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他这么久,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洛晔冷冷一斜唇角道,“今夜,便是那段泰和楚子康的绝路了。”
“对了,不如对外界声称我的伤重一些,尤其是腿伤。”楚曦说道,“若是某些人知道了我不能行走,估计就该按捺不住了。”
“好。”洛晔一口应承下来,“看来这段时间我就要将你抱上抱下了。”
楚曦脸微微一红,推了他一把说道:“还有没有个正经了。”
“瞧我糊涂的,你自醒来还未进过一点膳食呢。”洛晔说着便要吩咐宫人,“让他们送上来些清淡的。”
“别!”楚曦慌忙拉住他,小声说道,“我现在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好姐姐,应该食不下咽忧思满腹才是,怎么能半夜里海吃胡喝呢?”
洛晔有些无奈地笑笑:“无妨,谁也不敢说什么。”
“不行,做戏就要做全套,一时不忍说不定就会被人诟病。”楚曦昂头看向他,“等大功告成,再吃也不迟,再说我也不饿。”
“真的吗?”洛晔还是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晶糕递给她,“先垫垫肚子吧。”
楚曦确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不想叫他担心,拿起一块水晶糕吃了起来,咬了一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洛晔问:“方才那个宫女...你为何处死她?”
“哦,”洛晔替她端过来倒了一碗热水,云淡风轻地回答说,“她勾引我。”
“啊?”楚曦有些惋惜地缩缩脖子,“那她胆子可够大的,这么想不开,勾引你这种冷面煞神。”
洛晔的目光却轻轻转过她玉藕似的雪臂,那一点灼伤此时已经不明显了,只留下了一星淡淡的粉色。
若只是勾引他,他才懒得亲手解决她。
可是那宫女竟敢伤到她,他一刻都忍不了。
洛晔看着楚曦吃完后扶着她让她缓缓躺平在床榻上:“睡一会吧,肯定还得一会。”
楚曦躺下身子却睁着眼,都睡了一下午了她才不愿睡,她瞅着洛晔故意说:“我不睡,我要看着你!”
洛晔竟有些耳根微微发红:“你今日醒来,倒是变了不少。”
“我方才经历了那么一遭,现在看什么都是甜的。”楚曦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尤其是你。”
洛晔在她的土味情话下彻底缴械投降,他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眼。
天呐,这个厚脸皮的臭流氓还有害羞的时候?
楚曦瞬间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她以手支颚眼睛亮亮地看向他:“你怎么不敢看我,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方才那个宫女是怎么勾引你的,不如你说与我听听吧?”
“怎么勾引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我把她掐死了。”
洛晔语调平静地说。
“哦…”
气氛瞬间就冰了下来,楚曦不敢再接着逗他,在被子里小心地缩了缩脑袋。
洛晔见她实在不愿再睡,又怕她觉得闷,便一直守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突然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通报声后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扑腾”一声重重跪倒在他们不远处,声音里似乎都染上了哭腔:“圣上,娘娘,康王找到了。”
楚曦只好又打起精神扮演起好姐姐的角色,语气发急道:“他在哪?”
小太监声音抖得更加厉害,语气中满是哭丧地颤巍巍答道。
“回娘娘的话,在羌王那宫里头找到的。康王殿下他...他死状极惨,手脚都被人砍去,血肉模糊都快看不清样子了...”
“怎么会这样!”
楚曦脸上的悲伤立即自眉梢眼角迅速地蔓延开来,她立马坐起来要下床,却被男子从后面拖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沉着的声音稳稳响起。
楚曦伏在他怀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只负责演戏,剩下的交给他就成了。
那小太监声音发颤地答道:“回圣上的话,自康王殿下失踪后,奴婢们就谨遵圣上的吩咐前去寻他了。奴婢们将这行宫上下翻了一遍,可唯独寻到羌王那里,羌王不让奴婢们进,羌王吃了酒,看起来很是凶悍,非说奴婢们是故意找茬。最后还是方将军态度强硬,硬闯了进去…谁知,就看到了康王那个样子…”
“那羌王现在何处?”洛晔继续沉声问。
“已经被方将军五花大绑了,还有康王殿下的残躯…”太监小心翼翼地答道,“现在正在外头候着呢。”
“本宫要去看看康王。”楚曦挣扎了一下道,“羌王杀了本宫的弟弟,本宫绝不饶他!”
“看好羌王,朕和皇后这便前去。”
小太监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动作小心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楚曦擦干净自己脸上挤出的泪珠,得意洋洋地看向洛晔。
“没有,挺好的。”洛晔捏捏她的脸蛋答道,“我替你穿好衣服,咱们去看看,一会画面血腥,你尽量不要看就是了。”
“我自个会穿,”楚曦脸蛋一红道,“那个,你能把我的贴身衣物帮我拿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铁树开花般的瞬间:洛洛脸红了!
还有我觉得洛洛真是越来越贴心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伺候~
终于在路上把过于短小变成了一般短小!天呐写作文的时候就二十多分钟了,等我奋书疾笔地写完发现…跑题了 ◢д◣
因为太监不是男人,所以一般自称奴婢~~
倒腾了半天还没到家,感谢营养液明天再补≧▽≦
第64章 对峙
“在哪里?”洛晔站起身来看向她问。
“就墙角那个喜鹊石榴纹的箱匣里, ”楚曦低着头朝那指了指, “你随便帮我拿出一个就成了。”
洛晔却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几个箱匣。
喜鹊石榴纹?这好几个上面都有鸟,到底哪个是喜鹊?
他正疑惑地探索间, 没注意到脚下的小巧箱匣, 男子的长腿一迈, 骤然踢翻了脚下的箱匣, 女子精巧刺绣的各色贴身衣物顿时散了一地。
“洛晔!”楚曦听见响动抬起头来顿时羞恼地大叫, “你做了些什么!”
“我...”洛晔瞧见这场景也有些微的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你出去!”楚曦生气地指了指门口说,“去把绛莺帮我叫进来。”
“噢...”洛晔有些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那等你收拾好了叫我。”
楚曦看着满地花花绿绿的抹胸, 瞪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 绛莺便推着楚曦走了出来,洛晔本来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心想着她一会会喊他抱她出去,没想到那个宫女竟推着一个带轮的东西将她推了出来。
楚曦有些得意地瞟了洛晔一眼, 她是那种光知道指望他的人吗!
上次她的腿不能行走, 便指挥着宫里头的小太监组装了一个简易的轮椅,其实就是将椅子改装了一下,然后加了两个轮子。这东西本来在宫里头, 可这次出行楚曦怕再出什么意外,便叫人将这轮椅也拆了带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
洛晔嫉妒地看着那丑陋笨拙的东西。
这玩意比得上他的大长腿吗!
“这东西叫轮椅,专为腿脚受伤的人提供的。”楚曦带点炫耀地说,“怎么样, 我是不是很聪明。还有还有,我今儿个的这身打扮,是不是够悲丧的?”
她穿了一身素白,月白色的交领襦裙外面还披了条云丝绣白梅的披风,头发用一支扁平的素银簪挽住,脸上脂粉未施,眼底还有隐隐青紫。再配上她雪颈上的大片淤青,她整个人就宛如一朵惨遭风吹雨打的娇花,虽沾染上了些许泥土,却只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柔婉秀致,不同于往日的明丽美艳,如今这般清素打扮的她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洛晔看了一会才回过身来,楚曦看着他愣神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怎么啦,是不是很奇怪?”
洛晔轻轻弯下身子,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抹上了她的眼睛下方:“你这里怎么回事,我记得方才没有啊?”
楚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抹了一把,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恼怒道:“你干什么!那是我才涂上的!”
洛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一片乌青:“你涂这做什么?”
“跟你没话说!”楚曦决定不跟直男讲道理,回过头吩咐绛莺说,“时候不早了,快将我推出去。”
绛莺点点头,推着木轮椅后面将楚曦推了出去。
洛晔也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大殿里此时一片烛火通明,尽管楚曦垂着头,却还是注意到了许多不该出现之人。重要朝臣都是洛晔叫过来的,毕竟此事涉及到和羌族的邦交,万万马虎不得。林书寒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大碍,看到楚曦出来他眼睛里掠过一抹担忧之色。
宁修深色的眼眸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深幽,他在看到女子出来之后,就慢慢朝她单膝跪了下去,姿态优雅宛若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参见陛下,殿下。”
楚曦伤心欲绝地抬起头,眼睛四处搜寻着:“我弟弟呢?”
宁修站起身,默默地让开身子。只见他身后躺着一具残破的躯体,以及被跪绑在地上双目圆瞪看起来像要吃人的段泰。
楚曦身子一晃,差点没坐稳。
洛晔在身后扶住她,眼睛却似是不经意地看向了宁修:“这是本朝的事情,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听说皇后殿下受伤,心中担忧,于是前来探望,没想到却撞上了这事。”宁修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摇了摇头说,“还望皇后殿下节哀顺变。”
“快放开本王!”段泰双目赤红一副癫狂至极的模样,“你们蓄意构陷谋害本王,都是你,你这个指手画脚蛇蝎心肠的臭娘们儿!”
“是,都是因为本宫!”楚曦突然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你因对本宫不满,便这般伤害我的弟弟。大周已经没了,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闲散王爷,你却还是不放过他!”
楚曦这话倒是激起了几个老臣脸上的愤慨,他们虽然已经归顺了洛晔,但表面上名正言顺的理由却是因为楚子康写了退位诏书,主动让贤于洛晔。可即使这样,他们骨子里的那点虚伪的傲气,却还是促使着他们时刻关注着废帝的动向,若是洛晔敢苛责废帝太过,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废帝当着他们所有重臣的面,被这蛮夷之族残忍杀害,对于这些满嘴慷慨陈词的老臣来说,若不严加追讨一番,实在有损他们的声名。
“放屁!你这毒辣的娘们儿,本王才不稀罕碰你们那个蠢笨如猪的废帝!”段泰面色涨红看起来是饮了不少酒,“你们分明就是嫁祸于我!”
“嫁祸于你?”楚曦冷哼一声,“你那日在殿前对本宫不满,这明眼人可是都瞧见了,不知为何你对我们这些前朝旧人就是如此敌意。你名义上还是我的姐夫,可是你是怎么对我姐姐楚苓的,她可是都告诉我了。”
段泰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惧意,但随即他又表情更加凶恶地看向楚曦:“那是我自个的婆娘,我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关你什么事?”
“连陛下都没有对我们这些前朝旧人怎么样,你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楚曦冷哼一声说,“本宫看你就是不服本宫,不服陛下!”
段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挺直身子凶狠道:“那又如何,你这阴毒的婆娘,没有资格在这里冲本王指手画脚!”
林书寒听不下去缓缓开口道:“羌王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羌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而现在在你面前的,却是我大夏最尊贵的皇后殿下。你那日在长平宫对皇后不满,已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如今康王不明不白地死在你那儿,若说跟你没关系,确实有些勉强吧。”
段泰眯起那双略带浑浊的猩红双眼:“你又是谁,凭什么说这些话?”
“下官位卑言轻,只不过见不得羌王污蔑皇后殿下罢了,”林书寒微微一笑说,“方才羌王说我们是蓄意构陷于你。可据下官所知,羌族一向能征善战,性格强悍,我们又如何在您眼皮子底下,将一个大活人塞到您那儿去呢?”
“而且,”林书寒温润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犀利的光来,“若羌王心中无鬼,又为何不让侍卫进去搜索,反而在宫殿门口,闹得人尽皆知呢?”
段泰顿时哑语,他心中确实对楚曦不满多时。他一向瞧不起女子,更受不了有女子对他横加指点,那日楚曦当众叱责他已经让他很是愤愤不平。连楚苓那种尊贵的公主他都能当成玩物一般肆意糟蹋戏弄,楚曦虽贵为皇后,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大夏皇帝养的一个美丽的玩物罢了。
所以今晚有侍卫得了那女人的命令要进来搜查,他自然而然地觉得他们是在故意找茬,再加上他今日吃了些酒,脾气也上来了,于是大肆阻拦在宫殿门口很是闹腾了一顿。后来那些侍卫强硬地进去在他寝宫里找到了楚子康,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如今被扭绑了来,他才反应过来定是有人存心构陷。
可如今林书寒这么一问,反倒让他没法解释了。若是他照实说出来,不也正是坐实了他不敬大夏皇后的罪名,这样的话,岂不是为他杀害楚子康提供理由了?
段泰瞬间觉得林书寒的话将他逼上了绝路,让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有一个老臣按捺不住有些激动地开口了:“羌王你怎能如此呢,当日皇后殿下在殿上训你,本就是你做的不对。如今你竟因为私怨将康王如此残忍地杀害,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了?”
“闭嘴老东西!我说了不是我!”段泰见越来越多的人指责他更是恼怒,“你再胡说八道我拆了你那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