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人面前,私人感情纠葛已经微不足道。不仅为盼盼,也为她自己,阳氏她一定要去。
阳剡拉低转椅靠背,盯着天花板,这一天脑海里时不时浮现那个女人的脸,娇羞的、肆意的、愤怒的……特别是在他面前示弱掉眼泪时,那张精致的小脸满是无辜委屈,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悯。
他厌烦地甩了甩脑袋,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就是这样一个让他第一次打算用真心对待的女人,新婚三天就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他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像是要捏碎屏幕。
屏幕一亮,弹出一条短信。
换了平时,他根本就懒得看这台手机的消息,这个号码多用来联系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意场上客,平时张布朗用的比他多。
想起那个混蛋女人,他就无比烦闷,点开短信看是哪个撞枪口上来的。
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阳剡突然觉得接管集团其实也没那么无聊,接下来他可以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刚才想到仇人太过激动,这会靳小爱才注意到短信跳出的那堆聊天记录。
看到那些几个字的对话记录,靳小爱愣住。
——这不是负责装修房子那个死变态的号码么!?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天把她耍的团团转的人,有九成几率就是阳剡那只骚孔雀。
呵,还纳闷怎么现在的变态都流行同款了,搞半天是一个人。
玩她是吧?
这是给她下战书呢?行,那就正面刚,谁怕谁。
靳小爱化愤怒为食欲,再也不管什么自律和身材了,抓起烤肉串用力咬,看上去就像这头猪跟她有仇似的。
盼盼看着举止古怪的少女,只觉得今天的靳小爱有情况。
老板出来笑眯眯地问:“美女,你们的喝的要开吗?”
靳小爱:“开,全开了。”
十只啤酒摆上桌,盼盼都看懵了,“小爱……你不是不能碰酒吗?”
“今时不同往日。”她马上就要面对两个仇家,新仇旧恨一块算,靳小爱抓起一瓶酒,“来吧,干了!”
这位美人外形和性格极度不符,盼盼已经习以为常,为了配合气氛也拿起一瓶,“干、干!”
“小爱,我觉得你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盼盼才喝半瓶,人就有点晃了,傻乎乎地看着靳小爱,说:“你不说我也感觉得到,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就比如明明有土豪赞助,她还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穷,关键送礼的还是个年轻帅哥,由此可见这根本就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富家女嘛。
靳小爱拿走盼盼面前的啤酒瓶,冷静下来人也清醒了,“别喝了,晚上回家不安全。”她那次就是因为喝断片,才会对那个男人产生错误的情感,差点以为那是爱情,准备为爱鼓掌,从此吸取教训,再也不一个人喝闷酒。
“老板,这酒能退吗?”
老板抱歉道:“已经开了,二位退回来我也不好卖呀,要不您问问隔壁那桌的客人,看他需要可以卖几瓶给他。”
靳小爱不经意侧目,看到坐在隔壁桌的男人,顿时食欲全无,挥挥手,“不用了谢谢。”
盼盼也注意到隔壁的男人,看清对方的样子,立刻两眼放光:“呀,那不是上次在远征门口送你包的土豪吗!!”盼盼整个人已经飘了,喝几口胆子也肥了,靳小爱根本按不住她,只见她乐颠颠起身疯狂冲对方挥手,“帅哥!你找小爱吧?她在这儿呢!”
靳小爱扶额,转过头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立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地向她们打招呼,“小爱。”
在盼盼眼里,面前的帅哥就是个头顶写满了爱马仕包的小土豪,听小爱说还在念书,是她同一个系的学长,还在读研就这么有经济实力,富二代无疑了。
靳小爱随意“嗯”了一声,“我们吃完了,学长慢慢吃。”
“啊?”盼盼一脸懵逼,“菜还没上完呢?”
靳小爱走到路口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把躁动的盼盼按了进去,“回去早点睡。”拍下出租车牌号,收起手机回头买单。
老板说:“这位帅哥已经付过钱啦。”
靳小爱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情书网大家族的少爷,王教授的独生儿子,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明显是跟着她来的。
男人跟了她一路,靳小爱终于忍不住停下来,转身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说了我已婚,麻烦不要再来纠缠我行不行?是不是话不够难听?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来一段。”
岳容停下脚步,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莫名带有一丝凄凉的味道,他笑了笑,“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笑容依旧温文尔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不论你对他做过什么,他都能心平气和毫无底线的顺着你。
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靳小爱抓狂,上去拽着他的衣领,光看动作,这完全就是个雌雄难辨的糙汉子,“你听清楚了!我!已婚!学校里漂亮小姑娘多得是,你盯着我一个人干嘛啊?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虽然表现得极其凶残,奈何天生就有一副悦耳动听的好嗓子,一顿臭骂的威力气势直线下降。
“对不起。”岳容注视着怒火中烧的少女,眼神还是那么的深情款款,“你们分开,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但是小爱,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我只是想弥补那场闹剧,代替那个人来照顾你,你不喜欢我可以远远看着,绝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靳小爱深吸一口气,“你是抖M吧?”漂亮的脸蛋因为盛怒变得通红,“别装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在他面前上演那种戏码?你敢说那天不是你故意让他误会我,敢说那不是你的小心机?你的良心不会痛!?”
“小爱……”
“闭嘴!”靳小爱平时待人有礼,但是一旦惹毛了她,天王老子面前一样撒野,这个男人让她在阳剡面前丢尽了脸,吃尽了苦头,被他折磨,最后还搞得她欠了他似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着男人,发起火来异常彪悍:“别再跟着我,懂?”
岳容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眼神满是痛楚,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让她忍不住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靳小爱自觉得有点失态,要是让刘女士知道她现在正在大街上对个男人大呼小叫,一定会觉得丢了她的脸。
“你爱上他了?”岳容突然说。
靳小爱当初和阳剡领证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他的外貌吸引,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父亲去世后,把留给她的那部分遗产交给了她的母亲,让母亲保管至她结婚。
她没料到一向办事沉稳的父亲,会在临终前留下这种要求。
一年前刘婼君再婚,嫁给了地产大亨阳启刚。
靳小爱一想到父亲尸骨未寒,而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立刻就改嫁他人,心里就一阵恶寒,不想跟这家人有任何联系。
就在她失意买醉那天,那个美貌的男人出现了。
两人上演了非常狗血的一幕酒后乱睡。
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妖孽脸,还是她喜欢的禁欲系少年。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把乱睡变成乱性,他居然放过了她。
想到父亲的遗言和那个虚伪的男人,她脑子里当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美貌少年不仅穿着有讲究,气质清冷看谁的眼神都淡淡的,单从外貌来看,几乎挑不出毛病。
关键是,两人滚作一团时,他突然主动开口问她有没有结婚对象,明确表示不在乎结婚对象是谁,如果将来她有这方面的意愿,可以随时联系他。
多么公式化的求婚,多么儿戏的态度,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吗?
那天的他,看上去就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接下来的约会更是让她少女心炸裂,甚至都有点想假戏真做,那种若即若离让人心痒痒的相处模式,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时常都想把他据为己有。
于是,就在两人认识的第十九天,她打印好婚前协议,回家偷了户口本,跟他登记结婚了。
他也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两个人都需要一段无关爱情的婚姻,各取所需,多么完美的组合,简直天作之合。
想到父亲卧床期间母亲就和那个男人勾搭上,靳小爱就恨不得立刻带着爸爸的遗产消失。
她找到代理律师和母亲商议遗产分配的事情,看到母上那张自以为天下无双的脸僵住时,就替可怜的父亲感到开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后来她顺利拿到了那笔钱。
一笔只能看不能花的钱。
靳小爱的父亲留给她的遗产是一座岛。
一座价值上亿的岛。
那是她小时候不经意说出的愿望,爸爸偷偷买给她,想等到她结婚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她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在遗嘱上注明,一定要等到她结婚那天才把遗产交给她。
那天她哭得像个傻逼,阳剡居然放下几千万的生意连夜飞回来陪着她。
女人都是感性的,那天他格外温柔,第一次带她回家,在他的卧室里,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吻她,她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出乎意料的是,只差最后一步,他再一次停下来了。
尽管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床品看人品,这是个自律到可怕的男人,要不是因为那场狗血醉酒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可能这辈子也撩不到他。
因为他实在是太禁欲,太难靠近了。
阳剡守着她的那几天,哪怕她不慎在他面前衣衫不整,他也只是帮她拉好衣领,而非就势扑倒。
要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一定会沦陷,说不定已经爱上他了。
阳剡禽兽的一面,是被面前这个叫岳容的男人激出来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疯的样子,后来,他就像是电视剧里受刺激的男配一样,黑化了。
靳小爱不耐烦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不错,我喜欢他,我爱死他了。我马上就要去阳氏工作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为了接近他,借机挽回。”只要能把这瘟神弄走,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
“我不信。”
“随便你。”
岳容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如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解释……”
“——你有病?”靳小爱气到破音,“好人坏人全让你当了,你是戏精?别再假惺惺了好不好,你以为你是悲情小说男配吗?不你不是,所以请你远离我,永远不要再出现。”
岳容最终被她气走。
靳小爱坐在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帽兜已经被淋湿,她脱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水,性感白皙的锁骨露在外面,一阵风刮过来,冻得直哆嗦。
不远处那辆轿车打开远光灯,眼睛被强光刺得难受,她生气地抬手挡在额边朝光源望去,看清那抹身影,那种装逼的站姿,那骚包的跑车,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个便宜哥哥。
那道颀长的身影渐渐靠近。
男人凉薄的声音就着夜晚的凉风灌进耳里:“大半夜在路边骚什么?”
第4章
靳小爱瞥他一眼,“谁能骚得过你阳大少爷?”
自从知道两人的关系离婚闹崩后,她当初那点少女心就被他内心的阴暗掐碎,再也不敢把他想象成如外貌一般清纯脱俗的小天使,这简直就是皮野狼,还是会咬人的那种,偏偏生了一副漂亮的面孔混淆视觉。
身上多了件外套,还有男人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
明明是很温馨的一幕,“上车。”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和夜晚空气差不了多少,生生破坏了这份温暖。
看她不动,拽她的胳膊的手指力度加重,语气明显不耐烦了:“聋了?”
靳小爱不从,用力甩开他,“离我远点。”
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半夜三更站马路边,存心丢我的人?”
“咱两有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你说关不关我屁事?”
雨势变大,冰凉的雨水顺着少女的两颊滴在肩上,他回车里拿了把伞,语调依旧没什么温度:“滚上车,听见没?”
“你先滚一个示范一下?”
两人僵持不下。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那天晚上对她做过什么,让她一夜之间对他态度大转变。
靳小爱冷得抖个不停,这种时候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着凉了明天岂不是被他看笑话,她裹紧了外套,任由他打伞,顺从地上了车。
看她顺从,男人也没什么脾气了,打开前门,“坐我边上来。”
靳小爱最烦他这种命令的口吻,一动不动坐在后排。
“要我动手?”他作势就要伸手抱她。
外面下着雨,这个时间想打车起码得在路边冻上半个钟,好汉不吃眼前亏。靳小爱抬起长腿,一脚迈到副驾座上,扬起下巴地睨着男人,“干嘛?想弄死我啊?”
副驾座是整辆车最危险的位置,而这个男人完全有弄死她的动机,毕竟在他眼里,她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而且那件事,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把空调温度调高,“我的衣服,脱下来。”
靳小爱没想到他一顿操作居然是为了羞辱她,让她把衣服还回去看她湿漉漉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脱掉外套扔过去,“谁稀罕。”
湿外套在后座上躺着,车里暖和,她也没打算穿回去,湿哒哒的头发黏在一字领毛衣上,皮肤上还滴着水,靳小爱侧着身子偷偷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她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狼狈。
“吵架了?”静谧间,男人突然开口,语气听起来依然是让人浑身不适的冷淡。
“关你屁事。”
“赶紧分手,那小子人品不行。”
“你又知道了?”
“小三还能有多高尚?”他保持着最完美的面部表情,全然一副漠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