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的是总裁办的专用电梯,应该是岑总女朋友。”
“岑总不是结婚了吗?”
“那就是他老婆?”
前台正在低声讨论,安保那边顺势帮她们确认了答案。
对,没错,就是岑总的老婆。
于是在季明舒坐电梯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岑太太大驾光临直杀总裁办的消息就像是通了5g网般在集团大大小小的群里迅速传开。
“总裁夫人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我怎么感觉像是来捉奸的。”
“捉奸?岑总和他总助办的哪位美女有奸情吗?”
“不能够吧,每次出门女的都隔他一丈远了,还不如说他和周助有奸情呢。”
“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笔给你,同人文安排一下,谢谢。”
虽然有人看出季明舒的捉奸气势,但由于那条小糊新闻早在她来的路上就被扼杀于摇篮,所以也没人八卦到那位女明星身上。
集团员工都知道她来了,岑森也不至于眼盲耳聋到一无所知的地步,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保镖,为她开路本就是来自他的一种默许。
季明舒到达第六十八层时,办公室的大门已经为她敞开,岑森那极有气势的一排助理也都起身列队恭迎。
季明舒面无表情,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半步未停直接走进岑森的办公室。
岑森正坐着办公,还戴了副浅金色的细边框眼镜,很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季明舒停在他办公桌前,心里还念了声预备备,然后把手中打印好但没装订的离婚协议书往他脑袋上一砸——
“离婚。”
她的声音早在来的路上就默默调试了好几次,务求达到不屑中带点冷漠,施舍中带点决绝的高冷质感。
说完,她的双手重新环抱到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睥睨。
“……”
岑森闭眼按住纸张,安静三秒后又将其压至桌面,没抬眼,有短暂的沉默。
事实上,在知道季明舒跑来君逸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应对准备,甚至还想好了如何简化解释流程,缩短废话时间。
但,不得不承认。
他从来没有想过季明舒会提离婚。
在回国后的这段时间,季明舒好像总在给他制造一些意外,而这一声“离婚”,更是意外中的翘楚。
他取下眼镜,轻捏鼻梁,然后打开了季明舒身后的投影设备。
“回头。”
季明舒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段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资料,虽然设备没有录到人脸,但季明舒很快将其与她在杂志社看到那些照片对上了号。
行车记录仪的声音有些嘈杂,录得不算清晰,但办公室内寂静,她认真辨听,好像听到了“不如我太太”、“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样的关键字眼。
就在这时,周佳恒敲门。
岑森:“进来。”
周佳恒往里走,见到季明舒,他仿佛并不意外,礼貌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向岑森一板一眼汇报道:“岑总,我已经向张总传达了您的意思,但张总还想亲自和您通话。”
“把电话接进来。”
周佳恒应声,又将手上的红色天鹅绒首饰盒放在他的桌上,“这是太太的手链。”
说完,他又悄然退场。
很快张麒的电话就接进了办公室,岑森直接将其外放。
然后季明舒就听张麒这个免费讲解员叭叭叭地讲解了一通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之在张麒的嘴里,岑森就是一朵清清白白坐怀不乱不为美色所惑的天山雪莲。
而岑森只时不时“嗯”一声,手里把玩着那条钻石手链。等季明舒听明白了,他就直接撂了电话。
“……”
季明舒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手链。
她认出来了,那是之前佳士得拍出的一条梵克雅宝,成交价倒不算夸张,依稀记得是一百多万美元,她还有点小喜欢。
不对,这好像不是现在该关注的重点。
她回了回神。
噢,所以,她从杂志社一路难受到现在回忆往昔展望未来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还差点为了这个狗男人嚎啕大哭人设崩坏——全部都只是一场误会。
……真是精彩。
她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在一瞬间跑了个精光,剩下的只有对自己这一路上演的荒唐内心戏感到一阵,淡淡的尴尬。
“还离么。”
“……”
沉默是此时的小金丝雀。
岑森松了松领结,神色自若地看着她,“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你实在忍受不了,非要离婚,那我尊重你的意见。”
“不过明舒,你可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婚前协议,离婚以后,你恐怕没有办法继续收集稀有皮birkin,坐私人飞机去米兰看秀,眼都不眨拍下十五克拉斯里兰卡帕德玛蓝宝钻戒……”
“等等,”季明舒已经清醒,“我觉得……还能再忍一下。”
淡淡的尴尬又加深了些许。
季明舒也是没想到他这没联网的还挺能逼逼,竟然知道她喜欢收集bk还有拍各种宝石钻石,并且在此刻还拿出了一条有点小漂亮的手链贿赂她。
那她当然是十分感动并欣喜地选择接受了。
听到季明舒的回答,岑森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蓦地一松。
他面不改色,起身走到季明舒面前,然后抬起她的手腕,为她戴上那条钻石手链。
清淡的冷杉味道袭来,季明舒耳根有点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尴尬之外,心里还有小小的,抑制不住的小喜悦。
她给自己催眠道:一定是因为以后可以继续挥金如土太高兴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她憋住想要往上翘的唇角,清了清嗓子,强调道:“你如果真的出轨,我也是真的要离婚的,这一次就算了,原谅你。”
“感激不尽。”
第17章
快到饭点,岑森让周佳恒定了附近一家餐厅。
季明舒本来不太想去,她每次和岑森在外面吃饭胃口都特别不好。
因为岑森吃东西不爱讲话,而且看着慢条斯理,但实际的进食速度很快。
吃完就那么坐在对面看着你,还时不时看看手表,就像读书那会儿监考老师站你面前说“随便写写得了快点交卷还剩五分钟还剩三分钟还有最后一分钟”,这谁顶得住。
可是刚刚闹完乌龙,又收了手链的贿赂,她不好驳这便宜老公的面子,只好假装出一副欣然同意的模样。
岑森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做完,季明舒也难得大方地表示理解,“你做,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在这层转一下。”
岑森:“那让周佳恒带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季明舒比了个“ok”的手势,又越过岑森看了眼办公桌。
那份从他脑袋上砸下去的离婚协议书正静静躺在桌面。
她先一步溜达到桌前,若无其事地将其抽走藏在身后,然后轻轻快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得亏她摔下去那会儿岑森连个眼神都没落在这纸上,她没学过法律都能看出这份网上下载的离婚协议书到底有多不正式又有多么苍白,要是被岑森看到,还指不定拿捏着怎么嘲讽。
岑森办公室对面是总助办,总助办两面靠墙,另两面做了环形玻璃围绕的通透设计,里头所有工位都面朝总裁办公室。
季明舒一出来,总助办的几位助理就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很有默契地齐齐起身,朝她点头。
季明舒稍稍一顿,转头问周佳恒:“这些都是岑总的助理?”
她默数了下,一共九个,那加上周佳恒就有十个,他一个人要用这么多助理?是生活不能自理吗?
“是的。”周佳恒点头。
他引着季明舒往里,一一介绍道:“这两位是岑总的翻译助理,罗助精通四国语言,王助出身高翻院;李助主要负责岑总与集团海外部门的对接,黄助现在是负责岑总与集团内部还有京建的对接这一块……”
“……”
“分工真细致。”
季明舒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也不是特别懂他说的那些具体职能,差点被绕晕,听完故作了然地点评了一句“细致”,又说:“你们忙,不用管我,大家……工作辛苦了。”
助理们又齐齐一鞠躬。
季明舒差点以为他们要集体喊上一句“为总裁服务”,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说起来,她这总裁夫人没少光临旗下酒店,但总部还真是第一回踏足。
溜达到饭点,她和岑森恩恩爱爱地挽着手,在员工们的注视中离开了集团大楼。
与此同时,八卦也在集团内部扩散开来。
“总裁夫人有点好看。”
“有点???我不同意你这个量词!”
“细心的我已经发现,总裁夫人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串钻石手链,嘻嘻。”
“?姐妹你可真是个狼人。”
“姐妹你这么细致入微要不要来我们保洁擦擦灰?”
“夫妻恩爱鉴定完毕。”
这边季明舒和岑森塑料夫妻和好如初,另一边张宝姝却因曝光之事惹了身大麻烦。
“请您相信我,这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
张麒不耐打断,“装你妈的逼还搁我这儿装,你他妈自个儿几斤几两重掂量不清?还敢玩儿我!我告你你他妈再敢在我面前晃悠一回老子不弄死你!”
“我……”
张宝姝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张麒就直接撂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唇色苍白,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
其实最初不过是她一念之差,想利用自己和张麒的关系炒炒男友有深厚背景的低调白富美人设。
心想外面新闻这么多,再加上露水情分,张麒也不至于为一条似是而非的通稿找她麻烦。
哪成想初识那夜应酬,刚好有记者得到会所的内部消息,过去蹲原本赴约的另外一位女星的新闻,结果那位女星连人影儿都没蹲到,倒是顺手拍下了她和岑森的照片。
她心念一动,干脆让记者将通稿中的照片换成岑森,文字内容和视频不换。
这样后续可以再找人自行炒作,开扒皮贴深扒爆料中的照片不是张麒,而是有更深背景的京建太子爷。
她想的是即便岑森那边过来找麻烦,她也可以装不知情撇清自己,只说是记者搞错了,她是和张麒有那层关系。
可没想到,岑森根本就懒得找她,直接找了张麒的麻烦中断了两家合作,这便直接导致了张麒来找她的不痛快。
她大脑一片空白,既迷茫,也恐慌。
中午时分,cbd附近的法式餐厅顾客很少,空气中有温柔音符跃动,侍者无声地来回穿梭。
今天主菜是法式烤小牛排还有炒蘑菇,等侍应离开,季明舒又继续重复问了遍刚刚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对她笑?”
之前在办公室她一下子被糊弄过去也忘了细节,等到餐厅,吃着吃着,她忽然想起照片里岑森那少见的笑。
也是奇了,他在自己老婆面前就一脸冷漠连床事结束也不见露个温存笑容,在那三百八十线面前笑得还挺欢。
一想到这,季明舒就胃口尽失,左想右想,还是问了出来。
岑森晃了下红酒杯,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我不是对着她笑。”
那是对着小精灵笑吗?
这狗男人说话说半句,又自顾自吃起了东西,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季明舒一头雾水,实在没忍住,又找回偷拍的图片看了看。
笑得那张图,岑森的视线好像是往下垂。
她暗自比划,顺着他视线,落到了张宝姝的包包上。
这个包……
连岑森这种对女生穿着打扮不甚在意的人都能一眼认出,从小在奢侈品牌中浸淫的季明舒又岂会不如他敏锐。
她立马就想起了自己拿包套住岑森脑袋一顿暴打并且放话说要弄死他这个死变态的一系列丰功伟绩。
沉默片刻,她放下手机,又拿起刀叉,无事发生般说道:“这家法餐还挺正宗,牛排不错。”
岑森淡淡地瞥她一眼,没接话。
如往常般,这次用餐又是一次监考老师坐在面前催交试卷的煎熬体验。
正当季明舒受不了想让岑森自挖双眼别再盯着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岑森忽然问:“过两天江彻赵洋他们回帝都,会在和雍会聚一下,你去不去。”
季明舒抬头,“我去干什么。”
“随你。”
“……”
“你这是邀请人的态度吗?不想让我去就不要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那我还非要去。”
季明舒还有点小脾气了。
岑森揉了揉眉骨,再次感觉到了和这位脑子被闪到短路的太太存在严重的交流困难。
他不再多话,只说:“到时候我派人接你。”
江彻赵洋舒扬他们几个和岑森是大院里的同龄男孩,岑森回到南桥胡同后,几人便慢慢玩在一起,后来又一起上学,算是有着十几二十年交情的发小。
季明舒自然也认识他们,只不过她从小带着小伙伴孤立岑森,对和他玩在一起的小团体也没多少好感,学校遇见通通都是冷哼白眼和吹破口香糖泡泡的待遇。
当然,这只是来自季明舒单方面的不顺眼,他们几个男生都比她大,看她也就和看娇纵的小妹妹似的,没事儿还会和她逗逗趣儿。
倒是当初季明舒和岑森冷不丁地传出婚讯,这群发小惊得开了眼,直佩服兄弟胆子大不怕死财大气粗什么小姑娘都敢娶,甚至还隐隐有些同情。
和雍会的“南柯一梦”包间,一盏暖黄方灯斜斜照在半遮半掩的屏风后面,江彻点了支烟,猩红火光只细细一线,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