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外面，没时间了。”雪莉说，“你带了哪些衣服，拿出来我看看。”
伤痕在锁骨靠上，咽喉靠下一些的位置，衬衫穿好后扣完颈部的扣子勉强能遮个七七八八，再系上领带，把领口一束，基本也就看不见了。
雪莉帮克拉克打好领带，捏着领结收紧领口，克拉克不适地仰了仰脖子，咳嗽一声。
雪莉不解道，“还行吧，有这么勒吗？”
克拉克看向她，雪莉只穿着睡裙，他刚一低头后马上意识到什么又飞快地仰头看天花板，涨红了脸说：“还，还还好。”
雪莉便又给他松了松，“那这样，不过你要记得别随便拽领带。”她绕着克拉克走了一圈，确保各个角度都看不出端倪后才点点头，松了口气，“行，这样可以，出去吧。”
雪莉知道以蝙蝠侠的能耐查出超人是谁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消息是从自己这里漏出去的。
布鲁斯倚在门外的墙边等了十来分钟，再开门时看见的却是穿着整齐的克拉克，直起身的动作微妙地僵了僵，而后扯开一个笑，“早上好，肯特先生。”
“……早上好，韦恩先生。”
雪莉赶紧窜回自己房间，对他们说：“那你们先下去，我洗漱一下马上到。”
她动作一向很快，洗脸换衣服再简单上个淡妆就可以下楼了，刚走进餐厅便看见克拉克和布鲁斯两人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雪莉走过去，两人同时起身，布鲁斯先一步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雪莉便顺势坐了过去，歉意地笑笑：“抱歉，等很久了？”
“没有，也才一会儿。”克拉克笑说，按铃叫来服务员上餐，一边问，“韦恩先生，今天您打算在哪里采访？”
“就这里吧。”布鲁斯说，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一会儿我让人把这里租下来。”
雪莉吃着三明治，问道：“韦恩庄园不好吗？”
布鲁斯把果汁往她这边推了推，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说：“如果你也愿意一同去的话，自然是韦恩庄园更好。”
布鲁斯右手撑着头偏头看着她，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生了一张极出色的面孔，五官深邃俊朗，此时映着窗外阳光，便越发显得俊美如同神祇。他的坐姿不像克拉克端正，向来不太规矩，却自有一股潇洒阔绰的风流在，气质浑然天成，半分不显做作。
雪莉面无表情地放下三明治，盯着克拉克的脸看了一会儿冷静了一下。
克拉克：“？”
早餐过后他们就该采访了，雪莉无心旁听，一个人上街溜达，布鲁斯派了个司机兼保镖跟着。
只是逛街这种事，次数一多便也腻了，而且雪莉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太大乐趣，买了点护肤品和裙子后就去到一楼的吊娃娃机前，兑换了两百个游戏币慢慢玩着。
直到最后两台娃娃机都快空了，雪莉才提着一纸袋的娃娃返回酒店，布鲁斯已经走了，只剩下克拉克还在餐厅坐着敲键盘写稿。
雪莉大包小包地走过去坐到他对面，问：“怎么样，今天还是很多话可以聊？”
克拉克从屏幕后看向她，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
专职超人兼职地球人的克拉克没能很好地把布鲁斯和蝙蝠侠两个人格完全割裂开——就和雪莉一开始的时候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正义感极强的超人也始终无法忽视蝙蝠侠的那句话——他害死了我喜欢的人。
超人始终郁郁着，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受到这样的指责，而这也确实是他的错，他无法否认，更没办法欺骗自己。
“雪莉……”
雪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怎么了，低声说：“回房间吧，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回到房间，雪莉拉开阳台门和窗帘通风，坐到克拉克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你还年轻，克拉克，不管是从自己的年龄还是成为超人的年限上来说都是。”她轻声说，“你要知道，但凡你是超人一天，这种事以后就不可能避免。我知道这不好受，但你得挺过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事情，只要你足够用心，就还有避免和转圜的余地。”
克拉克看向她，雪莉神情平和，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柔软，他抿了抿唇，撑起一个笑，说：“你看得很清楚，感觉比我还有经验的样子。”
雪莉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我碰见的，总喜欢把责任压在自己肩上的人吧。”她笑了笑，抓过一只娃娃抓在手里揉弄着，“其实就算我不说，这些你总也是明白的，只是身为局中人总归是更难受些。更何况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最后要走出来还是只能靠你自己。”
“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你，雪莉，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你就在帮我。”克拉克认真地说，晴空蓝的眼里渐渐褪去阴霾，在头顶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漫上暖意，恢复了生机。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她，“对了，韦恩先生托我给你一个东西，说是送你的礼物。”
雪莉眼皮一跳：“他送我的礼物？托你转交？”
克拉克点头，有些不解她的忽然严肃，说：“他说是定制的，后来才临时送过来，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怎、怎么了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雪莉伸出手，克拉克愣愣地把盒子放在她手心。
这个是藏蓝色的天鹅绒礼盒，四四方方的形状，装的大概是手表手链或是耳钉戒指一类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贵。
雪莉拆开礼盒，里面是一块钻石手表，她把手表从软垫上解下，盒子内便没什么别的东西了。雪莉扔开盒子，又把软垫握在手里一寸寸捏上去，终于查出几分不对来。
她粗暴地撕开软垫，在里面发现了一枚窃听器。
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夜莺和蝙蝠那个所谓公平的一人一个问题，差不多相当于——
夜莺：“你告诉我这题的正确答案。”
老爷：“你告诉我这题有几个选项。”
*标题里的杯面=bat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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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人约会
克拉克坐在沙发上, 一脸的空白飘忽。
雪莉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走上前给了受到冲击的超人一个拥抱, 又摸摸他的头发，轻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是太可爱了，克拉克。”
克拉克坐着时的高度刚好靠在雪莉胸部往上一些的位置，一下子就僵住了身体, 刚才还未褪下去的窘迫的红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然后他便感觉到一只柔软纤瘦的手搭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克拉克眼睫一颤，无意识地闭上了眼，却在下一秒听见女孩儿用一种夸小八一样的口气夸他可爱。
雪莉拍了拍他的背, 摸索了一下，从他西装口袋内又捻出一枚窃听器。
超人：“……”
超人：“？？？”
除了礼物盒里的那个, 雪莉一共从他身上又搜出了两枚窃听器, 越搜越有干劲儿, 然而克拉克已经处在怀疑人生的恍惚中了。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 蝙蝠侠先生。”
蝙蝠洞里最后响起这一句话，而后便是一阵刺耳的噪音。
阿弗看向布鲁斯，见他眉头紧锁，薄唇微抿，似是不悦的样子，以为他在烦恼下一步要怎么做，正要询问，布鲁斯却转头看他, 一脸难以理解地说：“这明明是愚蠢，哪里可爱了？”
阿弗：“……”
酒店房间里，雪莉把窃听器碾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安慰克拉克：“没关系，你才成为超人多久啊，这种事情经过一次就有经验了。”
克拉克焉了吧唧地看着她，“他是怎么……”
这委屈又难过的小眼神让雪莉又想给他顺毛了，她极力安抚说：“算了克拉克，蝙蝠侠的心思和智商……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你也不用太挫败。”
“雪莉，你好像……对他很了解的样子？”克拉克有些困惑地说，见雪莉抬眼看他，连忙补充道，“我我我的意思是，你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像我就……”
“唔，没关系。”
雪莉笑笑，其实她表露出来的疑点很多，但克拉克从未过问。他不怀疑她也能收敛好奇心，这让雪莉打心底里的感到温暖，正直善良的超人就如冬日里耀眼的太阳，让人忍不住亲近。有些事情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她也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伤了二人的感情。
“蝙蝠侠说我和他认识，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过去那些事，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雪莉淡淡道，“克拉克，你知道哥谭曾经短暂地出现过一个女性义警吗，叫夜莺的？”
克拉克点头，而后猛地明白过来，诧异地睁圆了眼：“那是——”
“是我。”雪莉点点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自蝙蝠侠告诉我之后，我潜意识里似乎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克拉克怔怔地看着她，雪莉见他表情不对，不再是刚才那样懵懵的，而是严肃里又带了点认真和沉思，不由问道：“克拉克，怎么了？”
“蝙蝠侠……”超人看着她，说，“蝙蝠侠，他是罪犯，不是义警。”
“他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这是法官；他制定一套自己的规则和制度，这是统治者；他打击罪犯，这是警察。雪莉，不应该有人能够同时拥有这三个角色。更何况他虽然不杀人，但却动用私刑，他——”
“私刑？”雪莉一愣，打断他的话，“什么私刑？”
克拉克拿来电脑，打开他的写作素材，那里面有几张图片，是罪犯的身体上有一道蝙蝠的烙印。
“这……”雪莉一下子说不出话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以前……”
他以前，似乎不会这样？
克拉克神色复杂地盖上电脑，说：“这是，大概两年前才有的事。”
烙印这种事确实有些意识形态上的危险，雪莉能够理解这是蝙蝠侠的一种震慑，但在克拉克看来，他大概会认为这些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件战利品，这显然有悖于超人对公民权利的坚持。
只是听到这个熟悉的时间点，雪莉的脑海里又划过些隐隐绰绰的念头，蝙蝠侠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吗？
雪莉不愿意和克拉克起争执，更何况这种思想上的不同其实很难人为说服，只是有些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她看着克拉克的眼睛，缓慢但坚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用超人的能力窥探别人私隐，但是有时候你也可以听一听，看看这座城市到底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克拉克，哥谭和大都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好比我们昨晚在游乐园经历的事情，那绝不是个例，对于哥谭市民来说，这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我想你应该知道阿卡姆这个地方，里面关着的人都是被蝙蝠侠抓进去的，你仔细听一听就会知道，要对付那些人，用超人的法子不可能行得通。哥谭是一座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城市，蝙蝠侠只是给它套上了绳索，他在管束这座城市，也在管束自己。”
这场谈话到此为止，两人都不想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于是便也不咸不淡地揭过，等着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大都会。
只是……下午时克拉克接到了布鲁斯的短信，约他们一起吃晚饭，美其名曰为他们践行。
超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蝙蝠侠到底图的什么，雪莉看了他一眼，用杯子遮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其实不说布鲁斯了，她自己看着超人和蝙蝠侠两人碰面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布鲁斯派了车来接，克拉克在走廊上等雪莉，她穿了一条吊带款式的星空裙，显出好看的锁骨与肩线，出来时提着裙摆不住地低头看，克拉克伸手扶住她，雪莉便顺势挽住他的手臂，略带几分不安地问：“这裙子是布鲁斯让人送来的，会不会太隆重了？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
“不会，你穿起来非常好看。”克拉克笑说，他刚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被实打实的惊艳到了，因此夸赞十分出自真心，“穿一件外套吧，外面可能会冷。”
雪莉便又回房套了件深驼色的呢大衣，挎着克拉克的手臂下楼。
布鲁斯在车边等他们，雪莉认不得太多车，只是看这流畅的身型大抵又是辆豪车没跑了。
见他们出来，布鲁斯站直身子，绅士地略略弯下腰，朝她伸出手。
雪莉正挽着克拉克，此时不管是抽手改牵布鲁斯还是拒绝他都难免会落了其中一人的面子，坐在驾驶座的阿弗饶有兴致地望着外面看她会怎么处理，便见她淡定又从容地收回手，改而抓住克拉克的手腕要把他的手递给布鲁斯。
两个男人连对视的时间都没有，几乎在瞬间便不约而同地飞快地缩回了手。
阿弗：“……”
雪莉微笑：“上车吧，二位先生。”
布鲁斯照例包了整间餐厅，侍应生们在上齐了菜之后也回到厨房，因此偌大的一间两层的餐厅便只有他们三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