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重点是,他六点半竟然就来接她吃饭看电影了。她刚憋出来的那点儿气势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有种特别后悔特别愧疚的感觉。
沉默半晌,她垂着眼睫小声逼逼了句,“其实那个法餐,我也没有吃饱。”
沉吟片刻,岑森说:“那去吃饭。”
他顺手帮季明舒清理了下落在风衣上的雪花,牵着她走往副驾。
车门打开,季明舒迟钝地坐了进去,刚想伸手扯安全带,岑森又先她一步倾身,将其扣拢。
扣安全带的这几秒,两人离得很近,季明舒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杉味道,也能看到他短短发梢上有六瓣雪花正在悄悄融化。
不知怎的,季明舒心念一动,忽然很想亲他一下。
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现在嘴唇一定是凉凉的,像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果冻一样。
正好这时,岑森也转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季明舒靠在椅背里,神情矜持,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呜呜呜亲我亲我快亲我!亲了我我就不让你跪下认错了!!!
可惜,对视三秒过后,岑森便不解风情地直起了身体,从另一侧拉开车门,仿佛刚刚那一波把手揣口袋的神操作是附近阿飘看不过眼附身帮忙完成的一样。
“……”
呵,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跪下认错:)
季明舒心里正奔腾着萌坨坨,忽然接到谷开阳打来的电话。
她“喂”了声,又一本正经说道:“我有点饿,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怎么了,有事吗?你是不是加班没吃饭,要不要我帮你带点?”
“不,不用了。没事,我就……打错了,嗯,打错了。”
谷开阳迅速利落地挂断电话,看着对面迈巴赫疾驰而去的车影,站在马路边上好半天都没回神。
冷风呼呼吹着,还是卖花的小姑娘叫了她一声“姐姐”她才从游离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她连忙买了把花,又给蒋纯打电话,“你在哪?”
蒋纯在吃东西,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我和唐之洲在碧桥这边吃火锅。”
谷开阳:“那你今晚回不回公寓睡?”
蒋纯脸一红,咽下肥牛卷,又喝了口可乐,掩着手机小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唐之洲很纯洁的!当然会回家睡!而且我爸每天零点都要打电话查岗的!”
谷开阳才没心思管人性生活,“那你收留我一晚,你先吃着,我去你家楼下咖啡馆等你,季明舒这女人跟她老公走了还把我门卡给带走了!”
蒋纯:“那你不会让她给你送来?”
谷开阳:“你脑子是被火锅底料给塞住了吗?这么千载难逢的送神机会我还上赶着上门打扰?我谷开阳今晚就是冻死在天桥底下我也绝对不会给季明舒再打半个电话的!”
蒋纯:“……”
真是绝了。
平安夜,市中心节日气氛很浓,到处在播圣诞歌,广场上马路边,全都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圣诞树,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看这架势,还会持续落上很长一段时间。
虽是节日,但近零点还开张的基本都是日料店和火锅店,余下那些面馆烧烤就餐环境太过一般。再加上岑森不爱吃日料,两人剩余的选择也就只有火锅。
这家火锅店服务十分到位,深更半夜服务员都还很有精神,边和两人说着“圣诞快乐”边给两人递毛巾、送圣诞帽。
季明舒是个小鸟胃,傍晚吃了顿大餐,这会儿早就吃不下什么东西,意思意思点了几样蔬菜,就将平板递给岑森。
岑森也没点太多东西,下单后将平板交给服务员,又看了眼桌底季明舒光裸的小腿,“冷不冷?”
季明舒:“还好。”
这点冷都扛不住,还做什么美丽动人的名媛。
其实毛衣裙搭风衣也是她的冬日日常穿搭了,主要是出门时有点急,她都没来得及换靴子,穿了双高跟鞋就噔噔噔跑了出来,这会儿脚还真有点冷。
岑森闻言,正准备脱大衣,可服务员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桌边,手里还拿了条毛毯,面上笑吟吟的,“小姐,冬天要注意保暖哦,这是给您的毛毯。”
“噢……谢谢。”
季明舒也是第一次来,对这周到服务略感意外,笑着接了。
岑森抬头瞥了眼服务员。
服务员浑无所觉,还无懈可击地问了句,“先生,您需要一条吗?”
“……不用。”
岑森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有吃过火锅了,竟然不知道现在做火锅这种半自助的餐饮,服务都已经如此到位。
季明舒是一个出门在外比较麻烦的女人,吃火锅的时候,调料不会自己弄,水不会自己倒,带壳的食物也从来不会自己剥。
可就是这么麻烦的一个女人,岑森也全程没能帮她做点什么,万能的服务员全都在第一时间帮忙做了。
离开时,季明舒还夸了几句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可真不错,不比那些人均几千的日料店和法式餐厅差。
岑森没说话,只随手揉了揉小票,毫不留情地将其扔进垃圾桶。
服务员站在门口送客,有点儿搞不明白这男顾客到底是哪不满意,全程服务如此贴心,临走时竟然还满脸都写着“你们店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餐饮行业真是太难做了。
两人吃完火锅已经很晚,商场原本还开着的西门也已关闭,只剩从影院下去的一辆电梯还在运营。
一路走至影院,岑森忽然问了句,“要不要看电影。”
“啊?电影啊,也行吧。”
季明舒心里冒着粉红泡泡,面上却应得很是勉强为难。
这么晚还在售的只有今日首映的某部爱情片,从零点到早上六点排了三场。
零点场看的人很多,到他俩要看的两点场却空无一人了。
影厅里光线昏暗,爱情片的节奏也慢,见没有旁人,季明舒边看边下意识地就着电影内容碎碎念。
看到男主误会女主和男二上床的时候,她忍不住吐槽道:“太狗血了,现在投资方是钱烧得慌吗怎么什么电影都投?这男的也是脑子有泡,女主那么明显喜欢他他竟然还会误会,是个傻子吧,蠢得没边了都。”
岑森没说话,倒是在心底附和了声,确实是蠢得没边了。
今晚岑杨和他说了很多,他没怎么听进去,也不甚在意,不过有一句话,他倒是听得清楚也记得很清,“小舒现在喜欢你,但并不代表她会永远喜欢你。”
现在,喜欢你。
他看向幕布的眼神莫名柔和,唇角也往上,很浅地扬了下。
季明舒正被剧情气得不行,转头却见岑森在笑,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人是变态吧女主都这么惨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有没有人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金丝雀宝宝:我的jiojio还没伸全就缩了回来,太惨辽呜呜呜!
第51章
这部电影剧情简单狗血,属于看开头就能猜结尾系列,但季明舒还是看得特别地真情实感。
从影院出来后,她还拍了张票根发朋友圈,给人进行无剧透版的技术性排雷。
她拍票根的时候,岑森正好站在她的右侧,左腕上的定制手表不小心入了镜,p图时她注意到了,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没裁剪也没遮挡,就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般,直接发了出去。
凌晨四点,还有不少派对动物没有入睡,季明舒这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了上百个赞。
舒扬也没睡,和朋友在酒吧瞎几把嗨牌。
看到季明舒的动态,他放大图片眯眼观察,忽然眼睛一亮,乐了。
舒扬:【图片】
舒扬:【凌晨四点陪老婆看电影,森哥牛逼。】
舒扬:【以后谁再说我们森哥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我第一个跟他急,这职业素养,这业务能力,不是我吹,卖啤酒您都能拿第一!】
舒扬:【江彻,江总您学着点儿。】
他们几个发小有微信聊天群,群主是江彻。
平日江彻舒扬赵洋在里头都算活跃,只有岑森基本处于坟前长草状态,但极偶尔地,他也会诈诈尸,往群里转发些时事热点,行业动态。
这会儿舒扬搁群里调侃,也就是仗着夜深人静没人在线不会被怼。
哪成想江彻今晚和周尤吵了一架,回家装孙子伺候洗脚什么的,好一通哄才勉强把人哄睡,这会儿两人躺一张床上还什么都不能干,他心里正憋着火,赶巧舒扬撞上枪口自找羞辱,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而且江彻这人向来是“我不开心你们一个个都得死”的现代陪葬制度忠实拥护者,把舒扬给叼了一顿还不给人辩驳机会,直接踢出了群聊。
如此这般还不尽兴,他又揪出身处睡梦中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赵洋进行了一通翻旧账羞辱,最后轮到了岑森。
——可能是觉得自己嘲讽力全开的时候无人围观太过寂寞,他还把舒扬给拉了回来。
江彻:【岑森,凌晨四点看电影发什么骚,有本事就带你老婆回家滚床单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江彻:【明早九点容跃那边还要签约,看你这逼样也不用去了,和你这种老婆脑合作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舒扬适时插上一句。
舒扬:【这么晚还在外面晃,估计是因为老婆带不回家。】
江彻:【也是,我估摸着今年都别想带回家了。】
两人一唱一和,倒有几分前嫌尽释的意思。
“你在看什么?”
下电梯时,季明舒见岑森盯着手机,随口问了句。
岑森淡声道:“没什么,看到你刚刚发了朋友圈。”
季明舒想起自己发的图片,有点小心虚,没好意思再多追问。
岑森垂下眼睑,往群里转发了条他和江彻合作的精诚资本与容跃科技达成第三阶段战略性合作的财经新闻。
新闻上写得清清楚楚,签约仪式于12月23号上午9点在澳大利亚堪培拉举行,都已经是四十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岑森:【不知道是谁倒了八辈子霉。】
岑森:【你说的最后一句,反弹给你自己。】
江彻:【……】
江彻:【三岁吧你,还反弹。】
岑森没有再回,因为电梯已经到达一楼。
夜深风冷,车还停在西门,岑森脱下外套披在季明舒身上,两人一路并肩往西门回走。
凌晨四点的帝都,夜色墨黑深浓,宁静路灯下仍有飘雪偶尔滑落,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新雪,鞋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岑森:“困么。”
“有点。”不问还好,这一问,季明舒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上车后,岑森看了眼时间,平淡建议道:“回明水吧,上午我还有个会要开,睡不了多久。”
季明舒摩挲着安全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目光直视前方雪地,好像在认真思考什么。
等车启动,她才矜持地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既然你早上还要开会,那就先去明水住一晚吧。”
“嗯。”
岑森打着方向盘转弯,脑袋也略微偏向驾驶座那侧车窗。
在季明舒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唇角往上,轻轻牵了下。
季明舒应承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放下椅背往后躺,“我有点困,先眯一下。”
岑森又“嗯”了声,还提醒,“座椅后面有毛毯。”
季明舒伸手揪出一条,整整齐齐盖在身上,双手也在小腹上规矩交叠。
明明是有睡意的,可看着车顶,她怎么也睡不着,一面觉得和岑森一起看初雪过圣诞的感觉好满足,一面回想起离家出走前夜岑森那些伤人的话,又觉得连个道歉都没得到就被拐回去,自己也太没骨气了。
两种念头在脑海中交织,她左边翻翻,右边翻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又将座椅立了起来。
“怎么了。”
季明舒盘腿坐在椅子上,抱了个4s店品味独特的福字枕头,脑回路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忽然瓮瓮地应了声,“没怎么,就是,就是我觉得我得和你解释一声,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岑森瞥她一眼。
“我和岑杨就是单纯地吃了顿饭,而且我之前也没注意他约的日子是平安夜,他抱我那也就是,朋友之间的抱,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
岑森不以为意地应了声。
“……”
季明舒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了?就这样?
他好像完全不吃醋呢……好吧这不是重点,不吃醋就算了,那作为等价交换条件,他不是应该主动交代下和李文音的事情然后再和她道个歉吗?这男人怎么这样。
正当季明舒琢磨着要不要再问得明显一点的时候,岑森终于体会到了她煞费苦心九拐十八弯的深层含义。
车从明水公馆通往湖心的桥上通过,他降低车速,说:“我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来了,终于来了。
还不算无药可救!
季明舒坐直了些,打算洗耳恭听。
可五秒过去,十秒过去,三十秒过去,岑森都一方向盘漂亮地甩进了车库,她也没能听着下文。
下车时她还是懵逼的,手里揪着那丑抱枕不肯放,一路带到了卧室。
这一天出去吃了两顿饭,深更半夜还看了场电影,季明舒简单冲洗完本来还想好好问问岑森,可思想的纠结最终没能敌过身体的疲累,她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年底事多,岑森忙于工作,也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好不容易腾出半天时间,还要哄季明舒。
好在把人给哄回来了,他感觉头脑轻松了些许,洗漱完从另一侧上床,将季明舒揽入怀中,沉沉入睡。
季明舒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岑森早就出门上班。