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竟能从他嘴里重复出来, 商津惊呆了,一时无法反应。
浦开济却仿佛只是问她想不想吃饭一般平常, 收着她的神情说:“你如果还没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现在去订酒店。你休息吧。”
他拍拍她的后背,拂开她的手,往外走。
商津晃回神, 追到玄关握住他准备拉行李箱的手,舌头有点打结:“你、你——谁告诉你我还没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
浦开济注视着她:“你告诉我的。”
“……”商津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摸不出自己脸上的表情,又结巴,“我、我哪有?”
浦开济无视她的狡辩,自顾自平静道:“没关系,你慢慢来。是我太着急了,不应该马上跟来。”
他的揽责让商津说不出话来了。顷刻,她问:“你呢?你这么快就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了吗?”
“还没完全适应。”
商津再次意外浦开济的回答,心底暗暗松一口气,继续听浦开济道:“我也在学习怎么和另一半相处,所以可以理解你的不适应。”
商津又有些愧疚:“可……你是因为以前没谈过女朋友,我是因为……”
纠结间,商津将他先拉到床边落座,然后她坐到他的腿上,和他面对面:“我这个人其实有病。”
商津做汇报似的将自己的情况简要告知于浦开济:“……现在谁也无法确定你的出现成为了特例,还是过不了多久又会复发。”
浦开济未言语,不晓得是不是在消化她的话。商津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他里面那件衬衣的扣子:“我现在是很喜欢你没有错……万一以后我的感情又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厌弃你了……我说过,你要小心变心甩掉你,不是开玩笑。”
“嗯,我知道不是开玩笑。”浦开济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两人重新四目相对。灯光在他深黑的瞳仁里映出一片透彻,透彻中是她的倒影。他口吻笃定:“没有万一,你会一直喜欢我,不会变心。”
商津撇嘴:“原来你是这么自大的人?谁给你的信心?你这人这么没情绪,又是只没有经验的童子鸡,没准不用病情复发,我就腻味你了,去寻找新的春——”
“天”字被浦开济的吻堵回嘴里,浦开济语气无起伏地丢出两个字:“不会。”
商津气咻咻拿乔:“你个接吻狂魔,谁允许你又亲我了?”
浦开济睫毛上浮着细碎的光:“你之前说不喜欢你才不能亲你。”
“……”商津噎了一下,另找个由头反攻他,“你现在的话怎么这么多?”
浦开济于是不说话,并且让她也讲不了话,只余两人彼此交缠的愈来愈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商津抽泣:“你不是要去住酒店?怎么留下来了?快去快去现在就去!”
浦开济呼吸不稳:“你拉我回来的。”
“……”
又一阵,商津的哭声从枕头里闷出来:“济哥哥,我、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好。”浦开济应承得爽快,可动作根本没停。
“……”
第二天,商津是被锲而不舍的手机震动声给吵醒的,烦躁地想去摸手机丢掉,耳朵上率先贴上来什么凉凉的东西,然后吉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阿津?还在睡呢是吧?”
“知道你还打?”商津恼火。
吉吉知她起床气大,也不生气,有事说事:“这不是着急吗?有演出机会,你来不来啊?具体情况发你微|信里,你今晚之前做决定哈。”
“好了,知道了……”商津眯着眼睛打呵欠。
吉吉戏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起床的声音这么娇媚?不会在哪个男人怀里枕着吧?昨天也忘记问你,你去平城玩了两个月,没有哪个倒霉蛋又被你看上了?”
视线里,所谓的“倒霉蛋”就躺在她的身边看着他,伸着手臂帮她架着手机。商津猛然醒盹,拿回手机挂断电话,圆瞪眼张了张嘴,似想说话,却呆呆卡在那儿,一瞬不眨盯着他。
浦开济揉了揉眉骨,目露询问:“怎么了?”
商津坐起来,换了个姿势和角度俯瞰他,根本挪不开眼。虽然之前和浦开济稀里糊涂地睡过一觉,但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刚睡醒的浦开济,还是事后清晨被吵醒没睡饱的样子。
头发压得塌扁又凌乱,一点不若平日里精神,靠近左边耳朵的一小撮特别鹤立鸡群式地翘起来,稍显滑稽。没有紧捂的衣服,露在被子外的他的上半身全副赤|裸。商津的视线从他如线的锁骨逡巡至他胸前的两颗豆豆,窗帘闭合的朦胧光影里只觉他又慵懒又性感。平日根本没机会见到的他独有的情态,与他一贯的冰山气质反差极大,商津怀疑自己即将喷鼻血,不禁吞了口唾沫,在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好大一声。
“……”
“怎么了?”浦开济重新问,难得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温度,隐约携带情|欲退散后残留的沉哑。同时他也坐了起来,被子瞬间自他胸口滑落至他的小腹。
有魔力似的,商津的视线被勾住,怔怔伸出手,将被子全部掀开——唔,很好,他果然什么也没穿。
浦开济:“……”
未几,被子被重新拉回去,遮挡住商津大胆又直白的目光。没得欣赏了,商津才抬眼落回他脸上,也从男色迷眼中找回自己最初要和他算的账:“现在你知道害臊了?夜里怎么就那样孜孜不倦?你个禽兽!”
浦开济没防备,猛一下被她丢过来的枕头砸中。
商津吓一跳。见他没什么事地摸了摸鼻子,她放下心,恢复色厉内荏的凶巴巴表情,听到浦开济说:“好,以后不当狼,当变态。”
“……”商津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咳,咳完后假意泫然欲泣,“你不是我原装的济哥哥!我的济哥哥才不会装傻充愣拿我的话怼我!”
浦开济没说话,又在摸鼻子,似乎刚刚被她用枕头砸的那一下很疼。
商津捺下关心,继续控诉他的罪状:“你为什么会有避|孕|套?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时买的没用完?”
浦开济:“你买的。”
“我什么时候——”没讲完商津就自己记起来,还住在他的紫竹小区里时……当然她还能挖出问题,揪他的小辫子:“行啊,你还带在身上,这下没得抵赖了吧?你暗搓搓地对我图谋不轨。你好骚呀!”
句尾她突发灵感模仿《回家的诱惑》里的洪世贤对艾莉的语气,结果骚的反而是她,浦开济似乎被她扭曲的姿态给怔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于是商津感觉到浓浓的尴尬,天空上方又飘过三只嘎嘎嘎的乌鸦。
好在浦开济素来淡定,没把她划入神经病的行列,出声:“你买的时候说下次用。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再吃药。”
说实话若非他带着,昨晚两人可能还真做不成——商津不予表露,坚持作天作地,哭唧唧:“反正你是假正经!伪君子!大坏蛋!要我原谅你的话你现在给我学猫叫~”
“……”空气里安静如鸡。浦开济抬腕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除了生病,他从来没有睡这么迟过。放下手臂,他问:“刚刚你朋友是不是找你有事?”
商津捂着被子冷哼:“别转移话题,不学猫叫的话你今晚去睡酒店。”
浦开济妥协,但妥协的不是学猫叫,而是——“好,我今晚睡酒店。”
商津真正的目的可不在此,心下蓦地一梗,立马哀怨红眼眶:“下了床你就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晋江后台抽了进不来,现在才更新出来,抱歉。(希望这章不会被锁……)看完记得按爪呀!营养液记得丢给《我的少年已成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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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二(下)
浦开济没出声, 径自起床。
商津赶在他站起前趴上他的背:“你在这里又不用上班, 起来干什么?我是你的话就躺床上醉生梦死玩一天的手机——对了,你也是按照春节来放假的吗?初七回平城?”
浦开济侧头:“你希望我早点回平城吗?”
“你现在好像很喜欢这样问我欸。”商津笑嘻嘻戳他脸颊, “可是语气不对噢,不能这么平淡,应该委屈一点、心酸一点,才能体现出你的黏人和舍不得。”
浦开济毫无波动的表情似乎说明着她的自作多情。
商津没管, 认定自己的判断, 往他唇上轻轻啄:“唔……我觉得你首先应该学习的是,如何真实表露自己的情绪。否则我每次都要猜你心里在想什么, 很累的。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猜错的话,我累一点也没关系。比如现在……”
她拖着尾音,双手从他的胸口往下滑:“我猜你现在想搞一场起床运动。”
无论浦开济原本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何,结果就是商津成功将他撩拨回床上。
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教训的主儿, 夜里被浦开济压榨得脱一层皮, 没讨回公道又被他晨起的男色迷了心窍主动勾他, 很快在死去活来中懊恼不迭。
浦开济倒是只做了一次, 没再不知节制。商津枕在他的胸口, 指尖轻挠他的腰:“老实说,你是不是偷看小黄|片学习了?”
浦开济按住她的手, 不予回应。
商津吸吸鼻子,还没放弃先前的要求:“欺负得我这么惨,学一声猫叫给我听作为补偿不行吗?”
浦开济没说话。
商津叹着气作罢:“那给我做饭行不行?你是吃饱了,我饿得快成仙了。”
浦开济终于开口:“你冰箱里有食材?”
浦开济问得一针见血, 商津冰箱里向来没有食材这种东西,即便有,她离开两个月,也该烂了。但她马上在生鲜APP上一番操作,挑了几样自己想吃的菜,届时让浦开济即兴发挥。
放下手机后,商津仰头,不知死活道:“外卖员半个小时内送货上门,我们抓紧时间去洗个鸳鸯浴吧!”
最终浴是洗了,却没能鸳鸯。商津不住挑衅浦开济是不是自制力下降所以不敢,浦开济不受她的激将,带上食材进厨房,商津依旧不老实,试图扒浦开济的衣服,要求他什么都不穿只系个围裙做饭给她看,聒噪至浦开济烧好菜,她忙着吃,才消停了哔哔啵啵。
商津这间单身公寓小,卧室厨房加一卫生间,没有客厅,就一两人座的沙发和一小圆桌,兼职饭桌的功能。以前她一般在外面吃,偶尔在家点外面,最多也就两个餐盒的位置,今天一下子三四道菜以及两人份的餐具,显得格外拥挤。
商津让浦开济坐沙发,她自己盘腿坐在地毯里,其实更舒服,吃饱后她仰头往后靠到浦开济腿边:“济哥哥,你以后要是想改行,一定先考虑当厨师啊!”
浦开济没理她,将她没扫光的莴苣清盘。
商津杵着下巴欣赏他端着与他气质极其违和的小熊碗的模样,忍俊不禁——对于她这样不做饭的人来讲,厨房里之所以能有一套齐备的锅碗瓢盆和餐具,是因为有一次陪吉吉买这些东西,遇上买二赠一活动,她瞅着款式怪可爱的,所以带回家来装逼当摆设,若非如此,浦开济这顿饭根本做不成。
浦开济视线掠下来,商津故作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委屈你了,我这儿太简陋。不过比二手旧货店还是好一丢丢。”
浦开济问:“你喜欢这里吗?”
“还行吧,自在最要紧。”商津舒展懒腰,“我对住所的要求没有太高。”
“那就先继续住在这儿。”浦开济说,“但床太小,需要换一张。”
涉及床,商津第一反应自然怀疑他开黄|腔:“哇噻,你嫌弃我这张床不够你发挥吗?那你想要多大尺寸?”说罢她忽然意识到,“你不会打算长期住我这里吧?”
浦开济没否认:“我会先住我自己那里,等你愿意尝试,我们再同居。”
商津狠狠一怔:“你从哪里学来的‘同居’?”
浦开济明显认为她的问题奇怪,求教:“不应该吗?”
商津迟疑的是:“你要来S市定居吗?”
浦开济继续求教:“不应该吗?”
异地恋确实不利于两人发展感情,但并非“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商津问:“你在平城不是还有工作?”
浦开济:“已经没有意义了。”
商津想起他曾经和温明楚的对话,不禁有点小羞涩,想套他的情话:“那我现在是你最大的意义,对不对?”
浦开济却没吭声。
“不回答以后都别上我的床。”商津威胁。
并没得逞。浦开济继续吃放。
“哎呀!”商津夺走他的碗筷丢桌上,起身噌进他怀里,“跟我说一句甜言蜜语会死吗?你该学学怎么做一个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浦开济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你今天有没有安排?”
商津撅嘴撒娇:“我今天的安排就是等你学猫叫、等你的甜言蜜语。”
浦开济不予理会,径自站起身。
商津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两条腿缠紧他的腰,娇弱地抵住他的肩膀:“你就是男狐狸精,吸光了我的精气神儿,必须给我补充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