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米的心怦怦跳了两下，随即看了陶蔚一眼，摇摇头道：“不能这样。”漂亮而又能干的雌性，是该让兽人好好护着的，哪能这样随意处置。
“什么意思？”陶蔚有点不太明白，她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克里夫。
天黑了下来，有人点燃火把，跳跃的火苗把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映得明明灭灭。
奇肯拉过陶蔚，老人温声道：“你刚回来，路上肯定饿了，我和罕德鲁煮肉汤给你喝吧。”
他想把人弄走，克里夫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陶蔚在没弄清楚之前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刚才族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做决定把我给克莱米？”陶蔚心里一股火气直涌上来。
是，尽管不是奴隶时代，跟这些人讲人权也是对牛弹琴，但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指手画脚的时候，很多人心里都会发出一个问号，凭什么？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直到一个兽人大叔站出来道：“克莱米不要就给我吧。”
“意思是我不能离开？你们想要把我关起来吗！”陶蔚没理会那人，呵呵两声。
克里夫没有正面回答她，背着手来回走着道：“阿妮塔已经把东西还给你了，还要怎么样呢？你以为外面有多好，我们也是不想你葬身丛林。”
“就是啊，被野兽吃掉还不如便宜了我呢，嘿嘿～”那兽人大叔又道。
“你给我闭嘴！想得倒美。”克莱米瞪他两眼。
陶蔚彻底冷了脸，她觉得，也许自己该另想办法。她要离开而不是与部落为敌，同时，离了这里也不能被其他部落抓去做俘虏。
雌性，一个会生育的存在，繁殖是生物的本能，她会被罔顾意愿的关起来么？
“克里夫，你太急躁了。”祭司摇摇头，竟是对他有点意见的样子。
“他也是为了我们部落好啊！”丹拉什连忙替自家人说话。
一个族长不是那么好当的，雌性在哪都是珍贵的，虽然这个陶蔚令人讨厌，但也不能就这样放走吧？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大家背后响起，回头看去，是伊尔萨斯，他举着火把过来了。
“伊尔萨斯！”西蒙跳了起来，连忙告状道：“我们族长要把陶蔚给克莱米呢！”
“就是啊，你也帮忙说说话吧，哪有这样的……”罕德鲁的底气也硬了，在他看来伊尔萨斯会追着虎族兽人去救陶蔚，肯定是喜欢这个雌性的。
伊尔萨斯一扬眉：“你们想对我的雌性做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答应……”克莱米摆摆手，他怎么会是那种兽人呢！……不对，“你说什么你的雌性！给我说清楚，伊尔萨斯！”
“如果你有意见的话，可以去广场上挑战我。”伊尔萨斯把手上的火把递给他，转身朝陶蔚道：“阿麽叫你去喝汤。”
“喔！喔喔！”旁边很多人笑着起哄，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次，这样陶蔚就不会闹着要走了。
并且克莱米这家伙，成天上蹦下跳的，就需要好好教训一下！兽人们的娱乐项目极少，最爱的就是广场上的搏斗了，遇着不合的见解，或者任何说不通的事情，没什么是一个拳头解决不了的！
陶蔚愣神之后，心底略微复杂，她不清楚伊尔萨斯是为了替她解围还是说真的有意，但这是一个契机。
她跟着伊尔萨斯走了，随行的还有西蒙，她是最开心的人了，“看到阿妮塔的脸了吗？她气死了哈哈哈！”
简直活该啊，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克里夫不太喜欢伊尔萨斯，但是他的女儿却总想着人家。不过即使没有克里夫这一层，伊尔萨斯也瞧不上她阿妮塔，有什么厉害的嘛，不过是胸上的肉大一点，哼！
西蒙走路都带着轻快，从小都在阿妮塔和秀娜的嘲笑中长大，现在扬眉吐气了，因为刚才打架的时候她趁机踹了两脚！
临进帐篷之前，陶蔚拉住西蒙，“我说要离开是认真的，这个地方不适合盖房子，还有食人族过来。”
“啊？”西蒙挠挠头，什么东西……
“等我决定好再告诉你吧。”陶蔚已经打定主意，说服伊尔萨斯和齐拉姆跟自己一起走，有了他们加入，罕德鲁和奇肯定然不会拒绝。
一来人多相互照应安全点，二来这个部落方位确实不太好，而克里夫只是最次要的因素。
西蒙是个很好的朋友，大大咧咧而又善良，不过她不会去邀请她一起走，毕竟前路未卜，人家还有阿父阿麽在这，她何必多事拉上人去冒险。
进入伊尔萨斯家里，齐拉姆正守在炉子跟前，石锅咕噜咕噜冒着香气，今晚煮的是杂菌肉汤。
前些日子两人去林子带回来的，可惜抵达部落还没歇口气，陶蔚就被逮着去交换丹拉什母女，伊尔萨斯紧随其后，背着的兽皮袋就这么扔下了。
那是他们带回来的哞哞兽腌肉，还有大量半干的菌菇，齐拉姆提回来吃到现在都没吃完。
“陶蔚，快进来。”齐拉姆非常亲切，“看你手臂上还有伤，我这里备着草药呢。”
他们不认识其他的伤药，只有小红花，基本每家都会挖几棵放着，因为外出狩猎采集，受伤是家常便饭。
“谢谢。”陶蔚坐到石床上，这时候的帐篷里面，还不兴什么桌椅一类，只有火堆和石床，外加两个小石墩。
齐拉姆非常喜欢菌菇，晒干后轻巧好储存，煮着吃又鲜美，再没有比这个更方便的食物了。
三人吃东西期间，陶蔚没有问伊尔萨斯的打算，即便心里火急火燎。
直到把龟壳做的饭碗全摞起来，她才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伊尔萨斯反问。
“……”当然是你的雌性那一句……陶蔚瞪了瞪眼，这样巴巴的问又显得她很在意似的，现在压根没有心思儿女情长好吧，她还想穿回现代呢。
“我要离开乌沙鲁，你觉得怎么样？”
伊尔萨斯尚未作出反应，一旁的齐拉姆先惊跳起来，“陶蔚，这是为什么？！”
伊尔萨斯拍拍自己阿麽的手背，朝陶蔚道：“我很想看看，你说的房子。”
“这话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吗？”陶蔚有点小期待，这才是明白人、聪明人嘛！
他点点头，“赤伮族人鼻子灵敏，迟早会发现这里的。”
陶蔚为此叹了口气，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就这样把大本营暴露在那些怪物面前，多危险啊。论个体战斗能力来说赤伮族人完胜兽人，因为他们的皮肤更为坚韧，且四肢跟兽人无二，甚至更为灵活。
凯多还在时，陶蔚提议过在部落边缘挖一圈沟渠，用作抵挡小型野兽的屏障，遇着那些厉害的，非要建立围墙不可。不过此处地势太低了，这一切都是空谈。
齐拉姆对他们的决定内心忐忑不安，“克里夫不愿搬走，其实是不知该去哪吧，我们又能去哪呢？”
“先去豹族部落。”
伊尔萨斯显然早就做好的预想，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豹族……听说他们在草原上，是不是很远？”齐拉姆在乌沙鲁很久了，说要离开还有点不舍。
陶蔚对这个世界依旧陌生，外头什么样一无所知，对他的提议无法参与探讨，她想先回去动员罕德鲁和奇肯两位。
部落已经不能给予多少庇护了，罕德鲁两人在附近林子里设陷阱，想要打到猎物不容易。因为挨着部落的一圈基本算是兽人的地盘，只有一些小动物存在，平日里雌性就在那一带采集野菜野果。
第35章 35 决定
三人大致说了下打算，陶蔚就回去了，天色已晚，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年代，大伙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该准备睡觉了。
婉言拒绝奇拉姆的挽留，她回到部落边缘处，孤零零的三个兽皮帐篷，前边还燃着一小堆篝火，奇肯和罕德鲁尚未就寝。
白日陶蔚寻到自己帐篷时就铺好了兽皮，现在不用再弄什么，她往火堆旁一坐，“你们在等我吗？”
火光映照着这位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容，他搓了搓手道：“陶蔚，如果你要离开，我就跟着你。”
“算上我吧，只要你不嫌我们累赘。”罕德鲁大叔紧跟其后。
陶蔚挑挑眉，她还没开始劝说呢，就做好决定了？掏出自己被撕裂的衣服，她淡淡道：“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住所，还有彼此信任的族人。”
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也许避免不了，生活已经够困苦了，难道不该把精力放在建设上面吗？
“我希望我能够给你提供点用处，至少在鞣制兽皮方面。”奇肯抖了抖手上一张巨大的兽皮，红褐色的，看着有些眼熟。
那是来自哞哞兽身上的皮革。上回伊尔萨斯和陶蔚外出的时候猎到的，他塞给奇肯，让他处理完成把兽皮交给陶蔚。
夏季已经来临，穿这种兽皮当然太热了。但在冬季，这是很能起到保暖的、轻便不可多得的兽皮，重点还是它的韧性。一般的骨刺和爪子都很难划开它，可以很好地保护像陶蔚这样弱小的人。
奇肯这样的手艺人理当受到尊重的，但乌沙鲁部落真的太小了，百来个人当中，也不是天天都有兽皮给他做，并且鞣制一张兽皮的报酬极低。
“没有人是累赘，谁都会派上用处。”陶蔚收起自己手上的棉质衣服，已经变成三个碎布了，看来只能当成毛巾使用，省着点，这三片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伊尔萨斯的手真的没事吗？”罕德鲁低头凝视自己的瘸腿，当初他就是那样受了伤，才导致了眼前这个后果。
他已经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在危险的丛林里，这是致命的。伊尔萨斯是部落里的勇士，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因此残疾，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陶蔚摇摇头，她也不敢打包票，伤到骨头可大可小，这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她无法准确判断伊尔萨斯受伤的程度，只能希望那些草药可以治好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来迎接第一缕朝阳，既然决定要走，当然要先做好准备工作。
天气炎热，他们想要制作干粮带上路，显然是不适宜的，并且手头的盐已经所剩无几，不太够他们腌制食物。
族人得知他们打定主意要离开部落，甚至同行的还有伊尔萨斯时，大家都非常惊讶，甚至有些慌乱。
“为什么伊尔萨斯也要离开了呢？难道他的手……”才刚失去族长不久，部落勇士又要走，这种变故让很多人无以适从。
祭司来到伊尔萨斯的帐篷前，她要问清楚原因。
奇拉姆接待了这个肥胖的雌性，除了与神明沟通，这位祭司平时很少干预部落里的决定，她是和善的。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要去往别处，盖一个石洞。”奇拉姆这样告诉她。
对于伊尔萨斯所言奇拉姆自然深信不疑，赤伮族人会过来的，虽然不知道陶蔚所说的石屋是怎样，但是儿子去哪她就去哪。
祭司的脸上有点复杂，事实上在选新族长的那一天，她便在克里夫和伊尔萨斯之间犹豫不定。但最终只有克里夫一人站了出来，这大概就是兽神的旨意。
那么现在这个判断，是否正确呢？她微微叹口气，“克里夫说让人去寻找那个赤伮族人的尸体，你们再等等吧。”
“放心，我们起码要几日后才会出发，足够族长寻找到那个赤伮族人。”但是克里夫未必会同意伊尔萨斯的决定，奇拉姆心道。
果不其然，在傍晚时分外出的小队就回来了，他们依照伊尔萨斯指的大致方向成功找到了那具尸体。
经过两三日，尸体早已被野兽啃得白骨森森，剩下一些残肢剩骸，烈日暴晒下发着恶臭，但并不妨碍那些兽人辨认它的毛发。
赤伮族人的毛发跟它们的皮肤一样，都是偏白色，且韧性十足，简直可以做成绳子。可惜其气味太盛，他们同族人很容易嗅到彼此，谁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它们的头发上，那太冒险了。
广场上再次燃起篝火，所有族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这个部落中心处。这一个白日大家都在议论着伊尔萨斯以及赤伮族人，也许现在是族长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祭司指挥着两个人把那块平整的大石板搬了上来，那大概是他们的神坛，有兽人把宰杀好的猎物摆放上去。而祭司则举起巨大的石碗顶在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她的表情非常虔诚肃穆。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在我们部落不远的那个森林里，果然来了赤伮族人。”克里夫唉声叹气，转而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只有一个，并且已经死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诺森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克里夫看了伊尔萨斯一眼，笑道：“敌人仅来了一个，就让我们举族搬迁，传出去岂不让其他部族笑话？”
“就是，伊尔萨斯实在有愧于勇士之称！”多特利附和道。
“但那个赤伮族人是他杀死的。”有人替他辩驳道。
克里夫摇摇头，振臂高呼：“难道我们乌沙鲁部落的兽人就这么胆小怕事吗？”
“我不怕，我也想看看赤伮族人的能耐！”
“听说他们喜欢住在洞穴里，总不可能全部都来这边吧，就那么几个我们部落可以应付的！”
有好几个年轻的兽人应和了克里夫，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尚且年轻气盛，又没有亲眼见过赤呶族人，只听闻过对方残暴之名，哪能不跃跃欲试。
甚至有的异想天开：“赤伮族以兽人为食，我们也可以猎杀吞食它们呀？”
“噫……”很多人做出鄙夷的样子。
“那么多美味的猎物不吃，干嘛吃这种人呢？”虽然他们不愿意把赤伮族人称为兽人，但对方怎么说也长着人的体型，想想就怪恶心的。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搬走的样子，这一切在齐拉姆意料之内，克里夫就喜欢跟伊尔萨斯唱反调。不过若是离开这里，要重新占领一个地盘并不容易，也许对方的决定是出于慎重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