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赵吴眠
时间:2019-07-06 09:27:24

  “呃,我们……裘大人大约也会过意不去。”
  “今夜之事不必说与裘宝旸知道。”
  “啊?”
  “他吃了药,预计明晨方醒。教你家大人穿得这般花里胡哨模样,在那温柔乡里醒转,安心享福,无须劳心,哼,倒不好?”
  “……”
  “裘宝旸这人最不善骗人,他心底若存了事,明日必定演得愈发不像,坏的是谁的事?”
  “您对宝二爷还是挺了解么……”
  “哼,此话你更无须说与他听,他必当我对他有所图谋。”
  唐糖趁机道:“其实……二哥哥真正的图谋,说出来我才好领情嘛。”
  纪理一副不吃这套的样子:“不必。纪某从未盼过唐小姐领情,只求你能容我多活几日。”
  “二哥哥这般不惜命的人,真的在乎多活几天么?”
  “不用再套我的话。”
  “大人……”
  “又有何事?”
  **
  醒转时,唐糖发现自己蜷在一张粉软色的绣榻上,身披一条薄毯。
  她恍惚记得同纪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求他指点次日应对之事,他口气虽然不善,倒也一直耐着性子讲。
  小快船的船舱十分紧窄,其间只得一张榻,裘宝旸占了。后来唐糖担心纪二失的血多,苦劝他去宝二爷边上好歹躺会儿,谁知他久不犯的洁癖毛病又犯了,哼了一声,再不理她。
  后来……她大约是伏在纪二的椅子边上睡着了。
  裘宝旸早起仍有些混沌,还当昨夜是唐糖将他弄回的簪花楼,十分的不好意思,道了好几声歉。又难过昨夜空手而归,觉得对不起纪陶。
  两人还未离簪花楼,遂州府就派了人跑来传话说,请裘大人今日也不要去衙门了。今天是中秋佳节,刺史大人特意在素华阁设下午宴,要招待他这位京中贵客。
  以裘宝旸的身份到遂州,刺史大人照理是无须出面的。他琢磨人家这个样子,显然是给他爹面子。然而裘宝旸最不爱与自己那个老子搭上干系,正打算想个什么由头拒了才好。
  唐糖却悄悄给来人塞了锭打赏银:“那个素华阁是个什么馆子?”
  来人答:“做的是本地河鲜。不过,大人难道于京中不曾听过素华山的温泉么?中午用完了河鲜,刺史大人自然是要领贵客同往素华山赏月的。”
  温泉赏月!
  刺史大人出面,来验裘宝旸的伤,足见对方的来头非同小可。
  唐糖自作主张,一把替裘宝旸抢过请帖:“我们大人定然准时到场。”
  裘宝旸气急败坏看着唐糖把人就这么打发走了:“糖糖你搞什么……我们是有正事的。”
  唐糖笑道:“宝二哥今日再接再厉,但求穿得和昨天一样好看。宝二哥谨记,你昨天一天都在簪花楼,其余万事不用理,好好享用那月下温泉就是!佳节如意!”
  “那唐糖你?”
  唐糖一脸无辜:“我如何去得。”
  “那你打算去哪儿?”
  “我……有点事要出个门,也许明日再归,也许后日。”
  “大中秋的,你是不是要去寻纪二?”
  “呃?没有。”
  裘宝旸这时候居然精明得令人发指:“中秋节跑去同那种人私会……纪陶从前说,糖糖一撒谎,眼睛就往左瞟。”
  “噫,你这个人……不要这样,我一个小小书吏还不兴有点私事告个假?我先走了。”
  唐糖也不知自己为甚慌张成这个样子,落荒而逃出的簪花楼。
  **
  然而唐糖刚拐到一条巷子里,却被一个黑袍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并非头一回见,唐糖一下就记起了他,初见此人的地方……
  离遂州一水之隔,正是两月前的鹿洲。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她心里只有我
  大纲菌:再接再厉,本集高危角色警示--1)黑袍人 2)谢小姐
  纪二:%……&*()*&……%¥%……&我有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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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发现喝凉水也塞牙,一看牙龈肿了一圈,结果是发烧了!睡了一觉……好了,哈哈。
  大家都要注意休息!
 
 
第26章 猫二呆
  唐糖正午时分方至,阿步像是知道她要来:“二爷刚睡着,回来的时候自己换了药,说是伤口不要紧。只是高烧一晨未退,一早问了好几回可有客至,仿佛有些生气……您如何这会儿才来?”
  自己换药。唐糖琢磨不透,这个部位他如何换药?
  这个林步清算是他的心腹么?唐糖不敢明着追问,纪二应该谁都不信。
  生气……唐糖正懒得去瞧他,引了阿步到离房门远些的院门处说话,不以为然道:“生什么气?你们二爷这是巴望着别人过府送节敬呢。”
  “节礼要等到过节当天再往外送,那便成不敬了。少奶奶您不晓得?官邸就在虞部衙门,二爷平常都住那儿,这处小宅子只家里人知道。”
  “……”
  唐糖自袖囊掏出个白瓷罐来交与阿步:“无论你换还是他自己换,记得此乃金疮秘药,比寻常疮药好上百倍。待他醒了,你可要务必交给他用。”
  阿步接药不解:“少奶奶对二爷真好,可您这是刚来就要走的意思?家里不住您上哪儿?”
  “诶,我大概帮不上忙……”
  唐糖揉揉鼻子,东张西望,不见得说自己今日打算跑来过中秋的?
  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步还欲劝,唐糖眼却尖,在小假山的一个石洞里,发现了一只张头张脑的小花猫。
  这花猫的模样本来还算乖巧,偏偏肥得一身是肉,脑门这儿又长了一撮灰色的卷毛,更生出无穷呆样来。
  唐糖最是爱猫,十分惊喜,“咪咪”引它出来玩。那呆子起先不肯,唐糖假意要走,它居然从假山洞里跌落下来,落到了地上,肉球球一般滚了一滚,不动了。
  唐糖明知它身软无事,仍是惊出一头的汗,呆子却爬稳当了,慢悠悠蠕过来。
  唐糖捞了它搁在手上,掂掂分量,觉得这点大小的猫,分量实在是重,呆子却不知她在做什么,窝在她手里抖成一团。过了会儿偷眼看看她,手掌心里嗅一嗅,不怵了。
  “小胖子你从哪儿来?”
  阿步在旁笑答:“是捡来的。”
  唐糖放下小猫,揉一揉那撮呆毛,大为忧心:“阿步,回头待大人好了,赶紧将这胖子交与我带走。你真是好大胆子,留在这儿回头被他发现,迟早遭了毒手。”
  阿步目瞪口呆:“二呆不是小的捡的,就是二爷捡的啊。”
  这回换了唐糖震惊:“二呆?他不是最烦这些猫猫狗狗!”
  阿步算是为纪二说好话:“我观二爷的性子,仿佛总与少奶奶讲的不大像,其实二爷挺好的,私底下也挺随和,一点不难伺候……”
  “……”
  见唐糖半天呆立,阿步问:“少奶奶您怎么了?”
  唐糖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就在院子里坐会儿,看竹赏鸟,这天朗气清……今夜的白玉盘,想必格外晃眼罢。”
  待阿步忙完一圈回来,却压根找不见唐糖,也不知她是去了哪儿。
  **
  晚饭的时候,唐糖才抱了只小木箱子回来。阿步定睛看,他认得,整一箱永乐居的梅子酒。
  “这酒遂州也有卖?您打哪儿弄来的?”
  唐糖看起来累得不轻:“跑了大半遂州城,晚上过节,半数的酒肆都打了烊,总算在城北的一个小铺子里搜罗到,就差出城了。”
  “您这么喜欢喝?”
  唐糖半天不语,过会儿道了声:“……过节嘛。”
  阿步欢天喜地抱过酒箱子去囤好,又告诉唐糖,二爷方才总算允他帮忙换了药,已然上了唐糖送来的好药,纪二还夸了句消痛的疗效不错。
  这会儿情形转好,烧也退了一成,阿步喂他喝了点粥,他又睡过去了。
  “二爷听说少奶奶来过,气色都好多了。”
  唐糖哼一声,蹑手蹑脚顺着门缝偷眼看,回头轻声问:“他捂痱子呢?裹得这个样子,这天虽说暑热退了许多,伤口闷着多不好。”
  “二爷不肯敞着。”
  “哼,我看看他去。”
  **
  唐糖是头回见纪理睡相,此人俯卧,一条被子裹得倒是严实,脸依旧是一派欠少还多,高兴不起来的样子,眉心亦蹙成数道深痕,惟有呼吸匀净调和。
  她将这睡容端详了再端详,又伸了食指尖去他眉心唇畔虚虚一圈比划,低低喟叹一声,终是收了手。
  然而她琢磨片刻,估摸着眼前人正得好眠,忽又弯下腰,狐疑地凑去他面上一寸一寸细嗅。
  阿步中午的话,肥猫二呆,以及回回错愕间……
  所有的表象,如若佐以超凡的变装手段?
  那些装面易容用的膏剂粉药,通常都是有气味的!
  可惜她送来的那罐疮药的气味实在浓郁,一种味道盖过了所有。她不愿放弃,正勉力往他唇畔嗅去,眼前的那双眼睛忽而睁开了!
  “你……没睡?”
  “唐小姐若真想亲我,也该事先知会一声,趁纪某无力招架之时突然袭击,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罢,哼。”
  唐糖登时跳开三尺:“我趁人之危,我想亲你?我……呸!”
  “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唐糖面上在滴血:“我就是随便探个伤……”
  “伤在肩上。”
  “呃……大人裹得似个粽子,肩伤我也探不着啊,方才就是近处瞧瞧一眼大人的面色是不是好。”
  “哼,唐小姐的借口总是太过拙劣。想亲我大可知会一声,纪某也有七情六欲,并非不可亲近之人。”
  “……”
  “现在还想亲么?”
  “想……个鬼。”
  唐糖从未听过有人将这种事邀约得如此一板一眼,要是换个旁的姑娘,人家就算本有亲他的念头,被他这三言两语,多半也被搞得兴致全无。
  多有意思的事情,往他的冰水里一浸,立时凉透了。这确实像极了纪二一贯的德行。
  “下次事先知会。”
  唐糖才懒得同他理论,见他一味逼视着,干脆道了声:“好的好的,知道了。”
  纪理深望她一眼,居然没作纠缠,他话锋忽转,看看床头那只无字白瓷罐,问道:“唐小姐此药从何而来?”
  “大人用着不妥?”
  “你只答哪里得来。”
  “……我买的。”
  “哪里买的?花多少银子?”
  “遂州……涵春堂嘛。银子,你道我同您似的?我又分文不取的,白送给您用。”
  “涵春堂的招牌不是鹿鞭虎鞭虎骨酒?制的跌打疮药如今也那么灵了?”
  唐糖坏笑:“诶嘿嘿大人真是门清……老字号当然样样灵了,想来您比我还了解得多些。”
  纪理面一沉:“唐小姐接着编。”
  “……”唐糖一阵心虚。
  纪理喝问:“究竟哪里得来!”
  唐糖被逼得一身汗:“我入京前认识的一位朋友,给我的。”
  “什么样的朋友?”
  “说给你听你也不认得,其实我也不怎么熟。今日路遇此人,我正求良药,他家又是开药铺的,就这么一拍即合……”
  “哪间药铺?”
  “不在本地。”
  纪理沉吟半天,又问:“唐小姐究竟如何入的大理寺?”
  唐糖恼了:“如何问这个?此二者毫不相干!”
  纪理不动声色:“哦,我只是叹服裘宝旸的手段。唐小姐差当得可还舒心?有什么不惯的地方?信上说靴不合脚,这不合脚的黑靴你穿得倒是得意,回头量了鞋码,重做了藏蓝短靴给你。”
  他本来尚不敢确认,被唐糖这么此地无银一恼,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
  竟真的是同一件事情。
  唐糖懵而不知,只一味推让:“不必了不必了。”太贵。
  原是她欲试探他,反被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倒过来百般试探耍弄,幸亏她口紧未曾交一丝底。
  狡猾若此,句句还拿得准她的七寸,纪二自小鼻孔看人,当真这般了解自己?
  对纪陶的一切了若指掌,若非源于兄弟情深,换一种大胆包天的设想,会不会他根本就是……
  幸亏她预备了杀手锏。
  **
  阿步在纪二榻前窗下摆了桌子,添了几样小菜,更依唐糖吩咐,早早设下两只酒盅。
  唐糖端盅献酒,先干为敬,以谢纪二解围之恩,又送了酒杯去他唇边。
  纪理蹙眉嗅了嗅:“纪某重伤卧榻,唐小姐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这是打算再补一刀么?”
  “什么话,我特意逛了半城才买到的梅子酒。”
  “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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