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阿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短短时间内已经狼吞虎咽吃光她碗里的东西,目瞪口呆。他算是相信,她真的饿坏了。
商津尽力保持优雅地搁下碗筷,意犹未尽地轻轻舔一下嘴唇,向阿金道歉:“金哥,你事先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去碰。我以为既然放在卫生间,就是公共用品。对不起。”
乖乖巧巧又极具诚意,阿金哪里好苛责?何况他本来也不是刻薄小气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确实是我没和你讲清楚,浦哥的性格有点龟毛,规矩多。”一个不小心吐槽了浦开济,阿金及时收口,瞄眼卫生间的方向,转回来稍稍压低音量谈正事,“妹子啊,你看看,你住在这里挺受委屈的是不?连牙杯都不能随心所欲放到卫生间——”
“不委屈,不放就不放,我房间有桌子。”商津满副十分好商量的样子。
阿金噎一下,语重心长:“妹子啊,卫生间的问题其实只是小事。我和浦哥俩大男人,你一个女人住这里,很不方便——”
商津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我没觉得不方便,谢谢金哥为我着想。”
阿金决定吓唬吓唬她:“妹子啊,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心太大了,独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还敢和两个不知底细的陌生男人住在一起。万一是坏人,你连证件都被扣在人家手里,又和家里人没联系,到时候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人发现。”
商津双手撑在桌面上,支住脸颊和下巴,认真说:“可金哥你又不是坏人。”
和昨晚的鬼画符不同,今天她刚起床,尚未化妆,面容看起来舒服很多,能更清楚地发现,她长了一张厌世脸,不笑的时候尤为明显,即便她的嘴唇天生微翘带了点喜气。
她微湿的头发经过空气自然蒸发水渍,这会儿晾得差不多干,比方才更加卷曲,但不似昨晚爆炸头,而因为浓密,所以带几分“海藻般的头发”的味道——这个形容词是阿金从自己久远的青春期记忆里突然翻出来的,当时的女神们似乎基本都有此配置。
不过面前的女人达不到他心中女神的地步。阿金看来,她之所以能够得上漂亮,主要还是归功于她那双眼睛,在她五官之中最为出众,总是湿润而有光,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灵性,不笑的时候仍似春水漾漾。
阿金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了,搭配她的话,他的心跳再次该死地砰砰砰加速。
商津的视线一转,倏尔落向阿金身后。
阿金回头,看到是浦开济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他刚冲完澡,头发湿漉漉贴了两抹在额前,浓眉之下他的双眸因为水汽沾了几分凉意,与商津隔空对视。
所以也或许凉意真正源自于商津肆无忌惮的目光……阿金正忖着,便听商津不知死活地说:“小哥哥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也穿得这么保守?不热吗?脱光光会很凉快的,你要不要试试呀?”
“……”嗯,浦开济热不热他不晓得,但阿金这会儿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把人轰走,他得从头到脚畅通无阻地彻底凉凉。
堵不住商津的嘴,阿金站起打算转移话题试图先安抚住浦开济:“浦哥,今天早饭很丰富,我给你准备了——”
“不用了。”浦开济清淡地丢下三个字,转身回二楼。
商津仿佛以调戏浦开济为乐趣,见他连饭也不吃,桃花眼弯弯的,似月牙。她托着腮,视线跟随浦开济,直至他关上他的房门,她才收回,看向原本浦开济该吃的那份早餐,说:“既然冰山小哥哥不吃,那我吃吧。”
她完全不是征询阿金的同意,话音未落已将碗端到她自己面前,大快朵颐。
阿金嘴角抽搐。这女人看起来纤细,食量还挺大。以她的赖皮程度,要真住下来了,恐怕一天三餐都要蹭他们的白食。养不起养不起,必须轰走的理由顿时再加一条。
“金哥,这都你做的?手艺真棒。人还长这么帅。姑娘肯定排着长队等着嫁给你吧?”商津扒拉着碗毫不吝啬彩虹屁。
阿金怪受用的,甚至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用理智于心底默念“要坚定反弹她的糖衣炮弹”。说:“不是我做的,是八爪他媳妇。”
“八爪是谁?八爪鱼的八爪吗?”商津好奇,“原名就叫八爪吗?”
“是个会讲中文的泰国人,‘八爪’是绰号,因为他只有八根——”欸,他怎么和她聊起来了?
“冰箱里的自制冰淇淋呢?也是八爪他媳妇做的?”商津又好奇。
阿金一愣:“你怎么知道冰箱里有冰淇淋?”
“我刚起床的时候太饿了,你人不在,我就自己去冰箱里翻有什么能吃的,看见冰淇淋,吃了一个,味道太好了。”见他起身去冰箱查看,商津问,“不能吃吗?”
阿金阖上冰箱,颇为愁眉苦脸:“也不是不能吃。只是……那是浦哥做的东西,要分给附近的孩子,现在数量不对。”
“他还做冰淇淋?”继调酒、清理卫生之后,又一让商津认为不符合他气质的行为。
阿金走回餐桌前,笑一下:“哪呢,冰淇淋浦哥不是特意做的,只是些附属产品,为了不浪费,索性——”嘎,他怎么又和她聊起来了?
“什么附属产品?”商津当着好奇宝宝的同时,没忘将碗里的食物刨空。
阿金铁了心不允许再被她插话,正儿八经回归他的劝退工作:“妹子,哥好心好意建议你,换个地方住吧,我们这里对你来讲真的太简陋了。而且我这里是二手旧货回收处,来往的人鱼龙混杂,附近也多是些三教九流,你还在酒馆工作,半夜才能下班,距离也不近,你一个女孩子,相当不安全。”
顿一下,阿金补充:“遇到你也是缘分,我能帮的尽力地帮你,知道你现在缺钱,租不起太贵的地方,你如果有满意的地儿,我可以帮你一起砍砍价。”
说完阿金很怕她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撒娇和眼泪,是一般男人抗拒不了的,他虽和她认识不足一天,但以截至目前的接触看,她完全干得出。
庆幸的是,商津没有,只是突然安静下来。
阿金发现,可能她安静比她撒娇和哭闹更可怕。
等了一分多钟,她始终垂着眼不吭气,阿金愈发忐忑:“你还有其他什么困难吗?”他想起酒馆里拿着她照片到处寻她的那两个男人。
商津摇头,否认她有其他困难,眼尾微微勾起说:“我明白了金哥,是我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不喜欢我当你们的房客。”
太直接了。阿金不好意思,转圜道:“不是不喜欢,是为你考虑。”
商津站起来,面朝他深鞠躬:“昨天晚上谢谢金哥你的收留,我马上收拾行李搬出去的。”
“别这样别这样!”阿金被她这一遭弄得愈发局促,“你也用不着马上收拾行李,先确定下一个住处。”
商津直起腰板问:“金哥你有没有推荐?租房软件上我能看的都看过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金哥你这里。”
阿金捂了捂脖子:“我帮你问问我朋友哪里有房适合租给你。不过无法保证一定有结果。”
“谢谢金哥。”商津感激,瓮声喃喃,“金哥你说得对,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危险,运气好才遇上金哥你。不知道之后的房东会是怎样的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与其说是恭维他,不如说是她拐着弯间接卖惨。阿金担心自己又心软。他马上搜索通讯录里的人,想尽快将人送走。
商津主动收拾餐桌上的碗筷,进厨房前问:“如果我今天没确定下一个住所,金哥能再收留我一晚吗?”
白净净一个女孩子俏生生站在那儿,水润的眸子巴巴含着期待望过来,阿金想到自己刚刚承诺过会尽力帮她,不能马上打脸,只能点头:“可以。”他一定可以今晚之前就让她离开!
商津将碗筷放进洗碗槽,收敛所有生动的表情,双手摁住台面,耷拉下两肩,显得格外丧气。
低垂的视线触及自己脖子上露到领口外的那一小截项链。她抬起一只手,从衣服的遮挡里抽出来,打开吊坠,凝注里面很小的一张照片。
片刻,她阖上吊坠,塞回T恤里,打开水龙头洗碗。
“蹡踉——”,阿金吓了一跳,忙不迭冲进厨房。
商津刚捡起盆子,笑吟吟道歉:“对不起金哥,幸好是不锈钢,没摔坏。”
阿金严重怀疑她究竟会不会洗碗:“你放着别动,八爪的老婆中午过来时会洗的。你还是到APP上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他也不好意思让她洗碗。虽然,她白吃了他们一顿饭。
商津从善如流,擦干净手,准备回去二楼,发现浦开济似乎被她方才摔盆的动静吵到,此时正站在围栏前往楼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日常打分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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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商津抬眼,冲他笑。
浦开济淡淡冷冷走回自己房间,一如既往不予理会。
有意思。
出于逆反心理和征服欲|望,商津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上楼梯时她故意将步子踏得很重,没等引出浦开济,倒把阿金气得几近心肌梗塞,奈何无法大声喝止她。
商津在他彻底梗塞之前止住步子,却是停在浦开济的房门口,“叩叩叩”敲响浦开济的房门。阿金打到一半的电话丢开了,风火雷电冲上来。
只是冲得再快也赶不及商津的嘴皮子迅速:“小哥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我未经你的允许,擅自使用了你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我买新的赔给你。”
“妹子欸!不用和他道歉!不用道歉!”可省省心吧!她能不招惹浦开济吗?!阿金压低声,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推离,一直送她到她自己房门口,“你快找住处!找住处要紧!”
商津乐呵呵,卖阿金面子,暂且不添麻烦,回屋前她瞄一眼对面的房门——果不其然,纹丝不动,依旧紧闭。
商津打开了手机,但不是忙于为自己寻找新住所。
这里是她来泰之前千挑万选的地儿。而且运气不赖,从目前接触的情况看,两位房东,一个仗义友善,一个能让她住在这里期间既赏心悦目又不失乐趣,她怎么可能轻易搬走?
在飞机上她就把电话卡换掉了,杜绝来自国内的一切骚扰。这会儿闲,她兴起,登录个人社交软件。
无数条消息如山洪涌现,应接不暇,她觉得手机可能会爆炸。
快速扫视,确认没有来自自己最希望看到的那个人的关心,便关掉,她决定睡个回笼觉补补眠。
房间简陋不简陋,无所谓,不得不嫌弃的是,床板实在太硬。阿金借给她的被褥虽包含了床单,但床单毕竟不是床垫,仅仅一片薄薄的布帛,帮她阻隔和床板的直接接触而已,毫无柔软度和舒适度可言。
另外连电风扇也没有。若非她昨晚太累,根本阖不了眼。即便这阖眼并不代表她睡得好。
这觉到底没补成,因为床板还是硬的,天气也还是热的,而且比昨晚上热,片刻功夫,一身汗。商津拎上被浦开济丢弃、现在归属于她的沐浴露,下楼进卫生间第二次冲澡。
出来的时候,商津看到浦开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一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唔,也就是阿金强调不能去的浦开济的私人地盘。
揣不住好奇,商津的两条腿不自觉迈去。
可惜,门紧闭,缝没留一条,无从窥探。
房间里肯定是不能继续呆,否则到下午得中暑。商津欲问阿金借电风扇,沿主道一路往外寻,没见着他人。
两侧落地大风扇全开着,商津便无所谓非得找到他,在家具区域捡了张靠近风口的沙发坐上去,浑身散不出去的内火总算得到缓解。
虽然现在十一月,但这座小城的气温仍欺人太甚。
半晌,商津昏昏欲睡。这种天气,吹着电风扇,嗅着空气中陈旧家居的味道,很有小时候放暑假在家睡午觉的感觉。
朦朦胧胧甚至听到有人在唤“阿津”。唤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近。商津下意识应道“我在这儿”,一瞬醒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进了沙发里。她扶着尚昏沉的脑袋爬起来,不期然撞入浦开济清冽的黑色眼瞳里。
他是真的俊朗。个子高挺目测一米八五,眉深目阔,盘靓根顺,纯色的衣裤质地精洁,十分干净利落。而他鼻梁右边的一小颗浅浅的痣,在酒馆里第一眼就戳中商津,不要太性感啊。在她颇丰的阅历里,他的五官整体来讲或许较之某些男星差点精致,可同等条件之下,他绝对以气质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