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贤是3号,谢俊是4号。
谢俊笑骂道:“擦!怎么又是我!”
两人来到阳台上,俞贤深呼吸,气沉丹田,吼道:“我有啦~~~”
谢俊生无可恋:“是我哒~~”不小心还破了音。
两人刚吼完,对面一幢楼唰唰唰地打开了好几扇窗户。
“好像是谁的媳妇儿有啦?”
“孩子是别人家的!”
“好乱!”
……
俞贤和谢俊立马捂住脸窜回了屋里,按住老袁一顿好打。
任绮霏笑得歪倒在晏真身上。
几人闹了一阵,俞贤的手机来信息了,他看了几眼就把手机扔给司则“老大,找你的,问你参不参加校庆演出。”
司则点开,是他们班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参演。
“啊,说起校庆,听说这次音乐系的才子李苏浙也要上节目。”向宁的女朋友一脸向往,“他弹钢琴的样子超帅的,男神啊!”
向宁立马酸酸地问:“哎,不是,你的男神难道不是我吗?这个什么李的是哪里来的?”
任绮霏拿起鸡翅,疯狂点头:“上一次看到他演出还是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我和晏晏也这么觉得,如果有王子,应该就是他那样的。”
俞贤“啧”了一声,摇摇头:“肤浅,会弹钢琴就叫帅了吗?我弹玻璃球都比他帅信吗?”成功收获了几枚白眼。
司则低垂着眼睛,看着手机界面,对话框里还停留着“没兴趣”三个字。
接着,他手指动了动,删掉重新打了个字。
“好”。
然后把对话删了将手机还给俞贤。
一群人闹到8点多。
中间向宁和他女朋友先离开去看电影了。
晏真发现,后面司则大佬都没怎么说话,抽到玩游戏了也都是喝啤酒代替。
散场之后,大家散步回学校。
本来是晏真和任绮霏走在后面,几个男生走前面。俞贤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任绮霏跑上去踹他。
前方不时传来几句互相逗趣的笑骂声,渐渐就变成晏真和司则两人落在了后面。
司则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地走路,路边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的。夜晚凉爽的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空气中似乎有一种不知名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
晏真清了下嗓子,不说点什么好像怪怪的,想了想便对司则说:“过两天国庆节,我会去一趟Q市寻找修复用纸,手头的已经不够了,现在只有那边的山区还有人制作这种纸。”
过了几秒,晏真听他说道:“我也去。”
第10章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司则的声音听起来要比平时低沉慵懒几分,如同被抚平的天鹅绒一般随着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晏真听到司则的回答,有点猝不及防,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身边的人不像白日里那样整个人都一丝不苟的,此刻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稍稍有点凌乱,昏黄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他的脸一半被隐藏在夜色里,显得轮廓更加深邃。
饶是平日里再如何镇定自若,此刻的司则也被自己的话给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一同前往。
他稳了一下心神,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话题:“你之前去过那里吗?”
晏真收回自己的目光,摇了摇头:“只听外公说起过。原先的造纸厂倒闭了,还剩下一个老师傅在做这种纸,不过他的老家在山区,有点偏僻。”
“偏僻的山区你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司则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理由。
回到寝室。
“晏晏,你跟大佬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任绮霏向晏真挤了挤眼睛,暧昧一笑,“传闻大佬对女生都不假辞色,但是对你好像挺特别的呀。”
晏真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啊?我跟他说正经事呢。”
“哦~正经事。”任绮霏明显不信。
晏真无奈,给自家八卦的室友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任绮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室友还是一个古籍修复师,十分兴奋:“我能去看看吗?之前只听说过文物修复,没想到还有古籍修复,想想就特别高端酷炫啊!”
她趴在桌上,满眼好奇:“哇~一千多年前的古籍,司则大佬家里倒底得有多有钱呀?”
晏真莞尔一笑:“那我问下司则,只要他没意见就行。”见室友的注意力终于不在八卦上了,她悄悄松了口气。
*
司则很爽快地同意任绮霏去参观。
周六下午,除了任绮霏,没想到俞贤他们也一道来了。
修复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纸香,又像是墨香,桌上摆放着塑料喷壶,刷子,镊子等各种小工具。
一群人像好奇宝宝一般东摸摸西看看。
老袁指着一台显微镜不明就里:“我靠,连这都有,这是用来干嘛的?”谢俊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他的机会:“瞎嚷嚷干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文化?”老袁不服:“你有文化你倒是说出个四五六来啊。”
“这是初期分析的时候看纸张的纹理和微生物滋生情况用的。”晏真看着斗鸡似的两人,男生有时候真的挺幼稚的。
任绮霏摸着下巴靠在桌边:“没想到还要用到这么多设备。”
俞贤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能不坐着就不站着,这会儿看到了几个锅,乐了:“你这儿难道还管饭吗?”
晏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社长大人你是除了睡就知道吃啊,这锅熬浆糊用的,你要吃我现在就给你弄。”
“不了不了,哈哈哈,浆糊干嘛自己做,外面买不成吗?”
听到俞贤的话,其他几人也觉得很奇怪。
晏真只好尽心尽责地解释:“这浆糊呢大有讲究,首先原料需要用优质的小麦粉,成分指标也有规定,淀粉为66%~72%,脂肪为1%~2%,蛋白/粉为8%~15%,纤维为1%~2%,水分为11%~14%,灰分为0.4%~1%,调制的水要用微碱性质的水,使浆糊pH值接近弱碱性。酸性越高,对于纸的危害就越大,可能一两百年后你修复的地方比原作毁得还快,或者是原作反而因为修补受损。”
一群人恍然大悟:“了解了解,专业专业。”
国庆长假很快就到来了。
任绮霏早早地就打包好行李,在30号下午坐动车回家去了。
晚上晏真熄了灯,强迫自己早些入睡养精蓄锐,结果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还做起了梦。
梦里,她跟司则到了Q市,两人去酒店办理入住,前台的小姐姐问他们要几间房,晏真说两间,谢谢。
谁知本来笑脸盈盈的小姐姐立刻横眉冷对:“不行,我们酒店有规矩,一男一女只能住一间房!”
晏真怔住了,这什么奇葩规矩,她看向司则,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清司则的表情。
她只好对他说:“我们换别的酒店看看吧?”司则没说话。
前台小姐姐低头剥了剥手指甲,很无所谓的样子:“现在是国庆长假,就我们这儿还有房,爱住不住吧。”
那就只能住这家了。
晏真打开随身背包拿身份证,忽然发现身份证不见了,怎么都找不着,急出一身冷汗,活生生就把自己给急醒了。
打开手机一看,才5点,天色刚亮。
晏真捂住了脸,为什么会梦见开房这种羞耻的内容啊,难道自己真的对司则起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吗???
上午,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晏真,跟司则碰头后一起去了机场。
一路上晏真沉浸在为自己感到羞耻的情绪里,在车上整个人都离司则能有多远就多远,惹得司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几次。
机票是司则订的,晏真跟他的座位刚好隔了一条过道。
坐在晏真里边的是一位化了精致妆容,打扮很OL的姑娘。
上了飞机,还在自我尴尬的晏真问空姐要了条毯子,然后从包里掏出眼罩往头上一戴,开始补眠。
司则拿出一本书来开始看。
大佬的颜不管在哪里都十分惹人注目。
OL姑娘拿出镜子仔仔细细地补妆,起初见到颜值颇高的两人一起登机,她还以为是一对,暗暗可惜帅哥都是别人家的了。
现在一看两人全程毫无交流,一个睡觉,一个看书,似乎是不认识的,心中暗喜,本来这趟出差自己是十分不情愿的,没想到途中能遇到这么个极品帅哥,说不定能来一段旅途中的艳遇。她的颜值虽然比不上隔壁座的女生,但是跟一般人比也不算差了。
晏真的内心快崩溃了,邻座的OL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不是按铃叫空姐服务,就是进进出出上厕所,让打算补眠的她被折腾地睡意全无。
很快,飞机开始播放降落时的安全检查广播,让乘客回座位系好安全带。
临到下飞机,OL姑娘眼看自己这一路都没有引起那位帅哥的注意,眼看人都要走了,急忙上去要联系方式,出去的时候好像还踩到了什么,差点崴了脚。
谁知帅哥毫无反应,倒是那个坐在她隔壁的女生“唰”地一把掀开眼罩,戳了戳她的后背。
OL姑娘侧过头,看见一张皱着眉带着起床气的脸:“他没有联系方式,你要加就加我的!”
第11章
晏真这一路上真的是被扰得烦不胜烦,尤其是到最后还被踩了一脚,刚好在小脚趾上,钻心似的疼,踩人的那位姑娘居然连道歉都没有就跑去司则那里了,她把这一切归咎于某人太招蜂引蝶。
OL姑娘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明了的表情,接着毫不忸怩地向晏真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啊,不好意思,你真幸运。”然后拿起自己的行李,潇洒地扭着被紧身包臀裙掐出来的细腰下飞机了。
晏真被她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摸了摸鼻子,站起来踮着脚拿行李架上的背包。
这时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轻松地就取了出来。
晏真回头,对上司则的眼睛,大佬此刻将她的背包拎在手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走了。
出了机场,晏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有些不妥,不知道大佬会不会觉得她越俎代庖。
不过看他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介意吧。
晏真毫无负担地把这事儿揭了过去。
从Q市到东云山的路有点远,做皮纸的万师傅家住在山里。
两人打车过去,司机师傅听说是去东云山,都不住摇头,表示那个山路太难开,路况不熟,他们走不了。但可以先到东云镇,然后坐当地的公交车去。
到了镇上已经下午快4点了,晏真打听了一下去山里的车,发现只有一辆,而且每天只有来回一趟,当天的车已经走了。
于是两人就在小镇上唯一的旅馆里住下了。还好因为这个地方旅游业还没有开发起来,人不多,民风都挺淳朴。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老板娘问他们要几间房,晏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做的梦,一个激灵,立马紧张地说:“两间!我们要两间。”
拿到房卡,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进门前,晏真听司则淡淡地说道:“我没打算要一间。”
晏真的脸噌的就红了,不敢回头,砰地一声关了门。
这里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好在挺干净整洁的,该有的设施也都有。
司则就住在她隔壁,这个旅馆的隔音不太好,旁边房间有人说话也能听见。
晏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凉凉的水拍在脸上,终于感觉不是那么烫了。
等她刚把东西整理好,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外面传来司则的声音:“是我。”
她跑过去打开门,看见大佬站在门口。他应该是刚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头发有点微微的湿,发色很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一身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高大挺拔的身形往低矮逼仄的走廊里一站,让人的视觉受到强烈的冲击。
晏真感觉自己刚降温的脸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好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廊里的灯光又比较昏暗,不至于让大佬察觉到她的变化。
镇上有一条老街,相传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沿街是一溜的商铺,前店后家两进式的木头房子,古色古香。老街的尽头有一颗古树,树龄不下五百年,在风中婆娑起舞。
两人看到一家小吃店,做的是当地的特色小吃,罗鱼面。
把面条用漏勺在滚水里稍稍一烫,随即捞出放在碗里用凉水过一遍,再把新鲜片好薄如蝉翼的罗鱼片放在面条上,用滚烫的高汤一冲,撒上嫩绿的小葱,红红的辣椒碎,再滴上清新的柠檬汁,一碗鲜香扑鼻的罗鱼面就做好了。
司则看了眼闻到香气就走不动的晏真,抬脚走进了店里。
老板看两人是外地来的,面条端上来的时候跟他们介绍说,罗鱼面只有在他们这里才吃的到,别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口福。
晏真好奇:“为什么?”
老板说,因为罗鱼只有这个镇上附近的江里才有,而且一出水就死,死了的鱼肉味道就变了,失去了鲜味。
她一尝,果然很鲜香美味,口味微辣,汤头微甜。
晏真吃得很过瘾,无意间抬头看司则,发现他吃得脸色都泛红了,这才想起大佬他不会吃辣。
其实大佬他不像传闻中那么高冷吧,晏真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他温柔的一面。
小镇真的不大,没什么可以逛的地方,吃完后两人回到了旅馆。司则将晏真送回了房间,在她关门前跟她说:“有什么事可以来叫我。”晏真点点头。
司则看她关好了门才走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两人上了去山里的公交车。
车上都是附近村里的居民到镇上来赶集,然后买了东西回去,人挤人,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间车厢里各种用方言说话的声音,鸡叫,鸭叫,鹅叫,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