
  他一拂袖,拂去身上尘埃,走到廖停雁身前,伸出手给她,“走吧,回去了。”
  廖停雁茫然地看着他。
  司马焦摇了摇花枝,抖落了她一身。
  廖停雁回神,问他:“你是不是还能陪我很久?”
  司马焦:“你想要多久就有多久。”
  廖停雁:“那,我也不用害怕?”
  司马焦:“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用怕。”
  廖停雁:“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解释,故意看我为了你急的团团转?”
  司马焦:“……没有。”
  廖停雁明白了,“多说无益,狗贼受死!看招!”
  她一跃而起,司马焦侧身躲过,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一吻,“为什么又生气。”
  廖停雁毫不犹豫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什么事都瞒着老婆,总有一天是会遭受家庭暴力的!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人是吗?!啊!”
  不趁着他现在还没恢复巅峰实力揍他一顿,日后就更揍不到了。
  司马焦:“嘶——”
  陛下被按在树上打,好好一树山桃花,都给她们摇晃的落光了花。
  司马焦给她没头没脑按在树上,刚想转身抓住她的手,就听到她一边踢他的腿一边大哭,顿时头疼地又趴回去了。
  算了,让她踢够了再说,反正也不太疼。
  司马焦,一个能为了廖停雁去死,却绝不明白她此刻为何大哭的老狗逼。
 
 
第81章 
  司马焦这个皇帝, 当的非常有水分,就像他当初当人家师祖, 根本也不像个师祖, 反而像个敌方阵营的大魔头。鉴于他从前当慈藏道君却搞垮了庚辰仙府,当魔域魔主又几乎杀了大半个魔域的魔主和魔将, 廖停雁也不强求他好好当个皇帝了, 反正一切有她……的魔将们看着,绝不会有大事。
  南郡的雪灾突然被解决, 来年春天的一场瘟疫还没来得及大规模爆发,刚报给了陛下, 就消弭于无形。魔将不擅长应对瘟疫, 他们只擅长传播瘟疫和活尸鬼灵制造惨案, 所以这事是委托给了修仙界一些人士去做的,其中清谷天也出了力。
  受魔域邀请前往凡人聚集的国度替普通人驱散瘟疫,众修仙人士一边干活, 一边都有点上头。
  我们可是修仙正派人士啊!为什么要和魔域一起拯救世界?!不是,为什么魔域要拯救世界?他们是修仙的, 还是我们是修仙的?
  这个事完满解决了之后,到处都流传起陛下得天命庇护的传言,说他能请仙人下凡相助。
  一群从前对司马焦又惧怕又暗自嫌弃的臣子们不知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对待司马焦越发惶恐,连小殿下两三年过去没长个是因为什么都不敢去问。
  宫人之中某个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小殿下的宫殿曾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现巨大的、如蛇一般的影子,几乎缠住了整个宫殿。
  “什么蛇, 那必然是龙!”
  “对对,小殿下乃一国太子,当然有真龙之气!”
  司马焦并不在乎这些,他和廖停雁并不常待在王宫。廖停雁就算瘫着,也更喜欢风景优美,美食众多的地方,所以她在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总要找个其他地方待一阵,经常是半年或者一年一换,基本上看心情。
  这大概就是咸鱼对于旅行的梦想——说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但不管在哪都要瘫着。
  对于把蛇蛇一个丢在王宫的行为,廖停雁起先还有些过意不去,司马焦却说:“让他待在那,当一段时间皇帝对他日后更好,当个十几年皇帝就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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