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放心,苏大美人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我一定守住您的贞操,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越笑越厉害,苏也知只是淡淡看着,时不时抽出一张面纸给她拭眼泪。
段清商不擦眼睛,怕把眼影弄花,她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一点点按在眼角,将眼泪吸去。
“那么好笑的吗...”
苏也知不见恼怒,轻飘飘飞来一句,又淡又冷。
段清商收敛,压制,但是还是忍不住,缩在椅子上一下没一下抖着肩膀。
在她脑海里,苏也知已经化身为装红抹绿的□□妃子,挥着手帕对着她喊,皇上,来玩啊...
不过,联系苏也知这张漂亮的脸,貌似女装也没有太变扭...
不不不,不能想,更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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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至穿着一条热裤,长长的腿搭在茶几上,羊脂般的肌肤在暧昧的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她身边一水靓丽的帅哥美女,段清商走进包厢,她正叼着烟随意抛下手中的纸牌。
见段清商进来,喧哗的场中,她接过身侧人满上的红酒杯,邀着抿了一口。
她发色纯黑,中间带着一点弯曲的弧度,想必白天是束起头发,简单的一个马尾。
全身没有一点装饰品,甚至连粉底液都没有抹,近看面孔白皙干净,像一个中学生。
段清商却隐隐有些不自然,宋至和六年前并没有区别,一个人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而宋至,时光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宋姐。”
她一愣,看到面前的宴会主人站起来,将手中的红酒倾倒在身边的一个棕色长发的女人头上,淡淡用修剪干净的手指捏住对方惊恐的脸,轻轻一拧。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的妹子一样的打扮。”
段清商这才注意到,那个满脸红酒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款式与她并无区别,加之她棕色的长发,樱色的唇彩,昏暗的灯光下,竟有几分段清商的味道。
那女人一场无妄之灾,不敢生气,哆嗦着,当着其他人的面,将裙子脱下,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穿着内衣的女人狼狈恐惧抖成一团,段清商眉一拧,说不出什么表情。
宋至在给她下马威。
这时,宋至嫣然一笑,勾起女人的下巴,从手提包抽出一沓纸币,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塞进她的内衣里。
“滚吧。”
苏也知看到全部,他轻轻一笑,脱下外套,丢到女人的身上,“还不出去。”
女人迟疑,惊恐看着宋至,不敢动作,换来宋至轻蔑一笑,她伸出右脚,狠狠一踢,将半跪在地上的人踹了一个呛。
头发散乱,妆容模糊的女人裹着苏也知的衣服狼狈爬出包厢。
包厢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小妹,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宋姐一切都好,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良久的静默,宋至伸着两指压住太阳穴,有下没下扫视段清商身后的苏也知,触及到他波澜不惊的眼睛,不屑笑了笑。
她不会怕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她有资本,也有自信。
苏也知,她认识。不过,那又如何,对于她,小角色。就算段清商,也不过如此。
见段清商脸上恢复六年前的尊重和敬畏,她才重新抬起眼,笑道,“坐吧。”
段清商屈服了,因为苏也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六年前争不过,六年后也一样。
她恭恭敬敬低头道,“四姐。”
随后拉着苏也知坐到一起,离宋至就隔着一个软塌。
“礼物喜欢吗?”
宋至语气淡淡,黑色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下脸颊,挡住眼角。
“挺喜欢的,您破费了。”
宋至吩咐宋诚送来一串钥匙,玫瑰园的独栋别墅,一辆漂亮的跑车。
价值上亿的礼物,随随便便送来。
“唱歌吧。”
宋至懒洋洋将一旁的话筒递给段清商,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苏也知皱眉,段清商按住他的手背,带着笑意,“好的,四姐,你想听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宋姐姐上线,今天的更新(* ̄︶ ̄)
第20章 公主抱
段清商唱了三首歌,其中一首因为一个旁观者而打乱唱走调。
宋至在她清唱时,不经意问了一句,“我的妹子,唱得如何?”
一旁依靠着她的男人奉承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被她扇肿了脸。
她说。
“你也配评价她唱得怎样...”
之后全程冷漠。
段清商只要宋至在旁,就不由自主流露出防备的表情,她蹙眉抿唇,食指屈伸绷成一道弧,连虎口都僵硬拉直,她感到被影响的不适应。
宋至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虽然不曾伤害她,但是她的强硬和冷漠影响她。
“陪我去打一局。”
第三首歌没有唱完,宋至百无寂寥站起身,僵硬的骨骼发出舒缓的轻喟。
咯吱,咯噔。
段清商沉默跟在她身后,宋至的蝴蝶骨包裹在缎绸下,有些单薄,但是段清商根本没有怀疑她的力量,她永远记得,某天,宋至微笑着,捏碎手里的玻璃杯。
“小妹,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段清商一愣,说不出话。
转而,宋至复笑,“没有想到,你没有成为一名商人,倒成了演员。”
她说着说着,微微低垂着头,压低笑声,她的声音有些沉闷,显得有些滑稽。
“我喜欢这份工作,挺好的,很多人喜欢,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我挺喜欢唱歌演戏的。”
宋至停顿,回头莫名其妙道,“谢谢。”
段清商“嗯”,似乎从不在意,她不管她其中的意义,是愧疚还是欣喜。
段清商这个名字来自她的一位亲人。
亲人的姓名不可道,可以勉强说出,便是他的姓是“水”旁。
国人有些喜爱风水玄学,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例外,他辜负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他无法迎娶这样的“混血港商之女”,虽然这个女人为他产下一女,依旧得不到应有的婚礼。
他再娶,她不再嫁,这样恨了他一辈子。
他或许愧疚过,段清商出生时,他欣喜称呼她“吾家明珠”。段清商像她,那个女人是他记忆里的唯一的阴影,他想把最好的都弥补给段清商。
段清商周岁,有个人说她命里缺水。“段”谐音“断”,加水,无论如何对他总是不吉利,她的父母准备避让。他,送来这个名字。
还有一句话。
“明珠不敢蒙尘,吾家宝树自会平安。”
他还有其他的孙辈,但是只有她,最得他的心意。
清商,轻商。
本来她备受期待,却选择走一条不被看好的道路,他知道,沉默,尊重。
宋至虽然也没有能换回她朝思暮想的名字,却视段清商如洪水猛兽,在她心目中,段清商的身份与她一样,她从小到现在,已经不放心她的存在。
想着,便走到一个静室。
盛在红木盒子里的长剑,是龙泉铁剑。
刚好两把,难为她有心了。
段清商先一步拾起一把红穗子的长剑,掸了掸剑身,是清脆的铮鸣。
“我们玩一局?”
宋至的表情很兴奋,段清商默默抬头,倒垂着长剑,任由剑身流淌日光灯的璀璨。
“不会。”
花枝招展的铁剑,不能伤人只会累手,段清商没有兴趣陪着宋至胡闹。
“你忘了,还是根本不想和我比。”
“我根本没有学怎么用剑。”
段清商的语气有些无奈,仿佛不想陪着她胡闹。
“你在老宅做什么,我不信...”
宋至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清商轻轻抬眼,“他,只教导我如何识剑,从未要求我必须会拿剑。”
剑,如人。
段清商把那些古旧的记忆都抛弃了,她只记得这句淳淳穿过耳朵的一句话。
“剑,如人。过刚易折。会识剑,没有必要把自己变作剑。”
宋至的表情有些迷茫,她恍惚注视着前方,目光游离,似乎在想什么,嘴里无意识应道,“是吗...”
她脸上绷直,眼眶用力撑着,她是不敢在段清商露出一点弱势的。
宋至很想发泄心中莫名的愤怒,但是她只是微笑。
缓缓道,“我会用剑,也拿得起剑。”
段清商放回长剑,合上红木剑匣。
头也不回离开,留下宋至一个人,在灯光下神色阴郁。
遗下一句轻飘飘的喃喃,“你现在,就算变成剑,也没有人能指挥你...”
段清商一边走,一边风情万种地抚摸发顶,五指穿过发丝,强迫自己昂起头,她脸上有一刹那的失神,手指用力撕拉头皮,带动发丝一根根竖立,这种自虐般的短暂窒息感让她情绪平静,再低下头,又是掩饰无意狡黠的笑容。
苏也知靠着墙,弯身抽烟,暧昧的橙色灯光下有些模糊,她停住了,嘴角滑稽的笑容来不及收敛,被他捕捉到。
“走吧。”
他走上前,脱□□上的外套,包裹上她的肩膀,什么都不问,只是强硬,坚决,推着她向前。
段清商呆了,她抬头顺着他的指引向前快走,脑子一片空白。
淡淡的烟草味笼罩她的感官,让她进入一种眩晕的迷幻中,她像一具尸体,被苏也知偷运出昏暗阴沉的地下室,见到街边路灯的那一刻,她一顿。
紧紧捏住外套的衣袖,就像握着苏也知的手一样。
这时候她突然想哭,看到苏也知,心里的委屈就爆发了,其实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样的委屈,就是真的想哭,感觉宋至在欺负她,她找机会反击她,却没有想到,还是感觉反击不够爽快。
她猛地扑进苏也知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蹭眼泪。
“讨厌死你了,讨厌你!”
苏也知安慰拍了拍她的脑袋,“老板,衣服不要擦到鼻涕,干洗要五十。”
段清商一僵,故意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
“你怎么这样!扣你工资!”
苏也知幽幽的声音从头顶飘下,“老板,工资刚好让我勉强生活,扣完了我就要睡大马路。”
“那你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是不会说的,怎么也不能说的,纵使工资只能让我勉强生活,我也不能随意蒙骗自己的良心。”
段清商气笑了,抬起头将所有眼泪全部蹭到苏也知的衣服上,妆都花了,眉毛膏黑黑压在眼角。
苏也知觉得段清商脸上有一块不均匀,伸手触摸她柔软的脸颊,在她愣愣的注视下,用指腹摩擦她的眼角,发现弄不掉,转而用指甲扣了扣。
还扣不掉。
咳。
苏也知以拳堵口,假意受寒,将手收回了回来。
段清商抬着头凝视着苏也知,把他看得耳朵发烫,这才拧眉笑骂道,“苏哥,你干嘛呢?”
苏也知别过脸,见四周路人指指点点,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妆都花成小花猫的女人是段清商,赶快搂着她离开。
他们走得很急,越走越快。
开始段清商只是加快脚步,最后她需要小跑才能跟上苏也知的步伐,不满有些狼狈。
“苏,苏哥慢,慢点...”
苏也知的呼吸擦在她的耳畔,带着炙热的颤音,“跑不动,嗯?”
不等她反应,那人一把将她来个公主抱。
她砸到苏也知的胸膛,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让她脸颊红透。
这是一种很有活力的躁动,像鲜嫩的幼芽终于顶开上方的泥土,那种畅快的喜悦。
苏也知的表情很有感染力,苏也知抬头,能看到他干净的下巴,洁白的牙齿。
缩在怀里的段清商咕哝一句,“又不是演偶像剧,动不动来个公主抱,不是很变扭...”
话虽然那么说,段清商还是伸出手,抓住苏也知胸前的纽扣。
她在他怀里,笑容慢慢回到她的脸上,她笑得很自然,不是镜头前的清冷优雅,也不是舞台上的热情四射,她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没有任何掩饰,简单纯粹的笑容。
她高兴,她笑了,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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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驾驶座的段清商拿着苏也知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喝里面的金银花茶。
苏也知放了一首纯音乐,扣着安全带默默等待。
他不着急,段清商也不急。
两个人的目光都是看着街边的路灯,看着飞虫肆意蹦跳飞舞。
段清商没有那么多心思,她总是很纯粹,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
“谢谢你。”
她很少说谢谢。
“多喝点水。”
苏也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敲击两下,修长的手指有力坚韧,指骨分明。
段清商却有些痴,她没有想过苏也知会这么回答。她觉得苏也知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应了她的致谢,她会觉得他轻浮,揽功。如果他不搭理她,她又会觉得不舒服,虽然她的致谢来得莫名其妙,她也不希望,他莫名其妙接下。
他轻轻一避,脱离这个陷阱,甚至在蹦跳中,给她来了支华尔兹。
苏也知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的思维有些杂乱,人情世故虽然能够考虑,对于段清商,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也不想去考虑,就像你不会算计你的家人,在他思维中,段清商是特殊的存在,他见她嘴巴还有些干燥,就随意嘱咐,多喝一些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