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深简直想吐,要不是顾忌同事情份,她真想转过去怒怼两人。她从小到大很少讨厌人,李小菲却是这极少数中的佼佼者,平时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拽得二五八万,在领导面前就装人畜无害小绵羊,明明是小三上位,还这么嚣张高调,一天不在办公室秀恩爱就能死,妥妥把不伦恋渲染成真爱。
云深深郁闷的走到一边,再抬头又看到慕择城,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被几个记者围在中间问着什么,很多人看到动静都围了上去。
一个女记者抓住机会,话题从正事转到还热火的绯闻上。
“请问小慕总,昨晚苏小姐在微博上暗示说您会给她惊喜,您今天买下这辆车是要送她吗?”
慕择城看女记者一眼,笑得礼貌优雅,他说:“她要是喜欢,当然可以。”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脸还真是帅得无可挑剔,那双眼睛,长而不细,也不圆,一笑就花枝乱颤桃花盛开,唇红齿白,气度风流,标准的偏偏佳公子形象,抛开金钱地位,光看颜值也是上品了,难怪那么多人前赴后继要给他“生猴子”。
云深深正看得入神,慕择城突然朝她看过来,虽然只有很短的几秒,却是明明白白的对视了。
他笑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就紧了。
云深深觉得心口闷,出了展厅去后面找洗手间。她刚洗了一把脸,兜里的手机响了。
赵新亚分明是刚刚睡醒,和她说话还打呵欠:“你们到了啊?我睡着了。”
云深深正有吐槽欲,也不掩饰:“你没来是对的,省的恶心。”
“怎么了?”
“何荞那傻缺,居然叫了李小菲来,真是窝火。”
“哎,你不跟她说话不就好了。”
“可是她话多啊,跟苍蝇一样。”云深深想起李小菲刚刚说的话就愤愤不平,再想起她平时那些感觉良好的论调,简直“急火攻心”。
“就她那秃头啤酒肚靠政府拆迁翻身的暴发户老公我看了就恶心,天天办公室秀恩爱不说,居然还去和慕择城比,我就想问她凭什么?背景颜值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什么可比性?”
“所以,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李小菲拿她老公和慕择城比?这倒是新鲜了。”赵新雅明显不是很在意,懒洋洋笑出声,“你平时不是最看不惯慕择城?”
这句话倒是把云深深问住了,是啊,她这么生气难道就为了慕择城?
显然不是!
“我哪有看不惯他,就是……就是我看不惯也是对公众人物那种单纯性的不认同,和讨厌不是一个概念,再说了……”云深深看到自己的鞋带松了,就将电话放到肩上,歪着头夹住一边系鞋带,一边说,“再说慕择城就是再讨厌,起码人品没问题,□□是□□,又没有劈腿,她那个老公眼眶乌青,眼袋突出,眼尾纹深得都起褶子了,一副纵欲过度加习惯性出轨的样子,我每次看到都想直接扔盒汇仁肾宝到他脸上。”
“哈哈哈哈,云深深,我要被你笑死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敷着面膜……”
云深深系好鞋带站起来,气也消了,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回去,她刚转过身就愣住了,而且是那种头顶冒烟,后背冒汗,耳朵嗡嗡一片的楞住。
慕择城站在她面前不到一米五的地方看着她,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云深深狠吸口气,立马转身,打开水龙头,将水往脸上冲。几个念头在她脑中飞速旋转。
靠,这厮鬼附身吗,走路没声音,刚才不还在外面秀恩爱吗,怎么跑这来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的话听到多少?
她刚刚没说他坏话吧?是,没说,她还夸他来着。
他没有生气吧?没生气的话,嘴角那抹笑什么意思?
……
云深深不断冲水,洗手池里已经装了大半,她感觉身边站了人,一紧张将脸埋得更低,几乎挨着水面。
掩耳盗铃。
慕择城看着她的后脑,轻笑一声,伸手将水龙头关掉,安静下来,他的声音清晰无比:“你是想洗头吗?”
云深深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也不是害怕,膝盖却像是突然无力似的弯了一下,然后她一头栽到那盆水里。
她的手还在扑腾着想抓东西,慕择城迅速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饶是快,云深深还是狠呛了几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怕什么?我是阎王吗?”慕择城松开提着她的手,声音有些不悦。
云深深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然后就去抓水池旁边用来擦手的干纸巾。
她用纸巾胡乱擦了脸和眼睛的水,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慕择城,认真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这两个字哪里惹了他,他不笑了,眼神锐利的看着她,他很高,挺直站着像一棵松,微微俯身就像是鹏鸟。
云深深感觉压力,和他对视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
“拿着。”慕择城将一块手帕递给云深深,淡淡说了句,“用完扔掉。”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深深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觉得莫名其妙。
第4章 ~~~04~~~
周六的经历太不愉快,云深深胸闷气短之余,打定主意周日在家“挺尸”一天。
她睡了几个回笼觉,真正醒过来已经十二点半,许是睡得太久又没吃饭,她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的,连忙喝一杯糖开水垫肚子。
云深深很喜欢白砂糖的味道,每次闻着都有一种很怀旧的幸福感,是以,虽然她怕胖,却总是习惯喝糖开水,每次兑水之前还要大大吃上两口干的。
喝了水,云深深感觉好了些,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吃,看到上面有四个未接,想了下先回了过去。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深深,你在家吗?”
“哦,我在。”
“我刚到你楼下,你还还没吃饭吧?”
“还没。”
“那正好,我带了鸡汤过来,你等着我马上上来。”
挂了电话,云深深连忙进卧室换了件衣服,她刚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王丽珍提着保温桶,笑意融融的站在门口
“王阿姨。”云深深打了声招呼,把人让进来。
云深深她爹在她高三那年再婚,继母长相普通,身材中等偏胖,和她美艳风情的生母比起来,简直判若云泥。很多人都笑她父亲是受了刺激,云深深没表态,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可惜。
是可惜,在她看来,无论哪个女人嫁给她父亲那种人都挺可惜,虽然他不嫖不赌也不抽,却是最最不靠谱的存在。
王丽珍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对云深深很好,实心实意嘘寒问暖,之前三个人住在一起,仿佛她俩才是有血缘关系的,后来她搬出来,王丽珍还颇舍不得,几乎每个周末都过来看她,送些吃食日用品。
云深深也挺喜欢王丽珍,却就是亲近不起来,每次见面除了干巴巴的叫阿姨,余下交谈就是王丽珍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王阿姨,其实你以后不用每周过来,太远了。”云深深喝着汤,温度刚好,她有点感动,仔细想起来,自己的亲妈好像从没给她做过饭。
她说完见王丽珍似愣了一下,怕她误会自己不欢迎她,又补充:“你一个来回要两个小时,太辛苦,我有空会回去看你们的。”
“没关系,公交和地铁都有直达车,我反正一个人出来逛逛也好。”
“你一个人?”云深深微微皱眉,问,“我爸呢?”
“他……他这几天有事出去了,后天才回来。”
他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和那堆狐朋狗友去哪儿逍遥了。云深深很努力才把这句话压在心里,她实在佩服自己爷爷取名字的功力,她爹叫云礼,这辈子还真是活在云雾里,除了会玩、会闯祸就不知道其他。
“您就不能惯着他,他那个人就是欠收拾。”云深深想起父亲,无论怎么措辞都没有好话。
王丽珍明显是习惯,笑了笑说:“其实你爸他除了贪玩点也没啥,走之前还念叨说好久没见你想你了。”
身为一个男人,过度贪玩就是硬伤,当年要不是他太荒唐……云深深不想扯陈年旧事,也不想让王丽珍难受,点点头笑道:“嗯,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王丽珍走后,云深深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照例更新了微博。因为不愿意被熟人议论,她开了两个微博,一个用来和朋友分享八卦发牢骚,一个就是马甲美妆博。
自从上次“反串”了慕择城,大家对云深深的易容秀更加期待,从中午起就开始发私信问她要化成谁。她也没目标,索性先征集了意见,选了呼声最高的一个来化。
等卸了妆收拾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云深深觉得不饿,喝了杯酸奶就出去跑步,她沿着小区跑圈,也不知哪里来的耐力,她不间断的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一停下就觉得腿软的站不住。
她坐在路边抬头看天,今天是月中,月亮又圆又亮,但那点光辉却穿不过黑暗,她周围除了一点路灯的微光,都是黑的。
云深深突然觉得孤独,孤独得想哭。
……
又是周一,整个上午云深深忙得像打仗,刚停下来喝口水,张燃又让她去楼下拿快递。她拿了快递往回走,刚好看到有人进了电梯,她连忙已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边跑边喊:“等一下,还有人。”
电梯门关上又打开,云深深气喘吁吁的走进去按了楼层,才想起道谢。
慕择城?
她从电梯门上看到那个人的脸,那个谢字就堵到嗓子里,连回头都不敢,就直直盯着电梯门。
“好看吗?”慕择城开口,声音波澜不惊。
云深深心虚,脸一下红到耳根,却不忘气势如虹的狡辩:“我没看你。”许是转身的力度太大,她手里的快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什么快递包装这么差。云深深暗骂一声,立马蹲下去捡。
跳蛋、狼牙棒、避孕套……妈的,梅超风买些什么东西?云深深只觉得血气上涌,芒刺在背,恨不能立即消失。
这时电梯门打开,同事李申走了进来,她一着急胡乱将纸盒往对方怀里一扔,急急说了句:“这是张主任快递,你先帮我拿上去,我肚子疼,去下厕所。”直接跑出电梯。
在出电梯的一瞬,云深深似听到身后的慕择城轻笑了一声,她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也不敢停下来去看他表情。她以最快的速度爬楼上去,总算在办公室门口堵到李申。
“你这么快?”李申将东西给她的时候一脸不置信。
“呵呵,习惯了。”云深深随口说,开玩笑,这东西真要是让李申拿过去,包装还是破了的,梅超风铁定杀了她。
“哎,刚刚电梯里那个人呢?”她见李申要走,又问。
“上楼去了,你认识?”
“不认识,刚刚他问了我一些事,我以为是上级部门的。”
“哦……”李申笑容戏谑,“我还以为你见人长得帅,有什么想法呢!”
云深深:“……”
云深深将那盒“炸/弹”拿回办公室,一边用透明胶带修补,一边还在想,慕择城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找某个领导?
哇,她还有这样高深莫测的领导!
何荞这几天很不对劲,一有空闲时间不是对着电脑傻笑,就是捧着手机傻笑,脸上还染有明显的红晕,云深深或者赵新雅跟她说话,她不仅反应颇慢,偶尔还答非所问。
云深深以自己阅言情小说无数的经验推测,何花痴多半是恋爱了,而且两个人还相当对盘。
虽然有点好奇,但云深深的八卦精神告诉她还没到问的时候,而且以她对何荞的了解,这家伙绷不了太久就会主动招供。
果然,刚从食堂吃过饭回来,何荞就喜滋滋的宣布自己晚上要去相亲。
“相亲?”赵新雅听到这个词语直接撇嘴,“何荞你才多大啊,居然跑去相亲,那都是嫁不出去的剩女才热衷的事儿。”
仿佛已经预料到会被吐槽,何荞虽有点不太开心,脸上还是带着笑:“我觉得没什么啊,是我爸同事的儿子,知根知底挺好的。”
“你们都还没见过,你就知道挺好?”
“我们微信上聊了快半个月了。”
“微信上聊的能当真?现在的骗子都喜欢微信上聊/骚,你见过真正的精英男士会抱着手机不放的?”
“你老公当初追你的时候不是也短信微信连番轰炸吗?”
“但是我俩是先认识才有话聊,一个男的对个根本不认识的女的都能甜言蜜语夸出花来,可见他是有多空虚。”
赵新雅这话确实过分,不光何荞,云深深听了都有些生气。
三个人里赵新雅最大二十八岁,何荞次之二十七岁,云深深刚满二十三,若是论年纪资历云深深应该是被照顾的那个,但实际几乎每次办公室出了纰漏,无论公事私事,和稀泥背锅的那个都是云深深。
平时大家都说自己喜欢性格直爽的人,但自从认识赵新雅,云深深陡然发现偶尔会藏着掖着不仅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美德。
赵新雅的性格的确算是耿直,也没什么坏心眼,但就是特别以个人为中心,说话做事基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开心的时候可以和你打成一片,不开心了,你跟她说正事她都嫌你聒噪甩你脸子。
直性子到惹人讨厌的人通常芬两种,一种是情商不怎么高,二是不在乎得罪你,赵新雅两种都有,后者更多。何荞和赵新雅进单位比云深深早,初时关系自然比跟云深深亲密,但无奈赵新雅总有种先天优越感,时常口没遮拦的打击何荞。
同事朋友间争论往往不比谁声音大,也不能比谁说话难听,关键是急智反应力,何荞不太会说话,反射弧还奇长,经常被赵新雅堵得满脸通红,郁闷不已,若是一两次倒也不伤大雅,多了,何荞就算心再大也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