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杨轻笑一声：“傀儡而已，端了一个总还会有下一个，不过，事后人肯定是要留下，做了错事总是要受到惩罚。这事儿你也别随意插手，收拾他们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行了，时候不早，你先下去休息，明天派人去把刘家给我盯严实了！来往的人记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覃北低头应承下来，这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秦袅袅起来的时候挣扎了好一番，没睡醒，揉着眼睛去洗漱，结果下楼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下楼最后一阶楼梯秦袅袅没看清，一脚踩空，眼前看着差点就要朝着地上栽去，霍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前，伸手稳稳地拖住她胳膊，这才防止她一大早就跟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看脚下。”霍杨语气有点无奈，他坐在沙发上听见楼梯口传来的动静，抬头就看见走路翩翩倒倒就像个醉酒的人一样的秦袅袅，心头觉得好笑。还没笑出声，就觉察到她这样子危险，干脆从沙发那处走来。果不其然，如果今天这时候自己不在秦袅袅身边，她还真要栽个大跟斗。
感受到手下温软的手臂，霍杨很快松开。从前就算是在一间屋子里，他可能半个眼神都不会多留意秦袅袅，但现在大约是秦袅袅“改头换面”，每天终于不在自己脸上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发也不再像是像是死死贴在头皮上的鬼样子，他倒是有的时候目光落在秦袅袅身上的时候多了些。
不过想到昨天在新世界，他让小姑娘先走一步时，秦袅袅那简直没有半点犹豫说走就走走的样子，霍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时候诚然是有不希望让秦袅袅听见太多自己的事情的缘故，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如果真在自己跟楚天应起争执要兵戎相见，不想让她受伤。
结果哪知道他霍杨名义上的妻子，就真那么干脆甚至表现得对他没有一丝挂念担忧的样子掉头出门，还真是……
秦袅袅拍了拍自己胸口，甩甩脑袋，可还是很想睡觉，不由嘟囔着：“讨厌早起！”又意识刚才是霍杨出手相帮，抬头嫣然一笑，不过这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困意：“谢谢啊！”
霍杨只是微微点头，就朝着餐厅走去。
秦袅袅跟在他身后，走过去，就听着霍杨的声音传来：“在学校还习惯吗？”
“嗯。”秦袅袅一个毛病，在没工作的时候，只要是没睡醒，整个人就像是没骨头一样，也提不起半点精神，像是现在这般，恨不得自己都趴在桌上，做个流体喵。
“后天漕运的武总把头在珍馐阁宴请，到时候别忘了。这两天可能不太平，放学后就跟着达罗走知道吗？”霍杨继续说。
“那是谁？”秦袅袅抬头，以手支颐。
霍杨知晓她来上海的这段时间对家中的事物都不怎么上心，更不要说接触到跟他身边有关的人和事，于是解释道：“我们公司的各种货物，大多数走的水运。在码头出，控制水运的，一半都是漕帮的人，武总把头便是漕帮帮主一类人物。”
秦袅袅“哦”了声，她想起来第一天来到这里时，跟在霍杨身后去码头，似乎那时候霍杨的人就跟什么漕运的人起了争执。“要打架吗？”
霍杨正准备吃饭，结果被她这话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打什么架？武总把头跟我们向来交好，这一次大家在一起吃饭，不过是为了那日出手冲动，在一起喝喝酒罢了。”霍杨不由扶额说着。
“哦……”秦袅袅不好意思冲着他笑了笑，“好啊，到时候一起去吧。”
眼看着上学的时间要到了，秦袅袅抱着课本出了门。
到圣阳大学门口，达罗下车亲自给秦袅袅拉开车门。
秦袅袅刚下车不久，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突然窜出来的蔡文学堵住。
蔡文旭脖子上依旧挂着他那架莱卡相机，跟在秦袅袅身后挤眉弄眼：“秦袅袅，你叫秦袅袅吗？”
秦袅袅白了他一眼，没讲话。
“哎哎哎哎，你别不理我啊！刚才那车，我可看见了！开车的大汉跟你什么关系啊！那可是达罗啊！我都听过他名字！那不是霍三爷身边的人吗？为什么跟着你啊！还是司机？好奇怪！”蔡文学噼里啪啦说着，“这简直就是大新闻啊！同学，你觉得你来做我们这一期的人物专访的主角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袅袅终于开口，毫不犹豫拒绝。
蔡文学：“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人物专访是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想来的啊！你居然就这样回绝了我！”
秦袅袅点头，似笑非笑看着他：“既然那么多人抢着想做，你去采访那些人不就得了？”
“话这么说，但那些人没话题性啊！”蔡文学苦着一张脸。
“我不可以吗？”就在蔡文学说完这话后，另一道秦袅袅从未听过的声音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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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秦袅袅和蔡文学同时转头，身后站着的是一没穿校服，而穿着小洋裙的女子。
蔡文学反应很快，直接从自己最开始站着的位置跳开，“那还是不要了……”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洋装女子不由皱眉：“蔡文学，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采访我，你可倒好，居然拒绝？这种能让你的校报畅销的路子，你拒绝我就是没脑子！”
蔡文学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看：“是啊，我就是没脑子的人啊！既然你觉得外面那么多追捧你的人，那你去让外面的报社写你啊！我们学校这么点大的地方，哪里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你！”
蔡文学嘴巴上的功夫还是挺厉害的，三两言语，就把眼前的人给气得说不出来话。
不过，在女子冷哼一声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两张像是请柬一样的东西，递给蔡文学和秦袅袅，面上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周末我生日，我爹爹给我举办生日宴会，到时候你们都来！”
蔡文学面上很不情愿接受了被强制性塞到自己手中的请柬，而秦袅袅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那什么，请柬为什么还有她的份儿？她跟眼前这位小姐认识吗？
可是还不等秦袅袅将心里这疑问问出来，洋装女子已经昂着头走开了。
当再只剩下秦袅袅和蔡文学在原地时，秦袅袅才第一次主动跟蔡文学开口：“那谁啊？我都不认识啊？这请柬是不是给错了？”还有，明明才跟眼前的蔡文学吵架，才吃了瘪，然后又给人发请柬这操作，她还真是没看明白。
“没有给错，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蔡文学没好气说，然后走到一旁随手直接将前一刻才收到的请柬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秦袅袅将请柬摊开看了看，有点明白过来。上面只有请客的人的名字和请客的时间地点，并没有任何邀请的人的名字，也就是说，可能刚才那洋装女子包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谁拿着都行的请柬，反正就像是发传单一样随手给路人。
“生日宴，这是要宴请整个学校学生吗？”秦袅袅不由咋舌：“你刚才怎么丢了啊！”
“没兴趣，不想去。”蔡文学兴致缺缺，看着秦袅袅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凑上前，好心提醒两句：“昨天我送今夏去教室的时候也知道你是新来的，可能你还不知道刚才的人是谢雅蝶，你如果不知道她的话，你应该知道谢婷婷吧？”
秦袅袅点头：“昨天在街上的时候看见她最新的电影，是那个谢婷婷吗？”
蔡文学点头，走着走着，结果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梧桐叶纷纷掉落，有一片好巧不巧，就直接贴上了他的脸上。“呸呸呸！”蔡文学抹了一把脸将叶子扔掉，然后又继续道：“谢婷婷也算是现在当红的名人，你知道现在她为什么能在电影界独占鳌头吗？那还不是因为她有日本人的靠山。那个谢雅蝶也是够恶心的，谢婷婷都还没跟那日本人结婚，你听听她刚才喊什么？爹爹？呕……我就受不了她那劲儿，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在她那里简直还能拿来炫耀，我去参加她生日宴会？做她娘的青天白日梦吧！”
蔡文学越说越气愤，一脚踢飞了道路上的碎石子儿。
“看着她那张脸我现在就恶心的不行，还请我参加生日宴？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所有人都想去不成？”蔡文学说着，一下扭头，看着秦袅袅：“哎喂，你也不能去啊！”
那语气，带着几分气闷还有几分……底气不足。
“哎呀，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要是真一不小心惹到她，倒霉的还是你。”蔡文学见秦袅袅没讲话，以为她没听进去，不由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秦袅袅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宴会，开始打算去的，但现在听了蔡文学说的那些话，瞬间没了兴致。“不过人家都给了请柬，你不去会怎么样？”
蔡文学耸肩：“能怎么样？顶多被我爸骂个狗血淋头罢了。”
“你爸还会知道？”秦袅袅诧异。
蔡文学翻了个白眼，“当然！她每次都恨不得把整个上海城的人都邀请过去！她妈也是交际花，请柬传到我爸手里那是迟早的事儿。不过，嘿嘿，她倒是一直想要请霍三爷，可人家霍三爷哪里会买账？唉，只是说到我爸，就头疼……他们大人就是这么古怪，明明不喜欢，但是又要在表面上跟人装作还友好的样子。你说，这样累不累？那么讨厌还来往干什么！”蔡文学像是很气愤一样，鼓着腮帮子愤恨说着：“你看霍三爷，多潇洒！这样不好吗？！”
能活到霍杨那样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能真正随心所欲活着？
蔡文学刚才那番话让秦袅袅有些沉默，世界原本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不是所有人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都那么有勇气将自己一切真实想法浮于人前。
不过，她倒是任性惯了。
今天到教室时，秦袅袅才发现今夏没来学校。
不过想来也正常，霍杨的人回来后汇报说已经协助今夏将家产的事情处理妥当，想来最近几日都有今夏忙的。
今天一整天班上还挺热闹的，差不多都在讨论谢雅蝶生日宴会的事。秦袅袅有些困倦，这么一点点睡觉时间，对于她来说完全不够，一到下课时间，她就拼命补觉，趴在桌上，当个透明人。
不过周围那些交谈声，还是纷纷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哇！是在珍馐阁呢！听说那里的菜肴可是一等一的好！想去！就是不知道给带什么礼物！”
“我上次跟着我爸妈去了两次，味道是真不错，不过也真的挺贵的。看来，谢雅蝶这一次还真是抱了个了不起的大腿呢！”
“切！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日本人，也不觉得害臊！”
“就是就是，我妈要是跟了个日本人，我都觉得丢脸！她倒好，有点也不觉得羞耻，倒是觉得挺荣耀的？！”
“跟她妈一个德行，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不去啊，涨涨见识也是好呀！”
……
像是觉得听得有点无聊了，秦袅袅换了个姿势，将脸朝着窗户旁，任由外面的那些阳光像是调皮的精灵一样在自己脸上跳跃舞蹈，带来丝丝暖暖的温度。
她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是有多好看。
大约因为今天今夏没来上学的缘故，秦袅袅觉得有点无聊。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特别明显，然后上课的时候，就被老师点名了。
这节课的老师是留洋回来，上课对纪律要去很高，像是现在这样看着表现分外“扎眼”的秦袅袅，很快就将她点了起来。
“靠窗的那个面生的女学生，就是你，站起来，回答问题。”讲台上的老师抽了抽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颇为严肃。
秦袅袅反应了两秒，指着自己鼻尖，见对方点头，才知道自己被点名。她老老实实站起来，看着前面黑板。
“你们家长送你们来学校，是学知识的，不是走神的。”老师先见秦袅袅站起来，先把人教育了一番，然后这才又继续开口：“这如今学的水钠代谢失调，我正在讲缺钠的表现，你知道低渗性缺水分为三度的具体表现吗？”
现在国内在医学方面的教材受限，像是秦袅袅现在这样的课程，她没有老师手里的国外编写的医疗课本，就很简单的是学校里老师整理出来的自印的资料，很多东西还不全面，需要学生们自己上课记笔记。这个问题本来是今天上课的新知识点，老师打定了主义秦袅袅回答不出来，本意也就是借此警示她好好读书，正准备再教育秦袅袅两句让她上课别再走神时，就看见原本低着头的秦袅袅这时候抬头，如清乐泠泠的声音传进班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轻度缺钠表现为乏力、头晕、手足麻木、口渴和尿少不明显、尿NA+减少；中度缺钠，表现为恶心呕吐、皮肤干燥、眼窝凹陷、视物模糊、血压不稳或下降、站立性晕倒；最后是重度缺钠，以上症状加重，还有神志不清、腱反射减弱或消失、木僵，严重者出现昏迷或者休克。”秦袅袅缓缓将从前自己才入门外科时的知识点背诵出来，幸好啊，她记性还算不错。
在座的可以说差不多都是才接触到这一领域，甚至连门都没摸到的十七八岁的学生，哪里有秦袅袅知道的多。当下秦袅袅的话讲完后，几乎所有人都震惊看着她。
当班上来了一个容貌特别出众，或者是成绩异常优秀的同学时，这种人往往都是受人瞩目的。
秦袅袅一不留神，成了焦点。
诶？正解！
作者有话要说： ”轻度缺钠表现为乏力、头晕、手足麻木……严重者出现昏迷或者休克“此段摘自《外科学基础（第二版）》
抓虫~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