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宜等人听了,觉得她是疯了,但方茴毕竟赚得多,她的风格又一向如此,想什么做什么,因此大家倒也习以为常。
这天中午,温玉君把方茴和郁文骞约了出去。
方茴和郁文骞在咖啡店等她。
“老公,你说我妈找我们什么事?”
郁文骞头都没抬,只抿了口茶水,“听说温先生买下了一套上亿豪宅,打算作为结婚住宅,想必是跟这事有关。”
方茴愣了片刻,没想到温先生这么大手笔,毕竟温玉君和温先生的年纪都不小了,倒不是说不能浪漫,而是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这个年纪再婚时,低调又不引人注意,像温先生这样高调又浪漫的男人可不多了,方茴记得他都年近六十了,这个年纪还有这份心,实在是难得。
过了会,温玉君被温先生拥着走来,一向独立强势的温玉君被高大的温先生搂在怀里,竟有种小女人的姿态,她戴着珍珠首饰,皮肤发光,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宽和气度,加上脸上那一抹不自然的娇羞,真正是坠入恋爱中的少女啊。
方茴看妈妈看得着迷,说起来她这长相,有4分是遗传自在于温玉君的,细细看,温玉君的长相其实很不错,有种东方女人的柔情在,可以说,温先生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妈,温叔叔。”
“方茴你好。”他笑着打招呼。
温玉君有些不自然地低头喝茶,过了会方向阳也来了,温玉君看向他们兄妹俩,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你们温叔叔相处得不错,彼此相见恨晚,有定下来的心思,只是你们年纪大了,妈妈想征求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我……”
温玉君瞄了眼边上的男人,显然觉得对不起他,倒是男人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相信方茴和向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是让我来说吧,方茴,你妈妈告诉过我,她对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很深,因此也特别在乎你们的想法,所以温叔叔希望你们能同意把妈妈交给我,我虽然不算年轻,可我想比我年轻的人有很多,懂得珍惜的却没几个,如果你们答应,我们结婚后打算以夫妻的身份去环游世界,我想带你们的妈妈去我法国的酒庄摘葡萄做葡萄酒,带她去阿根廷吃车厘子,带她去瑞士喂鸽子。”
温先生语气诚恳,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他的诚意,方茴甚至毫不怀疑他是真的喜好温玉君,便问:“温先生喜欢我妈妈什么地方?”
温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难说得清是哪里好,但当我跟她在一起时,我心里很笃定,她就是我想找的女人。”
温玉君害羞地底下头,温先生握住她的手表明决心。
方茴也不可能真为难他们,当初她要嫁给郁文骞,妈妈都没为难她,想到妈妈离婚二十多年重新嫁人,方茴真的很为她高兴。
“妈,没想到我把你嫁出去也会有种嫁女儿的心情,当初我嫁人时,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温玉君眼睛眨了眨,知道女儿这是同意了,她又看向方向阳,却听他道:“妈,你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是我拖累了你。”
温玉君立刻哭了出去,她摇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妈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你们兄妹是妈妈这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方茴眼眶温热,跟温玉君说了会体己话,听温玉君说,温先生对她真的很好,经常送首饰送包,还送了她一辆车,买了一幢亿元的别墅,他很有仪式感,昨天还特地跪地求婚了,温玉君这一辈子都没体会过这样的幸福,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跟一个好男人在一起是这样的幸福,这是她在前一段婚姻中从未有过的。
温玉君结婚那天只请了几个人吃顿便饭,温先生家的孩子也来了,也都祝福他们,温玉君被温先生搂着时,笑得像个少女。
之后,温玉君便消失了好久,等方茴再次和她有联系,她坐的游轮刚经过新西兰米尔福,她在那里给方茴寄了明信片。
周末,方茴推着婴儿车打算带孩子们出门散散步。
双胞胎的婴儿车是那种一辆车里有两个躺椅的,泡泡和格格躺在里面,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方茴,今天是方茴返校拍毕业照的日子,同学们一直要求她把孩子们带去一起拍照,方茴也没说别的,当下答应了。
她是班上第一个结婚的,人家还没毕业,她孩子都生了两个,自然是班级里大熊猫一样的存在,同学们对宝宝很热情,一直拿玩具逗宝宝,泡泡和格格也不认生,跟大家互动得很开心,当然,方茴要求大家不要拍孩子的正脸,只能远远把婴儿车的遮阳棚放下来拍,同学们都很体谅也同意了,就这样,俩孩子成了拍大家毕业照的道具。
孟心露笑道:“我大侄子大侄女越来越可爱了,看这胳膊跟莲藕似的。”
陶小雅也笑笑:“方茴你还没毕业,人生大事全都解决了,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方茴笑起来,她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服,和朋友们一起合照,记得前几天网上有人给她留言,说她投资的电影票房60亿,投资的公司艺人越来越出名,她经常闹绯闻也经常上热搜,结了婚生了双胞胎,一番折腾下来,她还大学没毕业。
有不少同系的学生都来找方茴拍照,搞得方茴哭笑不得,一旁的孟心露摇头感叹:“果然啊,人家一线流量都没你这么火,你看看排队的人,都排到百米外了。”
方茴失笑,不停地摆出笑脸让同学们拿手机拍。
拍到后来她脸都僵硬了,还好在下傍晚时结束了。
她推着婴儿车在门口等司机来接,谁知等了很久都没见人来,反而等来了方建成。
几个月不见,方建成变了很多,他两鬓斑白,眼窝很深,看人时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和人对视,从前方建成好歹也是小有成就,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得比大部分人都好,可谁知短短一年多时间,他竟然落魄成这样。
方茴不免有些感慨,“你来做什么?”
方建成干笑两声,“很久没看到外孙外孙女了,我来看看孩子。”
方茴挑眉,“你没给我打电话怎么知道今天我返校?你跟踪我?”
方建成一脸不认同地摇头,似乎在怪她乱说话,“这怎么是跟踪?爸不过是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看向方茴脖子上的首饰手上的钻戒,忍不住摇头,语气带着责怪:“我现在住在郊区的棚户区里,住的房子一到阴天就漏雨,周围的邻居天天喊打喊杀,还经常停电停水,有时候睡到半夜就有老鼠爬我床上,爸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方茴,明明你自己过得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让爸也沾沾光?你自己住着那么大的豪宅,却忍心看爸住棚户区?你就不能摸着你的心想一想,你的父亲还在那受苦受难。方茴啊,你体谅一下爸,听说你电影赚了好几个亿?你就分爸一点,也不多,就五千万,爸把欠款还了就行。”
方茴冷冷盯着他,“所以呢?是我让你去赌钱输的倾家荡产住棚户区的?”
方建成一滞,“我只是犯了个小错误,赌钱本来就是有输有赢,这次输下次一定会赢的。”
“还有下次?好,你说我住豪宅让你住棚户区,爸,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可笑?我住豪宅是我的本事,你住棚户区是你的本事,不是我让你把自己的人生过的一塌糊涂,不是我让你非要婚内出轨,然后帮别人养女儿养了二十多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方茴推着孩子要走,谁知方建成一把推开她,把婴儿车抢到自己手里来,方茴冷眼瞧着,挑眉道:“怎么?打算绑架我的孩子?你知道绑架是要入刑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欠钱你最多还钱就可以了,哪怕是借你高利贷的人也不敢把你怎么着,可要是绑架,那你的下半生就得在牢里度过了,郁文骞绝不可能让一个绑架犯出现在他面前,你能不能活着走出监狱都是个问题,你要考虑清楚。”
方建成一滞,皱眉道:“你威胁我?再说我是你爸爸,是孩子的外公,我来带孩子去玩玩,怎么能算绑架呢?”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是郁文骞说了算。”方茴把话说的很直白。
她说话时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生生把方建成的气势压了下去,想到自己竟然被女儿这样压制,又想到她竟然鼓励温玉君出去再找,方建成不禁一肚子火,直接把婴儿车塞进了面包车里,方茴跟上了车,车子停在郊区的废旧工厂里,这里方茴看着眼熟。‘’
她恍然记起第一世她被人绑架,也是在这样一个工厂里,没记错的话,地点就在这附近,所以,第一世绑架她的人是方建成?
方茴蹙眉,第一世方建成有没有欠钱?她发现自己记得并不清楚,因为那时候方建成有什么事都会找郁文骞,而郁文骞因为她的关系,对方建成还算和善。
进去后,工厂里走出一队人,方茴看向他们走路的姿势,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方建成冲着他们干笑,“我女儿外孙已经带来了,你们放心,我女婿很快就会拿钱给我,五千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女婿很疼我女儿的,真的。”
那几人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其中一个高个男人走出来道:“既然来了,就把你女儿绑起来。”
“绑起来?”方建成皱眉,“没必要吧,怎么搞得跟绑架似的,我们不就是把人带过来好好聊聊吗?再说了,我女婿万一知道了我绑了他老婆,会怪我的。”
“不绑起来她要是乱跑怎么办?再说了把她绑起来她才知道怕,才会答应拿钱给你,你女儿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连五千万都拿不出来,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吓吓她她就会乖乖把卡教出来。”
方建成思来想去,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他又不是真的想绑架方茴,只是想吓吓她,父亲叫女儿来聊聊心又算什么绑架?想着,他拿了绳子走到方茴边上,方茴看向他这一套工具,忍不住笑了:“还说不是绑架?我真是见识到了,这天下竟然还有父亲绑架自己女儿和外孙,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要是怕人家戳你脊梁骨,为什么连这点钱都不给我,还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追债,住棚户区那种地方?你如此不孝,我这个当爹的教训教训你又怎么了?”方建成越说越气,直接把方茴绑了起来,方茴眉头紧蹙,她偷偷掐了个诀让俩个孩子陷入睡眠,这样一来不会引起绑匪的注意。
那高个又走过来,拿了手机给方建成,“你给郁文骞发短信打电话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没呢。”
“那你再发个短信吓唬一下他,就说再不来就把他的妻儿都杀了。”
方建成皱眉,总觉得这么发不太好,他并不是真的想方茴和孩子死,方月心不是他的孩子,方茴自然比以前珍贵一些,要他说出那样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还愣着干什么?人都绑来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这些有钱人都很怕死,两个孩子在你手里你怕什么?他肯定会乖乖给钱的。”
方建成觉得有理,他发了信息,回头心虚地说:“我就是吓唬他一下,不是真的想把你怎么着,方茴你别怕,爸爸是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
方茴要笑不笑,只觉得他可叹又可怜,一个孩子如果没脑子也就算了,可人活到这个岁数怎么还这么天真愚蠢?见她笑,方建成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才发现,方茴自从被绑架来就没有一点惧意,哪怕她被捆绑起来,也不像普通女生那样哭天喊地,她镇定的有些可怕,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方建成觉得自己想多了,方茴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他走到孩子身边,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睡着的孩子嘴巴微微嘟着,像个可爱的小天使,方建成摸了摸孩子的脸,不知怎的就想起从前,温玉君生方茴时正是他们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心都在杜美霞那,自然没心思管方茴,方月心出生后他给她换尿布,买玩具,亲手为她做婴儿床,他跟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期待这个女儿的到来,而那时候的方茴呢?方建成发现自己对她并没有太大印象,他甚至不曾为方茴换过一次尿布,喂过一顿奶。
方建成莫名觉得羞愧,“等我把钱还了,我会好好弥补你的,真的。”
方茴冷嗤一声,“不用了,我已经过了那种会祈盼父爱的年纪,并且,我绝不会给你弥补的机会,好减轻你的内疚。”
方建成莫名不舒服,他从未想过会跟女儿闹成这样,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期待这个女儿的原谅,人是复杂的动物,年轻时他看都不看方茴一眼,谁曾想,方茴是方家这一辈人中嫁得最好的,混得最好的一个,而方月心……
方建成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拐杖声传来,拐杖触及地面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工厂里,显得异常清晰。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郁文骞就这样拄着手拐站在大门口的阴影里,他眉宇阴沉,身上戾气骤现,站在那不像个人,倒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阎王,来索命一般,郁文骞不急不躁,好似被绑架的不是他的孩子。
方建成站起来,皱眉问那高个:“外面不是有人在守着吗?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高个瞥了他一眼,倏地笑了,“没办法,必须放他进来。”
“什么意思?”
“郁总是我们的老板,不放他进来放谁进来?”
方建成猛地看向他,随即想明白了什么,指着郁文骞和大高个骂道:“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
郁文骞阴着脸,并不回答,他甚至看都不看方建成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方茴身上。
方茴咧嘴冲他笑笑,还挑了个眉,明显是在挑逗。
郁文骞面色冷沉,笑都不笑一下。
此刻的郁文骞浑身散发着寒意,让人难以靠近,方茴忽而记起第一世她被人绑架时,郁文骞也是这样拄着手拐走进来,那时候她还很厌恶他,并不明白郁文骞为什么肯涉险来救她,当时绑匪手里握着一把长枪,威胁着叫他下跪,郁文骞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她面前。
那时候的方茴只觉得喘不过气,他那样骄傲冷硬的人怎么会为她下跪,为她把尊严踩在脚底下?她想不明白,嚷嚷着要他站起来,可郁文骞却冷嘲一声:“方茴,你从不让我靠近你,可这一次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他的下跪触怒了那个绑匪,绑匪把枪对准方茴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开了两枪,那之后郁文骞疯了似的抱住她,方茴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