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孩子。
湛炀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如松针的长睫上还有闪闪发光的泪水,像镶在上面的钻石,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听起来似乎又没有错,皱眉。
牧九月看他苦恼的样子丝毫不觉得愧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可是姐姐……”
话还没说完,他似乎是察觉到周边的异样,停下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天空。
几乎是一瞬间,天色就变了,刚刚还是一碧如洗的蓝天,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团团缥缈如棉絮的乌云,一丝一缕的从天边乘着疾风拢在一起。
不过一分钟,那丝丝缕缕的云雾就成了厚厚的一团,沉甸甸的压在这片草地上,落下一大片阴影,平整的铺在这片大地上。
牧九月蹙眉,嘴角轻抿,似是低喃,“这天色变化的有些奇怪。”
她低头看湛炀,他也面露惊奇的看着这奇异的天空变化,不动声色的,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乌云聚集的越来越多,整片天空都暗沉了下来,扑面而来的阴暗中夹杂着生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这浓厚的乌云背后,伺机而动。
牧九月收起轻松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在系统说要她活下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肯定不简单。
她抬头,清澈的黑瞳倒映着漫天乌云滚滚,奇异的安静平和。
“现在,终于要来了。”
第3章 搞什么鬼?3
湛炀似是不解,瞪着大眼睛,有些紧张,声音又带上了点哭腔,“姐姐,什么要来了?我们又是在什么地方?”
牧九月安抚的拍了拍他僵硬的背脊,像哄小猫似的轻抚他柔软的发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有原因或是目的。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让他们来感受大自然的。
后面的话没说,怕说出来吓着小家伙。
“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跟紧我,知道吗?”
湛炀乖巧的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小手紧紧的攥着牧九月的衣服,“好。”
牧九月笑眯了眼,“真乖。”
明明很害怕但却不表现出来,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不是乖的过分了嘛?
牧九月还想说什么,却发觉天地间突生飓风,将云层都搅成了一个个急速旋转的旋涡,变幻莫测,一时间天空更像是暴风雨时的海面,海浪翻滚,汹涌澎湃,危机四伏。
耳边是风在呼啸哀鸣,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事物都被这飓风拉扯着,似乎下一刻这片草地连带着它下面的泥土都会被掀飞。
牧九月觉得自己要不是坐着的,都要被这风吹得摔一个跟头。
——可见风力之强。
蓦地,她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动了起来,可四周又没有什么参照物——天上的云变化迅速,根本不能拿来作为判断,但她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所在的这片地方,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动了。
但她已经无法去找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感觉了——这风似乎还裹带着泥土和沙和雨水,吹在脸上一阵刺疼,更别说睁开眼睛了,但她被风吹得几乎动不了时也还是没有忘记按下怀里小家伙的后脑勺,让他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不至于受这风吹。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尊老爱幼是必须拥有的美好品德。
嫩嫩的小脸蛋被这夹着泥裹着沙的风吹两下可能就得泛出红血丝了。
湛炀伸手环着她的腰,紧紧的抱着,似乎很是害怕这股怪风会把他们两个分开。
牧九月感觉腰间被死死的箍住,这才有些后知后觉——
小家伙的手臂怎么这么凉?像是冰块一样。
她甚至觉得自己胸前的柔软似乎被蹭了蹭?
不、不是吧,小家伙这么乖,可能、应该是不经意的。
好在后面他就没什么动作了,那就应该不是故意的……了吧……
这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牧九月感觉风渐渐停了下来,她才扒了扒自己眼睛,扒了一手的沙子和泥,嫌弃的在空中甩了两下。
牧九月睁开眼,却发现四周似乎还是她刚才所在的地方,风景如出一辙,可她却能够肯定,她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了——不只是感觉告诉她,还有她身边这些或躺着或趴着姿态各异却都十分狼狈的人。
那些人大多是年轻人或中年人,但也有比湛炀更小的小孩子,甚至还有老人家。
小孩子经这么一吓,回过神后都哇哇大哭了起来,但身边的大人都是陌生人,都顾着自己这里那里有没有摔着,根本无心顾及他们了。只有几个老人家,简单检查了下自己没有伤着哪里,就慢慢走到那些孩子身边去哄着。
大约老人对于后辈都有一种怜惜之心吧。
她只扫了一眼,没忙着去理会周边的人和那些聒噪的声音,先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有哪里不舒服吗?”
湛炀缩了缩脖子,眨了眨眼睛,长睫颤颤的,一双黑眸像是浸了水,说话小心翼翼的,“脖、脖子,里面有沙子。”
“哎?”牧九月伸手进他的衣领,感觉他抖了一下,“你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沙粒粘在嫩嫩软软的皮肤上,或是衣领上,不过幸好不算多,往外拍了几下就没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湛炀垂眸,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蝇,“好、好多了,谢谢。”
牧九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小家伙带着点红晕的脸,这还不好意思了?
他好像这才注意到四周多出来的人,匆匆看了一眼那边,又转头看向牧九月,刚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她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嫩红色的小嘴扬起,水润润的眸子像是敛了星光,弯弯的如鸿月。
正在等他说话的牧九月愣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怎么了?”
湛炀伸出手,指节白如玉,又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肉肉的感觉,在她脸上擦了擦。
冰冰的又软软的感觉,在脸上划来划去,让她有些出神。
“好啦。”湛炀扬起手给她看,白皙的手上现在全是泥沙。
牧九月想到自己刚刚顶着一脸的泥沙,不禁有种想要掩面而去的冲动。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窘迫,湛炀眨眨眼,凑近她耳边,像是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没事,大家都没注意到,只有我看到啦。”
气息喷洒在耳边,让她不自在的躲了躲,回过神来捏了捏他的脸,“小家伙。”
促狭鬼。
的确,刚刚那情况,估计也没人有空打量他们。
牧九月想到了什么,伸手握住他的小爪子,又摸了摸他的手臂。
果然冰凉。
“你这身体怎么回事?”
湛炀怯怯的,从浓密的长睫下看她,声音细细的,“天生的。”
那谨慎的模样似乎是特别怕她因此就嫌弃不要他。
牧九月蹙眉,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习惯一样的担心别人抛弃他是怎么回事?
不过该安慰的还是得安慰。
眉头舒展,嘴角勾起,眉眼弯弯,温柔又和善,声音像阳光下的云层,柔软又温暖。
“乖,我担心你而已,没嫌弃你。”
她这是来做任务还是养孩子的?
哦不,她根本没任务,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她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灼热又专注的,带着令人极不舒服的情绪,直直的落在她身上,并且一直没有挪开。
咦?
第4章 搞什么鬼?4
这道目光的主人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大波浪的酒红色头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精致,脸上的妆容也花了,但仍旧看得出她稍显立体的五官,是个美人。
但那被称为心灵的窗户的眼睛,像污浊的水,混沌而迷乱。
她望着牧九月,神色有一刹那的不可置信,还有更复杂的,恼怒、恶毒、痛恨……
牧九月把她的神色都收入眼中,若无其事的甚至是有些轻视的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再怎么好看的美人,这副样子也很让人倒胃口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看那表情,似乎是认识原主的?
“别吵了。”不耐烦的女声响起。
牧九月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
白色的紧身背心,外面套了一件艳红色的马甲,下面一条紧身的黑色裤子,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一览无遗。
素面朝天的脸却出奇的具有攻击性,双眉上扬,一双眼如鹰又有些桃花的模样,媚中带厉,正不耐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一手托起脑后的黑色长发,用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随手绑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不羁洒脱的气息。
这时候她要是手上再夹根烟,就是妥妥的大姐大。
周围的人还真的被她这气势给镇着了,小孩子都憋住没哭出来。
牧九月挑眉,几乎想学小流氓吹个口哨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啊,看多几眼就觉得浑身舒畅还带着延年益寿的功能。
感觉衣服被扯了扯,牧九月低头看,一只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角,那一块的衣服都被攥的起皱了。
“怎么了?”
湛炀抬起头望她,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啊眨,眨的牧九月心都化了,也不说话。
牧九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饿了?累了?怕了?”
她看了一眼离他们不远的人,“那些人都有影子的,别怕。”
湛炀指了指空无一物的空中,瞪大了眼睛,“姐姐你看。”
牧九月嗯了一声,目光顺着他指尖,原本想说没什么,可定睛一看,空气似乎被扭曲了似的,能看到波浪形的透明纹路。
黑眸凝重,脸上却依旧轻松,揉了揉湛炀的头发,“别怕。”
马蔚岚刚刚就注意到了那边好像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还盯着她看了很久。
两人看起来都软糯糯的,像两个软白包子,一眼看去就知道弱的不行,也不知道怎么凑在一起的。
然后就看到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小的那个惊讶的看着空气,大的那个瞧了一眼,神色有一瞬的僵硬,然后又笑了,棉花糖似的,安慰着小的。
明明自己也是小小一只,小胳膊小腿看起来脆的不行,怎么看起来也不可靠。
有些好笑。
马蔚岚似乎想又到什么,眉头紧锁。
啧,这什么鬼地方啊。
下一秒,咚咚的落地声,此起彼伏,沉声响起,吵杂一片。
低头一看,地上凭空出现了许多刀、剑、斧、枪、盾之类的玩意儿,一眼扫去全是冷兵器。
这些兵器上还沾有暗沉的红色。
——当然不会是干了的颜料了,上面隐隐的煞气在告诉世人,那都是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了。
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后又是一阵尖叫声。
马蔚岚烦躁的掏了掏耳朵,这下耐性总算是被磨光了,“吵屁啊吵!”
磨砂一般的女声,沉浑,又自带着一股威严,让其他人顿时噤声。
余光又瞥见那边的小孩惊讶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诧异原来她这才是真正的耗尽了耐性,刚刚都算是“温柔”了。
马蔚岚蹙眉,自己也有也惊讶为什么从那张白净的小脸上能读出这么多信息。
弯腰拾起一把大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白光,上面沾染上的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直直的望着,有种恐慌的情绪直入心底,她连忙移开视线,但握着刀柄的手却不松。
看了看周边犹豫又惧怕的看着地上的武器,她翻了个大白眼,烟嗓又开,这回是懒洋洋的了,“拿起来吧,待会儿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瞧那边那两个小孩多聪明,已经开始挑了。
她这话一出,几个年轻男人已经默默的拾起地上的武器握在手中。
马蔚岚走到那些老人和小孩面前,面容立马柔和了不少,声音低柔的劝导、安慰着。
牧九月在一片武器之中挑了一个小圆盾和一柄轻巧的剑给湛炀。
难不成那空气扭曲就是为了传送这些东西出现?
她收起思绪,教湛炀怎么拿好手上的武器,脸上带笑,眼中却是认真,“小湛炀,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过于依赖别人,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湛炀困惑的眨眨眼,“姐姐也不能依赖吗?”
牧九月轻轻摇了摇头,“不能。”
“不过我这里说的依赖是有度的,适当的倒是没问题。”
牧九月捏了捏他的小脸,“如果等一会儿发生了什么,记住,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
她在安静的空气中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湛炀抬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似乎暗沉沉的,带着些幽冷,没有了之前的光彩,但只一眼,他就迅速的低下了头,让牧九月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诡异又暗沉的目光。
撇开心中那一抹怪异的感觉,她拍拍湛炀的肩膀,弯腰与他平视,目光平静,“我说的,你能听懂吗?”
湛炀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牧九月轻叹一声,目光落在另一边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锃亮大刀,愣了一下,想伸手去拿,却发现脚踝处传来灼热的感觉。
第5章 搞什么鬼?5
牧九月低头一看,竟然看到脚踝上赫然挂着自己从小戴到大,据说是辟邪的红色脚绳,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弯月形的红玉。
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牧九月弯下腰,用手碰了碰那个正在发烫的红玉,它好像被安抚了似的,轻轻地晃了两下,温度渐渐低了下来,直到变得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