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头也不抬, 道：“没关系。”
没关系……是，她也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以前是温召池，大学的时候是言益, 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哪怕在那次，是他，吻了她。
明明自己喜欢她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这种让人痛苦的情绪只有他一个人能体会？！棠柔, 就像是恶魔一样，钱天郜从来不相信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的爱意，为什么看出来了却从来不给予回应？！难道只是恶劣地想要看自己痛苦的样子吗？
眼看着路灯变绿，钱天郜却伸手拉住即将迈出去的她的手，棠柔一脸错愕地回眸，长发被风吹起，连风中都有着她身上的淡香。
路边的灯光照耀在这个少年的脸上，五官平添了一丝咄咄逼人，幽暗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单手插袋，抓住她的手却很强势，他蹙眉，仿佛在极力克制着烦躁地情绪：“你就这么急着回去？就这么怕我会对你做点什么吗！”
当然不是。
“晚上八点开班会。”棠柔掏出手机给他看，“要开始评奖学金了。”x大的奖学金制度比较人性化，期末只要没有不及格，基本每个人都有三等奖，也就是五百块。
系统开心到转圈圈，“啦啦啦，我家宿主真棒！”
这是个巨大的进步啊，要是下一个学期有三千块那就太美滋滋了，简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就可以弹冠相庆了。
所以，好好学习系统是相当有必要的！
早知道会遇上一个学习成绩这么差的宿主，自己就应该安装一个学霸养成子系统了！它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失算失算。听说学霸系统的题库整整有4089t，真怕自己当场死机。
——“可我想跟你说几句话！”钱天郜的眉头紧锁，抓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危险的神色，“几句话就够了。”
棠柔偏着头看着他，清透的眼底只有着他一个人。她早已洞察了他狼狈的心情，少女收起手机，弯眸笑道：“好啊。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眸情绪交织深似海，表情却隐隐带着一丝痛苦。
场面沉默了很久，英俊的少年拉着心爱女孩的手，周围是浪漫的灯光与路口，遥远之处还传来着喧嚣之声。
这一幕真是相当熟悉啊。系统唏嘘不已，啧啧，又是一个可怜被宿主骗心的人。
“这次的事情对不起。但是——”他阖眸，终于开口了，声音哑的厉害。“我不后悔。”明明说着本应该畅快的话，他的表情却很平静，“我甚至很期待她能好好教训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这似乎触及到了少年心底深处隐秘可怕的角落，他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原本骄傲冷漠的样子此刻变得格外可怕，握着她的手开始用力，整个人就像是临近失控的边缘一样，声音也从原本的不急不缓变得急促起来：“可你却一直一直从来不开口拒绝我。心底明明很讨厌我，却在节假日一直给我送礼物！每次见到我都很正常的打招呼，甚至比别人更加关心我。在我生病的时候帮我买药……”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甚至不懂为什么棠柔还能用这样平静地态度对待着自己！哪怕他已经找了一个酷似她的女朋友，这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羞辱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平静，连嘴角的笑意都不曾有任何的变化？这是在用自己磨练她的演技吗？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种靠近，这种平静柔和的态度根本就像是一种折磨！他早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折磨了！他恨不得她因为自己的厌恶和烦躁远离自己，但是似乎他越是厌恶，心中压抑的火焰也越是旺盛，她也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到最后，连梦里都是这个人。
“棠柔。”钱天郜睁开那双眼睛，用一种平静到了极点的语气说着令人胆寒的话语，“你真的快要逼疯我了。”
这种眼神，这种语气……
系统汗毛倒立！
四目相对。
棠柔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黑化少年，忽然轻笑一声，灯光下的眉眼陡然生动蛊惑了起来，整个人迷人而危险，她的手微微有些凉意，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两人的体温差的很远。钱天郜为人冷酷，但是身体却出乎意料地带着热意。而棠柔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凉，尤其在这种夜里。
她踮起脚，完全无视了他可怕的眉眼，如樱花般娇艳的唇微启，她轻声说道：“你不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吗？明明告密的是你，但是还努力装出一副平静无辜的表情充当着他的好朋友。”
论起演戏，这个人也厉害的很。
钱天郜瞳孔紧缩，手指不由自己地想要松开，却被她不轻不重地扣着手腕，美丽精致的少女弯着眸，如画的眉眼如同从书中走出来的魔魅精怪一般，声音如同呢喃一般。“当初我所有事情不都是你告的密吗？不管是我和别人出去玩了，还是我给别人买了礼物，甚至你和温召池都能‘恰逢其时’地遇到别人对我表白的场景，不都是你告的密吗？”她勾起唇，一字一顿地嘲讽道：“温召池的好朋友？”
钱天郜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系统已经懵逼完了。
“甚至于，我和温召池的恋情能透露到他父母面前，不也是因为你吗？”要不然温母是怎么找到自己，提出用钱买断这份关系的？
她仰着头，“他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背叛他。”
钱天郜的手微微颤抖着，后退的脚步已经有些凌乱了。
“所以，我会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也并不是因为我想将你作为备胎。”棠柔勾起一抹活泼的笑意，活像是一个在开玩笑的女孩，声音悦耳动听。“我只是很喜欢看到你很难忍受的痛苦模样。”
“十分痛快！”
两人的目光依旧对视着。钱天郜眼眸中的黑暗与危险尽数消退，他的表情有着恐慌，有着被拆穿的不安，甚至心中原本弥漫着的不安感都随着她的话消失了。
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这样对自己，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想要多的备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因为她在报复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她给予的惩罚……
还是，因为温召池……
“滴，钱天郜对宿主的印象发生转变‘绿茶’-‘危险的演员’，贡献度降为0，任务总进度79%。”
“现抽取钱天郜的功能卡，恭喜宿主获得‘培育·蓝’。”
第104章
真的惨，真是惨绝人寰。
原以为只是流水无情, 万万没想到流水还能渣？
背后听完棠柔说完这一切的钱天郜低着头, 颀长的身影单薄孤独, 失魂落魄。
系统都掬了一把同情泪。但是, 两岁小系统复杂地看着自家宿主……万万没想到宿主的本性不坏, 原来绿茶都是有原因的，并不是见一个就想撩一个……哪怕这个报仇的方式十分，有创意？！
它心里顿觉扭捏起来, 想起一见面的惩罚系统就止不住的心虚, 然后——某个刚走出一两百米的家伙松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幽幽地道：“总算忽悠走了。”
刚准备自我忏悔的系统：？？？等等，这个发展不太对啊？
它颤颤巍巍地问道：“宿主，你是因为惩罚他所以才对他很……”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出手很大方。”棠柔眉眼弯弯道，某个解决掉了印象度的少女走起路来都十分轻盈。
“那你还说是为了温召池？”
“不说温召池能有现在的印象度0%吗？”某人振振有词，“这都是为了营造一个深情的形象。这都是策略。”
系统面无表情：“宿主。”
“？”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呵, 女人！
话虽然说的轻松，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棠柔低眸看着自己被路灯拉的很长的影子，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她当然没有报仇的脑回路, 哪怕知道了真相也只是沉默了半晌，毕竟对当时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利益而已。
这种本质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改变了。
但……
该说不说, 这样真的很爽！
#终于知道了为啥男频文这么好看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好奇地问道：“你们系统能设计一个形象吗？”
小奶音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见解，道：“q版人物形象吗？就是那种奶萌奶萌的，你觉得猫咪怎么样？听说在jj，猫类超级受欢迎。”
“不。”某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最好是一个须发皆白还有些慈祥的老爷爷，而且系统不再是直接侵入脑子，而化成一个戒指，开场来一句‘少年，你这样修炼是不对的！老夫都看不下去了。’，我保证这么改动一下，你们业绩绝对杠杠的。”
系统：……
“宿主，x破苍穹会告我们侵权抄袭的。”小奶音说完这一句，又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半天，才偷偷摸摸小声地道，“不过，ai的抄袭能算是抄袭吗？不，这只是借鉴与灵活运用！”
“……”
“……你真不要脸。”
小奶音嘿嘿笑了两声，十分得意地道：“彼此彼此。”
钱天郜在原地站了很久，派出所方向已经喧闹声一片了，他却没有抬眸，只是在良久之后，拿出了放在口中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一直都是亮着的。屏幕上的录音的计时还在跳动着，他阖眸，整个人就像是跳入那深不可测却又冰冷的海底一般。
原本以为她会说不一样的话的，想象中的话语如同泡沫一般在他耳畔萦绕着。
——“是，我本性如此。”
——“我只是暂时不想谈恋爱。”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喜欢，我会考虑的。”
这才是她本应该说的话，可是……一切都一切都仿佛发生了变化，明明他认识棠柔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见过那样的她——目光灼灼，坚定自信地站在他面前，眼中有着憎恶嘲弄的神色，但却迷人的很，越是危险就越迷人。他的心脏在那初次见面之后，又再一次地跳动了起来，剧烈得，如同那晚的吻一样。
跳动得很快，心理再排斥，身体却叫嚣着爱意。
不管是她伪装的模样还是她那张扬的本性，他都喜欢得不得了。所以他才会想着分开他们两个，至少这样自己还能有机会……
钱天郜忽然轻笑一声，寂静的世界中只有这一声笑，莫名苦涩，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按下了录音结束键，将这段录音发给了另一个人，手指在对话框下打下几个字。“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她。”他定定地望着这几个字，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不重要了，他早已经一败涂地了。
“滴，温召池对宿主的印象发生转变‘绿茶’-‘很喜欢的人’，贡献度降为0，任务总进度94%。”
“现抽取温召池的功能卡，恭喜宿主获得‘动物亲和度·蓝’。”
快走到校门口的棠柔：？？？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系统毫无心思管自己宿主，打开ps，兴高采烈地投入创作，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规划：胡子要长一点，头发白一点……
戒指要古朴一点，最好是个一看明明很普通，但是感觉就是不普通的那种妖艳贱货！
嘶，真有难度。
…………………………………………………………
他很想见到她。
特别想见她！
从收到那个音频之后，他就一直很想见到她。寝室的男生都快吓到了，一贯看重形象的温家大少爷连衣服都没有穿好，直直地套上了鞋子就往外面冲了出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多厉害，都快能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了，整个人陷入莫名的狂喜之中，但心脏却始终有种莫名的酸楚。
——“他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背叛了他。”
原来是因为自己吗？
竟然是因为自己吗？！
这是他跟棠柔之间最大的一个结，他知道钱天郜喜欢棠柔，棠柔也知道，但是对待钱天郜的态度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没有疏离，甚至比一般的朋友都还要亲密一点。棠柔的性格可能一时间没有改变过来，他可以慢慢等她，但他却不能忍受这一点。
尤其是对于高中时期心高气傲的他而言。
更何况他还收到过一张钱天郜亲吻棠柔的照片，哪怕知道内情，他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妒忌。
但是……他握着手机，朝着校门口就跑了出去，心脏越跳越快，一边雀跃一边紧张。很想，很想现在见到她！肯定不是正校门。棠柔从外面回来，派出所在南边，她应该是从南大门回来。他丝毫不顾及形象了，周遭的人看着他都有些诧异，大学在夜晚八九点的时候人还很多，一个两个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人地飞奔过去。
——“这是怎么了？”
——“地震了？”
——“还是，他妈妈给他送旺仔牛奶了？”
——同行的人：“……”
温召池听着差点就脚下一滑了。
但很快，他的脚步就收了收，收敛了神色复杂的表情，脚步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南校门别的都好，就是校门口有好几个小摊小贩在卖着香喷喷但不一定干净的东西，闻的人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当然不止是人，任何嗅觉灵敏的动物都能闻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