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少女想起那些话，又是羞愧又是难受气愤。“她们还说你是绿茶……就喜欢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可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真的对不起！”
少女微微一怔。眼前的圆脸少女坐在那里，陈晓意长得很可爱，但那双眼睛目光灼灼，她似乎都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自己，一个光芒万丈的好人。
棠柔忽然轻笑了一声，那么，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该是怎么样的人呢？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打破这个女孩的一点点幻想比较好。
她正伸手拿一串烤面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陈晓意很懂得看人眼色，立马噤声，没有说一句话。棠柔接了起来：“你好？”
手机对面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了低低的声音：“是我，司故。”
啊，地雷二号！系统立马竖起了耳朵。
司故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冷冷清清的声线，如同冬日的山间清泉。他在那边似乎对旁人说了句什么，这才重新缓缓开口，语带笑意：“很惊讶我会给你打电话？”
“是很惊讶，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良久没有说话。助理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上司，他从刚才表情就不太对了，拨电话之前甚至拿着手机定定地看了很久，拨了电话之后虽然声音带着点笑意，但是表情却冷得吓人。尤其是现在，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司故垂下那双灰色眼眸，忽的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我的确不太敢。一个害死了自家亲妹妹的杀人犯，我的确有点怕。”
“那不过是个杂种——”
“棠柔！”
少女慢慢放下了手上的烤面筋，昏黄的灯光在夜晚之中总能给人带了点点温度，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微微敛眸，将恶意收敛在眼眸深处，“怎么？你听不得实话？”
那边的少年胸膛起伏不定，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助理差点都想把自己缩起来了，开玩笑，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毁了他叔叔之后才接手了整个家族的产业，一向算得上心机深沉，但是现在不过是跟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已，现在居然已经沉不住气了。
司故的声音终于没了笑意，生硬道：“我不想听这种实话。”
“那你喜欢听什么实话？比如——”那头的少女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柔软毫无刺意，暧昧饱含情意，如同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沉醉的蜜糖一般，“司故，我很爱你？”
第17章
司故，我很爱你。
她说话，总是那么好听。像是裹着毒药的糖果……
司故转头，没让助理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们小时候本来关系很好，一切只是因为那个晚上而已，他总记得那个晚上，他和她一起回去撞见的那一幕。
豪华别墅晚上灯火通明。
透过门缝他们两个能清晰看到客厅的场景，棠柔的父亲将棠柔的小姨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美妇人抓着男人的衣角，哭得稀里哗啦，“他已经怀疑了，他觉得小萱不是他的孩子。”
“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啊？小萱还这么小。这一切都怪我……”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该怎么办？要是被姐姐知道了，要是被爸妈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啊？”美妇人哭得我见犹怜，“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可是，可是……”
六七岁年纪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司故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小棠柔。他那个时候眼睛还不太好，但却记住了那张近在咫尺却冷漠入骨的脸。
棠柔的母亲性子刚烈，这一切被拆穿之后，直接离婚带走了棠柔。
后来他们再见面也是因为棠萱，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女孩，棠柔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棠柔居然可以恶毒成那样。
手机那头良久没有说话。正在这时，一双手搭上了少女的肩，凑近她耳边的手机，语气活泼暧昧：“亲爱的，我们今天别回去了吧，我带了身份证。”
司故：……
少年面无表情地挂断了手机。
这句话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棠柔转头，对上一张笑嘻嘻的娃娃脸。
言益洋洋得意，上次老子被这个妞端起的花盆吓了一大跳，这次难得出来吃夜宵遇上了，自然要使些绊子，让她知道这么做人是不对的。
四目相对几秒之后，就在言益以为某人要发飙的时候，某个少女忽然扯出一抹极其灿烂好看的微笑，拍了拍言益白白嫩嫩的脸蛋，真心诚意地夸奖道：“干得好。”
言益：？？？
系统：？？？
然后，下一秒言益就很自来熟地在桌边坐了下来，顺便拉上了寝室另外两个男生，“你这又是在跟你的备胎聊天？”他丝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烧烤串就吃了起来，“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多备胎啊，我也觉得神奇了，这年头的男孩子难道找女朋友都不看内涵吗，就只看一张脸？”
“如果要看内涵的话，你这样子的基本找不到对象。”
言益：“……我很有内涵。”
棠柔看向他，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道：“比如？”
言益吭哧吭哧地思考了半天，良久才黑着脸拿起桌上的五花肉，恨恨地咬了一口。棠柔这个家伙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之后，就经常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言益忽然怀念起很久之前的棠柔，至少说话好听啊，动不动就说‘学长篮球超级棒’，‘学长长得很帅’，当初觉得都是绿茶的虚伪。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有那么点……都怪当时的自己不珍惜。
陈晓意一阵紧张，她不太认识在场的这三个男生，但是请客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这要是一连请了这么多个，自己的钱包不就完了吗？
而且……她偏头看了看其中最为高挑的少年，面容俊朗，戴着银色耳钉，坐在那里脸色不太好，像是刻意在忍耐些什么一样。陈晓意脸色微红，手指搅在一起，真好看。
“对了，运动会你报了什么项目吗？”
“一千五百米。”
言益转了转自己头上的棒球帽，嘿嘿笑了两声，“你还会跑步？真应该把温召池带过去，指不定一看到你气喘吁吁没用的样子，就彻底熄了死灰复燃的念头。”旁边的钱天郜皱了皱眉，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棠柔忽然放下烤面筋，看向言益，娃娃脸挤眉弄眼，自认为扳回一城贼开心。她擦了擦嘴，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下次学长你打篮球的时候，真应该把学姐带过去，指不定一看到你踮着脚跳起来都够不到篮筐的样子，就彻底熄了和你交往的念头。”
言益脸都黑了，气得差点把手上的竹签签扔出去给棠柔换个发型！
没错，他的小心结就是他的身高，张欣宁足足有一米八，而他堪堪，一米八。瞧瞧这两个词，足足，堪堪，绝望……
周围的人都笑喷了，尤其是同寝室的另一个男生，丝毫不给面子地笑得前俯后仰，就连一向冷酷的钱天郜嘴角都带了点笑意。
那个男生忽然捅了捅身边的钱天郜，“这个女的就是你们说的棠柔？啧啧，我有点喜欢了，要不兄弟你介绍介绍？”
棠柔：“我觉得……”
“闭嘴。”某人黑着脸道。
“你……”
“闭嘴。”
棠柔：“你去把账结了。”没道理让女孩子来付钱。而且自己身上也没多少钱了，大不了等唐扒皮发钱了之后请他吃点东西。言益眼珠子一转，翘着二郎腿，很是嚣张地道：“要不你夸我一句，我就去把帐给结了。”
“夸你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你选女朋友的眼光真不错。”棠柔缓缓漾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在你女朋友的份上，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言益脸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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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柔回寝室的已经有点迟了。这一次寝室的妹子们没有发表什么刺耳的言论，还有个妹子主动小声道，“现在热水可能没了，你要用的话我打了点热水，在热水瓶里。”
“好，谢谢。”
女孩子很单纯，真是好骗。听信别人的一言之词就认为自己是绿茶，现在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棠柔说了谢谢之后，才翻了翻手机，又是一堆备胎发过来的消息。
“你吃过饭了吗？我今天吃了烧烤，很不错，要不下次陪你去吃。”“你睡着了吗？那晚安了。”“明天你有空吗？我过生日，想请你吃个东西。”“我和女朋友吵架了，你明天能陪我一下吗？”
系统也是有底线的，一般都是在别人表白时，她脑子里只要想到有关稳住备胎之类的想法时，系统就会强制干预，发一个滚字。对于一个才一岁的系统，不能要求它的情商有多高。
她挑了几个还算有价值的人回了过去。“好啊，等我有空了我们就去吃。”“我今天有点累了，所以睡得早了，晚安。”
系统在脑海里面翻来覆去地哼哼唧唧，表达着不满。
棠柔回完消息之后，才回过头来安慰这只小系统，“这是在合理地维持人际关系。”她睡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细语地哄着奶娃娃，道：“到时候跑步的时候，你记得给我附一个鼓舞光环。”这是她的底气，毕竟只要叠加了那个鼓舞光环，跑步一点都不累。
刚才还哼哼唧唧的系统陷入沉默。棠柔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按照这个系统一贯的尿性……
系统一本正经地操着小奶音，“系统光环只在行侠仗义的时候才能开启用以保护宿主安全，不能用于日常作弊！”
“简单点。”
“宿主你自己跑吧。”
棠柔眼前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问题，请看主角栏。
其实本文可以看成女主是系统，男主是棠柔……开玩笑的。
第18章
她躺在床上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不知怎么了，像是半梦半睡一样。
棠萱。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尽管装作不在意，但怎么可能？
棠柔忽然就梦到了棠萱死的那个时候，也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回忆了。窗外的阳光明媚，躺在床上的女孩圆圆的脸蛋早就被病痛折磨的毫无血色，可是棠萱的手却依旧很温暖，至少能给她一点温度。
“姐姐，别救我了。”
“我太疼了。”
“……”
“姐姐……”
“谢谢你。”
呼吸罩下的女孩很费力地做出了谢谢的这个唇形，两只手握在一起，血脉相连。棠萱努力想对她笑笑，很舒服没有疼痛的微笑，那个明媚好看的微笑就定格在了她短短十六年人生的最后。
“你这个杀人犯！”
“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明明可以救她的！”美妇人冲了过来，状若疯癫，泪痕交织在脸上狼狈不堪：“为什么？！既然是我的错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你杀了我啊！”她抓着她的身体，无力地慢慢地跪在她的面前，绝望地哀求道：“棠柔，你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还那么小！求求你了……”
她声声泣血，几乎都要哭得昏厥过去了。
“妈妈想让我活下去。”
“可是活着太疼了。”
“姐姐，帮帮我吧……拒绝妈妈她们这一次好不好？……至少可以让我自己选一次。”
那个尚且年少的自己闭了闭眼，面色平静地推开了自己母亲的妹妹，声音冷冽，漠然道：“我愿不愿意救是我的事情，你们都没权干涉我。”
看看，她多会演戏，明明都快哭了。
那个少年灰色的眼眸中却是不可置信与怨恨。她还冲他笑了笑，得意洋洋的微笑活灵活现。
棠柔忽然就醒了，睁眼眼前不再是那个白的发晕的医院。寝室安静极了，抬头是白色泛黄的天花板，耳畔还有着很有规律的呼吸声，远处似乎还传来着车辆奔驰的声音，一切都很美好。躺在床上的她却慢慢捂住了脸，弓起了身体。
是的，那年十八岁的棠柔，在短短两个月先后送走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妹妹，从此孑然一身，再无牵挂。而现在，那个女人也要死了。这世间活到最后的却是那个背信弃义，恶心肮脏的男人，真好笑。
系统看着宿主，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想让你父亲痛不欲生吗？”
棠柔没理它，好半天之后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某人忽然腾的坐了起来，黑暗中表情看不真切：“你能帮我？”
“鉴于宿主父亲很在意自身钱财，建议宿主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
系统：“我们可以先定一个小目标。”
“比如？”
“比如先赚个一个亿。”
信了它的鬼！
棠柔躺了下去，拉上被子，面无表情：“滚！”别耽误老子的伤感。
………………………………………………
社团教室。
“棠柔这些天心情不好？”言益一脸懵逼地咬着巧克力棒，“我怎么没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