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拒绝，径直离开。
走得时候还有些迟疑，仿佛憋着什么事没有说。
智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块钱币，向上一抛，又右手背压住。
助理小心翼翼询问，“智姐，需要...”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砸在她的脸上。
“谁许你说话的，没规矩。”
智华伸手让另一个助理帮她揉一揉，也不去看那个低着头捂脸的助理，轻飘飘道，“有些人命贱也是有原因的，一点眼色都没有，呵。”
一旁搬运行李的搬运工也看到这样的闹剧，没有一个敢偷懒，卖力小心地将剩下的搬进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是导演挪出来的，原本预定员工两人一间房，现在改为三人一间，成功给智华挪出四间。
智华像是坐累了，慢悠悠站起来，满意看着自己的暂住地，冷哼，“有事情，逼一逼就能成，你说是吧？”
助理当然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要把脑袋啄掉。
智华只是习惯询问身边人的看法，但根本不会去在意，她料到他们不敢反驳，甚至都没有留神他们究竟奉承什么。
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笑着问，“段清商她爸是段志雄吧...对她客气点，也对...她的人客气点。”
她正眼看段清商，仅仅是因为她爸。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
下午拍戏，段清商终于有人可以对戏。
智华的指甲是不愿意剪的，所以为了协调，段清商手上做了美甲，尖利的假指甲让她有些不习惯。
此次拍戏，两人第一次化为人，幻化出人类的衣服走在树林中。
为了让树林更有感觉，道具组调来几个保湿器，一刻不停对着两人喷水雾。
弄得薄薄的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
段清商打算忍受，智华却直接开骂，“你们道具组都是哪找的傻叉，你家妖怪出洞搞得水雾蒙蒙的？给我换了！”
不是能不能换，而是给我换！
不能商量。
道具师不敢怒不敢言，默默跑出去找导演和场务商议。
果不其然，导演再次丢了喇叭，叉着腰上下顺气。
“呦呵，可别气哭了...长得难看又这幅死样子，这是要出殡啊？”
智华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段清商听，语气嘲讽又尖锐，段清商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的。
皱着眉看着不远处乱糟糟的人群，段清商无声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力。
三金影后桂冠加身，脾气再怎么坏也有人愿意买账。
果然，导演还是被说服了。
站在原地的智华半举着手，十指分开弯曲合拢，发泄心中的得意，又“不经意”提点段清商，“人啊，要有价值，有了价值，你就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段清商“乖巧”点头，“是的，智姐。”
为了顺利拍完这部戏，段清商不想惹怒智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年她的性子磨得很淡。
智华像是满意她的回答，抱着胸，等待导演安排。
————
就这样磨了几天，两人配合还算满意，段清商不是那种毫无演技的花瓶，智华又是多年老戏骨，举手投足都能带着她，进程赶得很快。
做为男主演的万丰就不行了，段清商还好，知道顺着他的节奏，智华完全压着他打。
她根本不会顾及到对方的情绪，甚至导演要求配合时，故意加重情绪，给万丰施压，害得他几乎无法发挥。
导演找过智华说戏，要求她适当等一等万丰，智华可好，挑高眉指桑骂槐暗示一翻，意思就是“傻叉就多想想节奏，跟不上是你废物，老娘没空扶贫。”
三番四次后，万丰也有了脾气。
先是罢戏又是想要解除合约。
闹了几天，终于还是按不下气，万丰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有些莫名其妙的微博。
“会叫的狗总是想着教人怎么叫。”
还配着一张自家爱犬的图片。
万丰是一线流量小生，参加这部片子也是公司栽培，希望能够捞一个有分量的奖项，提一提身价，顺便转型，他的粉丝基础主要以初高中生为主，年纪小且冲动。
在营销号扒出万丰与同组某个女星不合后，他的粉丝猜到他受了委屈，几乎整个剧组的女性演员都遭了秧，其中也包括段清商。
他们义愤填膺冲进她们的微博里，试图给自己的爱豆找回公道。
无辜躺枪的段清商还没有做些什么，智华就出手了。
【智华：有人戏演不好，脾气却挺大。】
紧随其后是智华养的营销号，铺天盖地又是一顿批判，“什么流量明星耍大牌，老戏骨怒其批评”通稿像不要钱，几乎一刷热门，每三条微博就有一份通稿。
万丰还是太嫩，智华是一条游走在娱乐圈十几年的毒蛇，真的敢冒犯，就会狠狠毫不留情噬咬。
只是一夜，上了几次热搜后，几乎碾压性的结论呈现出来。
众吃瓜路人一致认为。
万丰耍大牌被智华训斥后恼怒，微博暗讽骂人。
这是一次属于网民的狂欢，事情的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想到的那样，有时候引导性的通稿可以决定一切。
万丰身后站着更多的想要冒出头的小鲜肉，他们的公司也在这场热闹中找到一个机会痛击竞争对手，便也出手了，一时间万丰有些人人喊打的模样。
剧组没有任何公关，他们就像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就在段清商打算顶着压力给万丰一点支援时，苏也知拦下她。
他的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似乎很了解这样滑稽的游戏，“别担心，最迟今晚，智华会给结果的。”
段清商疑惑皱着眉，苏也知却不再多说。
果然，晚上八点，微博浏览量最高峰，智华发了新的微博。
【智华：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上一条我在训斥弟弟呢@智宇宏，下次也只教三次，不会就算了】
配图是智宇宏在练功室的照片，汗水沾湿了后背，眼神坚毅。
段清商几乎不敢相信，“智华她...”
苏也知稳稳接着话，“很聪明，一石三鸟，宣发了新片，维持老戏骨的人设，又宣传栏自己的弟弟。”
段清商靠在苏也知的肩膀，有气无力搂着他的肩膀哀嚎，“娱乐圈真的好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啦，(?ω?)
第48章 哥哥
一切尘埃落定。
智华靠在卡其色的懒人沙发上, 半撑着手肘，合眼假寐。
助理在一旁为她敲腿。
“智姐, 这次闹得不小，也算够宣传。”
智华未睁眼却也能听出她的喜悦, 在这个数据爆炸的时代，流量代表关注度，无论怎么样，现炒一波热度总是对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扑得轰轰烈烈，就怕悄无声息不见。”
她却没一点开心，反而皱起眉, “你觉得我把自己炒来炒去换个热搜给剧组添砖加瓦很有意思？”
助理不敢说话，像鹌鹑缩回头。
“你们工资这月加五千。”
智华第二句话让她瞬间血压上升。
“谢谢智姐！”
助理虽然跟了智华四年，还是摸不透她的性格, 傲慢尖酸也有，慷慨大方也是。
娱乐圈里助理可以第一距离接触明星, 看似光鲜亮丽却没有想得那么美。
明星脾气不一, 跟对了老板是运气, 跟错了也只能自己受着。
助理工资不高，普遍也就四五千，还累得要死。
偶尔遇到给助理发红包送手机的明星, 可是要买热搜好好宣传的。由此可见，助理真的是一个很苦逼的职业。
智华给他们的工资一月一万二算是圈内高的，除了有时候需要忍受她的神经质, 配合她的表演，还算轻松。
对了，配合“表演”是配合智华对他们粗暴的态度，智华的人设在于傲慢不近人情，每一个细节处都要展现，就像有时需要当着某些人的面给他们一巴掌一样。
智华并不是很喜欢打他们，更准确的说，智华很难将眼神投射到他们身上，在外演戏累了，她就很难在平时有表情。
傲慢苛刻是她的人设，至于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没有谁会在意。
智华太聪明，深谙圈内潜规则，形高于人，人必非之。
在外面对摄像机，她需要“温柔亲和”，面对“熟悉的演艺圈朋友”她就需要另一幅样子。
傲慢不近人情不算最好的人设，却能迎合大部分演员的内心，其实傲慢者何其多，他们心里的想法有时候很阴暗，却不能表现出来，日复一日假装，他们就会对于自己的同类抱以好感。
所以，智华的朋友挺多的。
房间恢复安静，助理全部离开，似乎要睡着的智华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一点疲惫。
她从床头柜上拿到薄荷糖，倒了三四粒一口气嚼碎咽下。
机械的动作，整个房间里只有咀嚼的声音。
嘴巴里没有碎糖粒后，智华才重重摔在柔软的棉被上，重新闭上眼睛。
————
万丰在现场看到智华时，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他被经纪公司勒令好好配合智华，已经失去傲慢的勇气。但智华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日常除了呵斥不合心意的工作人员就是挑剔自己的助理，对待万丰的态度也不明，不算苛刻，偶尔不耐烦，该指导的地方也是细心指导 。
就这样，紧张的拍摄在有序进行着。
段清商跟着一位影后对于演技磨练很多，智华的专业素养无疑一流，无论是挑眉还是含笑都能表现人物的性格，白蛇的温柔谦和充分展现。
她算明白了，为何智华为人挑剔依旧有那么多剧组争着要这个名额。
光是剩下的剪辑费用就够她折腾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都开始习惯智华的挑剔和抱怨，突然有一天，她笑盈盈对着所有人，礼貌又客气，众人一哆嗦，这才惊觉拍摄已经进入最后期。
果然，结束杀青宴会后，智华头也不回飞去台湾。
段清商也没有耽误，她的新歌专辑打算发售，苏也知为了热度特意为她准备几个综艺。
其中就有一个对唱型的挑战赛，她要作为某个选秀歌手的帮唱嘉宾出现。
“这个小姑娘挺漂亮的。”
段清商划着手机屏幕，翻看网络上的宣传图，虽然是新人还带着一点稚气，却隐隐有着属于老将的不怯。
苏也知打着方向盘，随意回答道，“长得一般吧。”
段清商乐了，“你求生欲很强嘛。”
自从和她恋爱后，苏也知闲的无事就关注几个知名的感情博主，为了不惹怒段清商，他把回答的套路都背得清清楚楚。
在女朋友面前夸赞其他女生长得好看可是大忌，苏也知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苏也知只是笑笑不说话。
脸上一派自若的矜持，就差写上“我很重视你”的标注。
段清商靠着枕闭眼休息，静谧的车厢里，很快就睡得无意识。
软软的脸蛋压在边缘处印出一个红红的印子，苏也知在内视镜中看到沉睡的段清商，将空调上调几度，她睡得很安心，嘴角半张着，像个婴儿。
苏也知稳稳握住方向盘，嘴角却不自主挂着笑，他的视线时不时滑到内视镜上，触碰到段清商的睡颜，又掩饰般移去。
车就这样缓慢移动着，四个红灯，八个交叉路口，终于到达康明小区。
苏也知挂挡熄火，绕到后座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段清商捞了出来。
也许是没有睡够，段清商四肢无力，软软抵在苏也知的身上，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也能呼吸到有些灼热的气息，苏也知的头靠着她那么近，只要侧头就能吻上他的眼角，也许是累了，也许没心情，她并没有吻上这个人。
苏也知却光明正大，借着换手的动作，将吻按在她的鬓角，像羽毛，一擦而过，半醒不醒的段清商感觉出苏也知的吻，整个人更加无力，就像泡在热水中，若是说先前还勉强可以站立，现在几乎将全部的力量全部压在苏也知的身上。
“真是娇气...”苏也知一声浅叹，将她抱起，让她不需要扶着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呓语。
段清商嘴边有一点微笑，像是很满意这种双脚腾空的感觉，用脑袋蹭了蹭苏也知的胸膛。
苏也知就这样抱着她，进了电梯，刷了卡送她回去。
打开门，一股子沉闷的气味，太久没有流通空气，段清商皱了皱眉，苏也知将她脱了鞋搁在床上，段清商一个翻滚就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梦里似乎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皱着眉咬嘴唇，苏也知伸出手指试着抚平她脸上的不满意，凑在耳边哄着，“有我在，别担心...”
段清商放缓表情，手指也不再用力，苏也知打开换气扇，煮了一壶水，就这样静着喝了杯茶。
————
段清商是在华灯初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时间，窗帘被苏也知拉上，整个屋子昏暗仿佛深夜。
苏也知当然不在，整个房子就她一个人。
她先是猛地拉开窗帘，让还有些亮的天空射进一些光线，改善昏暗的气氛。
身上的薄汗被呼哧呼哧的空调吹得有些发冷，她刚才做了一个很滑稽的梦，梦中她的父母要求苏也知离开她，要把她嫁给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说是什么政治联姻。
她居然还真的答应了，苏也知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她觉得这个梦太滑稽，以至于醒来时有些恼怒的失落。
打开冰箱，果然什么都没有。
段清商走到厨房找到还有些温度的茶杯，喝了点剩下的茶。
想打电话给苏也知，自己捏着手机却笑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苏也知的陪伴，按出号码她却没有拨通，只是半低头想着什么心事。
她的脖颈纤细，皮肤雪白，托着头发的动作更像拍广告时的故意动作，很美也很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