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9-07-05 09:52:58

  太子想着自己想说的话,想让她明白的道理,越发心浮气躁,“以后别这样了,”他胡乱撸了她的背两把,又拍了拍:“好好把身子养好,好好生下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嗯。”
  盘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埋进他怀里。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了解到太子和前世建平帝的性格,盘儿才知道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难。
  他是有把她放在心里吧,所以她还有什么可没有耐心的,她应该更有耐心才对,这辈子一定比前世更好。
  “媛媛一定听琮哥的话。”
  这并不是一句撒娇的话,可对应之前南巡的时候,格外让太子复杂。
  她是媛媛,他是琮哥,不是苏奉仪和太子。
  太子看着她的发顶,沉沉地却又无奈甜蜜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儿,让他拿她怎么办?
  夜,还漫长。
  福禄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才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和干儿子张来顺还站在回廊下,吹着凉爽的夜风。
  “干爹,您瞧着了吧,儿子不让您进去是对的吧?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您是没见着哦,咱们太子爷和苏奉仪在江南的时候,那股甜蜜劲儿,儿子看着都不好意思。”张来顺掐着嗓子眼小声说,脸上却笑得格外猥琐。
  “您是不知道,苏奉仪那脑子,活得哟,就不像这宫里出来的,不对,她本来就不是宫里出来的。儿子的意思是,那邀宠的手段简直是花样儿翻新,反正儿子是没见过,但关键咱们爷就吃这套,被她哄得哟,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多少人往上送女人,个个都是闭月羞花倾城之貌,咱们爷就是柳下惠在世不动心……”
  福禄啪的一声打了他脑袋一下,啐道:“瞎胡说什么!”
  张来顺连忙陪笑:“是儿子说错话了,不过儿子不是想说咱们爷如何,就是想说奉仪主子厉害,”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心服口服的模样,“您就瞅吧,都这样了,咱们爷就是愿意天天陪着。还怕有那不识趣的人暗中干出什么事,让儿子分出一个眼睛看着,明儿肯定还要吩咐您,您可把这边看好了,爷肯定高兴。”
  “老子还用你个臭小子教?!几天没挨打了,现在来指点你爹起来了。”福禄笑骂。
  张来顺嘿嘿嘿嘿的。
  “行了,亏得爹没白养你一场。行啊臭小子,看来再过几年,爹该给你挪位置了。”福禄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着他。
  “儿子哪敢啊,儿子也就取个巧,在这宫里,咱们爷身边可缺不了干爹您这样的人,儿子也就只配给您打个下手啥的。”
  福禄又拍了拍他肩膀,笑而不语。
  可能因为昨晚哭多了,第二天起来盘儿的眼睛有点肿。
  晴姑姑拿了刚煮好的鸡蛋给她滚眼下,太子陪她用了早膳后才走,临走时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
  她忙装出一副乖巧我肯定懂事的模样。
  太子无奈摇头:“好好养身子,想吃什么了跟膳房说,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两个厨子专门分给你用。你月份也不小了,就别去继德堂请安了。”
  盘儿有点犹豫:“可不去继德堂,妾身怕……”
  “胡良娣当初到你这个月份,也没去请安。你说你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胆子又小的像老鼠,这事我会去跟太子妃说,你好好养身子。”
  太子都说成这样了,盘儿只能点头。
  “孤明天再过来看你。”
  也就是今晚不会来了?不过盘儿想想太子离京了一年才回来,恐怕很多事早已堆积如山了,还有南巡回来后也该有所布置。想着太子有这么多要忙的事,她也就不去想太子晚上歇在哪儿的事了。
  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养胎,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送走了太子,盘儿就开始忙上了,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次她从江南回来,带了很多东西,有太子买给她的,有她自己买下的好玩的玩意,更多的却是这一路上别人送的。
  想想,太子就带了这么一位侍妾同行,肯定是个得宠的。所以孝敬太子之余,也没忘孝敬一下盘儿。
  这些东西有的价值不菲,有的珍稀难见,盘儿曾经也问过太子怎么办,太子说既然能送到她手上,那她就收下。反正太子自己也没少收。
  这大抵是时下的一种通病,想药示好必然要送礼,不收礼不光上面人觉得不自在,下面人也会忐忑。例如不收我的礼,是不是对我不满,是不是哪儿侍候的不周,是不是在警告我送的太少?
  太子当着盘儿的面抨击过这种陋习,可抨击归抨击,他还是收下了。
  尤其临回京之前,太子把自己收的礼拿出一半填了盘儿的箱笼,于是她的箱笼数量暴增。从离京时不过带了十来个箱笼,到这趟回来光两个人都抬不动的箱笼就有近百个。
  这意味着盘儿变成了一个小富婆。
  盘儿最喜欢看人整理箱笼了,因为总会刨出一些她已经遗忘了再次看见又十分惊喜和惊奇的玩意儿。
  光整理这些箱笼和库房,就让盘儿忙了好几日。
  这几日她就径自沉浸在这上头,对外面发生的事一律不问不管,自然不知道打从她回来开始,东宫内里就掀起了一波很大的震荡。
 
 
第64章 
  苏奉仪怀的是双胎!
  太子爷专门从江南弄了两个厨子回来, 就是因为苏奉仪是扬州人,喜欢吃淮扬菜!
  苏奉仪自打回来后, 就没去继德堂请安!
  自然没人敢当人面说这种话, 但能在宫里混着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 个个眼里都有水,谁看不出来这些。
  就不说别的,就说苏奉仪回来那日,光奴才们帮着抬箱笼就整整抬了一个下午。据说那箱笼重得两个人都抬不动,得四个人。
  能装进箱笼里的自然是好东西, 苏奉仪走的时候才带了多少东西, 如今又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个个心里都有一本账。
  于是小德子又变成德哥哥了,走哪儿都人前人后被人跟着,还有许多人想走通他的门路到苏奉仪身边侍候,因为明摆着待苏奉仪生产完,小主子身边得有人侍候。
  这可是一条通天大道,等太子爷继了位, 小主子长大后最差也是个亲王,能从小在身边服侍, 以后一个王府大太监的位置跑不掉。再说了,说不定小主子运气好还能更进一步呢, 想想就激动得浑身直打哆嗦。
  继德堂里,本来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士气,又被打得支离破碎。
  太子妃经历了生气, 恐慌,再生气,再到麻木。
  不,说白了还是恐慌占了上风。
  若说没发现刘承徽的事之前,太子妃对太子行事套路还算有迹可循,可自打这次事后,太子就不像以前那般给她做脸了。
  之前还不显,那会儿她忙着保胎,后来太子又出京南巡,等于是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个缓和期。
  随着铎儿诞下,因为忐忑,她给太子去了不少信,夫妻二人在信中说说孩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以为那件事过去了,殊不知根本没过去,而是变得更糟糕。
  从那天晚上太子只在继德堂坐了坐,就去了苏奉仪那儿,太子妃便感觉到了。她以为是之前在东宫大门外,她给了苏奉仪一个下马威,太子对她心生不满,才会如此。
  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沉不住气,打算好了明天对太子低低头,再说说铎儿的事,说不定就能缓和。谁知倒是见着太子了,太子却跟她说苏奉仪的月份太大了,就把请安免了吧。
  这之后的一件件一宗宗,哪怕是点儿芝麻大小的事,也让太子妃锥心似的疼。陈嬷嬷本来不允许人往上报,是她命人必须报上来。
  然后她听着听着,倒也冷静了下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子妃对自己说,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输了,她输了不要紧,二郡主和铎儿怎么办?
  想这件事的时候,太子妃正在大公子的房里。
  二郡主很喜欢弟弟,每天都要来看一看。太子走的这一年来,太子妃忙着儿子的事,也没忘记二郡主,知晓太子不喜欢她把二郡主看得太娇,就硬着心肠逼着孩子走路学规矩。
  如今二郡主也学得有模有样,不到四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大郡主当初的模样。其实认真去看,太子妃才明白太子为何喜欢大郡主,反而对二郡主淡淡的,她以前是一叶障目了。
  人总要经历些打击,才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太子妃觉得自己现在就在经历这些。
  所以她前所未有的冷静,陈嬷嬷等人都怕她又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事,她却安之若素镇定非常。也所以之后听说皇后娘娘召苏奉仪去坤宁宫说话,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吩咐多跟几个人侍候,务必不能出事。
  陈嬷嬷几个很诧异,太子妃面上无事,苦笑却在心。
  盘儿坐着软轿,被人一路抬到坤宁宫。
  说出来可能有点没出息,前世在紫禁城里坐肩舆乃至建平帝的龙辇她都坐过,此时坐这样一顶软轿,她却有点心惊胆战。
  不光是皇后娘娘要见她的事,还有太子妃。
  太子妃竟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命着多带些人同去,免得路上出了岔子。
  说实话盘儿很诧异,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
  好吧,她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反常即为妖。不光盘儿,连晴姑姑都格外慎重,不光香蒲青黛带上了,还把白术和小德子也带上了。
  如果小院里下人再多点的话,她肯定不介意多带几个自己人,可惜盘儿身边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已是倾巢之力。
  一路上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到了坤宁宫。
  念慈带着人等在外面,盘儿下了轿就忙迎了过来。
  倒不是说盘儿一个小小的奉仪,值得她来逢迎巴结,而是盘儿的肚子实在太大了,哪怕是念慈第一眼看到也有些吃惊。皇后娘娘召苏奉仪来说话是好事,可万万不能变成了坏事。
  包括傅皇后,等盘儿进来后,就诧异地赶紧命人赐了座。
  “本宫知道你怀了双胎,没想到你肚子这么大?太医怎么说,这样可是好?”
  盘儿坐在下面,老老实实地回话:“王太医隔几日就会来请脉,说孩子都好呢,娘娘觉得妾身肚子大是因为妾身身上瘦,自打王太医诊出是双胎后,妾身平时就不怎么敢吃东西,王太医说孩子不能养太大,不然到时候不好生也容易早产。”
  “原来是这样。”
  见傅皇后还是有点忧心忡忡的,念慈笑着道:“娘娘,既然是太医说的,肯定没错了。奴婢以前在民间也听过一句话,在娘肚子里多待一日,顶得上在外头多养一个月,虽说太医跟您说,怀双胎早产的可能很大,但宫里这么多太医,苏奉仪肯定能平平安安诞下小皇孙的。”
  傅皇后点点头,看向盘儿道:“本宫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望你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养个康健的小皇孙。本来你这个月份,还怀的是双胎,本宫不该将你召来的,但不召来看看总是不放心。如今见着你还好,本宫就放心多了,既然太医管着不让你多吃,那就吃点合口的,想吃什么跟膳房说,不用拘着。”
  “谢娘娘恩典,妾身一定不拘着自己。”盘儿恭恭敬敬道。
  傅皇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本宫之前就看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太子也跟本宫说你是个懂事的,所以本宫就破个例,如果这次你能帮太子诞下个康健的小皇孙,本宫就亲自给你请封良娣的位份。”
  说实话,这件事真让盘儿有些诧异了,她想过等孩子生下后,太子可能会给她晋位份,却没想到此事竟是傅皇后提起,还是良娣的位置。
  要知道太子不过只能立两位良娣,大周制太子无侧妃,良娣即为侧妃。
  所谓的三妻四妾,并不仅是指男子妻妾众多,而是古礼中一种流传已久的陋习。诸如汉简中有记载,男子除了正妻,还有偏妻、下妻等,《北史》中有云:古诸侯娶九女,士有一妻二妾;甚至古制天子后宫,皇后之外还有三夫人,这三夫人其实也是妻的一种。
  时过境迁,古礼早已从一夫多妻制,改为了一夫一妻多妾制,也就是说一夫只能有一妻,其他都是妾。
  但凡事总有例外,要不那些侧妃、平妻是从何而来,还有一些商人家弄出的两头大,不过是有些人为了区别妾室中地位较高的女子,而弄出的噱头,本身并不受朝廷律法承认,但世俗却认可。
  这些盘儿并没有深究过,她只知道如果她能成为良娣,就能上玉牒了。
  是的,虽东宫妃嫔众多,但真正具有正式名分的只有妃与良娣。是可以上玉牒的,虽只是以良娣某氏记之,但若是生育了子嗣,玉牒上便会在其名下记上由其所出子嗣的名字。
  而其他人,除非是生育有功,才会在所生孩子的名字下小小的记上一笔,乃某氏所出。
  看似不过一上一下,实则意义却非同寻常。
  宫里向来讲究‘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两者看似相似,实则意义大相径庭。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妃位所出的孩子,能和一个小小的贵人所出的孩子相比?哪怕贵人因为生育有功,被晋了位份,与同类相比还是要矮上一头。
  而傅皇后的话明显就是在许诺,会先让盘儿坐上良娣的位置,因为皇家凡有子嗣诞下,是需一年甚至几年后才能上玉牒的。这与时下孩子容易早夭有关,在此就不细述。
  这一切思绪不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旋即盘儿就适当地露出几分惊喜,并作势要跪下谢恩。
  被傅皇后阻了。
  “行了,你也不用多礼,本宫说的话你记在心里,也不要四处宣扬,本宫等着你给东宫立下一功。”
  傅皇后向来人前自制,能说出这些话,足以证明那些关于太子长子体弱的流言蜚语,对中宫一系不是没有影响,可能影响极大,傅皇后今日才会失态。
  盘儿半垂着眼帘默默想着,面上却是只点头应是,之后傅皇后命人将她送出坤宁宫不提。
  这头盘儿被送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念秋有些忧心道:“娘娘如此对她许诺,若她是个沉不住的气的,恐怕又要生出事端了。”
  傅皇后道:“你也觉得本宫是着急了?可,本宫确实是急了。那两个贱婢命人四处宣扬太子长子体弱,又说太子年逾二十有五,子嗣上头却极为单薄,甚至牵扯出太子幼年体弱的事,妖言惑众说这体弱恐怕是有根儿。如今朝堂上甚至有愚昧无知的大臣上奏,说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当另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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