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茂承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容许不了他们在大茂骗吃骗喝。
一道圣旨下去,等他们的只能断头台。
杀的这些人跟之前的官员不同,这些都是正儿八经跟茂承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但茂承并不会因此心慈手软,朝臣们看的心惊,可同时也暗暗快慰。
这个举动让朝中大臣不由得觉得皇帝虽然冷血无情了些,好在不肆意偏袒。
这么说也不对,皇帝还是偏袒的,只是偏袒的人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皇后。
而且这种情形有愈演愈烈的感觉,可谁也不敢开口阻拦,毕竟皇后的手段他们也是见过的,没必要非要让自己这小细胳膊拧那边的大腿对不对。
朝臣们默契的不再提什么后宫之事,严清悦自然乐得开心。
只是这会她出现在严家外面的宅子里,行为低调的很。
这处宅子是程管家特别收拾出来的,现在也就住着刘神医,原本按刘神医的医术就算进宫当御医也是够格的。
可是刘神医自认受不了宫中的规矩,说什么也不去,严清悦这才出宫来找他。
严清悦来的目的,刘神医心里也清楚,还是之前诊断的身体问题。
这次严清悦过来是带着之前茂承给她吃的避子汤药方,刘神医看过咂舌道:“这里面药材贵倒是其次,十分难得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药材用来做避子汤,真的是太浪费了。”
严清悦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
刘神医仔细给严清悦把脉,重新调整了药方嘱咐道:“先吃一个月,再过来一趟,让我诊诊脉。”
既然刘神医这么说,那就是对此事极有信心,严清悦倒还好些,一旁跟着的织娘跟晴虹等人倒是激动的很。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严清悦也被他们带的高兴了些。
从这边宅子出来,严清悦并未直接回宫中,而是转身去看看霍奇的宅子修缮的怎么样了。
看着是大致完成,但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修补,这些都是需要慢功夫,严清悦看了半天也感觉没什么好催促的。
这慢慢悠悠转了一圈,才坐车回皇宫,刚走到未央宫,正好碰上茂承从建章宫回去,两人便一路回去。
茂承见皇后似乎心情不错,好奇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开心?”
严清悦也说不上为什么事高兴,就是开心的很,腻腻乎乎的拉着茂承的胳膊道:“就是高兴,也没什么原因。”
他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莫名的轻快,也许是朝廷内外的事情总算有了收场,也许是经历了这两辈子的事,还好都没错过对方。
不管是哪个想法,都让严清悦觉得高兴。
至于茂承就更简单了,严清悦高兴,他就高兴,没有什么理由。
严清悦随口提起:“杀了那么多人,朝中没有意见吗?”
“那些人该杀,朝中大臣们比谁都清楚,只要火不烧到他们头上就行。”茂承解释道。
原本话还算正常,晴云在后面听了笑出声,随即也觉得不对,赶紧捂住了嘴巴。
可这时严清悦跟茂承已经看了过去。
严清悦好奇道:“你在笑什么呢。”
晴虹其实也知道原因,可在江南的时候也就算了,来到皇宫,她俩才知道自己的规矩跟皇宫差到哪去,一直在尽力约束自己。
反观晴云虽说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也收敛了不少,这次真的是没忍住才笑了出来。
见小姐是真的想听,晴云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跟陛下刚刚明明是甜甜蜜蜜的说话,人家夫妻两人都是说些好听话,小姐跟陛下偏偏说杀了几个人。”
这么一说,严清悦跟茂承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像说的是有些奇怪,本来俩人还没感觉什么,被晴云这么一笑,反倒有些羞涩。
回到后阁,茂承张口想跟严清悦说朝中的事情,脑子里不由得就想到晴云的话,反而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严清悦也是想了一会说道:“石大哥他们还回东南府吗?”
茂承摇头:“不回了,吴将军是还过去的,但石星耀会留在都城。”
说完两个人又笑了,茂承先开口道:“等几日广东的荔枝就要送过来了,你看着送到大臣的家中吧。”
严清悦眼睛一亮,茂承笑道:“留够了宫中的,再送出去些。”
严清悦在水果中偏爱的就是荔枝,可惜广东山高路远,一年一季,送过来也是十分艰难,能让她吃个痛快的也就是这几天。
看着清儿的表情,茂承直接道:“是用冰块运过来的,虽是解渴,也不能多吃。”
严清悦瞪了茂承一眼:“小气鬼,我让程叔也送过来。”
茂承却道:“今年南方多雨,荔枝成果子的并不多,就算是程管家,也是不好送过来的。”
茂承是这么说,可第二天一大早,程叔就从宫外送了两筐荔枝过来,那会茂承还在建章宫,严清悦想了想,故意使坏,让人送了盘荔枝过去。
果然没过一会,茂承就赶回来了,脸上带些无奈,见晴虹正在给皇后剥荔枝,挥手让晴虹下去,自己接手给清儿剥起来。
严清悦原本崩的还算紧,只是挑挑眉看了茂承几眼,茂承无奈道:“这打脸还真是快,我刚说程管家送不过来,第二就送来了。”
严清悦这才美滋滋的道:“是啊,比你的人送的还要快。”
话语间颇有些炫耀的意思,茂承笑道:“以前也是这样,周围对你好的人都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清悦点头:“所以我才奇怪,你好像是唯一一个不讨好我的人。”
茂承想了想道:“我想讨好的,就是没找到方法。”
听了这话,严清悦睁大眼睛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就是对我爱搭不理。”
“真的爱搭不理,会能娶到你吗?”茂承坦言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早上要在走廊读书?”
严清悦从未听茂承说起过此事,茂承以前是觉得不好意思的,现在倒是直接说出来:“刚开始在走廊读书只是偶然,但是发现你竟然路过了几次,我也说不上是特意这么做,但想着要是你能多看我一眼,在哪读书好像都一样。”
茂承见清儿爱听这话,继续道:“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下意识那么做了。”
严清悦听的眼睛亮晶晶的,柔声道:“我说当时大冬天的,那么冷,你怎么还在外面,我还记得你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当时我听的特别激动,就想着你真的不冷吗?”
听到这里,茂承笑了出来:“哪不冷啊,是真的冷,当时我穿的还薄,不过严祖父还以为我是真的要锻炼自己,还夸了我几句。”
严清悦不知道还有这个事,听的笑倒在软榻上,怎么拉都拉不起,茂承说的时候还好,被皇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捂住严清悦的嘴道:“你可别笑了,我记得严祖父还把我当榜样,逼着石星辰他们都要早起,就连他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对我怨念了那么久,其实我也怨念啊,原本是只有我跟你能见几次,这样一来,就又变成集体活动了。”
越说下去严清悦越是乐不可支,拉着茂承撒娇道:“快点,还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的。”
说了这事已经让茂承很不好意思,严清悦怎么拉着胳膊缠磨,茂承都不开口。
最后直接用嘴堵住那边的撒娇,等严清悦红着脸离茂承远远的,茂承这才有开始剥荔枝。
吃了四五颗,便让人拿了下去,严清悦也知道节制,就是眼睛盯着荔枝不放开,茂承装作没看见,翻了翻皇后最近看的书,翻着翻着就觉得有些不对。
里面的故事粗野的很,都是些灵异怪志,文笔也经不起推敲,只是胜在故事惊奇。
以前严祖父在的时候是严令禁止,下边的人不许拿这些消磨时间的东西给他们看,故而谁也没真的看过。
等他们长大些,又对这些东西失去了兴趣,怎么也没想到清儿这会竟然看这些打发时间。
严清悦伸手拽了拽,茂承按住道:“谁给你买的?”
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宫人,但宫人们如今都是皇后亲自选的,哪有人敢跟陛下告状,这让茂承有些头疼。
他自己是没看过的,又想着严祖父当初严令禁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清儿竟然学会看话本了。
严清悦看茂承表情严肃,故意嗔怒道:“就知道你从来都是最听祖父话的人,那时候祖父不让我们看,是觉得我们年龄小耽误了学业,现在我的都这么大的年龄了,还不许看话本了?”
茂承听了严清悦的话,脸上实在绷不住:“你哪年龄大了,硬生生把自己说老了一样。”
严清悦最近过的开心,脸色也有光泽的很,看着说是十六七也都有人信,茂承见她这样一本正经说年龄大三个字,他才觉得年龄大的是他自己。
最后茂承还是想没收严清悦的话本,严清悦实在拗不过,气呼呼道:“你说这些不好,来咱俩一起看。”
说着随手拿了一本,硬要茂承跟她一起念出来。
谁知道那本开篇便是粘花惹絮,男男女女抱在一起,看得严清悦目瞪口呆,茂承见清儿的表情好笑,接过话本,见那话本上写什么,便对严清悦做什么。
表情是一本正经,严清悦搂着衣服道:“你干嘛?”
茂承笑道:“书上怎么写的,我就怎么做啊。”
第67章
第二天不等茂承说话,严清悦自己就把那个话本扔到地上,等会又觉得不太安全,趁着晴虹她们没进来,又把话本捡起来塞到书架上。
茂承见此调笑道:“怎么,还准备留着一起重温吗?”
严清悦瞪了他一眼,其实那个话本,也就开头写的羞人了些,其实后面倒是再正经不过的剧情。
茂承看下去啧了一声,说了句,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气的严清悦都想把话本砸到茂承脸上。
到最后也没砸,茂承擦了擦严清悦眼角的泪珠,吻了上去,等严清悦现在有力气砸了又觉得不好意思。
茂承保持着好心情一直等到上早朝之前,这次出事的是严宾白所管的官学。
这官学之前就说了,办的实在是简陋,大族子弟看不上,就算有些身家的人都觉得简陋。
所以招收的学子多是些贫家子弟。
想的是多收人,选出其中的好苗子再进行培养。
这么做,在初期也引起不了众人的主意,可是发展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招收的学子已经有一千有余。
渐渐竟然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这其中有一大半也就是学了简单的算术跟写字,便不再上学,只有一少部分才是真的想学习有天分的。
其中心智坚毅的更是不少,严宾白更是看好七八名学生,这几名学生来官学之前也是读过书的,只因家中实在贫困,这才没读下去。
来官学也就是因为官学免费。
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对他们几人来说这已经是足够了。
这官学初期,严宾白重点注意的就是这样的学生,让官学的夫子们尽心教导,若有不懂的也可来严家请教。
几名学子成长的速度很快,等他们见到官学背后的人,才知道竟然是富有才名的严宾白,竟然是自己背后的老师。
当下感激涕零,学习更用功了。
原本官学这么办,自然会越来越好,可谁知道几个学生不小心惹到一群江南来的学子。
那学子自称是诗画一绝,旁边买纸的官学子弟看了一眼撇撇嘴,什么都没说,但正好被那江南学子看见。
当下就不乐意了,看了看那官学子弟买的是最粗制的纸张,嘲讽道:“连好纸都买不起的人,还看什么画?”
官学子弟大多囊中羞涩,能买些纸张练字已经是平常一省再省,卖纸的掌柜也是知道,还没等官学子弟说什么,掌柜就出来道:“平常练些大字用些粗制的也无妨。”
说着朝官学子弟们使眼色,让他们不要惹这些江南来的人富家子弟。
官学子弟们常在这里买纸,也知道掌柜是好意,心里虽然憋气,但也点点头要走,谁知道那江南学子不依不饶道:“怎么,你们北地的人都这么护短吗?是不是欺负我们外乡人啊。”
说着推推攘攘,其中有个年龄小些的官学子弟叫江言才的不服气了,喊道:“就你那画技,用什么纸都是浪费笔墨。”
吵些别的那些江南学子也就算了,一听嘲讽自己画画,当下就也动了真怒。
这两群学生,江南子弟说官学弟子穷酸,官学弟子说江南子弟字丑,吵着吵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一会打了起来。
那个卖纸张的掌柜怕报官了对两边的学子们不好,拉架拉了半天这才算完事。
只是铺子里被踩得乱七八糟,气的人只想打他们,但又想着是学生,算了吧。
掌柜是有心拦着,可周围的人早就报了官府,这会两群学子都押在监牢里。
要是平常的人打架就正常处理,但既然都是学生,还有几个是秀才之身,那群江南的子弟也是赶着明年科考才提前来都城。
这真的关在牢里,一群学子耽误的不是一点半点。
官府的人也头疼的很,这些学生的老师家长们赶紧找人捞人出来,可谁知道两群学生关在牢房里,还都换着法的作诗骂隔壁牢房的人。
气的人实在是不行,朝中气氛又紧绷的很,这才闹到了茂承面前。
茂承看着严宾白皱眉道:“纵然是学子犯法也不可姑息,你们又为何过来求情?”
朝中的人冷汗都差点掉下来,严宾白心里拿不清陛下的想法,按理说陛下现在最缺的便是这些新鲜的血液当自己的左右手。
那这件事定不能从严发落,可学子们当街打架又是真的。
这会给江南学子求情的正是简向文,他一向滑溜的很,可江南是他的家乡,这会不帮自己的家乡人又不太对。
茂承面上冷然的很,扫了一圈下面的人,冷哼道:“官学的事是皇后跟你一起督办,这事让皇后去处理吧。”
简向文跟严宾白同时松了口气,皇后啊,他们俩都熟,这事应该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