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好父母——易楠苏伊
时间:2019-07-07 09:23:56

  李盼娣瞧着她兴高采烈,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涨工资?”
  会计跟工人不一样,她是无法按件付工资的。
  刘春芳捂着嘴,“当然涨了。现在也不用发国库券,我一个月有七十八。只要我努力工作。一定能养得了两个孩子。”
  李盼娣怔了怔,“你决定要这个孩子了?”
  刘春芳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她不想再嫁,多一个孩子,家里也能多一分温暖。
  服装厂上了正轨,方老板做为老板还特地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
  会上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听他讲话。刘春芳也不例外。
  一个将要倒闭的服装厂在他手里起死回生,这是怎样一种本事,刘春芳对方老板是万分敬佩的。
  会议结束,方老板特地留她下来谈话。
  刘春芳也不例外,毕竟她是负责财务的,方老板想要知道查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到了他的办公室,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小吴帮我去点菜了。我趁这点时间,有件事想寻问下你的意见。”
  说着,他示意刘春芳坐下。
  刘春芳坐到他对面,等他下文。
  方老板轻了轻嗓子,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的,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离开龙水县了,我想问你想不想留在我身边工作?”
  刘春芳怔了怔,留在他身边工作?
  “我的工作居无定所。经常到处跑。但是我可以给你开三倍的工资。甚至你留在我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比你留在厂里能学到更多东西。”
  刘春芳拧着眉,从事业上来看,他说得很有道理。在大老板身边工作,能见识很多事情,眼界也会变宽。
  可她还有小玉,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她怎么可能置孩子于不顾?
  刘春芳想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摇头,“真的很抱歉。我恐怕不能跟在你身边工作。我还有孩子,他们需要我。”
  方老板也不气馁,“在我离开之前,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他都这么说了,刘春芳也只好答应。大不了,在他临走的时候,她再说一遍。
  第二天是周末,花婶一大早就出去了。
  刘春芳在家照顾小玉,吃完饭,小玉到隔壁找亚琴玩。
  刘春芳便开始收拾屋子,自打张德强走后,花婶整日魂不守舍,带小玉也不怎么尽心。不过好在,小玉是个乖孩子,并不乱跑。要是饿了,就去隔壁找李盼娣要吃的。
  她刚把垃圾啊丢到外面,就见一个中年女人趴在院门口向院里张望。
  刘春芳上前寻问,“请问你找谁?”
  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讪笑两声,“我找张德强,他在家吗?”
  刘春芳总觉得这人鬼鬼祟祟,有点不太对劲儿,“你找他有事吗?”
  中年女人拍了下自己大腿,“我能找他有什么事?他个王八羔子,让我给他牵线搭桥。将近三个月了,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彻底没影了。人家女方找我,我就来找他喽?”
  刘春芳脸色骤然大变,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庞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在那里不停抽动。
  中年女人唬了一跳,“你?”
  刘春芳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压下心中的怒火,“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中年女人本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刚要逃走。
  刘春芳却死死攥住了她,“你把事情说清楚喽,到底怎么一回事。”
  中年女人神色慌乱,拍打刘春芳的手,“哎,你怎么回事?我要找张德强,又没得罪你,你摆着一张冷脸是想吓谁?”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刘春芳扣住中年女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是张德强的媳妇!”
  中年女人惊讶地张了张嘴,“什么?”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张德强你个杀千刀的。这建国都快三十年了,你居然还妄想娶两个老婆。这人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这不是成心想砸老娘招牌吗?”
  家属院里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表示惊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人死如灯灭,哪怕花婶往日做得再离谱,大家对张德强都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德强居然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这边媳妇还没离呢,他居然就去相看了。最要命的是,他还是翘班去相看的。最后自己竟给卡车撞死了。
  这是报应!
  中年女人久久没能等到张德强出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末了才有人好心告诉她,“他死了。七月十号死在百货大楼门口。”
  七月十号?那岂不是相看那天?中年女人冷汗涔涔。她一腔愤恨都被这责意外消息惊住了。
  她抖着嘴唇,“怎么会呢?那天我带女方走时,他还好好的呀。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你们莫不是在骗我吧?”
  有人黑了脸,“谁会拿这事骗你。不信你去百货大楼问问,七月十号是不是有被卡车撞死。”
  中年女人讪笑两声,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又担心这家人会赖到她身上,当下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扒开人群撒腿就往外跑。
  谁成想,刚跑没两步,就正面遇上花婶。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这场戏。
  花婶看到陈媒婆的时候,就知道她苦心瞒下的事情终于还是暴露了。
  这些天她不是不想去找陈媒婆算账,可她去找陈媒婆,别人就会知道是她给儿子牵线搭桥,间接害死儿子的。
  她不愿承认,她儿子的死,她的功劳最大。
  可这会子,瞒已经瞒不住了,花婶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她拦住陈媒婆的去路,扯着对方的衣服,一通乱打,边打边叫,“你个黑心烂肺的东西,你还我儿子。要不是你约他去百货大楼,我儿子怎么会死。你哪里是保媒,你分明是要我儿子的命啊。你个畜生!”
  陈媒婆嘴皮子溜,倒是半点也不怵她,“我是畜生?你儿子以不是我撞的。他自己走路不好好看路。咱们县城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辆上车,就这样,他还能遇上了。那是他该死。你明明有儿媳妇,为什么还要给他张罗媳妇。你们母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才不是好东西。我陈媒婆才是上了你们的当。你……”
  噼里啪啦一通骂,花婶根本没有回嘴余地。众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而当事之一的刘春芳却是晴天霹雳。
  她真是活成了一个笑话。她尽心尽力维护的家在枕边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为了生儿子,他可以抛妻弃女,不顾夫妻情份,像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她为何还要为他生孩子?
  她半点不想理会他人,只木呆呆地往院外走。
  小玉看到妈妈,扯着李盼娣的袖子,“李姨,我妈怎么了?”
  李盼娣瞧着刘春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她招手许同林过来看着孩子,自己去追刘春芳。
  “什么?你要流掉孩子?”李盼娣扯住她的袖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春芳沉静无比,“绝不更改。”她眼眶通红,心里被万千苦水淹没。她到底碰上的是怎样的男人?一点心肝也无。
  这样的男人怎配让她生孩子。
  她必须除掉肚子里这个孽种。
  李盼娣知道她心里难受,搂着她的肩膀,轻轻点了下头,“好,我陪你去。其实你不要这个孩子也挺好的。如果这是个男孩,以花婶那性子,恐怕会像牛皮癣一样跟着你,”
  刘春芳惊诧无比,这点是她没有想过的。
  她只想给小玉留给弟妹,根本没有考虑那个老妖婆的想法。甚至她暂时也只是让那人帮着代为照顾。
  等她有能力了,一定会搬走。不让那人接触到她的孩子。
  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如果她真的生了儿子,以那老妖婆的性子,必定不会罢休。
  所以她真的不能生下他。
  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开引产单子。只是在手术前,刘春芳却突然问道,“我能做个B超吗?”
  医生以为她改主意了,本着以人为本,不造孽。她欣然同意了。
  做B超时,刘春芳特地给了医生一个红包,对方秒懂,查的时候,特地说了一句“恭喜你,是个儿子。”
  刘春芳冷笑两声,再也没有犹疑,做了引产手术。
  完事后,她躺在病床上,李盼娣在旁边照顾她。
  “你现在需要休息,别想那么多了,孩子已经没了,那你就更要爱惜自己。”
  刘春芳扯了扯唇,“我知道的。”她握着手,“我在医院这事,千万别告诉她。”
  李盼娣点头,“好,我会帮你照顾好小玉的。你先照顾好自己吧。”她理了理刘春芳耳边的碎发,“春芳姐,你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别总是这么被动。心太软会被人欺负的。”
  刘春芳点了点头,“是呢。我就是性子太软,他们家才看我好欺负。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64章 
  李盼娣回到家里,当即就跟花婶说,厂里临时让春芳姐出差。
  花婶揉着被抓花的老脸,哼哼唧唧,“她都多大的身孕了还去外地。她就不能跟领导说说吗?”
  李盼娣对这个倚老卖老的花婶早就烦透了,“那要不让春芳姐待在家里,你出去赚钱养孩子?”
  花婶气得脸都青了,“你说什么?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还让我去赚钱。”
  李盼娣转身就走,“你不赚,她不赚,你们一家喝北风吗?”
  花婶愤恨地握着拳头,嘴巴抿得紧紧的。等着吧,只要她孙子生下来,她一准给那女人好看。
  刘春芳在医院待了一周后,在服装厂附近找一间民房住了进去。她身体太虚弱,每天都是李盼娣过去照顾。
  一个月后,刘春芳回家收拾东西。
  花婶惊讶地看着她的肚子,“孩子呢?你的肚子是怎么是扁的?”
  刘春芳收拾了两大包行礼,牵着小玉的手往外走,“孩子我已经打掉了。”她直直望向花婶,“你以为我还会为你儿子生孩子吗?别痴心妄想了。”
  “刘春芳!你这个毒妇!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个天杀的!”花婶铁青着脸,整个人扑过来。
  刘春芳将女儿推向门外关上房门,回头伸手挡住花婶的进攻。
  门外,李盼娣搂着小玉,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停地安抚她,“没事的。”
  周围人指指点点,纷纷叹息。
  “花婶,这次是真的疯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得个孙子,却被刘春芳打掉了,真是作孽呀。”
  “谁做孽!我看她是自找的。平时不对人家好,儿子走了,人家可不就得打掉孩子好改嫁吗?”
  “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怜了强子。临死也没个儿子送终。”
  ……
  半个小时候后,刘春芳面无表情打开房门,她背着行礼,上前牵过小玉的手,跟李盼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众人透过敞开的门,看到花婶头发凌乱,整个人像疯了似的。
  “哎,真是可怜啊!”
  “是啊,儿子死了,儿媳妇和孙女也走了。将来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了。”
  ……
  翌日晌午,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
  服装厂门口跪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太太,拍着大腿,疯狂地哭喊,“刘春芳,你这个丧良心的贱人。你害死我儿子,打掉我孙子,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此时正是晌饭时间,来来往往很多人。
  有跟刘春芳关系好的,立刻跑回会计室通知她。
  刘春芳沉着脸,走到门口,“你别在这边倚老卖老。你儿子还没跟我离婚,就去相亲,才会被车撞死。他是活该!你这个当妈的,明明知道他做事,还不阻止他,你怎么当母亲的?”
  围观人惊讶万分。有人直言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居然想两个儿媳妇,这不是耍流|氓吗?”
  刘春芳抚着肚子,“我怀第一胎的时候,在厂里好好上班,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推倒在地,害我失去第一个儿子。你有什么脸骂我。昨天,我是看你年纪大了,才没有跟你动手,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我滚!”
  一开始还同情花婶的人纷纷都变了脸色。
  “这老太太真是太不讲理了。”
  花婶满脸泪痕,“是!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儿子对你是认真的呀。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打掉他儿子?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枉我儿子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你这个丧良心的白眼狼。”
  刘春芳捂着肚子笑起来,“我是白眼狼?你儿子是好人?我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嫁给他,婚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孝顺你,家务全揽在身,对他百般体贴。可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得到,你一次次践踏我,而你儿子却置身事外,一次都不肯帮我。你们母子情深,我却像个外人。既然他那么孝顺,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你这么疼他,为什么他死了,你还不去陪他?啊?”
  花婶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你!”
  骂够了,刘春芳转身进了厂,但花婶却不迟迟不肯离开。
  门卫赶她走,她跪倒在地耍无赖,门卫拿她也没辙。
  刘春芳紧皱眉头,心中倒是做了决断。
  “你说什么?你想到别的厂子工作?”办公室里,方老板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刘春芳点了点头,“相信您进厂的时候,也看到厂门口跪着的人了。她是我婆婆。我前些日子把孩子打了。她整天来哭闹,这也不是办法。我想换个城市生活。不知道方老板能不能安排下。”
  方老板想了想,“可以啊。”他看向助理,“咱们省城哪家厂子需要会计?”
  吴助理有些迟疑,“老板,厂子倒是有,但是科长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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