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吃饭。
只有到了晚上,才坐下好好吃顿饭。
但想到刚刚茂承吃的什么醋泡面条,严清悦想想都觉得牙酸的很,也不知道茂承是怎么喝下去的。
严清悦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下床,没打扰茂承,喊来茹姹道:“吩咐御膳房做些鱼片粥过来,味道要鲜一些,刺挑仔细些,再做几个牛肉馅饼,煎的焦黄了拿上来。”
其实这会还早的很,严清悦也不困,看着茂承只脱了外袍就睡了过去。
反正那边鱼片粥还要再熬一会,看着茂承的睡颜,严清悦叹气,动手给茂承拆了头发,轻轻揉了头皮,让他放松些。
做了这些,茂承还是睡的很踏实,严清悦无声笑了。
将猫儿抱在怀里,拿了个话本翻了几页,直到茹姹说粥做好了,这才让胡儿喊茂承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但胡儿有些犹豫,斗着胆子道:“娘娘,您也知道陛下睡觉最不耐烦别人打扰,也就您喊了,陛下才没脾气,要不您来?”
严清悦不是不知道茂承的这个毛病,但是这会让她喊,总有些示弱的意思。
茹姹也赶紧道:“娘娘,再等会粥就要凉了,饼子也要不脆了。”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严清悦瞪了他们俩一眼,只好扔了话本,准备去喊茂承起来。
第16章
茂承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的这么沉,原本只是闭眼歇息会。
提前从建章宫回来还有许多奏章没批,哪能这么早就睡了。
等坐到桌子旁,茂承惊喜的看了看皇后。
鲜嫩的鱼片粥加上金黄的牛肉饼,正是他这会想吃的,这一看就是皇后特意吩咐过的。
严清悦喊醒茂承,也不说话,吃了碗粥,又吃了半个饼子,就放下碗筷扭头就走。
茂承刚想吃快点,又看见皇后拿着话本坐在桌子前等他,茂承低头笑了笑,这才不慌不忙的吃了晚饭。
喝了两碗粥,刚刚肚子里的酸劲才算过去。
严清悦有心想让茂承休息一晚,但这会他们正闹着别扭,严清悦也不想开口。
不管茂承到底如何,自己洗漱后,直接躺在床上。
谁知道茂承拿着奏章看了两眼,还是睡到严清悦身边,茂承觉得有必要聊一聊今天的事。
“我不想娶妃,今日之事,不要再提了。”茂承斟酌了半天,只说了这句话。
严清悦奇怪道:“为什么不娶妃?我选的几个人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是极好的。”
这话问的茂承一窒,顾左言右道:“不是她们好,就要娶回去。”
说完,茂承转了身,显然是不想再谈。
严清悦却道:“我又不会怀孕,你这皇位总要有人继承吧?这三人你要是不喜欢,再选别人也行。”
赶紧有个人上位好吗,等有了新欢,我这才好脱身。
茂承一听孩子的事,心里就虚的很,赶紧含糊道:“孩子不着急,总会有的。”
严清悦心里冷笑,自己给茂承生孩子?
做梦吧。
别说以前没有,就从现在起,茂承想碰她是绝不可能的,出宫总要出的干脆利落才行。
茂承心里难受,不想再说此事,直接道:“睡吧,选妃的事不要提了,后天我带你到皇庄去玩,把她们要来宫中的事推了吧。”
严清悦见茂承说的干脆,想了想道:“随你吧,或者宫中你看你喜欢谁,也是可以的。”
要是以前严清悦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种话,但现在想明白之后,是巴不得茂承别再惺惺作态。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利益交换,以前是自己痴心妄想觉得他们之间有真感情,如今倒不如当个大度的皇后。
既有贤名,还能尽快脱身。
但旁边的茂承早就捏紧了拳头,知道皇后已经不爱自己,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这么深。
真的很怀念以前的皇后,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自己造成的。
茂承只能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严清悦惊讶的发现茂承并没有走,反而说道:“石星耀跟石星辰今日过来,星耀的夫人带着孩子一起进宫,一会我们去见见。”
严清悦听此高兴道:“许久未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模样。”
茂承笑道:“石星辰还好,星耀在东南府待的时间长,现在黑的很。”
想着石星耀变黑,严清悦就觉得好笑。
她自幼跟石家兄弟一起长大,这两兄弟就跟她的哥哥一样。
茂承也是明白的,那日吵架,也不过是找了个由头,心里还是挂念着此事,自然宣了他们进宫。
连严清悦想看石星耀的小闺女这事都还记得。
茂承跟石家兄弟熟悉起来,也全靠严清悦在其中牵桥搭线,石星耀如今在东南府做知府,守着大茂的港口。
石星辰则是在江南彻查盐务,无一不是要职。
这二人进宫,自然不是直接来找严清悦,只有石星耀的妻子先到严清悦身前拜见。
说实话,自石星耀在东南府成亲两年,一直没回过都城,严清悦也一直无缘见石星耀的妻子,只知道是东南府海军吴将军家的独女吴淑仪。
别的消息,也是一无所知了。
这石夫人自幼在东南府长大,听说没都城这般娇养。
但等严清悦见到石夫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想石星耀石大哥多么惊才绝艳的男子,娶的夫人竟然相貌平平,看着脸色也有些冷淡。
但严清悦想着是石大哥的妻子,对上吴淑仪,还是有几分亲热。
吴淑仪见皇后不像传言中那般倨傲,愣了几分,带着女儿给皇后行礼。
严清悦仔细看了看这一岁多的小闺女,五官长相颇似石大哥,只是东南府天气不好,小闺女皮肤粗糙了些。
但所谓爱屋及乌,严清悦亲自拿了银锁给小闺女戴上,笑着对吴淑仪说道:“石夫人不用紧张,我跟石星耀石星辰二人自幼一同长大,自然是多些情谊,在我这里,全当是自己人就好。”
本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但那吴淑仪还是有些冷淡,严清悦心里奇怪,又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要是说不到一块去,倒也不用那么故意相识。
严清悦本就是只有别人过来巴结的性格,吴淑仪又面持冷淡,剩下的交流竟然只剩下小闺女。
未央宫早就备好了小孩子的吃食,见坐了有一会,严清悦对茹姹说道:“将羊奶羹拿来,别饿着小孩子了。”
坐了这么久,严清悦也问过吴淑仪小闺女叫什么名字,谁知那吴淑仪顾左言右,就是不答。
严清悦心里不高兴,但也没必要计较这种事。
谁知这让拿羊奶羹,吴淑仪又拦着道:“不用劳烦皇后娘娘了,我们一会就回去,孩子饿一会也当事。”
听此严清悦皱眉道:“哪有这种道理,小孩子金贵的很,现在又不是没有吃的喝的,怎么好就让孩子饿着呢。”
吴淑仪撇撇嘴道:“我们乡下孩子,比不上你们都城人娇养。”
严清悦原本想冷笑,但顾及孩子在场,只好笑着道:“今日要不是小孩子在,你早被我轰出去了。”
说着,严清悦又道:“茹姹换成鸡蛋羹吧,蒸的软和点,鸡蛋比羊奶容易克化些。”
看着小孩子已经开始吃果子,严清悦心里有些不忍,也不知道这吴淑仪怎么带孩子的。
若这不是石大哥的孩子,她严清悦才懒得管。
可能是严清悦喂了些软和的糕点,小孩子也就粘着严清悦不撒手。
吴淑仪看着憋气,一把抢过孩子,怒视严清悦道:“不劳烦皇后娘娘了,妾身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严清悦觉得吴淑仪有些莫名其妙,吴淑仪刚没走几步,就听着外面陛下跟石家兄弟谈笑着走进来。
第17章
茂承一进来就看见皇后有些委屈,茂承看看吴淑仪看看皇后,也是给着石家兄弟面子,并未直接问出口。
但石家兄弟哪个不是玲珑剔透的人,一眼就看出气氛不对。
偏偏这时候鸡蛋羹拿了上来,小孩子可能真的是饿了,闻着鸡蛋羹就要凑过去。
谁知吴淑仪呵斥道:“家里是多少东西你没吃过,偏要眼馋这里的!”
这话说出口,石家兄弟变了脸色,其中石星耀明白妻子在说什么,但本来刚出门的时候就吵了一架,此事在陛下跟皇后面前,石星耀更是不好解释。
小孩被这样训斥,直接哭了出来,茂承跟严清悦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石星耀叹口气,抱着孩子哄了哄,他跟陛下皇后都熟悉的很,告罪让宫人仔细喂了孩子吃点东西,这才止住哭声。
吴淑仪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闹成这样,原本的留饭自然是没有了,石家兄弟,吴淑仪,带着孩子先回了家。
剩下茂承让人去打听,这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吴淑仪又是为什么这个样子。
但严清悦一听,赶紧拦着道:“后宅之事,怕是这么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
茂承点头:“但总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那吴淑仪看你眼神有些不对,总要弄清楚她在想什么,省的多出事端。”
经过上辈子的事,茂承已经是尽量清理皇后身边的人,总要把那些不安分的人处理掉。
不能重来一世,再让人有可趁之机。
严清悦想了想道:“不如皇庄之行,再多喊些人去罢,明日仓促了些,五日后,喊些大臣家眷,一起去皇庄游玩可好?趁着机会我也好说话一些”
茂承也不反对,直接道:“那就辛苦皇后筹划此事了。”
严清悦点头:“当然不光为这个事,趁着机会,你也好看看我挑出的三人,要是不喜欢,那就再做打算。”
茂承被严清悦这么直白一说,定定的看着皇后道:“严清悦,你是没有心吗?”
原本被吴淑仪那么针对,严清悦就有些不高兴,突然又被这么说,严清悦也来了气:“到底的是谁没有心?我辛苦为你纳妃,你怎么还这么说我。”
茂承气笑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给我纳妃,皇后,我让你勉强做你不喜欢的事了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不就是给你纳妃,你要是想要,把后宫填满我也没意见啊!”
越是听皇后这么说,茂承越是生气,看了半天未央宫的东西,都没舍得砸,只好把身上的玉佩费劲扯下来,往地上一摔。
从昨天知道皇后办小宴给他选妃子的怒火,忍了这么久,到现在才算发泄出来一些。
“严清悦你就是要气死我!”
茂承的怒火让严清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当初是他说不喜欢,是他对自己不闻不问,怎么这辈子又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是个物件吗?他茂承不喜欢就不喜欢,想喜欢就让自己回来?
若是没有上一世的经历,严清悦自己绝对是会回头的。
毕竟之前的爱是真的爱,爱到蒙蔽了双眼。
但一年的掖廷宫生活,让严清悦心早就死了,与其说现在对茂承好,也不过是多年来的习惯罢了。
说起来也好笑。
生活的六年,并不是一句说走就走就可以离开。
夫妻之间,永远没有那么简单,帝后之间更是比普通夫妻之间更要复杂些。
当初严家的权势让茂承更好登上皇位,如今严家被打压的后果,就是朝中老臣人心惶惶。
上辈子自己住进掖廷宫,一年后再赐杯毒酒,这说明,一年的时间茂承已经安抚好朝中的两派势力。
想必这辈子自己没有主动搬去掖廷宫,茂承也只好装作对自己很好,一年后到底会怎么样,严清悦也不知道。
生养在祖父严首辅身旁,严清悦并不是一个只知道玩乐的贵女。
现在朝中最复杂的事情,无疑正是收复湘西,云贵以及两广地区。
五十年前,茂承祖父的弟弟与茂承祖父争权夺位,几番斗争之中,祖父的弟弟落败而逃,逃至遇云贵两地,聚集当地驻军,起兵谋反。
后又把湘南及两广地区占领,自称为帝。
茂承的祖父与之交战数十年,无果,战死在疆场上。
茂承的父皇登基,从此,原本的大茂王朝,被分为北茂及南茂,先皇生性胆怯,不愿像父皇一样征战沙场。
这也就给南茂修生养息的时间,以至于现在,双方仍虎视眈眈,总有一仗要打。
朝中至先皇的父亲,茂承的祖父开始,便一直有两股势力。
主战派,则是一定要收复失地,打灭反贼。
主和派,则是认为穷兵赎武难免生灵涂炭,再说现在南茂北茂并未战事,何必要发展那么多军备呢。
自严清悦出生后,印象中祖父就是主和派,不然也不能当懦弱先皇的首辅。
但隐隐有些传言,祖父当年正是主战派的魁首,严清悦并未放在心上,只知道先皇在的时候,疏于朝政,祖父势力极大。
也怪不得当时谁都要让严清悦几分。
严清悦小时候也问过祖父,这样不会引起陛下忌惮吗?外面都说了,咱家这样权倾朝野,总会被皇帝杀了的。
祖父当时只是笑笑,看向南方道:“死就可怕了吗?”
严清悦不懂,祖父摸着严清悦的头道:“有些东西比这些更加重要。”
祖父照样当着主和派,当着先皇的心腹,收揽被先皇不放在心上的势力。
一代权臣,不过如此。
不怪严清悦怀疑祖父死的蹊跷,毕竟茂承跟祖父的想法完全不同。
茂承是主战派,自他登基以来,训练军队,提拔武官,打压一切主和派的势力。
其中严家更是首当其冲,毕竟人人皆知,严家是朝中最大的主和派势力。
等严首辅一死,主和派便没了主心骨,剩下的人被茂承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是严清悦心中永远过不去的结。
上辈子的种种还浮现在眼前,这辈子不管茂承再做什么,对严清悦来说,都如过眼云烟一般,倒是看了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