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进宫。”昭阳公主跟疯了一样跑出于家,却发现这里早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她忘了那一天这个和睦的大宅子的血究竟有多红,也听不见悲惨的哭叫,她果然被带回皇宫,父皇站在她的面前:“昭阳啊,委屈你了,是父皇眼拙,没想到那个罪臣竟然如此嚣张!”
“不,是你嚣张。”昭阳公主步步后退,满眼绝望,“你把这个国家这些百姓当作什么?你把爱国将领杀死,日后姜国来犯你要派谁出征?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谁不知道你是在为自己那皇位步步为营!”
皇帝转身,那联系疼爱的面孔瞬间收起,他的侧脸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与淡然。
昭阳公主明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皇帝有意再为她寻觅良人,即便她是二嫁,因着她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拒绝,个个都表现出热衷与赤诚。
然而在一天清晨,宫女却尖叫的从公主的宫殿里跑出来,小太监进去一瞅,吓得不清,公主身着当年嫁衣,头戴凤冠,满身鲜血倒在地上,头与脖子差点分离。
屋顶的一个宫女抹掉眼泪,悄悄爬下来离开,她不会再留在这里了,因为那是她架起的刀子,公主闭着眼用力撞过来的。
她只希望公主在另外一个世界能与将军团聚。
昭阳公主如愿以偿死去,她在半空中看见父皇的眼泪,看见自己被整理得如活着般光彩动人,想起那日她站在父皇身边,父皇问她:“于家那小子可好?”
她腼腆的点头,悄悄地在城墙上看着那个人凯旋归来。
“父皇,女儿……敬佩他许久。”她低头委婉地赞同父亲的指婚。
生在皇家,特别是女孩,多是身不由己,没想到自己能嫁给一直以来钦慕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了。
没想到是一场盛世泡沫。
不过她自由了,她可以去各个角落寻找他,他一定也在等她。
结果寻觅万千,却得来他生前杀生罪孽深重,不得进入轮回的结果,她的怨怒迅速达到顶峰。
他为国为民不得已杀戮,生前没有得到应有的英名,死后还要成为孤魂野鬼不得重来,她也无法找到他那飞散的魂魄,绝望与怨恨让她成为厉鬼,后来被过路大师碰见,把她的怨气封死在凤冠的红宝石里,直到考古队挖掘出来,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她不害人不索命,她只是寻找她的将军。
天微微亮起来,沈三然也把事情讲完了,房间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时瑾言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沈三然缩了一下脖子,果然还是不相信吗?
时瑾言只是摇摇头,感慨:“没想到余睿曾经还能是个将军,他可是一个不敢拨打110的人。”
“唉,人的每一世说是他也不是他,你的朋友是于子琦但也不是于子琦,你看他们面容就完全不同,所以没什么想得到想不到吧。”沈三然解释。
时瑾言又问:“昭阳公主会带着将军破碎的灵魂进入轮回吗?”
沈三然想了想:“应该会,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将军的魂魄早已散开,大概也是知道公主在等他,所以他一直跟着余睿的前几世轮回,虽然没有再成为人,但他确实一直在。
也许是终究放不下心中的国与民,也许是放不下家与妻,他大概也和公主那样每每想起那场盛世婚礼,只有三日的夫妻生活,嘴边都会挂起淡淡的微笑吧。
即便知道前路荆棘纠缠,困难重重,但是他心中的那抹温柔他不会放开,他娶了她,她冠以他的姓,便是永久的爱人,不参杂任何阴谋与利益。
“谢谢你,沈小姐。”时瑾言真诚的道谢,是她的信任让他有幸了解这跨越千年的纯洁恋情。
沈三然挥手:“别别别,时教授,你还是叫我三然吧。”
时瑾言微笑,侧脸瞧见沈三然还在惆怅的脸:“还遗憾吗?”
“遗憾呀,唉。”她摇摇头,抬眼时,小鹿般湿润圆圆的眼睛望进他的眼里,她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沈三然低头手指绞在一起,好羡慕另外一个她啊,敢正面怼时瑾言,她一看到他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脑子里突然响起那暴躁的声音:“狗屁!你是没见老娘在地府看见那谁的样子,比你还怂!”
沈三然扑哧笑出来,时瑾言一直看着她,末了他笑了笑,爱情似乎是要看对象研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呼——
我会用尽洪荒之力写出小甜饼的,用力用力!
嘿嘿嘿,人生第一篇(伪)古言
《采薇》,很喜欢这首诗,从杨柳依依到雨雪霏霏,仿佛看到昭阳公主
第二十一章 采薇采薇(6)
天完全亮起来, 余睿也幽幽转醒。
睁眼看见纯白的天花板便立刻弹坐起来, 惊恐的环顾四周,看见时瑾言和另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一旁看着他,他忍不住激动地大叫:“阿言!你来了!我见鬼了怎么办, 管彤呢?她回来了吗?叫她先别回来, 我们把鬼捉了先。”
沈三然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因为余睿这样子有点疯癫。
时瑾言一掌拍过他的额头:“已经捉住了,人家找的不是你。”
余睿楞了一下,然后松一口气,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活着。
他转头看见沈三然, 疑惑问:“这是谁?”
时瑾言回答:“我认识的那个神棍。”
沈三然拘谨地朝他点头,余睿反应过来,想起时瑾言确实提起过, 想来那个可怕的东西也是她帮忙的, 于是立刻下床便要感谢,沈三然连连摆手。
余睿抚摸着前胸:“我那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做梦,梦里打打杀杀,但是也有红色花烛和铺了红帐的房间, 醒来又觉得没睡够。”
“后来你们回B市那天, 管彤居然回来了。”余睿至今都不寒而栗。
管彤回来后特别温柔,连笑容都比以前娇美,余睿以为她这次出去一趟想开了, 所以他也没提他们争吵的事情,恰好那时公司事情也不多,就留在家里多陪陪她。
不过也就半天左右,他就觉得管彤不对劲,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管彤的所有细微末节的习惯他都了如指掌,但是面前的这个管彤却漏洞百出。
他站在管彤身后想要质问这是谁,眼前却突然一黑,脑子也有点晕眩,等他再清醒时却看见令他身心发寒的现象。
管彤在今年中旬剪了短发,后来就一直没留长,长一点点她就要去剪,眼前的这个管彤头发也是短的,可以在细碎的发梢间看见白皙的脖子,他亲眼看见那个脖子慢慢裂出一条缝,鲜血从里面渗出来。
他想要逃开,甚至是大叫,但是却动弹不得。
女人转过身,歪头微笑:“子琦,你怎么了?”
谁!谁是子琦!
女人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冰凉刺骨,她牵着他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其实非常抗拒非常害怕,但是他的灵魂与意识似乎被这个躯体禁锢住了。
最后他居然开口说话:“昭阳,你怎么还在?”
艹!
昭阳又是谁!
他要挣开那双冰冷的手,但是无法行动,他的意识也不争气,在这个女人模模糊糊的话语中逐渐消失。
他似乎回到初中初二那时候,管彤长发及腰,红着眼睛站在他的面前,样子楚楚可人,她穿着白色的校服瞪他:“你管太多了!我们班长帮我补习帮我提高成绩,你只会捣乱,有本事你帮我啊!”
他眨眼,回到那一刻,生气地甩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他一改浪//荡形象,熬夜苦读,最后拿着期中成绩到她的班里,用力拍到她的桌面:“不许让那个混小子给你补习,下课到十一班我帮你!”
管彤盯着那张成绩单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侧脸,白皙小巧的耳朵泛着可爱的粉色,她哼了一声,但是下课后真的就过来了。
蒙锦翼勾着他的肩膀嘿嘿的傻笑,最后S班过来的时瑾言把他拉走:“走吧,这里不是我们发亮的地方。”
电灯泡也要识眼色。
当然他们水平其实半斤八两,对着一道题磕了半个小时也没解出来。
他就想不明白,那个班长成绩比他现在还差,怎么帮她补习的?再说他们几个那么好,找时瑾言这个超级学霸帮忙不是更省事吗?
他细想,又掐掉这个念头,时瑾言也不行!
那小子长得越发风//骚,全校十个女的八个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余睿垂眸看管彤咬着笔乖巧的解题,有些过意不去:“这次赖我,我的水平也不高。”
但是他绝对不承认输给那个傻逼模样的班长。
管彤摇摇头,抿着嘴笑了出来。
他的心跳噗通直跳,再睁眼时就是月光照着的天花板。
他动了一下指尖,发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他说不了话,不能活动表情,他起身摸到自己的手机,后面立刻有凉气吹过来。
“子琦,你怎么了?”
“你也好奇这个东西吗?我也是,不过它也没什么意思呢。”
“你要玩吗?那好吧。”
女人靠在他的后背不做声,余睿便面无表情的拿着手机发微信,结果发现信号全无。
他的意识再次模糊,不知道占着他的身体的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子琦,昭阳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又来到高考结束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想到解决办法,在中考前就提出来让时瑾言帮他和管彤一起补习,这样就可以盯着时瑾言和管彤,又可以让管彤实现提高成绩的愿望。
高考结束后他害怕死了,时瑾言实在太牛叉了,成绩好,长得又风//骚,性格也是那时候小丫头喜欢的酷酷的,冷冷的,他就怕管彤也是这样。
出乎意料,那次高考结束的毕业旅游,他费尽心思把管彤骗出人群,两个人单独相处……在海边看星星。
“我有点感冒了。”管彤吸吸鼻子。
“我有感冒药!”他立刻跳起来要去帐篷拿药。
“嘿!又不急!”管彤拉住他的手,他呆呆的坐下去,两个人的手握紧。
这手一牵,就一直到现在。
然后,他又醒来……
他那几天就不停地在过去与现在穿梭,每次梦见管彤后醒来他都会有短暂的意识清晰的情况,那时候他就会想办法求救。
后来他猜测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人,任是什么人脖子受了那样的伤都会死,但是她却一直笑眯眯的在他身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他赌了一把,在意识清晰的时候把手机扔出门口,也许就会恢复信号,时瑾言他们就能收到他的信息,后来听到门铃声,他又趁那个女鬼不注意时悄悄把门打开虚掩。
果然这一系列的自救行动帮助了他,要是再晚一夜他就会被那个女鬼带走了。
“就是这样!真的是太幸运了。”余睿拍着前胸喘气。
沈三然倒是不意外余睿会保持短时间的意识清醒,时瑾言也正好问她这种情况是为什么。
“其实按理来说,余先生是不可能醒过来的,但是我进来这里的时候看见许多他和妻子的照片,我就明白那个女鬼带不走他,他这一世心中所属不是她。”沈三然坦言。
余睿深爱的人不是昭阳,深爱昭阳的是于子琦。
因为他脑中一直想着的是管彤,恰好那些记忆也是唤醒他的关键。
其实也很巧合,余睿见到冒充管彤的女鬼的那一天,正好就是管彤主动联系他的时候。
蒙锦翼的电话打进来:“阿言,你究竟有没到余睿那里去啊?”
时瑾言看了床上用星星眼听沈三然说话的余睿,回答:“没事了,正好和沈三然在一起,就把那个东西送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天要送那个兔子精去剧组。”他顿了顿,随后大叫,“啊!怎么回事!那个凤冠变成灰烬了!”
时瑾言蹙眉,随后想明白了:“昨晚送走的就是这个凤冠一直不肯泯灭的夙愿。”
蒙锦翼看着电视机百思不得其解,主持人也很遗憾,但是博物馆里的那些专家说是什么氧化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