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斗考试——赵十一月
时间:2019-06-25 10:22:24

  林贵妃眉心微跳,但也不能不应:“娘娘言重了。”
  “贵妃不必过谦。”阮皇后微微摇头,语调柔和恳切,仿佛真就是再与她们掏心置腹,“你是贵妃,虽代掌宫务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多有不便。过去一年,宫中方才多了那许多事,反叫陛下操心许多。如今,本宫掌管宫务,自是不好躲懒,很该趁此之时将这宫里的规矩重新立起来,正一正后宫风气,如此也能为陛下分忧,日后便是再来新人,宫中也能安宁。”
  “几位妹妹,不知我这话可对?”阮皇后说到此处,又含笑往诸人处看了一眼。
  林贵妃脸色最是不好,一句话也说出来。阮皇后那些话,根本就是针对她,就差没有直接指着她的鼻子说一句“哪怕你是贵妃,那也是个妾,就算以前代掌宫务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会搞出那么多事来,如今我这个正妻当权,肯定要重新立规矩、正歪风。”
  余晚晴和周美人则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阮皇后此回茶宴就是要重新树立起自己正宫皇后的威仪,眼下阮皇后这般说,她们若是不应就是不给阮皇后面子;可若是应了这话,岂不得罪林贵妃?
  正所谓是“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如今阮皇后和林贵妃,余晚晴都不想得罪,可若是二者不得兼得,那就只有舍林贵妃而取阮皇后。
  余晚晴只犹豫了一瞬,立时便起身,垂首应声:“娘娘说的很是。”反正她都已经得罪过了林贵妃,也不介意多得罪一回,倒是阮皇后这里,以她所见:阮皇后城府高深,说不定还有什么特别手段,暂时还是别得罪的好。
  余晚晴这一开口,原本犹豫的周美人也仿佛回过神来,跟着起身应声。
  林贵妃独坐一侧,仿佛是被诸人孤立一般,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阮皇后见状,心下亦是十分的满意。一时之间,就连她看着余晚晴的目光也稍稍和缓了一些:倒是个知道分寸的,虽有些傻,但也还算是不错吧.....
  想着皇帝早前说过要留余晚晴分化余家势力的事情,阮皇后心里仍是看她不上,面上还是待余晚晴更好了些,想着宫里都说僖嫔尤爱吃食,阮皇后还特意让人给余晚晴多上了些茶点。
  甚至,众人一起品茶赋诗时,阮皇后还很给面子的点了余晚晴,让她先起头。
  吃完了茶点,正喜孜孜的余晚晴差点没被茶水呛到:“......咳!”
  妈耶,救命!我他妈的平生只会背诗不会作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了。
  这章就是写下后宫目前的局势吧,反正女主就是躺着过宫斗局的
 
 
  第134章 隐秘
 
  余晚晴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来。
  以至于茶宴上都静了片刻, 诸人多是讶异。
  便是阮皇后,心下也是暗暗惊讶:虽然早便知道这僖嫔才貌不显,可是也没想到她竟是“不显”到了这个地步!
  要知道,这年头,京中有身份的贵女都是会时不时的开个诗社什么的,彼此诗文交往也是常见的,就算是个才艺粗陋的也多少能够作几句歪诗。
  也就余晚晴了,阮皇后好心叫她开头出个风头, 她憋半天就只憋红了脸。
  林贵妃看着,不禁挑眉,冷笑了一声:“这倒也难怪了——毕竟镇远侯府行伍出身,镇远侯也是个不同文墨的, 僖嫔想来也是肖似镇远侯这位父亲吧。”
  “贵妃慎言, ”阮皇后出言维护, 徐徐道, “镇远侯是行伍出身不错, 难道林家就不是行伍出身了?”
  林贵妃却是没想到这一处,随即便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镇远侯府谋反族诛, 我家父兄皆是忠心为国,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阮皇后纤眉微挑, 柔柔一笑,似是意味深长:“贵妃许是不知,陛下已是打算赦免余家。”
  林贵妃闻言,脸色大变, 先是看了看阮皇后,然后又转眸去看余晚晴。
  莫名其妙成为话题中心的余晚晴:“......”
  阮皇后早有准备,此时端坐首位,说起话来语声轻缓从容:“僖嫔自入宫来便侍驾辛勤,本宫与陛下商议过后便打算晋她妃位,册妃礼就在月底。余家到底是僖嫔娘家,虽说镇远侯府因谋反族诛,但余家尚有一脉,陛下已是打算看在太后娘娘以及僖嫔的份上,法外开恩,赦免余家。”
  说来,这册妃之事皇帝早便与阮皇后说过,阮皇后自也是早早便开始预备起来,就连余太后都已知道,按理林贵妃也该知道才对。
  可是,阮皇后却是故意瞒着林贵妃,不许宫人将此事告知林贵妃。
  直到今日,阮皇后方才借着此事,当着所有人的面,云淡风轻的敲打了一回林贵妃:“贵妃难道不知此事?是了,想来贵妃近日卧病,陛下又无暇去见贵妃........竟无人与贵妃说及此事吗?”
  林贵妃抿着唇,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她看上去面如金纸,就像是枝头那片即将凋零却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枯叶。
  阮皇后看在眼里,唇角微扬,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随即,她用修长白皙的长指轻轻的叩了叩桌案:“行了,既然僖嫔不擅诗词,便一齐看戏吧,也算是得个乐儿。”
  *********
  余晚晴作为这场宫斗大戏的配角,旁观完了后也没在凤来宫多留,这就起身回去了。
  待得回了华清宫,溪午亲自服侍着余晚晴重新洗漱了一回,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再解开发髻上那些沉甸甸的钗环,一头的乌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起来,换了一身更轻便宽松的家常衫子。
  然后,溪午扶着余晚晴在软榻上歪着,又悄悄与边上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退下。
  待得人都退下了,余晚晴方才抬起眼看了溪午一眼:“怎么了?”她一看这架势便猜着溪午是有事要与自己说。
  溪午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低下头,轻声与余晚晴说话:“娘娘,您还记着上回我与您说过,我在行宫里碰到个和我妹妹很像的宫女?”
  余晚晴微微颔首,想起自己当初的怀疑,秀气的长眉不由一蹙,语声微凝:“怎么了?”
  溪午便道:“她今日又来寻我了。”
  余晚晴不由抬眼去看溪午,问道:“可是说了什么?”
  溪午便道:“倒是没什么,就只是一昧的问我娘娘您近日起居饮食,心情如何什么的......”
  余晚晴闻言,心里已然是彻底明白过来:果然,那宫女就是余太后安插的人!余太后必是不信她这个侄女,所以才想着从她的贴身宫女溪午身上下手。想来也是临近月底册妃礼,而余晚晴这些日子又一直窝在宫中不动,没有半点声响和反应,这才逼急了余太后,使得余太后用了这枚暗子来探听情况。
  想到这里,余晚晴不由也沉下声音:“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溪午低声道:“我就说娘娘近来似是与陛下起了些争执,心情不好。”
  溪午并不知道很多内情,但是她也能猜到这宫女来得如此凑巧又深知自己旧事,多半就是余太后给安排的。也正因此,想着余太后与皇帝之间素不对付,溪午对着余太后那边的人,本能的便要说些自家娘娘与皇帝不好的话,这才好显出自家娘娘并不是完全站在皇帝这边。
  余晚晴听着不由也是一笑,抿了抿唇:“是该这么回!”
  溪午闻言倒是安心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余晚晴一:“娘娘,这要是她再来.....”
  余晚晴思忖再三,心下已有了些主意,便道:“她若是再来,你便与她说,我近来心情越发不好,神思不属......"
  说着,余晚晴还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反正,怎么糟糕就怎么说,最好把我说得就剩一口气似的。”
  溪午看着余晚晴,脸上神色一时也是实是有些纠结:“娘娘.....”
  余晚晴摆摆手:“放心好了,你这么说,她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见余晚晴主意已定,溪午也不好多劝,只得闭了嘴。
  眼见着余晚晴面有倦色,忙又拿了软枕和薄毯来,枕头垫在余晚晴身后,薄毯则是盖在她的身上,如此才好叫她躺得更舒服些。
  余晚晴心里想着事,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事与萧翀说。
  这么一琢磨,直到晚上两人上了榻,余晚晴才想起来要说这个,她也算是十分豪气了,一开口就是——
  “你有没有想过,直接解决掉余太后?”
  萧翀闻言,不由抬目打量余晚晴面色,都有些想要伸手试一试她额上的温度——可别是烧坏脑子说胡话了吧?
  余晚晴自然认得萧翀这眼神,哼了一声,接着便道:“你别这么看我,我是有正经事和你说!”
  萧翀见她有模有样,心下不免觉着好笑,暗道:难不成,你还真有能教我的?
  不过,余晚晴这样认真,萧翀便也端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余晚晴便与萧翀嘀咕了一回溪午碰见那宫女的事情,然后才道:“你说,我们能不能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就让溪午去和那宫女说,说我一狠心把自己和你都毒死了。余太后听了这消息,肯定是要高兴疯了,说不定立刻就抱着孙子造反的。到时候,不就能一网打尽了?”
  萧翀听到这里,已是若有所觉。
  余晚晴越想越觉着自己的主意好,越说越是兴奋:“我知道,你和她肯定是有仇,八成早就想要弄死她了,只是碍着孝道的名声不好动手。尤其是先帝还在遗诏里提了让你孝敬嫡母的事,所以你也不好直接动手。可是,只要她主动出了手,我们就能还手了啊——母不慈在先,那就怨不得子不孝了!”
  萧翀闻言仍是十分镇定,他先伸手按住了激动中的余晚晴,轻声道:“不行。”
  余晚晴一怔,回头去看萧翀。
  萧翀此时就止了声,没有再往下说。
  却见他此刻长眉微蹙,眸光沉沉,仿佛正凝神斟酌着什么。
  看着萧翀这般模样,余晚晴便猜着他应该有重要的话没说完,便也收了声,耐心的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一时间,榻上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样过了片刻,萧翀方才问了余晚晴一句:“你知道余太后藏在枕头底下的是什么吗?”
  说起这个,余晚晴秀气的长眉简直要倒竖!她真想抓着萧翀寝衣衣襟大哭一场,应声回答时也是满腹怨念:“你又不和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萧翀却是淡淡道:“我也是猜的。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当是先帝遗诏。”
  这却是余晚晴从未想过的答案。她呆了呆,然后才试探着道:“难不成,先帝临死前还写了两道遗诏?”
  先帝遗诏很早就被内阁公布天下,如此才有后来的新君登位——此乃法理。
  也就是那道遗诏里,确立了皇帝继承人的身份,也确立了余太后这位嫡母以及未来太后的尊荣。搞得萧翀和余太后至今僵持。
  难道,先帝还搞批发,背着人又写了一张遗诏?
  就在余晚晴满腹疑惑的想着事情时,萧翀抬起眼。
  他眼睫乌黑,瞳仁上映着微光,像是有幽幽的火焰正在他眼中燃烧。然而,那火焰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以至于他的目光竟是冷定如冰雪。
  此时此刻,萧翀躺在榻上说起当年之事,神态和语调竟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哪怕是那石破天惊的秘密,在他口中也是平淡无奇。
  只听他缓缓言道:“先帝晚年,遇孝明太子谋反之事,几乎是痛彻心扉,以至病重,再不能愈。后来,先帝仓促离世时,身侧只有我、太后以及内阁诸臣。当时,先帝膝下只余二子,也就是我与蜀王,蜀王远在封地又一贯荒唐,能承帝位的自然只有我。”
  “所以,内阁当时用以公布天下的遗诏,乃是我和太后还有内阁诸人一起拟定的。”
  是了,那道遗诏既确认了皇帝继承人的位置,也确认了太后在新朝的尊荣,看似平衡,实际上也确实是诸方势力彼此妥协才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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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遗诏
 
  萧翀话声方才落下, 便只剩下那突如其来的安静。
  无比的安静。
  此时正值夜深,窗外明月当空,有月光透过窗纱照入殿中,殿中铺地砖石映着光,如同幽深平静的湖面。
  殿内和榻上却是寂寂无声。
  以至于榻上的两人都只能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以及胸口鼓噪的心跳声。
  余晚晴稍稍的费了点时间整理思路,好容易回过神来,便悄悄的在被子底下踢了萧翀一下。她身量原就比萧翀小,腿也不及人家长, 踢人的时候,脚趾尖正好够着着对方小腿位置。
  虽说余晚晴的脚指甲早就修剪过,圆润玲珑,但这会儿直接戳到皮肉上, 多少还是很有些疼的。
  也亏得萧翀皮糙肉厚, 被她这么踢一下、戳一下也没在意, 反倒缓和了脸色, 转头看了余晚晴一眼:“又怎么了?”
  “你也说了, 先帝去的仓促,连遗诏都是你们自己商量着写的......”余晚晴一面想, 一面问他,语气里带这些诧异, “你怎么就能确定先帝他提前给余太后留了遗诏?”
  萧翀闻言,重又转回头,仍是平躺在枕上,神色如常, 漫不经心的看着正上方的床顶。
  从余晚晴的方向看去,他的侧脸如同刀削,轮廓深刻,带着硬玉一般坚硬的色泽,英俊得不可思议。
  像是在斟酌着言辞,萧翀略顿了顿,然后才接口解释说:“我说过,当时孝明太子已死,先帝膝下所剩二子便是我与蜀王。便是先帝自己从我和蜀王里选一个,他应该也会选我——蜀王一贯荒唐,早教先帝赶去了封地,实在没有人君之相。但是,先帝他亦是深知我的毛病......”
  余晚晴眨巴下眼睛,迟疑着问道:“你的毛病?”
  她怎么不知道萧翀还要有什么毛病?
  萧翀显是想起了什么,面沉如水,一时冷笑出声:“我自小身边便近不得女子,哪怕是和阮氏大婚,哪怕他给我赐了两个侧妃.......自然,也不可能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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