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已归——沐清雨
时间:2019-06-28 08:40:18

  俞火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低声道歉:“对不起,雷锋叔,我不该瞒你。只是,现在很多人一查出来得病就吓得不行。尤其是癌症,没被查出来的时候,人都好好的,一旦查出来,人马上就颓了,吓死的真的不在少数。我就赌了一把,我想我以奶奶的健康发誓,你就算不信我,没用那张方子,也会请别的中医去看她,那样也能查出问题,怎么都不会耽误病情的。”
  邢唐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最终笑了:“其实在那之前,她已经查出来患上肌无力了。”
  “你知道啊?”俞火惊讶,然后抬手捶自己脑袋,“让你自作聪明。”
  邢唐赶紧把她手拉下来:“你也是为我着想,而且考虑的很周全,是我该谢谢你。”
  俞火抽回手挠了下脸,“我其实还是学生,不能开方的。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呗,我爸爸说,万事大不过人命。我看她病得那么重,不随手治一下,过意不去。”
  邢唐的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秒:“我倒是看走眼了。你年纪不大,医术竟然这么高。”
  被表扬了,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不太谦虚地说:“倒没多高,也就和身高差不多。”
  邢唐失笑。
  那天的最后,邢唐把她送到大唐一个楼盘的售楼中心。
  临走时,他忽然叫住她,问:“你什么时候再回A市?”
  俞火答:“暑假啊。暑假我要回去看奶奶。”
  邢唐又问:“到时候方便帮我看看病吗?”
  俞火一怔,“你病了吗?我看你气色很好啊。”她忽然凑近他,手上也不避嫌地去搭他的脉:“干嘛等暑假啊,别再有什么隐疾给耽误了,我这就给你看。”
  她的气息扑到他脸上,温热清新,而腕上的那只小手则微凉柔软,邢唐明显顿了一秒,都没听清她说什么隐疾:“不是我。是我外婆,她人在A市。” 
  “哦,外婆呀。”她刚要收手,又偏头问他:“那都号上了,顺便诊一下?”
  邢唐手上没动,眼睛注视着她,“行啊,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这有什么麻烦的。”俞火指上微微用了点力,诊完右手,又诊左手,神色认真专注,片刻后她开口说:“都说十男九虚,”见邢唐眉心微拧,她笑了,“你是不虚的那一个。”
  邢唐又没忍住笑意,“我该为此高兴吗?”
  “可以小小的得意一下。”但她还是提醒,“不过也不能仗着年轻透支健康,多注意饮食,坚持锻炼。”说到这,还调皮地朝他眨眼,“锻炼出腹肌,又多了一个身材优势,还怕追不到赫饶姐姐吗?” 
  那一刻她的样子,又娇又俏,像小太阳似的明媚耀眼。邢唐赶紧移开了目光,说:“谢谢,我会记住你的……医嘱。”
  她笑的腼腆,“可我还不是医生呢。”
  邢唐鼓励她:“那是早晚的事。”
  她嗯一声,然后又问:“外婆哪里不好呀?急不急?要是着急我可以马上回学校请假。”
  她有多善良热心,邢唐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他说:“不急,她是老毛病了,等你暑假回去再去给她看就来得及。”
  俞火点头:“那等我放假回家时给你打电话吧。名片上的那个电话可以打吧?”
  名片她一直留着。这个认知让邢唐莫名有几分欣喜。思及此,他又拿出一张名片,在上面重新写下一个号码递给她:“打这个。”
  俞火接过来,习惯性朝他挥挥:“等我打给你哦。”
  邢唐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美丽的脸上,说:“好,我等你。”
  当时已进入六月,距离暑假不远,本以为很快会再见。可直到八月中旬,暑假都快结束了,邢唐也没等到她的来电。后来,他有意去售楼中心查她的应聘资料。可她当时做的是日结性质的周末临时工,没有填表,他无从下手。
  邢唐在九月开学前回了趟A市,像是担心她在快开学时才想来忘了联系他,时间匆忙,他再赶不回去,近而错过。
  赫饶此前休学一年,当时也要重回学校了。她以为邢唐是去看自己,还劝他赶紧回去。邢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迟迟没有动身。这期间,邢外婆突然走失了。幸好并没走远,被派出所的民警送回来了。那一天,她见到了和邢唐一起找她的赫饶。
  在此之前,邢唐和老太太提过一次:“我认识了一个小大夫,叫俞火,她答应我来给你看病。她特别厉害,等她给你看完,你可能就不用再打针,也许吃几副中药病就能好。”
  邢外婆一听不打针特别高兴,可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记混了,念叨着:“邢宝认识了一个小朋友,不对,不是小朋友,是……女朋友,叫什么火来着……”
  于是,那天见到赫饶,邢外婆拉着赫饶的手,撒娇似地说:“是火火吗?你怎么才来呀?你快和邢宝说,外婆再也不打针了。”
  费了好大的劲才解释清楚面前这个是赫饶。可还没等邢唐松口气,老太太非说赫饶是他女朋友,一口一个孙媳妇地叫,任谁说什么,她都不听。她是病人,谁都不能和她计较,包括赫饶。只是,造成这样一个误会,邢唐确实也始料未及。又等了几天,俞火依然没打电话来。邢唐不得不回G市了。
  同年十月,邢唐收到一份寄到大唐前台的快递,里面只有一张以他的名义向慈善基金捐赠的凭证,除此之外,寄件人的信息都不完整。邢唐看着那张凭证,断定是俞火寄来的。只是他不明白,她当时明明没有拒绝那份资助,为何又以这样的方式把钱还回来。而她又为什么失约了,没有给他打电话。可尽管有疑问,知道她好好的,邢唐也就放心了。
  再之后,是距今近七个年头的杳无音信。
  邢唐从回忆中抽身,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吸烟,大脑则不受控制地想,所以后来,她遇见了她的阿砺,她认为自己为她申请的慈善资助是人情,为求心安,才以那样的形式还了回来?所以这次重逢,即便不想和他相认,她还是给外婆看了病。这也是为什么邢唐得知俞火去病房看了外婆后,笃定她必然是开了方子的原因。
  回想当年那个勤工俭学的清贫女孩儿,如今这个住在繁华里,开着宝马的女子,已是今非昔比。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阿砺吗?
  这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对面楼忽然有一家亮起了灯,邢唐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走到阳台,胳膊随意地撑在护栏上,仰头望向天际的样子,融于深深夜色,飘缈、美丽。
  那身影像极了她。不对,不是像她,此刻对面楼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她就那么保持一个姿势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久到邢唐都觉得有点冷,她才蹲下来,抱起了脚边的一只……应该是猫吧。到底是有些距离,他看得并不真切。她双手抱着那只猫,像逗它似的一会举高,一会放下,反复几次后,偏头用脸蹭着它,一下又一下。明明看不清她的表情,邢唐依然觉得这一刻的她,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孤独。
  指尖的烟燃尽,烫了他手一下。邢唐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在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阿砺。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邢唐:“关于我是十男九虚中,唯一不虚的那个,亲妈,谢你手下留情。”
作者:“你也不用高兴太早,万一是火火没号准脉呢?再说了,那时候你多年轻啊,现在……”欲言又止。
邢唐:“……我好过,你难受是吗?”
作者:“你太好过,怎么和火火来个三十几万字的爱恨情仇啊?”
邢唐:“……可我也不能总病吧,那我这个男主是不是也太弱了?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
俞火见不得他的可怜样,安慰道:“有我在,保证你是所有男主中寿命最长的还不行吗?”
邢唐抱住她腰:“还是火火对我最好。”
俞火:“手拿开!你还没追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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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俞火没有失约,她在那个暑假给邢外婆看了病,从此后和邢唐始终保持着联系,还会不会有邢唐对赫饶的六年守护?或者依然会帮助赫饶,但心,应该会倾向又娇又俏的小太阳俞火吧。忽然想写个不失约的番外,让雷锋叔和小贵人早点相爱。那不得甜死啊!说,你们想不想看?要是呼声高,我就写!
PS:明天九点一更,十点二更。
 
  ☆、第十七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次日, 邢唐重回A市。
  随后一周, 他都留在那边。表面看是重视一生之城这个项目, 要亲自跟进拆迁补偿协议签订的进度, 实际上是否还有别的成分在, 用唐开蒙的话说就是:“我怎么觉得你这次过来,像在躲什么?”
  见邢唐不答, 这位大蒙舅舅又笑眯眯地说:“我从派出所那把赤……不是,是俞小姐的手机号码要来了, 等会发你啊。你赶紧和她发展起来。你说这个小雷锋小机灵,居然还有马甲!简直是不羁似风,脑洞成谜的小宝藏啊。”
  自从知道赤小豆不是赤小豆, 而是俞火后, 唐开蒙就对这个算是赫饶救命恩人的丫头更有好感了, 一副恨不得邢唐马上和俞火原地结婚的姿态,倒是忘了,自己外甥曾经对赫饶的那点心思, 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邢唐是在俞火和他说再见那晚后知后觉意识到的。那时他才想到,赫饶接机那一幕应该也被她看见了。而她必然也认出了赫饶。初识时, 她把他对赫饶的喜欢,看得清清楚楚。重逢后, 又见他们在一起,楠楠还以父母的名义对她介绍了自己和赫饶。误以为他和赫饶结婚,属于正常思维。如此叠加的误会, 即便他解释,或许在她看来,他也是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拈花惹草的好色之徒。
  所以,那个阿砺真是她男朋友吗?她和徐骄阳显然是朋友,照常理分析,她应该知道徐骄阳和邢政是恋人。那么对于好朋友男朋友的大哥,她真的一无所知吗?那一刻,身为邢总的智商终于在线。邢唐不禁想,假如她没误会,为什么要搬出阿砺让他知难而退?那姿态,不像欲擒故纵。她也不该是那样的人。
  耳畔回响着唐开蒙对她“不羁成风,脑洞成谜”的评价,邢唐竟然觉得,她冷淡的样子,更是撩人。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深呼一口气,压下胸臆间的波涛汹涌,专注于工作。毕竟这样才符合他总裁的人设。尤其面前还有一场攻坚战要打,分心影响发挥。
  木家村的拆迁,远比预想的难。哪怕有法务协助,可由于涉及到产权问题,木家村的年轻人极为抵触,他们甚至联合起来,集体拒签,油盐不进,不听任何解释。
  他们这样一闹,那些老人就没了主意,或者说是不敢拿主意了,哪怕他们才是房屋的产权人。老人一方面想在自己百年后给儿女留下套房子,一方面又怕自己糊涂被骗,最后不仅房子没了,还落下一身埋怨,最后连养老都成问题。
  至于那些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邢唐分析的确实没错,他们本该是第一批签约,愿意入住康养小镇的人。但他们见别人家的儿女都反对父母签约,也怕开发商说一套做一套,等自己把唯一的养老房产权出让,康养小镇无法像开发商现在承诺的那样,成为他们最终的归宿,也不敢签约了。
  曹文浩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和法务部的人商量,准备打一场持久战。木家村的年轻人却无心“恋战”。毕竟,大家都是有工作的,没时间成天守在家里和开发商做斗争。两相僵持之下,木家村的年轻人开始闹事。堵拆迁办,让工作人员无法进出。拉条幅,指责开发商黑心。上访,到市政府告状。给记者打电话,请媒体到木家村报道此事。还有朋友圈和微博的各种“哭诉”。总之,在公众眼里,他们很快就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
  事情越闹越大,不过是一个星期的发酵,木家村拆迁的事,已是满城风雨。
  考虑到那晚遇袭的事还没有查出眉目,安全起见,西林安排了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驻守拆迁办。邢唐出行也有专人随行保护。对此,邢唐其实认为完全没必要。但这是赫饶安排的,为了安她和唐开蒙的心,他才没反对。
  由于林老师是目前唯一一位签了拆迁补偿协议,同意入住康养小镇的人。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情况下,邢唐决定去一趟医院。
  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特警柴宇说:“邢哥,既然这些人这么不识好歹,就硬干呐。你们那个什么小镇那么好的项目,政府不都扶持的吗?他们说不搬好使啊?我听说拆迁好像有个什么期限吧,到了不签不搬的,盘它。”
  邢唐看一眼面前这个曾经对自己充满敌意,却甘愿牺牲假期给他充当司机和保镖的小伙子,笑了:“那不成了强拆?既然是好项目,就该善始善终。”
  “可这事卡在这,开不了工,什么好项目也推进不了啊。我倒是觉得,只要善终,就可以了。”他还拿赫饶打比喻,“像我们组长和老萧,那老萧追我们组长的时候有多豁得出去,你也是亲眼所见。可尽管我们整个特击队都鄙视他弱到极致的武力值,恨不得打死他换我们来,但人家愣是把我们组长娶了,走上人生巅峰。所以说啊,开端和过程都不重要,拿下了才是真章。拆迁这事,我建议你,别和他们耗。什么以德服人,那是打不过时的下下策。”
  那位老萧先生要是知道自己追赫饶的事被描述成这样一个版本,不知做何感想?邢唐听得想笑,同时也有点好奇,“你怎么就相信这是个好项目呢?”
  柴宇理所当然地答:“我们组长说的啊。她说你做这个项目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这个社会做好事。让我一定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邢唐看向外面,嗓音低沉地说:“我没她说的那么伟大。”
  柴宇只当他是谦虚,小伙子换了个话题,“邢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什么?”邢唐倒被他问住了。
  “拆迁这事依我看,你有办法解决,没那么愁。但我看你,”柴宇看了眼邢唐,“工作之余总走神,颇有点茶不思饭不想的味道 。”琢磨了一下,他笑了,“我们组长恋爱那会也这样。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这些天一直待在A市,家里那位和你闹革命了吧?要我说啊,这边拆迁的事你就交给老曹大哥就行,他那么飙,有的是招,搞定那些拆迁户是早晚的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回去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工作哪有干完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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