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不减，男人恍若未闻。
秦湘开口。“这里人太多，一会儿遇上刚刚机场的那种情形可就不好脱身了。”
“反正尧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把你送到。对吧，尧？”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我让助理来接我——”
“坐好，别动。”
淡淡四个字，把她所有的话堵了回去，景言不再言语。
行驶了十几分钟后，车辆在一家spa会所外停下，副驾驶座的秦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玻璃被轻敲了两下，景言按下车窗，女人微俯下身子对她说了句“我很喜欢你，下次见。”
说完挥挥手，优雅地朝会所里走去。
车内一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了。
“你住哪儿？”
男人淡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正思想抛瞄的景言匆忙抬起头。
“北辰路的枫叶华庭”
“嗯。”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她无数次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你过得怎么样？”
却在触及到他冰冷的目光时，一点点咽了回去。
再度停下车，景言茫然地望着窗外陌生的建筑街景，发现这并不是她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儿……”
驾驶座的秦尧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随即转过身走到她的一侧拉开车门，一双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
“下车。”
身体快于意识，她回过神时已经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一家西餐厅。
“吃什么？”
秦尧翻看着菜单，抬眼看向她。
“都、都行。”
他点了餐，阖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他们的位置靠窗，日光倾斜进来，笼罩着两人，餐厅里悠扬宜人的钢琴声化不开彼此间的低气压。
景言抬眼看向对面沉默地望向窗外的男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那道清冷的目光微移，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直直地注视着她很久，久到景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出声。
“你呢？”
“我……挺好的。”
“挺好……”将她的话嚼在唇齿间，秦尧低眸轻笑一声，蓦地抬起眼看进她的眼睛深处，脸上的笑意全无。
他一字一句说到。
“可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在自己为那个突如其来的主动一吻而欢喜时，她却不打一声招呼，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离开，就是漫长的五年，2000多个日夜。
他的话像一把刀，扼在景言的脖子上，一刀一刀地凌。迟。
她哽咽着喉咙，眼眶悄然泛红。
“对不起……”
低头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重重地砸在了秦尧的心头上。
他眼眸微紧，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别开了视线。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五年又该怎么去弥补偿还。
沉默地用完餐，两人朝门外走去，秦尧上了车，景言走到后座拉车把手，车门却岿然不动。
她收回手，无措地站在原地。
“坐前面。”
她抿着唇犹豫了片刻，走到前门轻轻一拉，开了。
车辆穿梭在繁华热闹的市内，街道上是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两侧高大的法国梧桐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剪影。
经过红灯时，车子停下，景言伸出手指细细描绘着玻璃上的风景。
车内突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紧跟着一阵浓郁的烟草味，景言回过头。
男人只手撑在敞开的车窗上，袅袅烟雾从指尖徐徐生起，他微眯的双眸弥漫在烟雾之中，神情萧条寂寥。
他的烟没有戒掉。
想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却没有开口的资格，景言低下头，任由尼古丁蔓延在车内，吸入鼻中，钻进了肺里，也麻痹了神经。
到达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低声说到。
“今天谢谢你，我走了。”
没有得到回应，景言敛住眼底的失落，扭头去推车门。
一股力道忽地攥住她的胳膊，身体被推靠在椅背上，眼前的视线变暗，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轻微的呜咽被对方凶狠地吞没。
第51章
不能只他一个人这么沉沦， 她是罪魁祸首，也别想躲过。
秦尧暗暗想。
手上的力道更狠了几分， 像是要把身下的人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让她再也逃不掉。
多年来积攒的所有不甘和怨念化作唇上缠绵的吻， 他竭尽所能地去驯服她， 让小美人鱼一点点地臣服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看着她眼中由惊慌到茫然， 直至最后缓缓闭上，彻底沉浸在自己所给予的炙热中， 轻轻发出一声喟叹，尽情地投入在这场疯狂的博弈中。
狂乱的心跳撞击着景言的耳膜，轰鸣声四起， 将她残存的意识搅碎。
男人的脸上浸润一层激。情中的薄晕，她在他幽暗的眼底看到了无助的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指搂上他宽阔的脊背，无意识地搅着手中的衣料。
她开始用微启的唇，回应男人热烈的心跳， 主动吻上他削薄的唇，与那炙热的呼吸交缠共舞。
身下坐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咯着景言的腿她伸出手从椅子上拾起。
女人的口红。
意识突然回笼， 秦湘精致的脸庞闯入脑海里， 她倏地伸手将身上的人推开。
秦尧被推坐回座椅，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拒绝了自己的女孩儿， 粗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心情愤怒到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他紧抿着唇， 咬牙切齿地开口。
“给我一个理由。”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不应该这样。”
“女朋友？”他嚼着这两个字眼，想到那天秦湘说的话。
“她刚刚可能误会了，不追？”
原本愤怒的情绪被冲散，他坐直身体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瞥向那张被自己滋润过的红唇，轻笑一声。
“你给我塞的女朋友？”
“咦？”
景言错愕地抬起头，听见他幽幽说道。
“所以你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把我推开了？”
她喃喃细语。“秦湘她不是……”
“她是我表姐，我姓秦她也姓秦你不知道？”
“那她刚刚为什么说你刚开始糖衣炮弹，到手了就露出原来面目了……”
“请她回公司帮忙，人都回来了，难道还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
“所以。”秦尧侧目，深深地凝视着她。“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景言愣愣摇头，就见他忽地目光灼热，勾唇说到。
“那现在，我能继续刚刚的事了吗？”
身后的座椅突然下降，她没有反应过来跟着跌落了下去，那道高大的身影罩在上方。
有行人从车前经过，景言红着脸小声提醒。
“外面有人。”
女孩儿的细声细语撩拨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啪”地一声，有什么在脑海里断开，秦尧缓缓压下身体，用自己的鼻尖磨蹭着她的，眼里是缱绻的温柔。
“我不管。”
深深地用目光描绘着她的轮廓，他低下头轻轻地触碰上那张诱人的红唇，热烈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唇、鼻、眼、眉……
不放过一寸肌肤。
他拉着她的手，攀上自己的脖子，
“阿言……”
男人的呓语从交缠的唇舌中溢出，景言的眼眶蓦地湿润，眼泪从微闭的眼角落下，很快被人吮吸掉。
她收紧胳膊，更深地与他贴近，青涩而笨拙地回应，抛却掉所有的羞涩与顾忌。
等到一吻终了，她气喘吁吁地躺在他胸膛前，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耳膜震动着她的神经。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的呼吸一滞，随后重重点头。
“嗯。”
景言的房子在22楼，是公司提供的。
推开门，她侧过身子看向门外的那道身影。
“就是这里了。”
秦尧转动目光打量着整个客厅，简单的单身公寓，家里被收拾的很整洁。
锃亮的皮鞋踩在白色木地板上，他迈开修长的腿，拖着她的行李箱走进客厅。
“你先坐，我去烧点水。”
说完，景言转身走到厨房接水。
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秦尧松开行李箱，随意地在房间里走动。
客厅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他俯下身仔细瞧了瞧，是她写了一半的歌词。
“会不会下一个明天，就在某个街角相见……”
他轻勾起唇，将纸张放了回去，目光微转落向一旁紧闭的房门，抬脚走去。
卧室里同样收拾的很整洁，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对面的墙壁有一面照片墙，所有的照片都是女孩儿和妈妈的合照。
这些照片见证了她人生中他缺失的那几年。
秦尧微皱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异样，一时间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自从那天在颁奖典礼见过阿言之后，他已经连续两天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好不去想她。
这会儿困意来袭，他躺上那张温馨的小床，将英俊的脸庞埋在被子上。
被子沾染了阿言的清淡香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他的肺里，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他翻过身平躺在上面，没多久房间里响起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烧完水的景言推开门就看到躺在自己床上已经沉沉睡去的人。
她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蹲了下来。
记忆中的少年褪去了曾经的稚嫩，眼前的男人五官硬朗，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坚毅。
她趴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他很久，伸出手指隔着咫尺的距离，细细描绘他的轮廓，唇角始终扬起一抹弧度。
被子被他压在身下抽不出，景言起身重新从衣橱里找出一床薄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阿言……阿言……”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男人紧皱起眉头，在梦里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还未抽回的手被一把握住，手上的力道大的出奇。
“阿言……不要走……”
听清楚他的呓语，景言的鼻子蓦地一酸，一滴泪砸在白色的被面上浸染开来。
她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头，伸手轻抚着他眉间拢起的小山，轻声安抚。
“我在这里……我在……”
以后，除非你赶我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男人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渐渐停止了呓语，握在她手上的力道依旧分毫未减。
双腿变得麻木，景言仍一动不动地蹲在床边，一双清澈的眼眸专注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睡颜，将他的眉眼一一镌刻进脑海里。
秦尧醒来时，满室黑暗，怔怔地愣了一会儿他倏地从床上坐起。
暖橘色的灯光从门缝中倾斜进来，他起身拉开门，在看到温馨简洁的客厅陈设后悬着心落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松懈，一声重重的呼气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他摸索到门旁边的开关打开，漆黑的卧室瞬间一片通亮。
墙上的照片墙还在，是她的卧室也没错。
原来不是梦……
可那抹身影却不在，秦尧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找到下午让她输进去的号码拨出。
几声铃声过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对面有闹哄哄的声响传来，女孩儿温柔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你去哪儿了？”
话音里带着不曾察觉的紧张，他出声问到。
“家里没什么菜，我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菜，很快就回来了。”
“我来接你。”
景言忙说到。“不用不用，你坐一会儿，我很快的。”
他轻“嗯”了一声。
“等你。”
结束通话，秦尧将手机扔在一旁，在床边坐下。
下午景言取被子时忘了拉衣橱门，他正坐的位置刚好对着衣橱。
打量着阿言的秘密空间，秦尧的目光忽地在最下面的角落里顿住。
在一堆衣物中露出浅黄色的一角物品，莫名的熟悉，他俯下身将它完全抽了出来。
是一个浅黄色封面的笔记本，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笔记本的右端还有密码锁，是中学时代流行的那种。
这个笔记本，秦尧并不陌生，他很多次在阿言的书包里见过，只是每次想看看她写了什么时，她都红着脸藏在身后。
他知道她有写笔记的习惯，盯着手中的封面，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他去打开。
他吞了吞口水，好奇心战胜理智，随即瞥了眼门外。
阿言还没有回来。
密码……会是什么？
试了她的生日，不是。
1234……1111……6666……8888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