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少爷的千金锦鲤——缜白
时间:2019-06-30 10:01:35

  她不敢大声喊陆宴的名字,怕引来蛮人。可心里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慌乱,陆宴昨晚的高烧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消退,即便是退了烧,又有伤在身,他能去哪?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外衣搭在身上,陆宴的衣服也都不见了。
  唐念锦有些着急,心里不停冒出各种猜测,哪怕他只是提前出去求救,若是在山路上伤口发作,又或者遇上什么野兽毒蛇……
  她低头看了看洞口外的脚印,顺着脚印往下坡走,想去寻他,坡路才走到一半,便瞧见下面林木掩映间一个熟悉的身影。
  先前还在远处的日光不知何时已照到了洞口,她身后是阴冷潮湿的山洞,身前却是日光明媚,翠叶华枝的山林,树下的少年松松散散地穿着衣袍,墨发垂肩,几片细叶藏匿在其间。
  他手里抱着一堆形状各异的草叶,暖光落在身上,镶着一层柔软的金边。
  陆宴抬头看见她,脚下一顿,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眼底不再是暗沉的潭水般的深不可测,反是像含着天上的星辰和云雾,亮亮的,又很柔软。
  她松了口气,见陆宴上来后,跟着他进了山洞:“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陆宴坐在地上,把她拉了过来:“这些草药有活血化瘀的作用,你身上都是瘀伤。”
  先前她替他清理身上的伤,原本是趁着他意识不清,又夜深光暗,情急所为。但此时却是白日里,陆宴虽然还未完全恢复起来,但到底是清醒的。
  她缩了缩手:“我自己来就行。”
  他摇摇头,挽起她的衣袖,一双黑眸认真看着她的伤处。此处没有药酒,只能用山洞里埋下的酒暂且先揉一揉。
  骨节分明手指在青紫的肌肤上轻轻揉搓,酒精的触感冰冷,她轻轻皱眉。
  陆宴的动作顿了顿,在动手时,甚至比她先前替他包扎刀伤还要小心,可想要揉开瘀伤,有些时候必须用力。
  他手下用力之前,总要看着她先说一句:“不疼的,过一会就好了。”
  唐念锦听见这似曾相识的话,噗嗤笑了出声:“你……”
  “唐姐姐——!”
  山洞外面忽然传来了叶令荨焦急的呼喊声,声音不大,隔的略远。唐念锦转头看着洞口,高兴道,“叶家的人来了。”
  ——
  唐念锦下了山,修养几日便没了大碍,剩下的每日涂抹些药酒,逐渐消了肿。
  倒是陆宴的刀伤愈合需要的时间久一些。
  叶令荨那夜在路上遇到叶家的人,可山上雨太大,又看不清路,众人一时也不敢进山。
  直到后半夜,半山上忽然火光冲天,还有阵阵闷响。叶令荨担心两人的安危,强行要进山救人。
  叶家的人拦不住她,只好随着她一起进去,一路上好在有陆宴留下的记号,以及山上寨子的火光作指引,雨势小了一些,行路也就方便许多。
  他们顺着记号遇到了逃出来的那个小姑娘,又在山林里找了许久,直到天明,才找到受伤的两人。
 
 
第50章 过户
  蛮人的事官府向来不愿插手。北边局势越来越紧张, 祈朝随时都有可能与蛮族开战。
  这也连带着影响了山里的蛮人, 他们毕竟还在慈州境内, 不可能太过于偏向于蛮族。
  丘依寨死了寨主, 又经历爆炸和火灾, 元气大伤, 周边的寨子立刻蜂拥而上,将里面的财物瓜分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女人一起抢回各自的寨里。
  而唐念锦回陆家后不久, 刘仁良便与他们说了北边送过去的货出事的情况。
  “货还未出慈州地界, 便碰上这样的事,我已经叫人停了工,先去救人救货。”刘仁良叹了口气:“回报情况的人说, 货物折损了大半, 重伤的人也不在少数。”
  “现在各分庄的账面如何?”陆宴问他。
  刘仁良估算了一下:“还能撑一阵子, 可这马上又要到了进料的时候,下半年还和南边的商帮签了不少生意, 尤其是丰和商号的合作, 急需大笔资金。”
  “总之, 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太多了。”他眉头扭得更紧了
  “这几天上门来说要和我们商定白瓷独家销售的商家和商帮越来越多, 我以少爷身体不适暂时推了。”刘仁良继续道,“听到我们送去北边的货出了问题,原本还老实的商家个个都动了心思,想要狠狠的压我们一笔。”
  “他们知道目前陆家急需用钱,此时下手就是想逼着我们用最小的代价交出白瓷的秘法。表面上谈的还是白瓷的独家销售权, 实际上都在打它秘法的主意。这群狡猾的狐狸,每一个是认真来谈合作的。”
  这件事说起来就连唐念锦也觉得头疼:“总会有办法的,陆宴身上有伤,不能太操心这些,对身体恢复不太好。”
  她强逼着他回去养伤,又去看了看那日在山寨里捡到的小姑娘。
  和她自己的年纪比起来,这的的确确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说自己叫周宛,老家住在沿海涟州,父亲乃太子左庶子周解,家有一位长兄。前阵子她随着父亲来到刑州,不小心遇上了人贩子,一路被转卖到北边,最终进了蛮人的山寨里。
  周宛虽才十二岁,却自小聪明乖巧,喜欢读书。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喜欢到处乱跑,谁想第一次出远门,便上了坏人的当。
  好在她聪明伶俐,上山的路上瞧见了白土,说动了买下他的那个蛮人,护住了自己几日安稳。
  “那白土到底有何作用?”唐念锦也有些奇怪,她在池州这边未曾听说过这些东西有多重要,那些白土似乎与寻常的瓷土并无太大差别,虽说也能卖些银钱,但却和暴利沾不上边。
  只是苏州白土这四个字,她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到过。
  “我哪知道你们北边的人一点都不看重它,这土在南方的苏州可是价高得很。”周宛解释道,她声音稚嫩,谈起这些东西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姐姐,你可去过京城长镐?”
  “那是自然。”唐念锦打小就随着唐至文一起生活在长镐,要说熟悉程度,可远比彭城熟悉的多。
  周宛叉腰自豪脸:“那就是我爹爹修的。我家里有好多修房子,修城墙的书,我平时闲着无事就翻来看。”
  “这种白土可是烧砖的好材料。”说到父亲,周宛脸上露出沮丧之色:“不过,我失踪的这段日子爹爹也不知道该多有担心。他这次来北边,就是为了请一个修房子很厉害的人回去替公主修房子。都怪我,非要缠着他带我出来玩。”
  唐念锦安慰了她几句,又派人去刑州送信,在周宛的父亲派人来接她之时,只能暂且让她先住在陆家。
  陆家的铺子关了,这几日也是闭门谢客,那些想要与陆家交好的,又或者借口来赔礼道歉,实则是打探虚实的,全都被拒在了门外。
  唐念锦回到陆家宅子里住,徐氏做的事她不会忘,但目前陆家的情况更为危急。
  当自身自己没有强大实力,又陷入险境之时,原本作为几大优势的白瓷如今现在反而成了被人惦记的烫手山芋。
  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陆家。
  徐氏一口咬定自己对蛮人的事并不知情,说自己只是托媒人说了一户人家,谁想到是蛮人的寨子,又说那媒人跑了,找不到对证的。她装得无辜,又一口咬死不愿承认,唐至文自然也是护着她的。
  唐念锦对这个家彻底厌恶起来,但她知道今后一定有机会治治徐氏,眼前只能先帮陆家度过危机,待她回过头来,要让徐氏知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几日,不断有小道消息从北边传来,说是蛮族和祈朝边境常有交战。若是消息确凿,等传到京城那边,说不定日后还会正式开战。
  一时之间,边境的局势紧张起来,好在瓷州的北边还有几个地界挡着。即便是蛮族入侵,也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这儿来。
  听说昌王也回了京,京中派了个人来管理慈州的军事,那人一到任,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又派人上山去清理蛮人的寨子。要将其一一收改,编制在册,以备看管。
  丘依寨原本就元气大伤,自然是下手的第一处。听说官府的人在里面发现了蛮族的痕迹,虽说什么大山里寨子中生活的蛮人多少也有一半蛮族的血统,但那是不知多少年前南下的蛮族带过来的,如今都已经同化成祈朝人。
  再加上两族如今关系恶劣,人人都急着和蛮族撇清关系。
  这日,唐至文又派人捎口信来,要唐念锦回唐家去商议关于她户籍之事。
  唐念锦吃过一次亏,这次自然不会上当,直接回绝了来人:“告诉唐至文,明日午时我们直接在衙门见。唐家那个脏地方,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回去。”
  唐至文得了回信,连骂那几声不孝女儿,气煞我也。
  他也知道徐氏将小女儿绑去送给山寨里的蛮人的事情,虽说徐氏是没有承认,但一家人关起门来,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彭城的人只想到这件事,也都在背后议论唐家,唐志文走在路上也被人指指点点,他是个读书人,要面子,羞得不肯轻易出门。
  原本想去把唐念锦捉回来,也熄了这心思,他自知理亏,便关了门不回应,只待次日去改户籍。
  唐念锦原本只带算带着毛河一起去,谁想刚出屋门,便看见陆宴立在檐下等她。
  “你身上伤还没好,先回去歇着。”唐念锦上来便要赶他回屋,“这次有毛河陪着我,又是在衙门,不会出事。”
  “我还没虚弱到连这个门都走不出的地步。”少年身子看着瘦弱,身姿却挺拔如松,勾起一个苍白的浅笑,他低声道:“实在走不动了,你扶着我就是。”
  唐念锦见他这几日心情不错,出去走走也好,便道:“你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一定要立刻与我说清楚。”
  他听话地点点头。
  毛河在外面等着二人,原本唐念锦是打算直接过去,如今见陆宴执意要跟来,便雇了一辆马车。
  “这次的损失太严重了,光是兄弟们的医药费和安抚费就不是个小数目,最后救出来的货也不过十之二三。”毛河原本就面黑,一愁起来更是满脸乌云。
  “只要人没事就好。”唐念锦安慰道:“货物出了事,总还能再想办法。”
  “对了,你们看。”毛河从怀里拿出一块竹片交织而成的碎片来:“这是我们先前开路救人的时候,在碎石堆里发现的。”
  “我总觉得这东西有些奇怪,便收了起来,我们运送货物的箱子篮子里是没有这种材质的。”
  唐念锦觉得眼熟,拿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原本以为,是我们运气不好遇见的山难,现在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毛河惊讶道:“这可是天灾,谁也算不准的。就算有人故意引我们去那个地方,也得当天下大雨,让原本移位的山体崩塌才行。”
  唐念锦回忆道:“我之前被绑到蛮人的寨子里,听他们提到过一句姓蒋的老头。我想除了蒋千金以外,不会有别的姓蒋的人会算计我。这竹片的色泽和编织手法与我在丘依寨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徐氏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初到彭城,她如何能与此地的蛮人搭上关系?”唐念锦越想越心惊:“若真是蒋千斤,那他一定和蛮人有所勾结。一方面,他替徐氏和蛮人牵线搭桥,为的就是把我除掉,另一方面,他又设计埋伏在我们商队送货物的路上,趁机将山体炸开,借着大雨造成泥石滑坡的迹象。”
  陆宴目光沉了下来:“蒋家果然会算计。”
  “我之前便奇怪,一个山里的蛮人寨子中怎么会堆放如此多的硝石和硫磺。看来多半是蒋家的人送去的。他们这一次得手了,而剩余的硝石却还有那么多,想来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要将陆家除掉。”唐念锦转头叮嘱毛河:“你多派一些人手盯上那些对陆家不怀好意的人,尤其是蒋千斤一行人。平日里也要小心。”
  毛河虽然是个粗人,做事却很细心,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些竹片,当下点点头:“这几日我已是极为小心,还揪出了不少被人收买的叛徒。只是没想到对方敢直接下黑手,我和其他州的诸多兄弟认识,他们虽然是底层的劳工,却盛在人多,平日里知晓的事情也多。”
  “届时我将蒋千斤的所作所为放出声去,只要传遍北地,他便没了信用,谁与蒋家合作,都得考虑考虑背后的风险。”毛河道:“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把他如何,却也不能让他白欺负了我家兄弟!”
  唐念锦笑着看他:“我还记得以前见你,动不动就要上去和人拼命,如今还会把刺藏起来,学聪明了?”
  毛河不好意思挠挠头:“被刘账房骂多了……就……”
  到了衙门,唐至文为了低调,便早早派人守在门口,一见到唐念锦等人,便让人将他们引进了后院。
  虽然他笃定唐念锦今后一定会吃不了苦回到唐家,但目前来说这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也不想闹大。
  后院的屋内,唐至文坐在桌前,抬眼看着推门而入陆宴和唐念锦,不由得面色一沉:“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带外人来做什么?”
  “赶快签办好相关的文书,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唐家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早先我便已经与你说过,我不欠唐家的,你们也无权干涉我,徐氏的事我还未与你算账,亲手将女儿卖进蛮人的寨子里,这种事竟也做得出。”唐念锦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道:“如今,祈朝与蛮族势不两立,若是让人知道你堂堂知县的妻子与满族有所勾结,不知道你的这个位子还能否坐的住。”
  唐至文被她说的一噎,只能冷哼一声,强作镇定:“你即便从唐家出去了,也没有落户的地方。”
  唐念锦不甘示弱:“谁说我没有落户的地方。”
  她原本是不想在唐至文面前输了气,才拉过陆宴,理直气壮道:“我就落户到陆家。”
  唐至文气道:“胡闹!与他非亲非故,如何能落户到他家?”他又想起先前唐念锦说的话来,见自家小女儿的神色是铁了心要离开唐家,便想拖一拖,语气软化了些:“即便要落户到陆家,也要他带了相关的文书过来,我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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