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整个身子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她的身体腾空,灵魂伴着思绪在静谧的深夜飞出去好远好远。
时光一下子退回到十八年前,她竟然看到了襁褓中的自己。
“老爷,她不可能是您的骨肉,十个月前,您还在扬州办差,现在这一个,绝对是杨氏背着您偷偷生下的孽种。不如,就溺了罢。”
“可是……”
“老爷,您可不能心软哪,传了出去,善府的名声就全完了。”
谁说她是孽种?她不是,不是!
她被沉在水里,呼吸困难,窒息的恐惧感全部涌上来,绣玥拼命地挣扎,她张开眼睛,几乎将拔步床边坐着的皇帝推下去。
“绣玥!”皇上挥手,欲上前扶住自己的人统统退了下去,他坐回到床边,小心地揽过她的肩膀,“做噩梦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朕?”
绣玥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童年挥之不散的阴影,明明已经极力忘却了,不知为何忽然又重现了那一幕。
她捂住双眼,低下头平复了许久,慢慢清醒过来,瞧着房间内的一切。
不再是暗无天日的黑暗,灯光充斥着整个寝殿,宝燕,木槿柔杏和小禄子都站在远远的地方瞧着她,她们都回来了,被封闭在暗无天日的那两日,好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绣玥有点疑惑,转头瞧着皇上,他瞧着自己的目光,也好似回到了从前,那时,兰贵人还没有站出来指证她。
难道时光真的倒流了?
“我在哪?皇后娘娘可传召我去储秀宫抄书了吗?宝燕!”
“小姐,”皇上在此,宝燕不好过去说太多,她轻声道了句:“您不用再抄书了。”
“太医,”皇上皱眉道:“如贵人这个样子,可是有不妥之处?”
几个太医在不远处商量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原判犹豫着上前回了话:“回皇上,太医们给如贵人把了脉,又细细问过如贵人的近况,贵人她……恐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近几日来的饮食和睡眠皆不足,情绪波动剧烈,导致脉象紊乱,胎像不稳,刚刚骤然昏厥,又是动了胎气。所以……所以……”
颙琰的脸色变了一分。
刚刚太医回复他说如贵人怀了龙裔,他一下接受不来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怔在那里,便急着去瞧绣玥,还未来得及细问,谁知这群太医躲在一旁窃窃私语了半天,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答复!
“所以什么!”皇帝从床边倏地站起身,“你只要告诉朕,朕的这个孩子,究竟保得住保不住!”
孩子?绣玥睁大了眼睛,她完全乱了思绪,她的孩子?
她怀了皇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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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就是这样,”忍釉杵在房间里,吞吞吐吐地说完,小心地瞧着那位的脸色,“所以諴妃娘娘请您一定要去一趟慎刑司,见华妃娘娘的最后一面……”
“那是她咎由自取。”帛尧盘坐在罗汉床上,背对着房内的人,半瞧着窗外。
“小帛爷,这是华妃娘娘的最后一个心愿了,华妃娘娘再不该,也请看在这些年她细心照料您的份上,您让她可以了无牵挂的走罢。”
“在慎刑司里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无论忍釉如何劝说,对方的态度始终冷淡,无一分松动的意思。
“奴婢知道,您生华妃娘娘的气,娘娘不该趁着您养病这段时间,指使兰贵人找永寿宫那位的麻烦,可娘娘千不该万不该,她都是为了您啊。”
“如今兰贵人身死,华妃娘娘落到这个下场,您就当您可怜华妃娘娘,諴妃娘娘让奴婢过来的时候说,她跟您保证,只要您肯去见华妃娘娘最后一面,娘娘发誓,从今以后,她绝不再对永寿宫下手。”
话音落下很久,帛尧依旧没有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西洋钟上,未置可否。
“你回去罢。”
“可是……”
忍釉不甘心地还想再劝说一句,又惧于帛尧喜怒无常的脾性,她转而望向初六,后者紧紧皱眉摇了摇头。
初六将她送出门,忍釉止不住小声地跟他嘀咕,“你说屋里那位到底会不会去看华妃娘娘呀?你一会儿进去,再帮着多劝几句。”
“我说的话,小帛爷他什么时候听过呀?”初六摇摇头,“这事儿,原本只有一个人能劝得动,如贵人心软,眼见着华妃娘娘还剩最后一口气,肯定会劝动小帛爷去一趟慎刑司,结果反而被罪魁祸首害得在永寿宫禁足呢。要咱家说,这华妃娘娘就不该将所有的事都做绝,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忍釉闭上眼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设么用。得了,我回了,你能劝,就尽量帮着劝几句罢。到底当初,也是华妃娘娘选了你去跟着小帛爷,也算她于你有恩呢。”
初六点点头,“知道了。”
他将忍釉送出去,再回到内室,见那位还是他出去时的样子。
初六知道这事不好开口,他瞄了一眼远处的西洋钟,还是试探着状似无意道了一句,“小帛爷,就快酉时了。”
忍釉说,华妃会等到他戌时。只剩下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剩下的这点时间,人还能不能改变心意。
“取我的斗篷来。”帛尧道。
“取,取斗篷?”初六有些意外,难不成是……
“小帛爷,您的意思是?”
帛尧转回身,淡淡地看向他:“你装什么糊涂。去一趟慎刑司。”
在初六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在床榻边倾下身开始动手穿靴子,面上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侯佳香莹,她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从潜邸开始,到入了宫,她陪在他身边十余年,就像是他的一个影子。在认识钮祜禄绣玥以前,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一个同样身体病弱又心性冷清的人相伴。
如今,无论何时何地都跟随着他的那个影子,即将从他的世界被剥离。
他一直想要逃避,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她离去,他就可以不相信,还可以幻想她其实并没有离开,或许在某一天,她还会言笑晏晏地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和她果然都是一类人,都想要为自己编织一个梦,她想要带着他的梦离去,那便遂了她的愿罢。
帛尧赶到慎刑司,是酉时一刻。
初六松了口气,比原本约定的时间早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笑笑,华妃娘娘应该可以安心地走了。
“奴才在外面守着,慎刑司里边已经打过招呼,她们知道您只是去见见华妃,不会阻拦的。”
帛尧应了一声,走进了慎刑司。里面见到有人进来,便迎上去,他瞧着帛尧以斗篷遮住脸,就清楚了几分,悄声道:“可是来见华妃的?”
帛尧点点头。“我来见她。”
那人“哦”了一声,随后道:“不巧呢,您来晚了,华妃娘娘在半刻钟之前薨了。”
“内务府的已经动手将尸身移出去了。”
那人接着又补充了几句,说了许多话,帛尧一个字都没听到。
天旋地转之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华妃的脸,十三岁刚入王府的她,跟谁也不说话,有一天,忽然偷偷地塞给他一朵紫色的牵牛花。
初六不知何时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声地唤他,他却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反而是华妃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彻脑海。
“我好像懂了。”她最后朝他笑笑,“那我不再等了……”
天亮的时候,忍釉端着碗参粥进来,“娘娘,您多少吃一点罢,华妃娘娘的后事安排一切从简,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到底还是按着妃位的规制来办的,若再拖延几天,皇上一旦下令废妃,侯佳氏满门荣耀可就全毁了。”
諴妃一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养心殿和储秀宫听说了华妃的事,有什么反应?”
忍釉无精打采地低下头,“还能有什么反应,皇上昨夜进了永寿宫就没再出来,咱们连失了兰贵人和华妃娘娘两条人命,华妃娘娘前番所做的一切,看眼下这情形,恐怕全都白费了。”
諴妃抬起头,嗔道“皇上就这样放不下那个狐媚子?如贵人偷服避子汤药是犯了大罪,前朝后宫都不会放过她,凭她掉几滴眼泪,撒娇几声,皇上就想这样一笔勾销吗?本宫——”
她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对帛尧的承诺,气势又弱了下去,“本宫答应过尧儿,这是最后一回对付钮祜禄绣玥,”她无奈地摆摆手,“得了,以后她的事儿,本宫不想听。皇后要是能管,就让皇后管,皇后要是不管,就随她蹦跶去。”
“皇后娘娘当然能管了,”忍釉眼睛一亮道,“瞧奴婢,光忙碌着华妃娘娘的后事,早上回来一直担心娘娘的身子,倒是把从太医院那听来的好事儿给浑忘了。”
“宫里都这光景了,还有什么好事儿啊。把本宫的佛经拿来,本宫要去佛室为香莹和五公主诵经。”
“娘娘!”忍釉笑了笑:“早上太医院的院判被皇上召去了永寿宫未归,副院判赵太医去储秀宫请平安脉,诊出皇后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諴妃先惊异,后转喜,“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后娘娘竟这般的好福气?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龙裔,竟然还是嫡出,皇上膝下仅有的两位皇子都是嫡出,这一胎若还是儿子,皇上岂非要高兴过了头啊!”
但很快,她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中宫皇后怀有龙裔,华妃的丧事,也只能草草了事。
储秀宫里,清早起所有的宫女太监皆忙得不可开交,全都在殷勤地围着皇后,殿里如今一片喜气洋洋,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鲜水果,都是刚刚献进宫的贡品。
皇后倚身在罗汉床边,瞧着一个个来来往往的宫人,微微含笑着,“你们都快别忙了,本宫才两个月的身孕,哪里就这样娇贵。”
她向窗外看了看,“快去看看,双兰回来了吗?”
话是这样说,其实心底盼着的,还是双兰是否将该请的人请到储秀宫来。
“回皇后娘娘,双兰姑娘她回来了。”
说话间,双兰走进来,隐隐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一见到皇后,小声道了句:“皇后娘娘。”
皇后向着她身后的门口处瞧了瞧,问询之意明显。
“……是皇上在忙么。”皇后轻问了一句。
这时候,皇上应该刚刚早读完毕,还没有处理前朝政务罢。
双兰摇了摇头,“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气,奴婢刚走进养心门,便听见里面都是又摔又砸的声音。奴婢没敢进去。”
皇后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出了什么事儿?本宫记得,早上太医院来回话,皇上昨夜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召了去,可是皇上……”
“本宫去看看皇上!”皇后说着,便心急地欲下床榻,被双兰忙上前拦住,“皇后娘娘,您现在的身子怀着胎,可千万不能着急啊,皇上他没事,是——”
她愁着脸垂下目光,“是为着永寿宫的事儿。”
“小练子在殿外吓得直哆嗦,奴婢问了好半天,才问出来,皇上昨夜是将太医们都召去永寿宫了,听说永寿宫里的那位,有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