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母亲打的,母亲,母亲又带着丫鬟婆子去归德伯府詹氏那里了!”
“你母亲!”
曹郡守暗暗握紧拳头道:“你母亲她可真是一个毒妇!但是!她为何要打你?”
“爹爹”
曹淑然惨兮兮的看向曹郡守道:“母亲带着我去贵妃娘娘那里,是听说了贵妃娘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和前头镇国公爷生的世子爷,一个是当今四皇子。”
曹郡守当下大怒道:“荒唐!你母亲简直就是荒唐!她想做什么?让你去做妾么?嫁给四皇子……哼!别说是正妃了,我们这种身份就算是去做侧妃也是没有可能的!我曹家正经的嫡姐儿哪里能去做妾呢!”
曹淑然的头低得更加的厉害了,原来是做妾呢!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除了在归德伯府的嫡女面前,郡城里哪家的女孩儿不是要捧着她。
倒是没想到如今竟然从她父亲口中听到。
原来她这种人家的女孩儿,在京城的贵人眼里那是连做贵妾都是极为勉强的。
一时间曹淑然觉得是嘲讽又是好笑,有种格外荒唐的感觉,荒唐的觉得曾今她就像是一只麻雀群里的土鸡!!!
但是还好,还好她已心中所属,不会听从她母亲的安排,这也是曹淑然唯一觉得庆幸的地方。
她抬头有些期待的看向曹郡守道:“爹爹,女儿想问那日同护国将军一同过来的少年……”
看着自家女儿眼中期待又带着羞意的目光,曹郡守有些不忍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咬咬牙道:“然姐儿,这天底下好的男儿多得是,然姐儿还是死了心吧。”
曹淑然一愣:“为什么?”
曹郡守疼爱的摸了摸曹淑然的脑袋道:“因为那日来的那个少年公子他便是贵妃娘娘前头和镇国公爷生的嫡子,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魏珩!而且他早就心有所属了,他心仪之人便是护国将军家那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嫡姑娘林三姑娘!”
林三姑娘?是谁?
曹淑然隐隐约约想到一张脸,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往那处想去,跟那种人她拿什么来比。
一时间曹淑然简直是如遭雷击!直愣愣的站在曹郡守身前呢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父亲你是不是在骗我?贵妃娘娘的嫡子怎么会来这种边境苦寒之地?那样尊贵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了那群粗鄙的士兵?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他只不过是一个出生普通家世的公子而已。”
“然姐儿!”
曹郡守失望至极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嫡二女道:“一个普通人?你觉得普通人身上会有那种通身的贵气?一个普通人护国将军会把他待如亲子,日日待在身边?连自己的嫡子承礼都是让魏珩管教去的,然姐儿你莫要太天真!”
“何况如今这魏世子爷被敌军伏击还生死不知呢!你便早早的死了这条心吧!”曹郡守冷声道。
事实的确是摆在眼前,但是曹淑然自己能不能接受便是她的事了。
曹郡守看着从他这里哭着跑出去的女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以为这件事就这般过去了。
毕竟这摆在眼前的现实他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了,曹淑然一定会知难而退,但是曹郡守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淑然那骨子里的性格便是像极了她的生母严氏的!
曹淑然回了自己的闺房后,她趴在床榻上哭了半晌后,她便咬牙起来了,让伺候的丫鬟婆子净面洗漱,还拿了药膏把脸颊上的红肿的伤痕给细细的上了药。
整理好一切好,曹淑然死死的揪着袖中的手对着一旁的丫鬟道:“去归德伯府找我母亲!”
外头正闹得鸡飞狗跳呢。
……
皇庙里头呢。
贵妃娘娘林氏嗑了一小捧的瓜子,然后又喝了一盏子清热解毒的凉茶后,才搭着身旁小侍的手慢悠悠的往屏风外头走去。
她看着叉着腰站在花庭里的林娇婉,眉眼一挑道:“原来娇娇做的不错,娇娇下次再加油努力。”
林娇婉和钟朝颜同时无奈一叹。
她们觉得从前觉得贵妃娘娘是个手段厉害的。
后头觉得贵妃娘娘是个没心没肺的。
如今相处了五年,她们深深觉得这娘娘就是个爱做妖看戏的,明明她出来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偏偏就是要林娇婉和钟朝颜在外头,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要么两个一起做坏人的,把那些烦人的妇人给弄出去。
而贵妃娘娘本人呢!
她便最喜欢拿了一捧瓜子在屏风里头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曾今有段时间皇庙里的某些六根不清净的僧人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一个个的简直是烦不胜烦。
那段时间贵妃娘娘更是在里头嗑瓜子看戏直接嗑上火了,闹着让钟朝颜给她一个降火凉茶的方子。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的就着降火的凉茶,一口凉茶一口瓜子,吃的不亦乐乎。
“姑母……”
林娇婉看着贵妃娘娘那气色红润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连面容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娇颜。
一时间林娇婉无奈的朝着贵妃娘娘道:“姑母,那归德伯府的人已经解决了,侄女想着明日也是个好天气,姑母不如让我去嘉峪关看我母亲吧!”
贵妃娘娘和钟朝颜同时异口同声道:“不行!太危险了!”
林娇婉一愣,这两人的态度绝对是有问题!
她袖中的手一紧看着贵妃娘娘道:“姑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魏珩出事了?
林娇婉心头一跳,觉得她猜得肯定没错,她们这般拦着她肯定是和魏珩有关系!
因为所有人都顾忌着她的身体,就怕魏珩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刺激到她,等会子她才将将养好的身子骨,又病了。
林娇婉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她那红润的脸蛋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钟朝颜一惊,赶紧伸手扶着林娇婉变得越发软绵绵的身子,惊慌得喊道:“三妹妹……”
不想,外头一个极快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以比钟朝颜更快的速度扶着林娇婉,双目刺红的盯着眼前的人哑声道:“娇娇……!”
第54章
“娇娇……!”
这声仿若是天外而来的‘娇娇’就犹如一剂回魂药。
林娇婉那软绵无力就要往下倒去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她死死的咬住唇瓣,身后离她极近的地方是温暖的体温, 但她却是连往后方望去的勇气都没有。
魏珩伸手扶住他家小娇贵那单薄又瘦弱的肩膀, 也顾不得场间都有谁了, 赶紧伸手向前轻轻一抹。
果然。
又是满手的泪水。
魏珩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是呢偏偏的就怕林娇婉流眼泪, 在他看来这几滴带着温度的金豆子似乎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去。
心头上那个最金贵的人儿哭了, 魏珩一下子就慌了。
但是此时他又顾忌着身上都来不及脱下来的铠甲, 铠甲上头还挂着细碎的血肉和冲天的血味儿, 生死之间他根本就来不及休息,便匆匆往这处赶来了。
心里头明明知道这般匆匆忙忙浑身是血的过来,会把那金贵的人儿给吓坏的,但是魏珩心里头就是忍不住。
他们自从春末那时分别,至今炎夏已有三个月零七日未曾见面。
魏珩从嘉峪关外的荒原里厮杀, 再到戈壁边缘的伏击, 最后是荒漠深处的处处惊险, 九死一生。
这重重险境中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便是那对于林娇婉的噬心蚀骨的想念。
重来一世太多的不易和艰难险阻。
但是他只想默默的走在最前头的位置为她遮风挡雨,她的未来由他守候, 他敬爱的家人他也帮她守护。
这一世, 他的娇娇必定是要儿女双全,父母安康,下头的弟弟也是个个都是有出息的铮铮儿郎。
“魏珩……”林娇婉僵住身子半天都不敢动一下, 但是过了半晌也不见身后的人走过来,而只是伸了手虚虚扶着她的肩膀的位置。
林娇婉终于等不了了, 她快速回身,死死的揪住男人的袖子,仰着脑袋打量着如今已然高出他许多的男人。
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担忧。
眼泪更是不要钱般的往下流。
花厅里站了半晌也被魏珩当了半晌空气的贵妃娘娘,她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道:“廖嬷嬷你先悄悄吩咐下去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虽然如今都是自己人,这院子我们可把控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但是本宫看着珩哥儿这般匆匆忙忙的还不忘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样子,铁定是不想外头的人知道的,毕竟京城里咱们珩哥儿都消失五年了,如今哪个不是都在悄悄的打探着他的消息。”
“是。”廖嬷嬷得了贵妃娘娘的吩咐,她赶紧恭恭敬敬的退身下去了。
这贵妃娘娘一声捏着嗓门的轻咳,终于把林娇婉咳过神来了。
她不受控制的双颊通红,但是揪着魏珩衣袖的手依旧死死的揪着未曾松开半刻。
贵妃娘娘掏了掏袖子,发现里头藏着的瓜子已经早早的就被她嗑完了,然后再抬眼看了看似乎只有一点皮外伤,依旧能活蹦乱跳的魏珩。
于是贵妃娘娘掩饰去眼中的忧心,转身欢欢喜喜的拉过钟朝颜是手,对着钟朝颜眨了眨眼睛说道:“颜姐儿不是说研究出了一个什么养颜美容,传说能保持面容不老的方子?颜姐儿不如带本宫过去看看?”
钟朝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她什么时候研究出这种神仙方子了?
这就连她自己的都不知道!
果然这倾城绝色的贵妃娘娘,她那瞎说的本事就和她的容颜一样的了不起!
到了药房后,钟朝颜心里又想着这时候四皇子的药浴恐怕已经泡完了。
于是她跟贵妃娘娘告罪一声后,又赶紧往身后的多宝阁里拿了数包早就准备好了的草药,又快速写了个方子,然后交给了门外伺候着的嬷嬷,让嬷嬷给四皇子送过去。
药房内,贵妃娘娘看着钟朝颜的一系列动作,她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女孩。
而另一旁。
林娇婉的屋内。
魏珩依旧一身来不及脱下来的铠甲。
他身上隐隐还带着多日未曾洗澡的酸味加上血腥的味道,不说别人了,魏珩自己也知道一定是难闻极了。
但是偏偏的呢,从花厅到林娇婉的闺房里这一路上,他家小娇贵就这般拉着他的衣袖,丝毫未见得有要松开的迹象。
“娇娇……我如今身上这般脏,不如……”魏珩他一到了林娇婉的闺房里头,就显得自己的手脚有些无处安放,毕竟如今他家娇娇已经是大姑娘了。
自从林娇婉十岁之后,魏珩便开始注意男女大妨,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会在院子里头等着。
哪怕就算是夜里想念她想念得极深而夜不能寐,他最多也只是偷偷的溜上房梁,在房梁上方睡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再偷偷的溜出去。
所以像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出林娇婉的闺房,对于魏珩来说倒是真的微微有些不习惯了。
不想他这般哑着嗓音轻轻一叫,前头才堪堪止住金豆子的小娇贵,又看着魏珩哭了出来。
林娇婉实在气不过,抬手正要往魏珩的肩膀捶去,不想她又想到她自己五年前一拳头下去把魏珩给捶出血来的事。
于是那娇娇软软的拳头举在了半空中,一时间不上不下的。
魏珩看着林娇婉的动作他眼尾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柔的握着小娇贵的拳头哑着声音道:“娇娇要是心里头难过,你说出来便是,不必这般憋在心里头,娇娇的身子骨如今好不容易养了个九成九的好了,你再伤了身子我可受不了。”
这时林娇婉才崩溃的哭出声来。
她眼眶,眼眸深处竟是控诉的神情:“魏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们来赤都郡城的路上,晃晃悠悠三个月的路程,一路上数次伏击狙杀我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有你在!可是……”
林娇婉抬眼死死的盯着魏珩:“可是到了赤都郡城还不出一个月,你的伤还未曾全部养好,你便失踪了,这一失踪便是整整一年零五个月!”
“这一年零五个月的日日月月中,我每每从梦中惊醒都是你浑身是血的从死人堆里如地狱般的恶鬼一样爬出来的场景。”
“后来你回来了,我以为没事了,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跑到了我父亲那处,隐姓埋名从一个士兵开始做起……”
林娇婉死死的揪着魏珩的衣袖,她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双目赤红盯着魏珩道质问道:“魏珩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究竟要做什么?”
林娇婉忍了又忍。
她终于结合前世的一切,把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魏表哥,你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除了这些我再也想不道你为何要这般。”
泪水模糊了双眼,林娇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她抬袖胡乱的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看着魏珩质问道:“只从那次你消失后,你便经常失去消息你别以为我真的傻。”
“我只是装作不知而已,但是就像这三个月一般,虽然每七日我依旧会收到你写好的信件,但是按照你的话我细细的分析,我便会发现这些东西你又是早早的就已经写好了的,你舍不得让其让人模仿你的笔记给我写东西,便早早的就把要说的都写完的。”
“但是!”
林娇婉泪眼朦胧,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她忍了五年的怒意这一刻终于喷薄而出,她声音尖锐道:“魏珩你千算万算,你怎么也算不到天气是怎么一回事,我与你相识了这些年,我就算真的是个蠢笨如猪的人,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提前写好的!”
“然后我后头又去药房里找了钟爷爷,钟爷爷他果然不在,只要你一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是不是钟御医就要去嘉峪关那处守着,以防你若是真的有了重伤,能有个厉害的圣手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