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斗考试——赵十一月
时间:2019-06-25 10:22:24

  她想起当初林贵妃为了后位构陷余太后和阮皇后密信往来, 甚至将吕才人之死栽赃到余晚晴的身上。皇帝匆匆赶到, 三言两语了结此事,顺便带走了余晚晴。
  她想起德嫔因嫉恨而令余晚晴罚跪却招来李进忠,最后反因“御前失礼”被贬成为吕才人, 皇帝却派了周太医去给余晚晴看伤。
  她想起余晚晴送来的那瓶桂花酱, 她一瓶没动, 最后全被皇帝要了去。
  ..........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顿静止了,顺妃恍惚间想起了许多,往日里那不曾放在眼里的点点滴滴都浮现眼前, 最后想起的却是那日晚上,她起意要将余晚晴放出冷宫,用作牵制林贵妃的棋子。当她与皇帝说起余晚晴时,皇帝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颔首,语调沉静:“也好,她在冷宫也有些日子了,是该出来了。”
  顺妃眼中发酸,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够违逆圣意?她那日之所以能够求得皇帝点头,不过是因为皇帝已是有心要放余晚晴出冷宫罢了——所以,他才回来长春宫,才会听她说完那些话,才会点头应允。
  可笑她当时自以为这是皇帝宠爱自己的证据,甚至以此洋洋得意,还在余晚晴面前炫耀荣宠。
  何其的愚蠢?!何其的可笑?!
  想到此处,顺妃心如刀割,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再忍不住,簌簌的掉了下来。
  然而,滚热的泪水终于再一次的唤醒了她的意识,她眨了眨眼睛,慢慢的意识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慌乱又无措的抬眼去看皇帝。
  在她恍惚之间,一行人已是从帐外到了营帐之中,皇帝端坐在上首位置,左手的伤口已是由太医妥帖包扎,只有余晚晴还跪坐在他左手边,心有余悸的看着他手上伤口。
  像是意识到了她看来的目光,皇帝忽然挑了一下眉头,然后示意左右退下,又与余晚晴道:“你这一身也是怪狼狈的,还是先回去收拾收拾吧。”顿了顿,又道,“周太医也说了,我就是一点皮外伤,真没事。”
  余晚晴想了想,也觉着自己这模样确实是该收拾收拾,这才带这些羞窘,起身离开。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萧翀方才看向站在面前,仍旧有些失魂落魄的顺妃。然后,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的问道:“所以,你都明白了?”
  皇帝的态度毫无掩饰,方才醒过神来的顺妃立刻就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味。
  在这一刻,哪怕营帐之中烧着炭盆,温暖如春,顺妃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噤:有些事,皇帝他没有说开,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可是皇帝现在忽然就想与她说开了——皇帝这是将她当做死人看待。
  想通了这一点,哪怕皇帝此时神色依旧,未有其他言语,顺妃依旧觉得利刃悬于头顶,不由的便跪了下来。一时间,她甚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喃喃道:“臣妾,臣妾.......”
  萧翀目视着她,耐心的等她反应过来。
  在这样冷静的目光里,顺妃终于寻回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她突兀的顿住了语声,挺直腰背,使自己跪得更加笔挺:“臣妾知罪,只是如今后宫纷乱将起,还求陛下看在大局份上,饶妾一命。正所谓‘使功不如使过’,臣妾已是知罪,日后必是不敢再做他念。”
  如今后宫的安定不过是风雨来前的宁静——阮皇后病重垂危,一场后位之争显是近在眼前。若皇帝此时处置顺妃,后宫之中便再无能够制衡林贵妃之人。林贵妃本就对后位志在必得,若是此时再失制衡,只怕会更加嚣张。
  而皇帝,显然是不会愿意看着林贵妃登上后位的。
  这是顺妃唯一能够为自己想到的生路所在。然而,令她绝望的是——皇帝听她说完那些话,面色依旧不改,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是不为她的说辞所动。
  果然,待得顺妃话声落下,萧翀便扬了扬唇:“原本,朕是想要留着你的,毕竟总也要留个能够制衡林氏的人。不过......”
  顺妃紧张且害怕的咬住唇,等着萧翀接下来的话。
  萧翀却是话声一转:“朕要用着林家,所以倒也乐得看林氏骄横,只是当初朕将‘顺’字给你,是觉着裴家女美名远扬,你又是这样的自持才高,想必也该明白顺字的意思。只可惜,这些年来你不仅不知恭顺,反倒屡次忤逆朕意。所以,朕为何要留下这么个一点都不恭顺的‘顺妃’?”
  顺妃脸色更是苍白,看着萧翀的目光里带着哀求,只急声道:“陛下,林贵妃她......”
  “朕当然不会叫林氏失衡,”萧翀淡淡道,“但也未必一定要用你。”
  顺妃终于彻底反应过来,素来文雅的声调似乎也因为濒临崩溃的情绪而变得尖锐起来:“陛下是要给余氏妃位?”
  萧翀并不瞒她,微微颔首,缓声道:“镇远侯府以谋反问罪,余氏出身有瑕,朕也因此一直有所犹豫。如今你做下这些事,倒是叫朕也终于下了决心。”
  顺妃脸色惨然,闻言苦笑:“陛下何必自欺欺人,便是没有我做的这些事,难道陛下就不会给余氏妃位了吗?”
  如今,顺妃已是看得清楚:后宫这些人,皇帝独独待余晚晴特别,如何又会不舍得一个妃位?甚至,说不定还要将后位拿去送人.......
  萧翀并未在余晚晴的事情上多说,只是道:“该说的,朕都与你说了。到底也过了这些年,朕亦是希望你走得明白些,也给彼此留下余地。”
  顺妃看着萧翀,目中凝着泪光和冷嘲,用力咬住牙根,寒声反问道:“陛下何曾,给臣妾留过一丁点的余地?!”
  萧翀看着她,只是道:“至少,这事没牵扯上你们裴家。”
  顺妃脸色大变,立时便顿住了声。
  萧翀却是意味深长的感慨:“说真的,朕也没想到你现下还能将裴家看得那样重——要知道,裴家当年可是站在孝明太子那边,虽说先帝将你指给了朕,但他们当时根本没把朕这个齐王放在眼里,也只当你这个嫁入齐王府的出嫁女是弃子。直到孝明太子自尽,朕践祚登位,他们方才厚着脸皮来与你修好.......你竟也能不计前嫌,将他们、将所谓的名门裴氏看得这样重?”
  顺妃双手握拳,尽量跪直了身体,含泪去看皇帝,咬牙道:“陛下非要如此辱我吗?”
  萧翀终于不再多说,他深深的看了眼顺妃,拂袖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阔步出了门。
  顺妃却仍旧跪在原地。
  正如萧翀适才所说,如今该说的都已说了,皇帝那些话、以及此时离开都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给她留了余地。
  只是,哪怕想得再明白,顺妃眼里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她忙又伸手去擦眼泪,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从香囊里倒出了一颗细小的药丸——这是每一个裴家女及笄后便要带在身上的,一直到死。
  裴家女戒首要一点就是:贞静自持,若遇侮辱,当自断以保清白,以全家声。
  而如今,顺妃却不得不用着枚药丸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至少能够将事情到她为止,不牵连家人,保全裴家。
  顺妃跪在那里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将那枚细小的药丸吞入腹中,有些茫然的想:原来这药丸竟也是甜的吗?
  临近死亡的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姑祖母为自己插簪及笄,用那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道:“记住,你是裴氏女,此生都是。”
  此生,都是。
  顺妃咬着唇笑了笑,有些模糊的想:要是到了下一世,或许就能换个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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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翀太了解顺妃,或者说他太了解裴家教出来的那些女人了。
  所以,他几乎可以确定顺妃的选择,说过话后便直接回去找余晚晴了。
  余晚晴这会儿方才从净室里出来,身上只一件水青色的衫子,披着一头未干的湿发,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气味。见着萧翀正坐在内殿等她,她也不由露出笑容,然后把手里的干棉巾递给萧翀,哼哼着撒娇道:“你帮我擦擦头发吧?”
  泡了一会儿热水,余晚晴心情放松了许多,倒也没了先前的担忧和惊慌。因着今日这一番折腾,她对萧翀更添了几分亲近,说起话来也是娇娇的,带了点对亲近之人才有的小脾气。
  萧翀看着余晚晴,心情忽然就轻松了许多,自然而然的接了她递过来的干棉巾,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过来坐吧。”
  余晚晴乖乖的坐了过去,但也不忘叮咛萧翀:“用右手就行了呀,你的左手还伤着呢。”
  萧翀看她一眼,还是依言用右手替她擦发。
  余晚晴还挺享受这种被萧翀服侍的感觉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才问起顺妃的事来:“对了,你不是有话要问顺妃?问的怎么样了?这回骑装的事情,是顺妃做的吗?”
  余晚晴问个不停,萧翀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余晚晴忍不住去揪萧翀的发尾,十分怀疑的样子:“她真承认了啊?”她还以为顺妃肯定是要抵死不认的呢,毕竟暂时也没什么证据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萧翀应声:“她做的事,自然是要承认的——更何况,她心里也很明白:有些事,我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已足够。”
  余晚晴暗自腹诽:封建.独.裁害死人啊!
  不过,顺妃三番几次的害她,余晚晴也没有圣母心到要给顺妃说话,反正人家是萧翀小老婆,交给萧翀自己处理就是。
  所以,问过顺妃后,余晚晴也没多说,反到是说起另外一件自己很挂念的大事——
  “对了,你那些侍卫不是路上遇着棕熊了吗?”余晚晴眨巴下眼睛,看着萧翀,小心问道,“那熊死了没?熊掌你准备怎么做?”
  萧翀:“.......”
  唉,每回对着余晚晴,总是严肃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完一个便当了。就是有点赶,感觉写的不是很满意。ε=(?ο`*)))唉
  大家晚安,mua! (*╯3╰)
 
  第107章 第二次
 
  熊自然是死了的。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 这么多的侍卫对付一只棕熊, 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众人注意力都在皇帝遇刺上头,除了余晚晴, 只怕还真没人惦记那熊掌。
  也就余晚晴了。
  萧翀暗叹了一口气, 想着余晚晴受了这样一番惊吓, 吃点儿熊掌补补也好, 便道:“你若想吃,我让人将那前右掌处理一下, 给你做一道来,略尝尝味道便是了。”
  这熊掌也分前掌与后掌,因着前掌比后掌小,原就是掌花明显,胶质多,最宜做菜。
  至于为什么选的是右掌, 那也是因为外头说起熊掌来也多有“左亚右玉”的说法, 说的便是这前右掌的难得——别看这棕熊这会儿大冷天的出来拦侍卫的路, 其实熊都有冬眠的习惯,还爱掏蜂蜜,爱舔熊掌, 其中前右掌最常舔.弄。这前右掌又因着时常舔.弄的缘故, 常有蜜汁津液浸透掌心, 胶脂润滑,尤显得掌心肥腴,肉质油香。
  余晚晴自然也懂这些, 闻言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嗯嗯”,还补充道:“叫他们做道‘掌上明珠’吧,我也是想做这个很久了,就是一直没碰着机会。对了,其实熊心什么的也都是可以吃的......”
  三言两语之间,余晚晴已经是把那只还见过面的熊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萧翀对于这些素不在意,自是随口应了。只是,熊掌这些处理起来也是怪费时间的,这会儿又是马上就要用午膳了,萧翀也没和余晚晴一起白日发梦,而是贴合实际的问了一句:“这会儿也是要用午膳了,准备吃点什么?”
  余晚晴想了想,才道:“对了,之前说过的鹿呢?打了没有?”
  两人才入林时,余晚晴便说了要打野鹿来烤鹿肉,只是她那时候连背上弓箭都没来得及解下就出了惊马之事,之后又是遇刺,自是没空去打什么野鹿野兔,便是那些侍卫也都是为着圣驾安危,一路上提心吊胆,就怕再出什么事,更加没心情去打东西。
  不过,萧翀素来面皮厚,便是一只鹿都没打到,他也能说的好像有一群鹿似的,略一颔首便道:“你若想吃,便叫人炖些算来便是。”
  余晚晴却道:“新鲜的鹿肉,还是要自己烤着才好吃呢。”
  说着,也顾不得自己一头还没干的长发,便叫人去搭了烤肉架子来。
  好在,虽说萧翀这头没有打着野鹿什么的,可底下臣子亲贵自是要上赶着来送东西,还真是什么也不缺的。
  便是蜀王和蜀王妃,这一早上就是收获甚丰。待得回营后,他们两人听说了皇帝遇刺之事,自也吃了一惊,忙不迭的赶来看了。
  当然,蜀王妃这会儿过来也没有空着手,什么鸡兔狍子自不必提,连野鹿也有。
  瞧着皇帝与余晚晴两个看着也没什么事,余晚晴还有精神要搭烤肉架子,蜀王妃松了口气,便又跟着叫好:“这可好!我这儿正有新鲜的肉,叫人切好了,正好一并儿烤了,也叫我和王爷沾光尝尝味道。”
  萧翀自是一贯的没有好脸色,余晚晴却是喜孜孜的应了下来,还道:“这么大只的鹿,一两个人怕也吃不过来,还得多些人才是。”而且吧,这鹿肉也太滋补了些,萧翀这家伙吃多了也不好。倒是蜀王,反正有蜀王妃多吃点儿也没什么。
  这剥皮切肉弄调料的,自有下头人去张罗。那些鹿肉、兔肉、狍子肉,有切块的,也有切片的,还有留了整条腿的,吃到嘴里自是各有滋味。
  蜀王瞧着人家把那野鹿拖下去,还交代了几句:“割了鹿茸,记得把鹿血放好了,本王迟些儿要喝鹿血酒。”
  这鹿血酒什么功效,那是不用说都知道的。为着这个,蜀王妃心下暗恼,忍不住的就悄悄拧了蜀王几下子。
  蜀王还委屈呢——也就是顾着王妃面子,要不然他还得说说鹿鞭什么的该怎么处理的。
  只是,蜀王这委屈也没处说,只得自己咽了。
  因着有余晚晴吩咐张罗,烤肉架子倒是很快搭好了。
  余晚晴到底是古饮食专业的优秀学生,难得碰着这么个机会,还是很能折腾的。
  她先是叫人设了个烤架,把鹿腿什么的穿到烤架上,下面再设火盆。盆里正烧着火,橙红色的火焰扑腾着往上乱窜,火舌则是细细的舔过烤架上的鹿腿,肉香随着火炙而溢散开来,喷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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