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我想吃肉
时间:2019-07-05 09:51:46

  张轨儿子一大把,最出挑、能被桓嶷看上的就只有这个张遥,于是将人派了过来。
  萧弗等几人倒是来了,宋义路比萧弗远,又要在萧弗之后。
  梁玉不在这个地方上强出头,将手一摆:“那你们聊着,我跟闺女儿子玩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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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弗是被发到都督府里任职的,他与袁先是同窗又是好友,且还是姻亲家的孩子,袁樵给了他优待,让他住到了自己的家里。萧弗与袁先是个“升堂拜母”的交情,先在前衙办完了交割,领了袁樵给他的任务——协助刺史将学校给办起来——即往后面拜见梁玉。
  他一身风尘,还未到后面就听到了一阵孩童的笑闹之声,精神不由为之一振。转入厅前,只见几个穿小箭袖的孩子撕打在一处,梁玉在上面笑着鼓掌。萧弗心道:【这位夫人不会是个看人撕打取乐的人呀!】将那几个孩子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可不就是袁先的宝贝弟弟吗?
  梁玉看到他来了,笑道:“阿昴,你看谁来了!”
  袁昴一头撞开一个小男孩子,跳着跑到了萧弗面前:“四哥。”把萧弗又吓了一跳。袁昴家教甚严,离开京城的时候萧弗才见过,是一个顶严肃的小男孩子。他居然会蹦蹦跳跳了?
  【大约之前不是亲娘带的。】萧弗很快有了个定论。正一正衣冠,向梁玉行礼。梁玉让他坐了,问他路上好玩不。萧弗越发认定了袁昴之前老成持重是亲爹的教诲,现在这个样子是……唉,不说也罢。
  不过到了这个地方,人人是既紧张又有些期待,被发配来的又有些颓丧,像梁玉这样过得快活的倒是不多。见到她这样,确令人心神俱爽。
  萧弗先致了自己父母、伯父、叔父等人的问候,其次是给袁先捎了家书,一一地将这些办完,才笑着跟梁玉说家常。“家母原还担心晚辈到了边塞如何安置,听说您在这里就放心了。”
  梁玉道:“放心就对了。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不要客气。”
  萧弗左右看看,作出诚恳的样子来,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萧弗道:“请为我置几件套衣衫。”
  梁玉笑道:“你比你叔叔有悟性呀!”萧度才到楣州时那个倒霉样儿真叫人看不下去,再看萧弗,来了就要跟本地人穿一样。萧弗被夸了,鉴于他亲叔叔是被贬的那一个,他不好谦虚,只能陪笑。
  梁玉看他这个想笑又不敢笑,还带点尴尬的样子,先笑了出来:“好啦,你也该累了吧?先去更衣,回来给你们洗尘。”
  萧弗一面起来一面问:“那几位小郎君是?”他准备了给袁昴姐弟俩的见面礼,可没准备给别人的。如果这些人身份不一般,也是得凑一下的。梁玉道:“啊,都是本地士绅又或是番商家的孩子,我请了他们来与阿昴他们一处读书玩耍。你们办学校,这些小孩子不能瘠在一边呀。”
  萧弗道:“如此,晚生明白了。”这些小孩子看起来都不错,真不行还能扣成人质,这一手真是漂亮,怪不得他伯父叮嘱他不可以只看袁叔父的行事,还要看一看这位夫人做事哩。
  萧弗知道了孩童们的身份,又备下了几份礼物一一分赠,借机询问了他们的父兄,当晚就列了一张名单,打算正式上任之后就让这些人家把子弟给送过来上学。边地的学校也不如繁华之地,荒废谈不上,也是许久没有什么成效,萧弗知道自己的学问称不上宿儒,但是学校的制度他是很熟悉的。【先把制度建起来吧!】
  他在离京前曾得伯父萧礼的提点,让他办学校就办学校,不要只想着建功立业,“教化”同样是一项功德。且袁樵所辖之地本就不是主战场,与其想“边功”,不如想“文治”。
  萧弗便沉下心来,先将学校的旧校舍申请修葺了,再延请了当地几位大儒,将学生拘了来,一样一样凑齐了,把学校重建了起来。袁樵原就同意萧礼的意见,他到这里来一动不如一静,第一是要收拾人心。
  在袁樵这里,收拾人心第一条,将士绅大族之心收拢,其次是借他们之势,普爱百姓、兼及异族。收拢士绅大族之心并不很难,一是给官做,二是给做官的机会。
  梁玉在城中频频露面的时候,袁樵已先宴请了本地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待学校重建毕,袁樵与新到任的刺史宋义一同出席,上来第一件便是宣布了:“无论文试、武试,只要过得本督这一关,皆以贡士荐。”
  朝廷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重边事,自然对边镇也不够重视,边地出才子大儒高官清流的比例越来越低。袁樵先由萧弗把学生凑齐了,接着便亲自出面,正式设宴请学生们的家长,从中辟任数人任官。
  都督府装不下的,还有宋义等人的刺史府、州府不是?
  到得这一年的新年,都督府大开宴席的时候,整个都督府辖下五州已人员齐备,本地英杰济济一堂,都停杯听袁樵宣布好消息。
  
 
 
第181章 兵来将挡
  袁樵花了小半年的时候将五州仕人捏到了一块儿, 内心未尝没有一些自得。他是本地长官, 新年聚集群僚士绅一贺天子二宣圣意,也是他的责职所在。起身环顾四周, 见人人都望向他,袁樵清清嗓子,道:“去岁丰稔, 有诏免租赋。”
  都督府所连之在正在减免之列。群僚、士绅也都高兴, 因为一旦收税,也就涉及到了考核。免了,大家也都轻松。
  袁樵接着宣布了下一道消息, 却是配合着他之前允许的贡士, 乃是桓嶷又下旨,今岁要再开科举。虽然每次就收个一、二十,架不住积少成多,每年都有, 人人心里都有盼头。
  当时便有士绅大着胆子稍作打断:“本地久失教化, 不知能有几人可以取中。”
  袁樵毫不犹豫地道:“天意从来不辜负用心的人。”
  士绅们一齐歌颂圣人恩德。
  袁樵宣布的第三条比起这两条就比较无趣了, 乃是“四夷宾服”, 瞅瞅塞外那一团糟乱的样子, 这个四夷宾服未免有水份。袁樵不以为意,说了注脚, 乃是“六部可汗进表称臣”。
  等等!厅上重又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没听错吧?哪里来的六部可汗呢?
  袁樵轻笑。当然是朝廷册封的!
  政事堂里都是老鬼,袁樵这里收集的情报最多, 递往京中经过政事堂核实之后,很快就有了对策。先是,朝廷斥责了左部可汗,而左部叩关未果,旋即遣使解释,请册封。朝廷知道左部可汗也没有诚意,于是也很没有诚意地派了使者去册封左部可汗。与此同时,将左部可汗三子册作小可汗。
  派出去的使者还是陆文,闲情公子一回生二回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给出了一个令左部可汗瞋目的理由——朝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封的你儿子,朝廷一贯的做法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你是大可汗,你儿子不册个小可汗,岂非说我们小气吗?一气给左部可汗封了仨儿子,仨儿子还都不是一个妈生的。
  连上另一个左部可汗的侄子,他爹死了,就把他给册成了可汗。除此之外,又有一个先册了的右部可汗。加起来正好六个了。
  因为给右部可汗面子,没有册他的堂兄弟做可汗,却也给了他堂兄弟一个官——都尉。都尉这个官单拎出来早就没了,加个前缀也都是勋官一类,也不是什么实际的正经官儿。然而有一纸任状,便是经朝廷认可的了。
  有鱼没鱼洒上一网,先攒出一道缝儿来,能不能弥补得上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袁樵含笑而立,难得在外面显出平易近人的模样来,却将座下所有人的表情收归眼底。尤其是尚未征入府内任官,又或者之前不曾赴府请见的人。若是有一脸迷惑的,便可以不用管他,这样的人脑子不大好使。若有所思的、心领神会的,就可以记下名字来,以待日后任用。而自己幕府内的官员,也被他暗中考察,以定升降。
  一场宴罢,袁樵已拟定了新的一年第一次调整的名单。作为方面大员,他在人事上的权利比别的地方官要大得多,一封奏疏上去批复就完了的事儿。别的地方官上官参奏下属是件不大好说得出的事儿,在都督府由于备战的需要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袁樵掐着日子,写好了奏疏,只等假期一过就发往京城。
  等待的日子里,未出正月的一天,他在本地新辟的录事薛从仁匆匆过来,带着一脸的焦急之色:“都督,下官有要事禀报!”
  “都督”正抱着女儿往空中抛,跟她练胆儿呢,听林犀进来说:“薛录事有急报。”遗憾地将女儿放了下来,问道:“他说什么事了吗?”
  “不曾。”
  “唔,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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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录事正在厅里打转儿,一见袁樵来了,急扑上来道:“都督,不好了!”
  “坐下来,慢慢讲。”
  薛录事其实没有那么的急,却将五分的焦急演成了十分,茶也不喝,匆匆就说:“下官世居此地,是以与一些往来两国的商人有些接触,就在刚才,听他们来报,左部的别部有意奔袭榷场劫掠,以窥本府武备。若是防备不足,恐怕就要顺手再来攻城了。请都督早做安排!”
  袁樵丝毫不急,反而先夸奖薛录事:“录事真是忠心国事,唔,此事不宜声张。”
  “是。”
  袁樵道:“报信的是什么人?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是某家奴。”
  哦豁,奴婢放出去经商呀!袁樵会心一笑:“使百姓不受劫掠,录事当记首功。”
  薛录事连称不敢。
  袁樵急召张遥,让他询问薛录事,再准备应战事宜。同时下令,调集武器、粮草、药材,暗中将城中郎中的住处都摸清,只等战事一起,他这里万事齐备,断不会拖将士的后腿。袁樵已准备了一笔钱,是预备买棺材以及筹办阵亡将士的后事的。
  接着,袁樵到了后衙。
  从他放下女儿到重新回来也不过一个半时辰,两个孩子疯玩一阵儿,将将觉得疲惫,见他回来了,又笑着扑了上来:“阿爹!”袁樵一边一个抡起,举着他们轻轻放到梁玉面前,道:“叔玉,事来了!”
  果不其然,看到了梁玉发亮的双眼。
  梁玉问:“要我做什么?安定人心?还是闹事儿?”
  “稳住。一旦有战事起,还请你携侍女探望一回伤者。待战事平,你我再去拜访本地薛家。”
  “他们……告密了?”
  袁樵笑道:“瞒不住你。”
  “好。”
  梁玉答应了袁樵之后便没有闲着,转头就写了几张帖子,将袁昴、英华平日的小伙伴们都召了来——她从京城弄了好些新兴的花灯式样来,邀请这些小孩子们来玩耍,连办三日的游园会。反正都督府也够大,她的钱也够多、人手也够多,小孩子们可以住进来。
  萧弗见状,也有样学样,假意向袁樵申请,热热闹闹办个文会。
  两人将附近士绅人家出色的子弟齐聚城中,引得他们的家人也跟着入城看闹。
  另一边,张遥调了兵马,做了一个口袋阵,以榷场为饵,只等偷袭的兵马到来。
  袁樵则别有想法——左部可汗的别部跑得可够远的!他不动声色,也不与右部可汗联系,只写了封战报递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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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录事的情报极准,前后只差了不到一天,袭击的骑兵前锋即赶到了城外榷场。张遥对第一仗极重视,亲自率队出击。袁樵则侍镇府内,也不换铠甲,伫立城楼之上一袭官袍、按剑而立。
  张遥四十上下的年纪,也曾随他父亲张轨征战沙场,张轨回京,张遥也随同还家。今番重回沙场,张遥的眼中充满了怀念,对手下的兵……充满了恨铁不成钢!【要是老子亲手带出来的兵,早打完这一仗了!】张遥愤愤地想。
  他现在领的不是原来的兵,是到了都督府之后重配的,虽也经过几个月的调教,比起之前的百战之余还是有差距的。他设计得极好的口袋阵,居然让人突围了!那一队突围而出的骑兵大概是昏了头,没往回跑,一路奔着都督府去了!
  张遥的冷汗也下来了!
  咬咬牙,张遥道:“先歼敌!”正打着呢,就算想抽都抽不出兵力来,直要抽了,登时攻守易位。【若是都督追究下来,我一力扛着就是了。总不能叫这些兔崽子就这么死了,那也未免太冤。】
  张遥发了狠,亲自督战,全力攻打。那一边突围而出的骑兵跑了一阵也发现不对了,索性往前冲,如果能够破城,那就赚大发了!
  复设的都督府擂起了战鼓,一声声,击在人的心头。战鼓擂起之前,灯会还开着。白天不点灯的时候,“灯会”便有些名不符实,胜在造型都还在,人也齐全,佐以乐舞也很热闹。
  鼓声一起,玩笑的人都停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生活在边地的人对这鼓声并不陌生,脸上都有些变色,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想得就更多。梁玉似无所觉,依旧举盏:“请。”
  座下薛录事的母亲于氏以年高,先说话:“夫人,恐怕是有战事。”
  梁玉知道是她儿子来报的信,这就是一个托儿,也镇定地说:“不忙,我派人去探问探问。”
  少顷,桂枝回来报:“是有一股流寇冲到了城外,已被击退。”
  梁玉笑对于氏道:“那你我是共患难过的了。我正有一事想求。”
  于氏忙说不敢。
  梁玉邀她们等这一场打胜了之后与自己一同探望伤员:“我还将孩子一同带去,也好见一见血,开一开眼,知道自己的安乐日子是怎么来的。”
  自打薛录事通风报信,不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是站在袁樵一边了,于氏自然与梁玉一路,慨然应允。梁玉下令:“告诉厨下,没上的菜不用上了,统统带上,咱们劳军去!”
  左手携了于氏,右手精准地揪了另一位本地名士的妻子,一同登车。于氏坐在车上,叹道:“万想不到左部竟会突进至此。”
  梁玉戏笑道:“想不到的事情太多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还怕谁么?咱们赌一赌吧,右部一定会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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