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英俊的男人分别占据马场南北,哪边都是风景,容榕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徐北也下了个口令,身·下的马聪慧的转了个方向,往沈渡那边小跑去。
沈渡也看到了他,似乎是有意接受挑衅,居然也不躲。
因为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徐北也就不信他和这匹相处多时的马还比不过沈渡和他那匹的一见钟情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速度渐渐有些快了。
容榕的声音很远很长:“你们小心点,别撞上啦!”
徐北也勾唇,要这都能撞上,他这马术也算是白学了。
他刚得意了没两秒钟,又听见小榕子一声呼喊:“爷爷说沈渡那匹马是新来的,刚来就跟小北哥哥你的马看对眼了!”
徐北也:“?”
同样听到了的沈渡:“?”
两个人同时拉住绳子。
这两匹马很明显是母方比较主动,徐北也辛辛苦苦养了好多年的白眼马就这么朝着那匹灰马飞奔而去。
徐北也只觉得一阵冲劲,他摔了。
然后有个柔软结实的肉垫为他扛住了伤害。
他低头看着沈渡。
沈渡沉声问他:“没事吧?”
徐北也:“……”
这台词听起来好几把恶心。
两匹马也只是碰了个头,便交颈相缠,冲力不算大,徐北也戴着防护工具,其实也受不成什么伤。
但是沈渡此时充分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居然甘当起了他的肉垫。
徐北也忽然觉得他这个情敌人品其实蛮不错的。
男人之间的情谊来的就是这么快。
他站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赶紧弯腰打算将沈渡扶起来。
容榕有些急促的声音由远至近:“你们俩没事吧!”
徐北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渡忽然蹙起了眉,一脸受了内伤的样子。
容榕担忧的蹲在他身边:“摔疼了没有啊?”
沈渡只是微微一笑:“没事。”
那种“我虽然受了伤但是我不想你担心所以强行说没事”的逼真演技让徐北也不经跪地折服。
徐北也:“???”
沈渡好狗一男的。
都说女人看绿茶婊一看一个准,换个性别,男人看男人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这个死心机diao。
徐北也心中刚刚因为沈渡的雷锋精神而升起的淡淡敬佩之情转眼间烟消云散。
男人的情谊,去的也是如此之快。
第53章 Annasui独角兽
纵使是坐在草坪上, 沈渡仍未沾半点粉尘。
嫩白的指尖扣在他的黑色骑士服上, 鼻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
Annasui独角兽, 橙花的甜香混着天然绿草味, 与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坪相辉映。
容榕见他眉头小幅度的拧起,不像是没摔疼的样子, 于是又抬高了声调问了句:“真的吗?”
这边贵客摔了, 几个看热闹的人都赶忙朝这边走过来, 沈渡心头微动,隐去了唇角间差点就没藏好的笑意。
薄唇拉成一条平直的线,男人垂眸, 细长的睫毛挡住了瞳孔中的那一抹狡黠。
依旧是清冽的声音, 惜字如金:“假的。”
来了。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顺便装个可怜博取一下你的同情和好感”招数。
一旁默默围观的徐北也抽了抽嘴角。
偏偏小榕子这个直女中了招, 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明显:“我扶你去那边休息吧。”
徐北唇角轻扬,又恢复了往日里最最不着调的模样:“你这么点力气哪儿能扶得动他啊?”
然后利落蹲下身, 一把抬起了沈渡的胳膊:“来, 沈总,我扶你。”
容榕迅速起身让位:“你说得对。”
沈渡淡淡扫了眼徐北也, 对方回给他一个友善的微笑。
这时老爷子他们也赶了过来,忙询问沈渡有没有事。
徐北也摆手, 抢先替他回答了:“男人只要没摔倒命根子那都是小伤,我扶他去那边坐着休息下就好了。”
容榕抿唇, 稍稍移开了脸。
老爷子年纪大了, 听不得这类污秽之语, 瞪眼警告他:“你小子说话正经点!”
“我话粗理不粗啊。”徐北也伸手在沈渡后背上豪迈一拍:“沈总, 难道你受了重伤?”
意有所指。
沈渡面无表情:“没有,不劳徐律师扶我了。”
“要不是沈总替我挡着,可能受伤的就是我了。”徐北也蹙眉,眼中的担忧之情都快溢出来:“沈总你还能走吗?需要我背你吗?”
老爷子欣慰,这小子可算是说了一回人话了。
“别勉强自己,你和北也这小子差不多高,他应该能背的动。”
就连容榕都附和:“是啊。”
徐北也心里发笑,静待着沈渡装不下去的激动时刻。
然后沈渡眉头只皱了那么几秒钟,随即舒展开来,冲着他轻笑:“那麻烦了。”
徐北也:“……”
沈渡这男的不但狗,还不要狗脸。
他心里暗骂了两声,在所有人的催促下,屈辱的半跪了下来。
原想着他和沈渡差不多高,背他应该还是能行的,结果沈渡这男的看着瘦,也不知道脚上是不是捆了铁块,沉得都快把牛顿的棺材板给压进地心,徐北也起势了好几回,另一条腿硬是没抬起来。
背上的人非常体贴,主动给他找了台阶下:“是我高估徐律师了,还是不麻烦你了。”
徐北也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他现在就想把背上这男的双脚捆起来挂在马鞍上,让马儿拖着他绕着马场跑上个二十几圈。
但是他现在却不得被现实的残酷磨得棱角尽失,扶着沈渡的胳膊带他去那边休息。
容榕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跟着,还时不时询问沈渡有没有事。
徐北也心里头不爽极了,语气蔫酸:“我刚也摔了。”
容榕绝情的十分理所应当:“你摔了没事。”
徐北也绷着下巴,忍住了心中泪千行。
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这什么垃圾破定律。
接着,小榕子的下一句立马又让他的心情轻盈了起来。
容榕看着沈渡的尾椎骨,叹气:“沈先生年纪大了,骨头经不起这么摔的,这要是在我们的马场上受伤,传出去了对咱们家名声不好。”
沈渡:“……”
徐北也醍醐灌顶:“还是小榕子想的周到。”
最后徐北也陪沈渡在旁边坐着,马场让了出来,容榕兴奋的跑过去骑马了。
徐北也松了口气,语气十分轻敌:“沈总,路漫漫兮修远啊。”
沈渡语气清淡:“这句话还是送给徐律师自己吧。”
“小榕子讨厌我,哪是说掰就能掰回来的。”徐北也低头,自嘲的笑了两声:“她和她姐的关系搞得这么奇怪,说实话我确实有责任,但有时候又忍不住觉得可笑,难道我自己喜欢谁,还得看她们姐妹俩的面子?这他妈又不是打官司,审判官规定我这颗心归谁,我就必须得恭恭敬敬双手奉上的。”
他话虽说的不清不楚的,但沈渡一颗玲珑心,略微想了会儿也就明白了。
徐北也心里头这话憋了好久,如今好不容易吐出来,居然是在情敌面前,他别扭了约莫半分钟,整个人又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松弛了下来。
算了,总比拦在肚子里好。
他见沈渡只是默默听着,又不说话,无奈道:“您老人家倒是开口说两句话啊,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对着一块木头倾诉呢。”
沈渡侧头看他:“你想我说什么。”
“不知道,反正别板着张脸就行,我现在没跟你谈合同,咱们算是平辈,别指望我还把你当上司。”徐北单手撑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语气慵懒:“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小榕子?”
男人语气徐徐淡淡的,薄唇微掀:“我比你清楚。”
徐北也滞了几秒,失笑:“行吧,那你听不听?”
“我对青梅竹马的故事不感兴趣。”沈渡偏过头,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
徐北也在法庭上无往不胜,全靠他能言善辩的一张嘴和观察力敏锐的一双眼。
能够迅速的从对手的微表情中观察到破绽。
他仰头,语气悠闲:“你问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青梅竹马之间,有的这辈子真的都难转变为男女之情,比如他和容青瓷。
从穿开裆裤就认识,那时候还没有一大堆辅导班和兴趣班压抑着天性,上天入地,到处调皮捣蛋。
后来容青瓷被关在家里,他俩见面时间才少之又少,徐北也记得有次家里保姆临时有事出门,他又没带钥匙,只能先去容家待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忽然沙发陷下一角,他转头,侧脸秀丽的女孩儿盯着屏幕,耳根微红,能听出来尽力压抑着语气里的颤抖,用平静的语气问他怎么忽然来了。
他那时刚和早恋的女朋友分了不久,对感情这块也并非小白,略微愣了会儿就懂了。
徐北当时就觉得她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就跟他一样,看见漂亮女孩儿,总会忍不住停下来看看。
心里头非但不在意,还觉得好笑,都见过对方咬奶嘴的模样,怎么就能喜欢上呢。
后来有次午休,他意外抓到了偷偷躲在教学楼下面吃零食的容榕。
徐北也玩心大起,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零食,让小姑娘追着他跑了好几百米。
问她为什么要躲着吃零食,容榕只是揪着手指,小声说中午没吃饱,午休又不准吃东西,就只能偷溜出来吃了。
说完,小姑娘鼓着嘴求他,让他别去跟老师告状。
那时正是盛夏,两个人站在树荫底下,她因为追着他跑了一会儿,嫩白的脸上起了一层薄汗,脸颊红彤彤的,又是有求于他,一双杏眸里都在冒光,比洒在她脸上的日光还亮。
他鼻尖闻到一阵香味,都不知道是樟树香,还是她身上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