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向来习惯十拿九稳,对无法确定结果的事情,不会去触动任何。
他缄默不语,乔伊被他看得紧张,以为他生气了,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袍,不安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封彦打消了心底那丝念头,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今天吓到你了?”
乔伊本能地摇摇头,她脾气犟惯了,遇到为难的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去面对,不肯跟别人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他是不一样的……她喜欢被他抱在怀里,感受他的温度和温柔,觉得自己是可以依赖他的,也无须装得太过坚强。
于是,乔伊看着他,复而又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有一点。”她轻轻说。
光影在彼此眸中无声流淌,柔软,温和,说不出口的情意绵绵……她更喜欢他私底下的样子,是触手可及的,而不是像高高在上的天边星辰。
乔伊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只是轻轻一印,如蜻蜓点水一般。饱含着少女的羞怯和娇赧,乌黑眼眸中如清亮星辰烁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封彦微微一怔,随之将她往怀中深处揽,吻上她,与她唇舌交缠。
等乔伊再次软绵绵地倒回床上,夜已深了。她身体不剩丝毫力气,半梦半醒间,感觉他拿来热毛巾替她细细擦拭身体,抱她去浴室冲洗。
她累得睁不开眼,被他温柔地抱在怀里,胳膊和胸膛给她作枕。男人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仿佛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了句什么,可她太累了,没有听清。
那晚她睡得异常酣甜,一夜无梦。
第43章
第二天早上乔伊迷迷糊糊地转醒,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腰胀腿酸, 心里暗暗记恨这男人的精力好得叫人发指,她浑身上下每根骨头简直像被拆散了又重组一遍。
乔伊伸手在被窝旁边摸了摸,空落落的。
封彦已不在。
她看了眼时间, 早上十点。他习惯早起,这点数应该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了。
乔伊原本还想赖一阵子床, 可闭上眼, 心头便记起昨晚被记者围堵的事。
她怎么也无法入眠, 翻来覆去好几回,睡意彻底没了, 索性爬起床洗漱。
乔伊换好衣服出来,绕去书房,看见封彦的手机和公文包还在,他应该还在家里。
她满屋子找人, 楼下到一半,会客厅那边传来交谈声。
男人坐在沙发上,侧颜清寡冷淡,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地说:“今天之内, 不管用什么方法, 我不要再看见市面上任何一家媒体对有关当年之事的报导。”
陆沉说:“最早传出消息的是新驰、锐梦、每日爆刊这几家。贝沙岛签约仪式安排的媒体全都是与风向相熟的,通稿早就由内部定好。现在照片泄露, 一定有人刻意安排。”
“新驰和锐梦都是近年新兴的公司,背后控股的是越南那边的财团;每日爆刊和钟衡有私下合作, 这件事估计和石钟瀚脱不了关系。”
封彦说:“钟衡想抢在风向之前将7G推出市场。现在7G已经进入最后一轮测试,他想借助舆论动摇股民对风向的信心。”
陆沉顿了几秒,道:“但他怎么知道大小姐就是——”
陆沉声音滞住,余光留意到楼梯下来的身影。
乔伊脚步也是一顿,看见封彦朝她这边望来。她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们谈话,原地踯躅几秒后,尴尬笑笑,说:“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乔伊脚底打了个旋,一溜烟钻进餐厅。
封彦收回视线,紧蹙的眉心稍稍舒缓。
陆沉没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声音有意识地压低:“新驰和锐梦那边,怎么处理?”
封彦说:“新驰和锐梦是小公司,业内口碑一般,不足为患。至于其他跟风报导的,找人放话,谁再宣扬此事,一律封杀。”
乔伊坐在餐桌前,拿起三文治咬了口,男人的嗓音平静冷淡,却叫人脊背一寒。
违背指示者封杀,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风向在国内企业稳坐龙头地位多年,得罪风向,等同于得罪了一众与风向有合作关系的企业链。
风向想压下一条新闻不算什么难事,毕竟谁也不想和封家对着干,省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沉准备离开,刚动身,想起件事,“上回在贝沙岛让宋凌跑了。最近我收到消息,有人在国内见过他浮头。”
乔伊下意识朝客厅方向望去。
封彦抬眸,与她目光在半空交触,有几秒停滞。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清黑的眸中是她读不懂的幽深。
随后,封彦视线淡淡从她脸上移开,说:“把宋凌抓回来,我要亲自处理。”
“明白。”陆沉说。
陆沉离开了,乔伊吃着早餐,微微出怔。
刚才他的声音真是冷透了。上次在贝沙岛,封彦已说过不会轻易放过宋凌。即使宋凌侥幸逃脱,也不代表封彦会任由宋凌继续对风向造成威胁。
市面上与风向产业高度重合的企业,要么被收购,要么在兴起之初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对于阻碍他决策的人和事,一贯只有妥协和被妥协两种选择,宋氏的收购案就是很好的例子。
任何会对风向产生威胁的存在,下场如出一辙。
有那么一瞬,乔伊觉得他始终是那个站在风向最高位置的男人,杀伐果决,没有怜悯恻隐,也不会夹带丝毫个人情感;而那个与她辗转缠绵于床榻之上的男人,温柔得像是一个幻觉。
乔伊还在咬着三文治发呆,脚底忽然悬空,封彦像抱一只小玩具那样将她轻松抱起,一整儿捞进怀里。
她神情怔怔的,满脸懵样地看着他,唇角沾了一点面包的果酱汁。
封彦忍俊不禁了,用指腹替她抹去,“有那么好吃?都吃到嘴巴外面了。”
乔伊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三文治递到他唇边,“喏,给你尝尝。”
封彦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带着一点香甜温软的,草莓果酱的味道。
“这个更好吃。”他说。
等乔伊反应过来时,他已抱起她往楼上走,她双腿在半空寻求支撑地攀住他的腰,像只小考拉一样挂着。
封彦将她放在卧室床上,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松开自己的领带和衣扣。
男人的身躯紧实修长,倾覆上来。
她指尖不禁攥紧床单,越过他起伏的肩膀线条,看见窗外天光流泻穿透纱帘,彼此交织的身影投映在白色羊绒地毯上。
亲昵,缠绵,叫人心跳如擂。
乔伊别开脸,急促地大口喘气,余韵叫她连脚趾也蜷紧。他太过熟悉她的身体,总能轻易让她溃不成军。
乔伊混混沌沌地躺在床上,脑内是一阵巅峰过去后的空茫。这男人是越来越过分,原先她只觉得在他那张清冷禁欲的表象下,对欲望的索求比她想象中更重……最近他不仅没有克制,还有更加变本加厉的迹象。
早餐,中餐,下午茶,晚餐,宵夜……每餐还不仅限于一次。
她连滚动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幽怨地盯着男人在全身镜前换衣服的身影。
乔伊问:“你要回公司吗?”
封彦微仰头系上领扣,说:“去趟深圳。今晚回来陪你吃饭?”
“噢。”乔伊应着,心想真是太好了,您可赶紧的走吧,再不走我身体都要被你掏空了。她说:“封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她眨眨眼,乖巧道:“我会好好在家等你回来的哦。”
这话怎么也听不出真诚祝福,还颇有几分盼望他快点出门千万别顺风回来的意味。
封彦眯起眼,瞧着那光溜溜的一小只裹着被子下床,在沙发边上四处翻找她的内衣裤。
一俯身,乔伊忍不住捂着自己断了一半的老腰哀嚎,羞愤地回头瞪他。
封彦心情莫名就好得不行。
她换好衣服,封彦把她揽进怀里,“这阵子事情多,我没办法经常陪你。外出我让老刘给你安排,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知道么?”
“噢。”乔伊抱着他的腰,问,“我不用回公司么?”
封彦说:“事情平息以前,暂时不要回去。”
昨天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风向上下即使不当着她的面说什么,背后议论声肯定也不会少。
不说现实身边的人,网上的舆论已经很难听。
他不让她这个时候回去,也是不想她去面对那些琐碎的声音。
乔伊有几秒出神,想起他刚才和陆沉的谈话,下意识问:“那宋氏——”
手机铃声打断。
是深圳研究基地打来的。7G上市前核心技术高度保密,大概是顾及她在屋内,封彦按了接通,走到阳台。
只是例行的汇报确认,不过几分钟他便进来。
“你要出门了么?”乔伊问。她突然又有点舍不得他走了,钻进他怀里,用脸颊亲昵地蹭蹭他的颈脖。
封彦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发,“我今晚回来。”
乔伊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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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 HOST
白球撞击的声响清脆,将摞好的桌球一击而散,碰到边角后滚落停下。目标球稳当入袋。
石钟瀚直起身,用巧粉在球杆皮头摩擦,“听说你之前在餐厅和封彦碰上了?”
韩嫣点烟的手顿了顿,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汲了口烟,道:“我去见个客户,恰好碰到。”
“他去应酬?”
“不是,和他女朋友。”
石钟瀚听到女朋友这个称呼愣了几秒,随之像是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大笑起来。
韩嫣抬眸看他,淡淡问:“笑什么?”
石钟瀚把球杆交给旁边侍应,走到她面前,眸光幽冷玩味,是在打量。
两人咫尺之隔,男人强健的身躯和女人的纤细窈窕贴在一起。呼吸也与她若有似无地交缠。
韩嫣红唇微启,慢悠悠地在石钟瀚脸上徐了一啖烟雾。
尼古丁的味道混合着女人身上成熟性感的香水味,撩人于无形。
石钟瀚攫住她清冷的下巴,眯起眼:“他看不上你?”
韩嫣笑了下,“石总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见人爱。”
包厢内灯光迷离,水晶的碎光在女人美丽的面容上闪烁。这个女人,明明眉眼间有过遍千帆的风情万种,眸光却冷淡疏离,偶尔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倔强,叫人难以把握。
而男人天生喜好站在主导地位,越是难以得到的,便越是想要追逐。
石钟瀚细细打量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道,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大抵是昏暗的灯光和烟雾熏染加持了她的美貌,看着这张美得动魄惊心的脸,他一时竟也心痒难耐。
下一秒,石钟瀚欺身将她压在墙上,捏住她下巴的手向下移,粗暴地扯开她的领口,埋头贪婪地吸吮女人细致如瓷的颈脖。
韩嫣身体一颤,眼中滑过一丝厌恶,可转瞬只剩一片意料之中的空茫。她闭上眼,长长眼睫颤抖着,没有推开男人的动作。
肖楠从外面进来,看见石钟瀚抱起韩嫣压进沙发里,先是一顿,开口道:“石总,有人找你。”
石钟瀚撩起女人的裙摆,朝里探去,韩嫣低低地闷哼一声。听他头也不抬地道:“没他妈看见我在忙着?”
肖楠说:“是宋凌。”
石钟瀚动作滞住,神情有被打扰的极度不爽。他看着身下女人,说:“你先回去。”
韩嫣面无表情地理好刚才被他扯开的衣领,起身离开。
石钟瀚坐进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灯,悠长吁了口气,不耐道:“让他进来。”
宋凌被保镖压进来,脸上青紫,唇角带血,慌乱道:“石总,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石钟瀚心情烦躁,不想多看他一眼。对保镖说:“放开他。”
宋凌被松开,立刻扑到他面前,抱住石钟瀚的腿,“石总,你在泰国的时候答应要帮我的!你要说话算话!”
石钟瀚皱眉,仿佛刚才扑上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恶臭的狗屎。
“好好说话。”他的耐性已经快被耗完。
宋凌顾不上了,更加惊慌道:“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操!”石钟瀚忍无可忍,情绪暴躁到了极点,把自己的腿从宋凌怀里拔出,一脚踹开他。宋凌顿时像皮球一样朝后翻滚撞在桌角。
“听不懂人话?让你好好说话不明白?”
石钟瀚抽出纸巾擦拭皮鞋,厌恶道:“弄脏老子的鞋,你赔得起吗?”
宋凌神情痛苦,刚才那一脚正中他要害。他满嘴是血,“封彦手下的人把我在国内藏身的地方告诉债主了,我现在被放高利贷的追杀……他们说我这礼拜要是再还不上钱,就要我一只手!你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帮我解决债款——”
石钟瀚冷笑,“你当老子开善堂的?事情还没办成,就问我拿钱?”
宋凌如同丧家犬一般,头发神情凌乱着,跪爬到他面前哭求:“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肯帮我!”
石钟瀚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伸手一下下拍着宋凌的脸,“刚才进来的时候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多好?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说是不是?”
宋凌匆忙点头:“是,是,石总您说的是!是我不会说话!”
石钟瀚懒得多看他,重新倚回沙发,“话是你说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石钟瀚闲懒地扬了扬下巴,对肖楠道:“让保镖过来,打断他的手。”
两个保镖同时冲上来,将宋凌压住,拉开他的胳膊反扣在桌面。
宋凌猛烈挣扎,动弹不得。他惊恐尖叫:“你要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