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好多年——青浼
时间:2019-07-04 11:36:43

  她当然知道可能以后当她有朝一日想要把这个故事回忆起来,讲给别人听的时候, 他人会一脸遗憾地感慨:啊,你就该让许绍洋直接烧了那玩意儿此生再不相见最好,毕竟物是死得,人是活的。
  可是她确实做不到这样洒脱。
  《墨意山海之烛九阴》是她作为刺青师,梦最开始的地方。
  许绍洋用这个威胁她,逼她出山,简直让她恨透了他。
  “啊啊!烦死了!”
  指节微曲,徐酒岁咬着指节,像是一头困兽似的在家里暴躁地绕来绕去。
  直到她听见隔壁的门传来响动,她脚下一顿,有些迷茫地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隔壁门怎么响了?在晚上这种时候?
  徐酒岁拉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薄一昭从家里走出来,正用钥匙反锁铁门,一副短时间内可能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背对着她的男人身材挺拔高大,衬衫扎进裤腰里,肩宽腰窄。
  十分诱人。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飘了出去,张开双手从男人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踮起脚,脑袋从他手臂一侧探出来。
  尖细白皙的下巴压在他硬邦邦的手臂肌肉上,她眨巴着眼,粘人地问:“老师,这么晚了,你去哪?”
  薄一昭:“……”
  薄一昭在半个小时前接了个电话,说是近海市的科技研究院的实验室那边来了人,对于他的加入有点兴趣,家里的老头问他邻居病好了没有,病好了就赶紧滚回去。
  他的语气恶劣到让薄一昭怀疑他其实想问的是,他的邻居病死了没有。
  对于这通电话,薄一昭其实有点儿惊讶,因为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有意无意提出想要回国发展的时候,老头一脸刻薄反问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钱学森……
  没想到,转头还真的给他联系了研究院的人。
  科技研究院的都是大门人,看门大爷都可能是哪个国际黑客从良皈依我党后的大神——
  来奉市这边的研究院分院出差,一方面是确实有事要见薄老头,另一方面也是见一下薄一昭,招揽人才。
  但总归还是看在薄老头的面子上。
  所以除了惊讶之外,三十二岁难得任性一把的薄老师还有点愧疚,因为他二话不说撇开了家宴回到家同邻居“苟且”——眼下邻居不但病好了,还活蹦乱跳地用手抱着他的腰,从后面用她软绵绵的脸蛋蹭他的背。
  像是一只粘人的猫。
  他拿这只猫暂时并无办法。
  男人垂下眼,眼中有万千情绪一言难尽,半眯起眼,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原本想要直接掰开她的手指——但是柔软的触感入手,却是完全忍耐不住地使力揉搓了下她的食指,一捏下去全是肉的软,完全摸不着骨头似的。
  “没长骨头?”
  冷冷的声音响起。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像是在单纯地问她的手为什么能那么软,也更像是在叱责她站没站相,如同一滩泥巴似的糊在他的身上。
  徐酒岁的脸从他怀里抬起来,孜孜不倦地又问一遍:“你去哪?”
  这黏糊劲儿让老男人有点吃不消。
  他微微挑眉:“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还要跟谁打报告了。”
  因为大半夜出门,非奸即盗。
  徐酒岁微微一笑,睁眼说瞎话:“关心你。”
  薄一昭不屑地嗤笑:“免了。”
  徐酒岁觉得这男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个小时前还抓着她拥抱亲吻得像是要把人都嚼巴两下吞下肚子里,这会儿却冷言冷语,就好像他们完全不熟。
  好在徐酒岁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而且眼下她双手还挂在他的腰上,下巴顶着他的胸膛抬起头看着他,就这样亲密的姿势没有被推开,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都这么晚了,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不早睡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
  “我回家。”
  “嗯?”徐酒岁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家?”
  “近海市那边科学研究院来了人,”男人掀了掀唇角,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也是要找工作养家糊口的。”
  听见“近海市”三个字,徐酒岁微微瞪圆了眼:“你是近海市的人?”
  “以前是,”他回答,“初中毕业家里工作关系就来这边了……干什么,查户口啊?”
  一边说着,大手顶着她光洁的额头将她往自己怀抱外推——
  徐酒岁挣扎着,力气还是没有他大,无奈地推开了一些,双手从抱着他的腰,变成拽着他的衣袖。
  “你如果在近海市找到工作是不是就不会回美国了?”她完全抓住了重点,双眼发亮地问,“那他们能看得上你吗?嗯?不会对你的技术不满意吧?你有多少把握呀?”
  “……”
  薄一昭恨不得抽她。
  也恨不得抽自己。
  怪就怪在他昨天晚上安慰她时太走心,把自己说得实在太惨——
  美国的脉冲技术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且相关技术捂得很好拒绝透明共享,技术相关的资料只有高级科研人员才能接触。
  国内相关的技术研究在这方面遇见瓶颈,他哪怕不是专门做这块领域的,也可以给他们带去新的思考模式……他们有什么好对他不满意的啊?!
  他博士学位是实打实做了项目,发表了论文,踏踏实实读下来的!
  男性尊严和学术专业受到双重挑衅,男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猛地一抽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回来:“我回不回美国,你操哪门子空心,……撒手了,别拉拉扯扯的。”
  徐酒岁手中一空,颇为不舍地搓了搓手指,嘿嘿一笑飞快地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我不是把‘舍不得你回美国’写在脸上了吗,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了,”她重新低下头,伸手捋了下耳边的发,露出通红的耳尖,“我们都这样了……”
  薄一昭:“……”
  这种事就这么被搬上台面说了?
  他都替她臊得慌。
  他知道自己该抬腿就走,不要再听她在这蹬鼻子上脸的污言秽语,但是忍不住就是脚底下生根似的,贱得慌。
  “都哪样了?”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徐酒岁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但是话语里的恶劣可是分毫不少……知道是这人估计羞她,还满脸通红恨不得揍他,还是坑坑巴巴:“就,就亲——”
  薄一昭低着头,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徐酒岁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惊了:“你,你……难道不想负责么?!”
  她一脸“你怎么是这种人这个我就真的没想到了”,严重愉悦到了刚遭到她无意羞辱的老男人——
  不动声色狠狠扳回一程,他翘了翘唇角,抬起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嗓音变得慈爱了些:“紧张什么,初吻吗?”
  徐酒岁:“……………………………………”
  汗毛都竖了起来,在叫嚣“这老男人不要脸”。
  她脸上见了鬼的反应就是对他提问最好的回答。
  他唇角翘起的弧度变得更高了。
  不是特别在意这种事。
  只是难免就是心情愉快而已。
  就当爱攀比是男人本生存在的劣根好了,在洁白的纸上落下浓墨重彩的第一笔这种坏事做到了,不高兴难道还哭么?
  “你前男友这么没用?”他微微弯下腰,眯起眼,凑近了她的脸。
  熟悉的甜香钻入鼻尖,鼻翼微动,微微瘙痒。
  徐酒岁瞠目结舌,心想这人真的不要脸了啊啊啊啊!
  还没来得及骂他,这时候面颊有轻柔的触碰感瞬间落下……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唇还是单纯只是鼻尖触碰,男人已经直起身,换上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最多几天就回了,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幺蛾子。”
  他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下楼去了。
  徐酒岁呆立在走廊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直到听见楼下汽车发动机响,她才回过神来。
  转身回了家。
  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盯着墙上的挂钟。
  一个小时后,估算着他肯定到家了,她拨通了薄一昭的电话。
  果然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了,他那边很安静,“喂”了一声,嗓音低沉好听得扣人心弦。
  “老师,”徐酒岁舔了舔唇瓣,压抑不住心脏狂跳,“所以我们这算谈恋爱了吗?”
  她直白的提问一出,对面沉默了几秒,男人这才淡淡沉声道:“我不是变态,不和女高中生谈恋爱,闪边凉快去。”
  徐酒岁“哦”了声,一脸淡定地挂了电话。
  ……
  五分钟后,薄一昭正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摁门铃,一边困惑这回她挂电话怎么这么利索,听没听懂他的暗示啊?
  结果微信响起了短信提示。
  划开手机一看,发现是【岁岁平安】发来图片一张,点开一看……嗯,身份证,出生年月,1994年12月。
  配字——
  【岁岁平安: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站在黑夜中,男人嗤笑一声,漆黑瞳眸之中仿佛注入了打碎的星光璀璨。
  【薄:徐酒岁,你可真的是彻底不要脸了。】
  【岁岁平安:过奖了啊,亲爱的。】
  【薄:别叫的那么亲密,我妈不让我和诈骗犯玩。】
  【岁岁平安:……】
 
 
第58章 视频
  薄一昭原本以为见研究院那些老头, 至少也要三四天才能把话说明白,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其实很快, 来之前先把他这个人了解了个透, 连他怎么突然要回国好像都知道了。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看那些父辈的老前辈笑得,那语气, 活像他是个拿不到零花钱就闹离家出走的中学生, 中二病得很。
  老前辈拍着他的肩膀,回国好啊嘛, 你们这代人的爱国情怀其实也不比我们这些老头差——为国争光很好啊,老薄说, 03年神舟五号上天那时候你偷偷躲在被子底下哭了好久!”
  薄一昭:“神五上天是早上九点, 我在学校上课。”
  薄老先生:“你不在意你还记得是早上九点?”
  薄一昭:“……”
  如此这般, 想也知道是薄老头瞎鸡兜底,人老了嘴巴也不严实,没见过那么能拆儿子台的, 薄一昭酒桌上又不能黑脸……只好保持着”父慈子孝”应该有的微笑,拼命地给他亲爹敬酒, 喝到之后,老头站都站不稳了,被他半架着拖回家。
  到了家门口, 都晚上十一点了。
  请来的保姆早回家了,薄母来开的门,看着门外眉眼淡然,目光黑沉隐约可见醉意却面瘫着脸的儿子, 和挂在他肩膀上,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薄老先生……一向优雅又温柔的薄母发了疯,恨不得挠花这俩长不大的父子的脸:“你灌你爸了?!”
  “你怎么知道啊?”
  薄一昭刚把他亲爹交到亲妈手上,头有些晕不合适立刻低头换鞋,正安静靠在门边缓酒。
  他嗓音里透着特别纯真的惊讶。
  “我还不知道你们!斗鸡似的,你爸今天出门前就跟我说如果他今晚醉了凶手就是你!”
  薄母扶着喝醉了沉得像铁坨子似的丈夫,心里不知道这些理科男除了面对牛顿和伽利略能正经做个真男人,这辈子还能不能有长大的成熟一天——
  “你不就不高兴你爸跟外边人说你项目做不下去了吗,三十二岁的人了,那么幼稚的!哎呀,杵在那干嘛,我肩膀要压塌了,刚打了瘦肩针医生说了不让使力的,你赶紧换鞋接把手!”
  薄一昭闻言动了,摸了摸鼻尖把鞋换了:“你们也知道我三十二岁了,能别像小时候似的,尿个床都要通知小区看门大爷么?”
  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爹接了过去。
  薄母得了自由,赶紧轻轻揉了揉肩,听着薄一昭的话又被逗笑了:“怎么,不耐烦我呀?那你赶紧找个媳妇儿去祸害别人家的小姑娘去!我面对你爸一个够累了,还想多活几年呢!”
  薄一昭:“……”
  儿女上了年纪之后,父母就这样,吃完饭下楼散步碰到两条成双成对的狗,都能扯到“你到底还找不找对象”这件事上。
  以往薄一昭都是一脸不耐烦地敷衍,然而今天不同,闻言他沉默了下,居然难得“嗯”了声。
  一边应着,又回过头深深看了他那装扮优雅,在家里也画淡妆,这辈子只以“富贵太太”形象出现的母亲,想了想,接着微微蹙眉——
  没别的,就不小心想起昨天自己随便跟某个小姑娘说的“我妈不让我和诈骗犯玩儿”这件事。
  ……磕碜到她没有是不知道,他自己倒是忽然真的有点操心起来。
  “妈。”
  立在客厅的男人叫了声。
  “干什么呀?”
  此时,薄母正蹲在玄关,强迫症似的将父子俩踢乱脱下的皮鞋摆整齐,放进鞋柜里……听了儿子的叫,头也不回地应。
  “你对儿媳妇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他嗓音平淡。
  就像是在问明早喝粥还是吃包子。
  薄母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嘴巴里还嘟囔“什么什么要求是个人我就”,“就”了一半没“就”出下半句,她猛地一下转过头看着她那面瘫着脸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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