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沧海掩嘴咳笑了二声，“难怪林师弟跑过来恳求我要少受伤了，和我抱怨说我每次一受伤，他丹房就要遭劫，有个大盗贼每次都将其中名贵丹药扫劫一空。你没事欺负你三师兄干什么，不知道他爱药如命吗，况且你自己丹药医道一脉学的也不比林师弟差多少。”
“药炼出来当然就是吃的，我帮他清理库存，反而是督促林师兄不要故步自封，要继续上进——”话说到一半，顾一诺突然反应过来，“大师兄！你恢复记忆啦！”
凌沧海点点头，撑着坐起，“我全想起来了。”
顾一诺心中一边为大师兄高兴，另一边却为此忐忑起来，大师兄全都想起来了？那他对之前失忆时说的那些胡言乱语怎么看？哎呀，既然是胡言乱语，果然就是不能当真的吧……
顾一诺在心中七上八下的，甚至想马上抽身而走，凌沧海却在此时牵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就将顾一诺抱在怀中。
“一看就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是真的。”
“可是……”顾一诺撑开两人的距离，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又低下眸去，“那次我告白，你、你说抱歉……”
凌沧海握着顾一诺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胸口心头上，“小傻瓜，那时候我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怎敢拖累于你。”
顾一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哭诉到：“与其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但是我舍不得……”凌沧海爱怜地将顾一诺的鬓发拢到耳后，露出雪白的耳垂来。
原本顾一诺穿越之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作风，自然不会去打耳洞。但是为了纪念穿越到天墟世界，怀念大师兄送给她的那对红绫石耳坠的空间法宝，有天出门她就特意去打了耳洞。打完耳洞她又不想戴什么，所以一双可爱的耳垂上现在还是空的。
凌沧海重新将那只即使穿越时空裂缝也不忘护好的红绫石耳坠拿了出来，“那天之后，我在战斗现场找了许久，”七日七夜就被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才找到这只耳坠，我本想再制一只，但一样的万年红绫石可遇不可求，我急着来找你，短时间内只得作罢。”
说着，他微微低头替顾一诺将红绫石耳坠戴上，抿了抿她的鬓角，“还是我家诺儿戴这个最好看。”
顾一诺笑中带泪，抚着耳垂上熟悉的红绫石耳坠，仰头看着他。
凌沧海仿佛被迷惑住似的，低头凑近她，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就像鱼儿遇到了水，四目相对，顾一诺先闭上了眼，二人的唇齿贴合在一起，这是个极单纯的吻，小心翼翼地，只为确定对方的存在。
亲完之后，感觉特别羞涩地顾一诺拦腰埋首在凌沧海胸前，根本不敢抬头看大师兄。
凌沧海抱着她，心中特别满足，“诺儿，当我的道侣好吗？”
良久才听到小师妹轻轻地一声，“好。”
*
两人刚刚定情，亲了又抱，抱了许久，气氛十分的温馨。
若不是还有其他正事要说，凌沧海一点也不想打破这样的气氛。
凌沧海说：“刚刚在睡梦中，我不仅仅梦到了过去之事，想起了一切，还有一段神奇的经历。”
顾一诺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经历？”能被大师兄称作神奇的，必然不凡。
凌沧海回忆着梦中瑰丽的场景道：“我看到天道了。”
顾一诺：“！！！”
关于大道与天道，当初在天墟世界学习这种玄之又玄的概念之时，就让顾一诺头疼得死了许多脑细胞。最终她自我理解的解释是，大道是超出一个世界的，宇宙亘古永恒的法则与规则，而天道是一个世界中的意识与法则。换个比较现代化的说辞，天道即星球意识，大道是宇宙真理（以上都是顾一诺个人理解，并不能完全当真）。
凌沧海还在一边回忆一边说自己的事，“诺儿你帮我引开雷劫，我成就仙体之后，原本定要飞升仙界，但我怎么可能利用你的牺牲飞升仙界而不来找你。所以我封印了我超出的部分修为，穿过魔界的风魔井，通过空间裂缝到这个世界上来找你。”
“在两个世界间的空间裂缝中，我遇到了重渊。”
听到那个名字，即使知道是已经成为过去不能改变的事，顾一诺仍忍不住心头一跳，握紧了大师兄的手。
凌沧海安慰她：“我无事。重渊他当时只余残魂，因为魔魂体质特殊，苟延残喘在空间裂缝中吸收特殊次元乱流的能量在修复自身，我自然不能再看着这个魔头恢复再作恶，当即就和他打了起来，他是残魂受创甚深，我封印了部分修为又碍于次元乱流，二个人倒是打的半斤八两，最终我们战斗的能量还是不小心引爆了次元乱流，爆炸的气流能量将我们冲开了，醒来以后，我就在昆仑山的空间裂缝出口外了。”
顾一诺问：“所以大师兄你失忆，是因为次元乱流的冲击？”
凌沧海摇头：“我之前也以为是，但是这次做梦之后，我方知道，我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此方世界的天道，故意将我的修为和记忆都封住了。”
顾一诺一挑眉，好啊，天道这个世界裁判，突然发现大师兄这么一个天外来客，还是超级强力外挂，因为空间裂缝的缘故他没办法将人禁止入内，结果居然就来阴的把大师兄封号了！
其实顾一诺要不是有本世界的户口，灵魂是本世界原住民，加上她是灵魂回归而不是带着有修为的身体一起过来，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说不得也会被天道这样暗算一番。
顾一诺奇道：“既然是天道出的手，那他如今为什么又出尔反尔，让大师兄你恢复记忆了呢？天道封印这么不牢固的吗？”
凌沧海摇头，道：“天道自然有他所求。我在梦中，天道带着我观看了这个世界的过去。”
顾一诺：“过去？”
凌沧海转而问起了另一个话题，“诺儿，你知道灵气潮汐吗？”
灵气潮汐？顾一诺在脑海里检索着这个关键词，好像在藏书阁的那本书里看过……对了！
“大师兄你难道是说，那个每个世界的灵气都像潮汐一般，有涨幅增加的阶段，也会有衰弱降落的阶段？”
凌沧海接道：“正是这个理论，天墟世界是一方比这里要大许多倍的大世界，几乎数兆亿年，都在灵气潮汐涨幅增加和稳定恒定的阶段，所以在天墟世界很多人都不是很在乎这个理念。灵气潮汐更多的，是研究天墟世界里秘境小世界用的，有的小世界能保持长久浓郁的灵气，有的小世界存在一段时间后就会灵气枯竭消亡，也有比较低级的小世界突然获得灵气涨幅升级成更高级的小世界。”
凌沧海提起这个低级小世界升级成高级小世界的事情时，顾一诺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那回和秦羽墨一起去魔都收婴灵返程回影视城的时候，路上遇到大雪，她感觉那大雪下的不对劲的真正原因了，竟然是灵气潮汐！
不，如果要用更专业一点的名词来形容，这应该叫灵气复苏或者灵气复潮。
这种超级反常的鹅毛大雪正是天地异变的先兆之一，顾一诺以前历练一个秘境的时候，恰巧遇到灵气复潮，那个秘境突然就升级了，导致其中的各种生物忽然变得更危险了。
凌沧海继续解释道：“昆仑山的空间裂缝是促进灵气复苏的原因之一，此方世界经历了多年的灵气衰竭，经过这次契机，已经慢慢转变为灵气复苏，但是多年灵气衰竭之下，道统崩坏，即使灵气复苏，此方世界的人也无法适应快速变化的世界，天道这时候又想起了被他封印的我，他选定我做这个引导者，等世界变化稳定，我引导得当，便重新开放当年断绝的仙凡阶梯让我飞升。”
顾一诺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哼，这个鬼天道也鸡贼的很，防备大师兄你的时候，记忆功法想封就封，等想起你的好了，又巴巴求上门来让你替他做事，真是想的美！”
第五十一章
凌沧海道：“重新引导此方世界的道统, 让玄心宗在这边也能广开门楣, 对我们来说，也算不得坏事。”
凌沧海将顾一诺的手握在手心，“况且仙凡之道重新开放后，等此方世界灵气稳定了, 诺儿你飞升就将更有把握, 我们和天道, 也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道理是这个理, 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顾一诺气鼓鼓地，牵着大师兄的手摇摇撒娇。
凌沧海许久没见过小师妹这般孩子气的样子了，好像不知不觉间，曾经精灵古怪地小师妹, 就成长为位高权重能为可靠的紫霆尊者，有了身份就像上了一层枷锁，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轻举妄动。
凌沧海安抚她：“那你就不要管天道什么要求的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师兄什么都依你。”
“这可是你说的！”顾一诺兴奋地将人拉起来。
*
凌沧海没想到小师妹要拉着她出来做的事, 居然是逛菜市场。
当然凌沧海本人是不知道逛菜市场这个概念的, 这是顾一诺刚才告诉他的，小师妹说本来打算去超市买食材, 但是无奈现在时间太早, 大多数超市都还没开门营业, 只能来这种早市般的生鲜肉类蔬果大市场了。
同样一大清早就蜂拥在市场里买食材的, 基本上都是大爷大妈级别的中老年人，偶尔几个年轻一些的也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全职主妇，顾一诺与凌沧海这对新鲜出炉的靓丽小情侣手挽着手走在市场里面，不像是出来买东西的，倒像是来秀恩爱的。
凌沧海看了看左右，无奈道：“你还是改不了好吃的毛病，这些不是灵禽灵米，食之对修为无益。”
“哎呀，整天谈修炼多无聊啊，大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当年面对着大师兄的冷脸她就敢偷偷去逮仙鹤，而互许终身的现在，顾一诺就更加不怕大师兄了，拉着人前前后后买了一大堆米面肉菜还有做菜的调料等。
秦羽墨拥有的这栋别墅空置已久，除了各种生活用品，和定期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以外，整个别墅可以说是空无一物，食材储备就更不可能有了，加上别墅离闹市区距离遥远，要点外卖送餐也十分不便。回来这边世界这些天已经习惯三餐吃到位的顾一诺，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你啊你。”凌沧海点了点小师妹的鼻子，嘴上虽说着她的不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大包大揽，帮顾一诺提着各类不同食材的购物袋。
两个人犹如一对新婚的小情侣，让走在身旁的大妈大婶也不由议论歆羡。
*
睡了一觉起床，秦羽墨与王宜安就发现，顾一诺与凌沧海之间的气氛变了。
任谁一大早起床，看到两位高人前辈在厨房里你洗菜来我切肉，你拈锅来我装盘，看到两个人眉来眼去的那情意，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么。
只不过怂于两位高人前辈的气势威名，两个小可怜只能装瞎，毕竟顾一诺之于秦羽墨，凌沧海之于王宜安，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让两人不敢轻易挑战。
不过顾一诺凌沧海二人耳聪目明，周围有动静怎么可能瞒过他们，顾一诺拿着勺子，指挥着二人道，“去把钉钉阿布叫起来，要吃早餐了，先去洗漱。”
于是王宜安听话的去叫起钉钉，秦羽墨则去敲阿布的门。钉钉一届小孩子，之前大半年没人管教，睡懒觉都习惯了，王宜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起来。阿布则让秦羽墨惊奇，敲门的时候不仅人早就起了，还将房间内被褥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
秦羽墨之前对阿布不熟悉，只知道是前辈他们从尧山老祖根据地救下来的被害者之一，在根据地里曾救过他家堂妹，因此他对阿布还是很有好感的。此时看着这个娃娃脸的小少年，不过也就比秦羽璎大一二岁的年龄，遇到陌生人打量会偷偷绷紧肌肉，像小狼崽子一样警惕。
“阿布是吧，下楼吃饭了。”秦羽墨没有过分殷勤，他知道这种少年需要你以平常心对待，对方自我判断之后，自然会降下警惕。
*
估摸着人数，因为不知道每个人的食量，顾一诺几乎是按照大餐的分量做的这一桌丰盛的早饭。
事实证明，她一点都没有思虑过多，因为同桌的六个人中，有一个隐藏的大胃王。
顾一诺看着阿布一个人就喝完了一大锅海鲜粥，吃了十个大个的老面馒头，还吃了三大盘蛋炒粉，看着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也不由感慨，“生长期的孩子，胃口果然大过天。”
吃到最后，其他人都吃饱了，就看到阿布一个人在扫荡盘子。
看到阿布最终放下勺子筷子餐具，顾一诺不由问道：“够了吗，厨房里还有，需不需要再添点？”
阿布摇了摇头，突然开口说：“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我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所以一时忍不住，你救了我，又给了我饭吃，我会还你的。”
阿布少时的记忆，是从在人贩子中辗转拐卖开始的，因为他非常沉默寡言，买家验货的时候都觉得他这个孩子是不是呆子傻子，所以即使外貌长得好看，也没有人肯要他。货卖不出去，眼看就要砸在手里赔本，人贩子想来想去，只能低价把他卖给某些“丐帮”采生折割。
恰巧那次采生折割的买主却是尧山老祖手下用各种名目搜集童男童女的人，阿布被他们带回去后，无意中发现他竟是尧山老祖一直在找的极阳体质男子，于是就将阿布喂养了起来，还教了他一些练气法门，就是为了将来血祭大典时作为阵眼所使用。
阿布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但是那些罪大恶极的恶人却好歹给了他饭吃，让他能够长到这么大，所以固执地，阿布认为自己要报恩，即使这个恩，需要他用性命偿还。
所以吊在血池上时，阿布是十分冷静的，他可以说是自愿的，但直到秦羽璎怂恿他逃跑之后，阿布才发现，原来他还是不想死，面对死亡的直观威胁，他还是想活下去。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接下了那个聒噪少女偷偷递给他的冰棱，所以他拼命割断了绳子妄图逃脱他的宿命。
顾一诺笑着摇摇头，“一餐饭而已，还不不值得你这样报答。”
顾一诺十分欣赏这个孩子，是的，阿布在她心中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而已，心性坚韧，而且是知恩图报之人，极阳体质即使放在天墟世界，也会是各大门派抢破脑袋要的高级苗子。自从大师兄和顾一诺说了天道要他引导道统这事之后，顾一诺就不由暗暗开动了脑筋，完全帮助其他门派世家，给其他人做嫁衣，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要引导道统，当然还是光复自家门楣最重要，眼前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好苗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