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见姚燕燕几句话就将那老头气得说不出来的样子,笑道:“娘子说得对,像这种当街藐视律法,堂而皇之说要谋害女儿的人,早该抓进衙门打个几十大板,他才能长记性。”
他看了一眼那被老人拉着的小姑娘,瞧着才十六的模样,而那老人的年纪,明显已上了六十,便对姚燕燕说了一句,“娘子你看,这老人年岁这般大了,却有个年方二八的女儿,说不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姚燕燕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那父女俩,点头道:“方才还真没想到这层,夫君你说得有道理啊!”
他们自觉说话声并不大,却还是叫那老人听见了,老头子气得嘴巴都哆嗦了起来,看着他们的目光像是在看两个不可言喻的怪物。
他放开女儿,抬起手指就要指向那对说话难听的年轻夫妇,下一刻,却见护在那两人身边的侍卫走上前,用套在剑鞘中的长剑将他的手按下,面色冷淡道:“不许对我家老爷和夫人无礼!”
见到这些人竟然还带着兵器,老人瑟缩了一下,围观百姓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这种特制的刀剑跟平头百姓用的菜刀镰刀可不同,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用得起的。
意识到这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老人没敢再说话,只是面色更加差了。
姚燕燕道:“老先生,如今的世道和从前不同了,你女儿能不辞辛苦去救治一个陌生男子,说明其医术不俗、心地良善,这样一个好女儿,你不好好珍惜,反而因为一点世俗陈见就要将她害死,你不觉得良心有愧?”
皇帝陛下附和道:“我家娘子说得对,如今世道和以前不同了,女子也可走出家门干出一番事业,即便你是她父亲,也不能将其禁锢在家中,这是犯法的!”
那被老人拉着的少女听了这番话,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才对老人道:“爹,你都听到了,女儿已经大了,女儿想要走出家门,行医救人,医者眼中无男女,女儿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辱门风之事!求爹爹成全!”
说着便跪了下去。
那名被少女救下的男子也帮着恳求道:“老伯,郁姑娘善良淳朴,她救我只是出自医者之心,她只是为我治病疗伤,绝无半分逾越之举,我对郁姑娘也是感激涕零,绝无半点轻薄之意,还请老伯不要责怪郁姑娘!”
围观百姓也有人劝道:“是啊!如今世道不同了,我要养了这么好的姑娘,做梦都得笑醒。”
“自己亲生的女儿,怎么忍心下手?郁大夫你说这话也太狠心了!”
“郁姑娘人多好,郁大夫你就不用担心了,像这样的好姑娘,将来媒婆说不定要把你家门槛踏破,还愁找不到婆家?”
听着周围人的话,老人的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却还是没有半分笑意,眼见女儿期盼地看着他,他一拂袖,转身就走了。
姚燕燕和陛下嘀咕道:“这老头是被咱们给气走了?”
皇帝陛下点头道:“看他那样子,应该不会再逼着女儿去死了吧!”
小元宵坐在他怀里,难得激动地耸动了两下,小小的身子拔高了一些,张开还没有长牙的嘴巴,“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皇帝陛下这会儿已经学会了套路,对着小元宵道:“咱们元宵真聪明啊!什么都懂。”
元宵得了回应,便又矜持冷静地坐了回去。只是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睛,还盯着那少女瞧。
那少女看了一会儿父亲离开的背影,便转身走到皇帝陛下和姚燕燕面前,行了一礼,“多谢两位贵人相助。”
姚燕燕点头,一脸行侠仗义的正气,“郁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皇帝陛下奇怪地看了一眼姚燕燕,一时接不上她这句话。
那少女闻言,笑了一下,她生得貌美,又是在最好的年纪,这一笑似一朵灼灼绽放的芙蕖花,即便算不上绝色,也足够叫人难忘了。她道:“小女子郁宜欢,不知贵府在何处,若有机会,小女子一定登门答谢。”
朱其羽是男子,她不好直接对着人又说又笑,担心又会有人说闲话,因此只好面朝着姚燕燕。
但这在皇帝陛下看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眼见这生得年轻、又勉强算是貌美的女子对着自己这样年轻英俊的男子视而不见,却对自家娘子献媚讨好,还想要找上门去,顿时就不高兴了。他道:“寒舍离此地甚远,怕是姑娘到不了。”
郁宜欢道:“无妨,我自幼时便跟着爹爹四处游走、医治病患,即便是一个月路程的地方也去过。再过几日,我便要跟随商队外出行医了,兴许能经过贵府。”
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呢?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烦,说道:“不必了,我与娘子还有事要忙,这就告辞了。”说着,便拉着不明所以的姚燕燕走了。见姚燕燕走出几步远还回头去看那郁宜欢,他就更不高兴了。
两人找了间茶楼,在二楼靠栏杆的地方坐下。茶楼大堂处设了个小台,上面坐了个说书先生,正拍板子说故事。
他们坐的这地方,刚好正对着楼下的说书先生,不受大堂其他人打扰,还能听清说书人讲的故事、看清他面上神色,可谓是极好的位置了。
不过两人都对说书先生的故事不感兴趣,倒是坐在皇帝陛下怀里的小元宵动了动小身子,朝着那说书先生看了过去。
侍卫们则围着他们坐在附近,又从店伙计那里接过茶水点心,检查后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端到二人面前。
姚燕燕对皇帝陛下道:“陛下你觉得郁宜欢怎么样?”
在此刻的皇帝陛下眼里,那郁宜欢就是另一个兰梦诗,眼见自家娘子对那郁宜欢果然起了兴趣,皇帝陛下心生不满,开口道:“又矮又弱又丑。”
姚燕燕:……
陛下我不是在考验你啊,你可以不必如此小心的。
以为陛下的求生欲又不合时宜地发作了,姚燕燕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郁宜欢心地善良,医术又不错,陛下你觉得她是个可收拢的人才吗?”
一听姚燕燕提起的是正经事,皇帝陛下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被压了下去,“娘子想做甚?”
姚燕燕道:“前些日子一心先生不是说要多培养一些军医嘛,我觉得郁宜欢就很合适。她还说过她常陪着父亲外出行医,多远的地方都去过,肯定也是个不怕吃苦的。”
皇帝陛下有些犹豫,“她一个女子,把她送入军营中,会不会……”
姚燕燕笑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要是有这样一个美貌女子留在军营之中,那些儿郎还不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都干劲十足?战场之上若是有人受伤,有女大夫在,也能更细心周全些。说不准啊,那些儿郎们看见给自己医治的是个女大夫,求生的意志也能更强呢!”
姚燕燕这段话里说了好些个皇帝陛下从未听过的词儿,但全连起来,皇帝陛下却能明白其中意思,他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法子可行,便小声和她商量了起来。
而这时候,楼下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部分。
“话说那侠客唐枕进到这客栈当中,便觉处处透着古怪。连那店伙计呈上来的饭食,也散发着不祥之气。唐枕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趁夜半之时起身查探……你们可知,那唐枕潜入客栈灶房,揭开锅灶之时,他看见了什么?”
剧情正讲到精彩之处,大堂所有听客屏息凝神,坐在父皇怀里的小元宵也支起了耳朵,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说书先生看,他头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毛发的,浑身穿的红通通的,头上还带了顶小红帽,玉雪可爱。
“唐枕看见,那锅灶里,竟是人体的残骸!原来那客栈的荤食,竟全是用过路客人的尸体做的!”
“嘶!”茶楼中发出一阵阵抽气声,大堂上还有人面露恐惧之色。
小元宵身子不动了,瞪大了眼睛。
“唐枕瞧见那些过路人枉死的尸身,默然片刻,心中痛斥了一番这黑店主人,又在灶房中搜寻起来,这回,他看见了角落里一坛坛酒水,你们猜,那泡酒的是何物?”
木板一拍,说书先生用惊骇的语气高声道:“那酒水里泡着的,竟是一个个手脚俱全的小娃娃,俱是不到一岁的小娃娃!这黑店将这些小娃娃活生生塞入坛中,泡成酒水,当真狠辣可怖!”
这话音刚落,没等听客们反应过来,茶楼之中忽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直把众人吓了一跳。
那说书先生也被吓得一哆嗦,啪的一下就从座椅上滑了下来。
“难道……是那书里娃娃的冤魂出来了?”
这话一出,茶楼众人纷纷色变,两腿战战争先恐后地从茶楼中逃了出去。茶楼掌柜和店伙计不停喊那是小娃娃被吓哭了,却根本没人听,拦也拦不住,不过短短数息,茶楼里的客人就跑了大半。
而此时,包下茶楼二层的皇帝陛下,惊讶地看着一边哭一边不住朝他怀里拱的小元宵,对着姚燕燕道:“他怎么了?”
小家伙很少会哭,因此姚燕燕也没什么经验,见小元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起身坐到陛下身边帮着哄了起来,“元宵乖啊,不哭不哭,爹娘在呢,不怕不怕!”
小家伙也不知听没听见,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却还是一个劲地往父亲怀里拱,只恨不得扒开父亲的衣服钻进去。
夫妻俩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松了陛下的衣服,让小元宵裹在他爹的衣服里面,才勉强把这小家伙哄好了。
看着肚子大了一圈,衣领处松松垮垮露出小元宵发顶的皇帝陛下,姚燕燕忍不住想笑。“陛下你好像怀胎八月啊!”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朕要是能生就好了,再生十个八个,烦死你。”不过低头看着扒着他衣服不放的小元宵,皇帝陛下又有点担心,“元宵方才哭什么?”
姚燕燕也不知道,“兴许出来太久,想回去了吧!”
两人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离开茶楼时,侍卫去付账,两人就只盯着小元宵看,自然也就忽略了掌柜和店伙计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126章 儿童节加更!
也许真是想家了, 回到熟悉的永安宫以后, 小家伙就平静了下来, 不再抽抽噎噎地哭了,只是还赖在父皇的衣服里不肯出来, 姚燕燕尝试着把他抱出来,小家伙却紧紧抓着父亲的衣领不肯放,他还不到一岁大, 力气却是不小,姚燕燕又不敢真用力,怕伤到他, 只能任由他继续缩在陛下的衣服里了。
对于小元宵如此依赖他的举动,皇帝陛下感到非常高兴。毕竟小元宵一直对他们爱答不理的, 这样的场景可是很难见的, 看着依偎在自己衣服里, 宛如找到了安全港湾的小元宵,皇帝陛下一颗慈父之心如同红星高照, 照得他满脸红光、温柔不已。
于是永安宫的侍从们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皇帝陛下衣服里鼓起一团,松散的衣领内钻出一个小脑袋, 正是他们的小太子。
皇帝陛下就这样拖着小太子, 在永安宫的廊庑下缓缓踱步, 一边走一边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儿,就这么把小太子给哄睡了。
姚燕燕在一旁看着,有些惊讶, “陛下,没想到你还挺会带孩子的!”
皇帝陛下顿时有些不悦了,“娘子说的什么话?朕是孩子的爹,当爹的本来就该带孩子。”
也是哦。姚燕燕点头,要帮忙把小元宵从陛下怀里抱出来,却发现小元宵睡着了也紧紧抓着陛下衣服不放。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小元宵一直待在里你衣裳里吧!”
皇帝陛下摆摆手,露出慈爱的笑容,“小元宵爱待,就让他待着吧!朕身为父亲,理应包容。”
皇帝陛下这话说的太满,等到晚间沐浴时,就傻眼了,他总不能穿着衣裳裹着小元宵一起洗吧!
正当他想着如何在不惊动小元宵的情况下他从衣裳里弄出来时,忽然发现怀里的小元宵动了。
皇帝陛下心中一喜,小元宵自己醒了?小元宵真是乖巧,他过会儿应该就会自己爬出来吧!
但皇帝陛下想多了,小元宵醒是醒了,却并没有要爬出来的意思,而是在他的衣裳里动来动去,软软的小手在他怀里摸啊摸,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知怎的,皇帝陛下心中忽然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一低头,就见怀里的小元宵伸手扒开他的里衣,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对着他胸口那个凸起的小点,用力一咬!
“啊……”
姚燕燕正坐在永安宫的园子里,跟周晚香和兰梦诗商量着组建一支女军医的事儿,忽然听见寝殿里传出皇帝陛下的惨叫声,她吓了一跳,赶紧提起裙摆就往寝殿里冲,等她到时,就见寝殿里已经跪了不少宫人,一名奶娘正抱着元宵哄,两个小太监围在皇帝陛下身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姚燕燕见元宵好好地靠在奶娘怀里吃奶,就放心地朝着陛下走去,等发现陛下惨叫的原因,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会儿他们已经将寝殿里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元宵也被奶娘抱着去了偏殿,皇帝陛下见姚燕燕在那里笑,有些气闷道:“朕这么惨,你居然还笑话朕?”
姚燕燕紧紧抿着唇憋住笑,但视线一落到陛下胸口上,就破功了,坐在床边哈哈哈笑个不停。
皇帝陛下见她这样子真的好气啊!一把将人抓过来扇了一巴掌。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朕?”
姚燕燕还是第一次被陛下按在腿上打屁股,着实愣了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皇帝陛下打着打着还打上瘾了,手一边在她屁股上轻轻拍着,一边凶巴巴地问,“说!以后还敢不敢?”他嘴上这么问,手上却忍不住姚燕燕屁股上又摸了一把,又软又丰满,手感极佳。
姚燕燕委委屈屈道:“陛下,臣妾疼。”
皇帝陛下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会吧,他力度已经很轻了。
姚燕燕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陛下,您是男子,手劲儿天生就比女子大,臣妾身子柔弱,哪里经得起您一巴掌,臣妾疼,疼极了呜呜呜……”
皇帝陛下被她吓住了,赶紧把娘子从腿上抱了起来,正待安慰,忽然被她用力推倒在床上,看着骑在他身上一脸得意的姚燕燕,皇帝陛下意识到,自己有一次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