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一直都很自责,自责没有能陪伴那个郁文骞,自责自己把他丢在那个世界孤零零一个人,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就证明她的猜测没错,她回到过去改变了一切,可第一世的郁文骞却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真是他,那么,有机会跟他面对面,诉说自己的遗憾是她的幸运,可她同时想念独属于她的郁文骞。
方茴不知不觉流了泪,大家鼓起掌,都觉得她是感动的,毕竟郁文骞把硕大的钻戒戴在她手上,那钻戒上过新闻,据说被神秘的买家拍去,价值连城,如果是他们,被人送这么贵的结婚钻戒,也会感动落泪啊,钱可不是开玩笑的哦。
当然,人家的感情也是真挚的。
台下的宾客都很为她们高兴,方茴把戒指戴在他手上,发现那个素戒被他摘了下来。
方茴低着头一直擦眼泪,夕阳的余晖下,海面被染成了金黄色,海浪像染着的火焰一波波涌来,平静却热烈。
海鸟、余晖、落日、白花……
这是她梦中的婚礼,他给她的。
晚上宾客们都在开派对,难得度假,很多娱乐圈的朋友们也趁此放松,加上郁文骞准备了好酒好菜好歌好景,大家玩的都很开心,方茴早早回了房间,她脱下衣服,洗掉脸上的妆容,又泡了个澡,等一切结束,满身酒味的郁文骞才从外面推门而入。
方茴穿了件白色的睡裙,人坐在梳妆镜前回头看他。“回来了?”
“嗯。”郁文骞走到她身后抱住她,他含住她的耳朵,在她心里落下一团火,很快,他横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方茴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在她身上留下一团火,可她丝毫没有沉溺的意思,她不敢欺骗自己,其实他是他,可他又不是他,如果属于她的郁文骞还在,那么,她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然,她知道自己很自私,毕竟她爱的只是郁文骞,其实哪个郁文骞又有什么区别,而她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穿回来的,但是她体内毕竟没有那个魂魄,她和原来的自己重叠成了一个人,可她不确定郁文骞是否也是这样。
郁文骞做梦都梦到他和方茴这样躺在床上,只是那时候他只会囚禁,而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他趴在她身上,想再进一步,却发现她脸颊冰凉,郁文骞眉头紧蹙,俯视着她,目光沉沉。
空气如同凝滞一般,屋里安静得令人害怕,郁文骞冷沉的视线盯着她许久,还是开了口:“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以前很少这样温柔,你每次总喜欢强迫我玩点变态的花样。”
郁文骞没想到他弄巧成拙,原本想改掉他的坏习惯,却不料那个他竟然喜欢在床上玩花样,而她竟然不觉得抗拒?他不禁苦笑,也是,那个他和她朝夕相处近两年,对彼此十分了解,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容易被察觉出来。
而他比他想的要聪明,印象中的方茴并不擅长观察细节。
郁文骞吻她耳廓,轻轻地,带着安抚性质,“你不怕我?”
“不怕的。”方茴闭了眼,可她不想告诉他她的经历,似乎说出口就好似成了背叛一样。又或许是怕他不肯把那个郁文骞还回来,可其实哪个他对她来说都是特别的,只是命运非要逼她选择,“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你倒是聪明,”他似乎冷嘲一声,不知道在嘲谁,“说说看,他在时也是这样甜你?你喜欢他这样对你?他床技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比较一下?或许你会发现跟我做着更舒服,或许我更容易让你G潮?觉得我好,不如把我留下,说不定我会更适合你。”
方茴身体轻颤,却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郁文骞冷笑,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笑起来,“怎么不敢看我?觉得跟我在一起是对他的背叛?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也是他,你敢说我跟我在一起时能分得清?你敢说你跟我做没感觉?”
方茴无法回答,就只是闭着眼,这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畴了,她也处理不好眼前的情况,倒不如用一贯的装死来对待,反正她怎么说都是错的,而这两个郁文骞都没有错,错的或许只有她,方茴忍不住叹息一声。
郁文骞神情冷了冷,他俯视着怀里的女人,她妩媚又有风情,难能可贵的是做了母亲做了女人,在这风情之外竟然还有独属于少女的天真,这种复杂又不可复制的气质出现在这张脸上,堪称是绝色,只要是男人就抵挡不住这样的媚态,更何况她是他的方茴。
郁文骞轻抚着她的脸,眼睛陡然眯紧,“你想让他回来?”
方茴闭着眼点头。
郁文骞又笑了,“想得美,你说让他回来就回来?没点甜头你以为我会同意?”
方茴终于睁开眼,盯着他挑眉道:“那你说说你的条件?你要什么甜头?”
郁文骞手指摩挲着她,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不明,“你猜我需要什么甜头?不如我们试试,反正他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他,出轨他自己应该不算出轨吧?这样享受一下出轨的刺激,可以调剂一下婚姻生活,你觉得如何?”
方茴暗骂他狡猾,郁文骞天生就是个演说家,他总能把她说的心思摇摆,关键是他说的无可辩解,可她还是摇头了。
“嗯?”郁文骞不高兴,捏着她下巴,甚至要把她捆起来,威胁她同意。
方茴倒是不怕他的,毕竟第一世也没少被捆被囚禁,她只是认真地叹息:“尝过甜头你怎么可能走?我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郁文骞竟然笑了,这样冷冽的笑声传出来,竟然有种别样的味道,他挑眉道:“你倒是了解我,没错,我这人没有什么是非观念,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我想要你,你这么美味,赤裸着躺在我怀里,我又怎么可能放开手?方茴,你说说,我凭什么让他回来?”
方茴闭上眼,无声地叹气:“我也不知道,说真的,我只是不想他孤零零待在你的身体里,看着我和你幸福,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性。”
“那你宁愿看着我孤独?”
“人自有来处,也有归处,你总有你的归处。”
郁文骞目光变冷,“你就这样敷衍我?”
“这不是敷衍,我相信一切都有定数,或许,我们还会在另一个时空重逢,只是那个世界的我和那个世界的你是完全属于彼此的,难道你能忍受我和郁文骞有过那么多独属于我们的回忆,我和他在床上疯狂过,彼此只有彼此。对你来说,他应该和另一个男人没区别吧?说到底,你也容忍不了。”
郁文骞笑得更冷了,“你倒是了解我。”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郁文骞知道她在触怒他,可她偏偏很了解他,知道他的痛点在哪。他松开她的胳膊,站起身,就这样看向躺在床上的她,她卷曲的黑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黑发白肤红唇,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说得对,哪怕他再想独占,可以他的性子来说,这个女人都是属于那个郁文骞的。
他目光沉沉,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这房内就只剩下他们,方茴坐起身,莫名觉得局促,倒是郁文骞冷眼旁观,似乎想把她心挖出来瞧好了再放回去。方茴叹气,好好的婚礼和洞房花烛夜搞成这样,倒不是怪他,就是觉得怪怪的,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她总能察觉到,她看向郁文骞忽而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起来今天忙到现在,他们还没曾好好吃过饭呢。
郁文骞冷笑,“怎么?开始采用迂回手断了?”
“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
“我就想……跟你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
第81章
方茴笑笑, 她每天晚上都会看孩子, 给他们讲故事, 泡泡和格格听习惯了,没有睡前故事不肯睡,其实家里有很多讲绘本的机器人, 月嫂让机器人扫描绘本就可以讲故事说英语,但孩子们还是喜欢妈妈的声音, 她无视郁文骞的不满, 笑着让人把孩子抱进来, 月嫂根本不敢看郁文骞的脸色,只匆匆进来又匆匆走了。
泡泡和格格已经长得挺高了, 俩人能站着小走几步,如果有东西牵引着,能从屋里走到屋外,这俩孩子都极其聪明, 早早会看人脸色,比如说现在,他们敏感地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而他们的爸爸郁文骞正脸色不好地盯着他们。
泡泡啪的一巴掌打在郁文骞脸上, 格格见哥哥打爸爸, 也不想落后,便紧跟着一巴掌也拍了上去。
郁文骞脸色阴沉, 嫌弃道:“你怎么生了这两个东西?”
方茴咳了咳,“我儿子和女儿不要太可爱, 他们就是……嗯,怎么说呢,跟你闹着玩呢。”
郁文骞冷哼一声,他把泡泡拉过来,似乎想看看他的种生出来是什么样的。
泡泡感觉到他来者不善,使劲推开他的胳膊,根本不让他靠,格格也是,一直拍打他的胳膊,不准他碰泡泡,俩人从未有过的齐心协力,方茴见郁文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把他们抱到怀里来,还教育道:“不可以打爸爸哦,把爸爸的脸打坏了,爸爸开会时要被员工笑话的。”
泡泡哼哼,格格噘着嘴,显然都没把方茴的话听进去,泡泡更厉害,转过身屁股一撅,噗地放了个屁,正对着郁文骞。
郁文骞脸色难看的要命,方茴干笑两声,给他们喂了奶,又给他们揉了揉小肚子,才把俩个娃给哄睡了。
泡泡和格格哼哼唧唧的,睡一会就会醒来看看方茴,仿佛要确定麻麻还在他们身边,俩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跟郁文骞作对,一个斜着一个横着,占据了一整个大床,并且绝对不许郁文骞靠近床边,也不准郁文骞靠近方茴,郁文骞一旦走近,他们就把人给推开,还扯着嗓子大哭,弄得跟警报器似的。
“好好好!”郁文骞顶着他们冷笑,“真是出息了,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思。”
方茴咳了咳,“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就算要遗传,也是遗传他们的爸爸,你自己应该了解自己。”
郁文骞冷笑,眯着眼看她,方茴以为他会发怒,谁知他只是穿好衣服转身走了。想到他第一世腿残得厉害,根本不能走路,如今的郁文骞腿已经跛得不厉害,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见他能走路,方茴心里难免酸涩,第一世时她甚至没看过他站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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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阵阵,晚风拂来,黑暗的海边,郁文骞面无表情地走向一个人,巨大的黑幕下,他似是被黑暗吞噬,也将拉着别入堕入无边乌黑,那人看到他惊讶了片刻,正想说话,下一秒郁文骞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被拖入海中,郁文骞不给她发出声音的机会,只一直按着她的头,海水没过她的头顶,她人只能在海里挣扎,发不出一点声音……
次日一早,方茴是被儿子的脚踹醒的,泡泡屁股坐在她肚子上,脚体贴地伸在她鼻子前,让她闻闻味道,差点还把脚丫伸进她嘴里,好在方茴及时醒了。她抓住儿子的小脚亲了亲,蹙眉:“你妹妹呢?”
泡泡咿咿呀呀指着床边上,方茴转头一看,就见格格头朝下栽在了地板上,可身体还挂在床上没有下去,方茴吓一跳赶紧把她抱起来,格格这才大口大口吸气,方茴心虚,她一个当妈的睡觉睡这么沉,可这也不怪她,昨晚为了等郁文骞她一直熬到下半夜,这会脑袋还晕晕沉沉的。
“饿了吧?妈妈给你冲奶奶。”方茴笑眯眯亲了亲儿子的小胖脸。
格格生气了,噘着嘴把小脸凑过来,方茴也亲了亲小丫头,俩个孩子一早就得到妈妈的香吻,都很得意,笑嘻嘻地抱着奶瓶躺在床上,一会翻滚一会头朝下,花样喝奶,方茴怕他们把自己呛着,赶紧把他们抱起来,没一会,俩个娃又恢复了风一样的喝奶姿势,从床尾滚到床头,又从床头滚到床尾。
方茴打坐了一会,恢复了精气神,她正要出门,门忽然被人撞开。
“早。”她打招呼。
郁文骞冷冷瞧着她,半晌二话不说把她搂到怀里,方茴被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为了迁就他的身高,她脚尖踮着,心怀忐忑,就这样任他搂着,不知过了多久,郁文骞还不松手,方茴察觉到郁文骞有些不对劲,作为修炼者,方茴能感觉到郁文骞身上有种东西正在离开。
“郁文骞?”她抓住他的胳膊。
郁文骞要笑不笑,那双眼里尽是无畏的自嘲:“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从来都会满足,从来……”
“郁文骞?”方茴不知为何,有点想哭,“你要去哪?”
“谁知道,去哪有什么区别?”
他的生魂渐渐变得透明,方茴看着他飘向半空,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郁文骞即将消失之际,方茴忽而回过神,她开始打坐做法,为他念了段咒法,她在第二世也曾为人念过这样的咒,这种咒法能给生魂死人带来极大的好运,能帮助人投胎转运,虽然她不知道郁文骞将会飘向何方,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见,可这咒法能帮助他获得幸福,希望他在别的时空也能有圆满的人生,而不是孤零零过一辈子。
几分钟后,郁文骞忽而回神,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眼里有明显的惊讶,等他回神,他皱眉看像方茴,眼中怒意汹涌。
“三爷?”
郁文骞依旧阴着脸不说话,方茴却像是确认一般,猛地冲过去跳到他身上,腿勾着他的腰笑道:“你回来了?”
郁文骞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然而他依旧无法压制住那一腔怒火,他无法否认,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都被那个人取代了,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那个人比他年长十多岁,那个人比他更为狠厉决绝,那个人也曾爱过方茴,可最终没有得到。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对方茴的渴望比他更深,那个人也和他一样非她不可,那个人的人生经历比他丰富,虽然那也是郁文骞,可他就是该死的咽不下这口气,总觉得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看自己老婆和那个郁文骞睡在一张床上,相处的竟然还不错,他简直窝火的要命,恨不得把那人给手撕了!
更重要的是,她演讲时他不在,结婚时他不在,洞房花烛夜他也不在,眼下洞房花烛夜结束了,他却回来了,该死的!那人到底占了她多少便宜?
郁文骞拉着她要检查,“他碰没碰你?”
“没。”
“嘴呢?亲没亲?”
“没……”方茴咳了咳,眼神却躲闪其实就是他自己,何必吃这么大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